暮虹

2015年9月27日，楊萍意外接到湖北孝感老家兒子打來的電話：“媽，我女朋友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你說什么？！”楊萍驚得跳起來，兒子才16歲，竟淪為悲情準爸爸！她心碎了。

為給兒子搏美好未來，楊萍與丈夫遠赴北京經(jīng)營汽車美容店。滲透骨髓的寂寞中，兒子吳征與同為城市留守孩子的周迪偷嘗禁果，16歲青澀少年令人心碎地做了爸爸。最終婚姻破碎，兒子慘死的悲劇泣血上演……

悲情城市留守少年想爸媽

2012年1月18日，湖北孝感不滿12歲的留守兒童程霖，一次次在電話里催問媽媽楊萍：“你和爸爸到底什么時候回家？同學都傳言你們離婚了，將我拋給外公外婆不管，這是真的嗎？”年關將近，楊萍與丈夫程洪振在北京經(jīng)營的汽車美容店，業(yè)務量是平時的5倍，夫妻倆忙得一天只吃兩頓飯，兒子卻還時不時添亂！楊萍火了：“別聽他們瞎說！我和你爸這兩天就回孝感?！?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3/15/xdjt201703xdjt20170311-1-l.jpg" style="">

大年三十下午，程霖終于將父母接回家。一進門，他迫不及待向楊萍提要求：“媽，我想請老師和同學來家里做客?！睏钇挤磫柕溃骸笆遣皇撬麄儙瓦^你？”程霖黯然回答：“不是，我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你和爸爸沒有離婚?！眱鹤拥恼埧屠碛闪顥钇嘉逦峨s陳……

楊萍1973年出生于湖北孝感，是當?shù)厮芰蠙C械廠技術員。1998年，楊萍與大自己兩歲的程洪振組建家庭。程洪振也是孝感人，是鋼鐵機械廠工程師。次年7月，兒子程霖降生。隨著企業(yè)改制，夫婦倆收入銳減。楊萍算了一筆賬，將程霖從小學培養(yǎng)到研究生畢業(yè)，再到結婚，至少需要150萬元。如果將來兒子留學，在一線城市買房，500萬也打不住。要強的楊萍與丈夫商量：“咱們辭職創(chuàng)業(yè)吧，趁年輕為兒子搏個燦爛未來?！闭煞蛲饬恕３毯檎癞厴I(yè)于北京理工大學，在京城有一定人脈資源。2011年春節(jié)過后，夫婦倆辭職遠赴北京，在房山區(qū)創(chuàng)辦了一家汽車美容店。臨行前，楊萍將兒子托付給父母照顧。整整一年里，程霖只與父母見過一次面，獨自承受孤獨寂寞，及外界猜疑……

2012年正月初五，楊萍將兒子的班主任、班長等10名師生，請到酒店聚餐。她當眾辟謠：“我與程霖他爸沒離婚，我們是完整的一家人。”程霖偎依著爸媽，讓同學拍了一張全家福，然后上傳到家長QQ群。老師和同學走后，程霖興奮地說：“哇塞，以后我在學校再不會受歧視了?！睏钇及俑薪患?/p>

三天后，楊萍夫婦返回北京。此時楊萍父母均年過六旬，照顧外孫僅限于接送他上下學，洗衣做飯等淺層次關懷。缺乏父愛母愛滋潤，程霖任性又焦躁。獨處時，他喜歡咬指甲，直到咬得露出紅肉。

雙休日，程霖孤獨地坐在地板上玩游戲牌，姥姥隔會兒進去一次，在外孫身邊放一只蘋果、或幾塊巧克力?？此菩腋５纳?，程霖卻覺得自己像一只被囚在籠中的小獸。他將游戲牌拋得滿屋都是，沒來由地放聲大哭。外公外婆進來詢問原由，程霖哽咽著說：“我想爸媽，心里好煩！”

這年7月，楊萍夫婦接兒子來北京度暑假。疏離大半年，程霖格外黏父母：楊萍夫婦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晚上睡覺，也要在父母房間玩一個小時，然后才回自己小床；遇到洗車工人忙不過來，程霖拿起抹布來幫忙，水槍里噴出的水花濺他一臉，他調(diào)皮地用臉蹭媽媽，母子倆哈哈直樂……

一晃到了8月中旬，開學臨近，程霖不愿與父母分離，提出在北京上學。楊萍直言拒絕：“外地孩子在北京讀書需要‘五證（社保、務工、居住等證明），爸媽一時辦不齊；再說，即便能在北京上學，高考還得回孝感，教材不一樣，到時能考上好大學嗎？”程霖哪能想得那么長遠？他愿望很簡單，那就是留在父母身邊。

