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漫天
簡介:這年頭啊,人長得美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都把自己化成那個鬼樣子了,居然還會被太子選中,當上了所有人都不想當?shù)奶渝裁矗刻尤⑽?,只是為了讓我替他生孩子,其實他愛的是個男人?生氣!這種渣男,絕對一生黑!
【墻角不能亂聽】
皇宮御花園,太子選妃宴。
大瑛朝的太子趙拓長相俊美,能力一流,按理說應該是全大瑛少女的春閨夢里人,選妃宴上自然是美女如云,各色如花骨朵般的妙齡少女在御花園里輕移蓮步,輕解羅裳……事實卻是,各路妖魔鬼怪在橫行霸道,談笑風生……好巧不巧,區(qū)區(qū)不才在下我,也是其中之一。
本來趙拓身為太子,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盡管他是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幾乎可以當秀女的爹了,那也是一個鉆石王老五。壞就壞在這席卷大瑛朝的流言蜚語上,據(jù)傳趙拓年值二十五尚未娶妃