8月26日，楊萍收拾行李準備送兒子回家，卻發(fā)現(xiàn)火車票不見了。她將出租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程洪振責怪妻子：“你還沒到更年期，怎么就這樣健忘？”楊萍火冒三丈：“火車票明明放在錢包里，難道長翅膀飛了？一個男人渾身是刺，真討厭！”夫妻倆爭吵升級，程洪振生氣地踢翻玻璃茶幾。程霖哭著走到楊萍面前：“媽媽，車票被我藏起來了，我不想離開你們。”說完，程霖怯怯張開手掌，兩張車票被他攥得濕漉漉的。楊萍和丈夫眼眶濕潤了。

去北京西站路上，楊萍指著馬路兩旁的高樓說：“你將來大學畢業(yè)，想在北京工作嗎？”程霖點點頭。“這里房價五六萬一平米，年輕人工作20年也湊不齊首付。許多本科生、研究生，也只能在公寓里租個床位。爸媽把你暫時送回家，就是想給你一個好的未來??！”楊萍說得殷切，程霖卻無動于衷。

到家第二天，楊萍就匆匆往北京趕。臨走時她送給兒子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還給他買了一雙阿迪達斯運動鞋。程霖一下子被手機吸引了，埋頭玩起游戲。楊萍與兒子灑淚而別……

16歲成準爸爸撕裂母親心

2012年9月，程霖升入孝感市第十中學上初中。為彌補對兒子的疏離，楊萍將程霖每月生活費、零花錢漲到3000元。經(jīng)濟條件優(yōu)越，讓程霖在同學面前頗有優(yōu)越感。而城市留守孩子的特殊身份，又帶給他自卑、敏感，常因一件小事就與同學發(fā)生摩擦。

這年11月12日中午，程霖在食堂打飯強行插隊，與一位男生發(fā)生肢體沖突，他一拳將對方鼻子打出了血。班主任罰他站了3節(jié)課，并勒令他作檢討。程霖與老師較勁，連續(xù)曠課3天。外公外婆束手無策，楊萍匆匆返回老家。見到媽媽，程霖哭訴在學校所受的委屈。楊萍不僅沒批評兒子，反而怪老師處罰太重。程霖頓時有了心理支撐：“我在學校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看見校門就想哭?！薄皨寢屘婺戕D學?！?/p>

經(jīng)多方奔走，楊萍將兒子轉入當?shù)啬乘搅①F族學校。程霖央求楊萍：“媽，你別去北京了，我只希望每天睜開眼睛能看到你?！睘椴蛔寖鹤觽?，楊萍忍著心痛撒謊：“媽答應你?！逼鋵?，她只想陪兒子一個星期。程霖似乎窺破了媽媽心思。那天深夜，楊萍一覺醒來，驚訝發(fā)現(xiàn)兒子趴在自己床邊睡著了。她推醒兒子：“你怎么不回房間睡覺？”程霖黯然說：“我生怕一轉身你就去北京?！蹦且豢?，楊萍決定留下來，結束兒子留守孩子的悲情生涯！

第二天，楊萍在電話里與丈夫溝通，程洪振尊重妻子的選擇。為彌補缺失的母愛，楊萍沒有出去找工作，全心全意圍著兒子轉：程霖跟隨外公外婆生活時，吃多了甜品，血糖超標。為給兒子降糖，楊萍每天早晨陪兒子慢跑3000米。程霖英語考試不及格，楊萍堅持送兒子去補課……母愛滋潤下，程霖性格開朗了，血糖也恢復正常。2013年1月期末考試，程霖成績進入班級前15名，楊萍如釋重負……

這年3月，楊萍登陸“孝感人在北京”微信群，意外發(fā)現(xiàn)丈夫與一位女大學生聊得曖昧火熱。程洪振每天在微信里上傳一首愛情詩，并配發(fā)自己最帥照片?；橐鑫C洶涌而來，對楊萍來說，捍衛(wèi)家庭完整比陪伴兒子更重要。2013年5月，楊萍不顧兒子的哭求，再次將程霖托付給雙親照顧，義無反顧趕赴北京……

見到丈夫，楊萍直言不諱說出回京目的。其實，程洪振與女大學生微信熱聊，一是逢場作戲，二是男人的虛榮心作祟。妻子點破后，程洪振刪除了對方的微信號，不再與她有任何聯(lián)系。而媽媽重回北京，程霖覺得父母將錢看得比自己重要，產(chǎn)生了強烈逆反心理：他開始頂撞外公外婆；放學后，程霖不寫作業(yè)，背著書包在外面玩，直至天黑才回家。

7月期末考試，程霖數(shù)學、英語兩科不及格。楊萍想與兒子在電話里溝通，但程霖拒接電話，楊萍一連撥打30多遍。外公外婆實在看不下去，將手機塞到外孫手里。程霖沒說兩句就與媽媽吵了起來。一瞬間，楊萍動了回老家念頭。但轉而一想：給兒子搏未來，勢必要付出聚少離多的代價；再說，自己在北京就是為自己和兒子守護這個家。如此一來，楊萍心中糾結淡去了許多……

兩天后，楊萍打電話讓兒子來北京度暑假。程霖頂撞媽媽：“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一部手機、一雙運動鞋就能哄我高興，我要的是父母長期陪伴，你們能給嗎？”這個暑假，程霖郁郁寡歡與外公外婆度過。

一天，外婆給程霖清洗內(nèi)褲，發(fā)現(xiàn)上面有大片精斑。聯(lián)想到外孫經(jīng)常上網(wǎng)到深夜，他是不是登陸黃色網(wǎng)站？老兩口慌忙撤掉家里網(wǎng)線。此后程霖謊稱與同學踢球、游泳，頻頻向外婆要零花錢，這些錢都被他貢獻給了黑網(wǎng)吧。在那里，程霖與同班同學黃雪熟絡起來。

黃雪與程霖同齡，父母在廣州經(jīng)商，她也是城市留守孩子。家里有姥姥姥爺和一個中年保姆相伴。在網(wǎng)吧，兩人的同學情凸現(xiàn)出來：黃雪替程霖泡方便面，程霖給她買礦泉水；傍晚離開網(wǎng)吧，程霖還紳士地送黃雪到小區(qū)樓下……同為留守孩子，兩人抱團取暖。

8月27日，黃雪的外公外婆去了小女兒家，保姆也回家了，黃雪一個電話將程霖召到家里。兩人趴在電腦前，緊張興奮地觀看網(wǎng)絡三級電影，大尺度的火爆鏡頭讓他們血脈噴張。程霖大膽抓住黃雪的手，黃雪顫抖著回應。兩人摟在一起，帶著緊張顫栗偷嘗了禁果。此后，這對留守少年又多次在公園、小旅館發(fā)生關系。

2015年9月，程霖升入本校高中部。9月27日，楊萍接到兒子電話：“媽，我女朋友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你說什么？！”楊萍驚得跳起來，兒子只有16歲呀！她的心碎了……

兒子慘死媽媽的懊悔堅強

當天楊萍乘坐高鐵，滿腹悲戚趕回孝感。見到父母，她悲傷講述兒子讓同班女生懷孕的慘痛事實。老兩口驚恐心碎，楊母用力扇自己嘴巴：“都怪我們沒管好程霖……”楊萍抓住媽媽的手：“不怪你和爸，只怪程霖不爭氣?！?/p>

傍晚程霖放學回家，楊萍責罵兒子：“你這個孽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隨著程霖斷斷續(xù)續(xù)講述，楊萍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2015年4月10日，黃雪上體育課時，突然小腹疼痛難忍，程霖陪她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為黃雪做過B超后，驚訝地問：“你已懷孕兩個多月了，你是誰家的孩子？”黃雪臉色慘白，倉皇逃離。

第二天是星期六，程霖借口買運動鞋，向外婆要了1000元，然后陪黃雪去醫(yī)院做人流。醫(yī)生見他們還是孩子，要求父母陪同手術。這事怎敢告知家長？兩人黯然離開醫(yī)院。時光一天天流逝，黃雪與程霖在驚恐緊張中度日如年。

9月26日，黃雪向程霖下最后通牒：“你再不想辦法幫我把孩子處理掉，我就跳樓自殺！”程霖被迫在電話里向媽媽吐露實情……當晚，楊萍在電話里將兩個孩子的現(xiàn)狀，告知黃家父母。她能感覺到電話那端對方的震怒！

次日下午，黃雪的父親黃金華和母親郭秋月找上門來。郭秋月一頭將楊萍撞倒在地：“我女兒被你兒子毀了，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楊萍憤怒了：“我們也是受害者！”黃金華制止道：“吵架解決不了問題，趕緊處理黃雪肚里孩子?！睏钇寂c黃金華夫婦陪黃雪來到醫(yī)院。檢查后，醫(yī)生告訴他們：“胎兒已7個多月了，強行手術大人孩子都有生命危險。”楊萍和黃金華夫婦徹底崩潰。黃家父母黯然為黃雪辦理了退學手續(xù)。

2015年11月3日，黃雪在私立醫(yī)院誕下一個健康男嬰。很快，黃雪生孩子的事傳開了，程霖被迫退學。孩子的到來，及兩家父母的交惡，讓這對小父母美好心境喪失殆盡。轉眼孩子滿月了，郭秋月與楊萍攤牌：“我不提什么賠償，只要求你們將孩子接走?！睏钇疾幌虢舆@個燙手山芋。郭秋月使出殺手锏：“我女兒懷孕時還不滿16歲，你們不接納孩子，我們就起訴程霖強奸?！?/p>

2016年1月，郭秋月夫婦將孩子拋給楊萍，帶著女兒遠赴廣東。雖然兩家矛盾平息了，但楊萍與家人命運被徹底改變！兒子16歲就做了爸爸，一時放縱換來的將是一生卑微。程洪振絕望了，趕回老家指責岳父母：“程霖走到這一步，你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老兩口本就愧疚自責，巨大刺激下，岳父突發(fā)腦梗塞栽倒在地。經(jīng)搶救，老人保住了性命，但落下半身不遂的后遺癥。

面對丈夫的絕情，楊萍憤怒了：“當初你不與女大學生調(diào)情，我會在家陪伴兒子，他怎么會走到這一步？”“當年你非逼我辭職創(chuàng)業(yè)，是你害了兒子！”夫婦倆由爭吵發(fā)展到冷戰(zhàn)，感情徹底破裂。最終，楊萍與程洪振辦理了離婚手續(xù)，程霖和兒子跟隨媽媽生活。除去創(chuàng)業(yè)貸款的50萬，楊萍分得40萬元離婚分割款，并占汽車美容店40%股份。

程霖退學在家，天天戳在家里礙眼。楊萍恨鐵不成鋼，天天責罵兒子。鄰居更是將程霖當反面典型教育子女，甚至有人當面奚落他：“你人不大本事不小，以后30出頭就能當爺爺了?！背塘爻惺苤薮髩毫?。

一次寶寶患肺炎，整夜發(fā)燒咳嗦。程霖不照顧兒子，躲在一旁玩手機。楊萍用力擰兒子耳朵：“姥爺病倒在床，我和你爸離婚，都是因為你！你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家人冷漠，外人恥笑，兒子給自己未來帶來的艱難……點點蠶食著程霖活下去的信念。

2月1日，楊萍給兒子施壓：“我既要養(yǎng)你，又要養(yǎng)你的孩子，你卻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閑！你還有沒有良心？從下個月起，你必須每個月交給我600元養(yǎng)你兒子?！逼鋵?，這并非楊萍的本意，她一是發(fā)泄心中的憤怒，二是逼兒子獨立。在優(yōu)裕環(huán)境中長大的程霖，根本不愿出去找工作。楊萍連續(xù)兩個晚上不讓兒子吃晚飯。連媽媽都嫌棄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2月5日，趁母親帶孩子去醫(yī)院，程霖悄悄從姥姥房間翻出一瓶安眠藥，在家服藥自殺身亡……

兒子死了，楊萍一直無法接受慘烈現(xiàn)實。2016年3月的一天，楊萍抱著程霖的兒子準備從5樓縱身跳下。這時，孩子一聲啼哭刺激了楊萍，她這才意識到，這也是一條生命，任何人沒有權利剝奪。況且自己死了，年邁父母怎么辦？

此后楊萍擦干眼淚，繼續(xù)撫養(yǎng)程霖的兒子。然而每當夜闌人靜，對兒子的深重愧疚就如同千萬只蟲子，咬噬她的心。7月20日，楊萍向天堂里的兒子發(fā)送懺悔短信：“小霖，我好后悔，如果有來生，媽媽還愿與你重續(xù)母子緣。到那時，我一定還你健康快樂的少年時代……”楊萍知道，天堂里的兒子會原諒自己，因為程霖其實是個善良、懂愛的孩子！

點評：近些年，很多二三線城市的年輕父母，到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打拼，涌現(xiàn)出大批城市留守兒童。雖目前沒有確切數(shù)據(jù)，卻是一個龐大群體。因父愛母愛缺席，城市留守孩子出現(xiàn)很多社會問題：有的成績下滑，有的早戀甚至誕下私生子，有的過早踏上社會淪為問題少年。

本文是一個極其慘烈、撕裂的個案，讀來讓人痛徹肺腑，潸然淚下。主人公楊萍夫婦為給兒子搏燦爛未來，將未成年兒子拋給年邁父母照顧，導致16歲的兒子做了爸爸。種種沖突糾結中，楊萍婚姻破裂，兒子悲慘離世，一家人的命運被顛覆，給世人留下太多的痛和思索。

人口流動是社會發(fā)展無法改變的趨勢，年輕父母外出務工、經(jīng)商，要妥善處理留守孩子的問題，不能將孩子像行李一樣隨便寄存在年邁父母、親友、鄰居家，否則會給自己和孩子帶來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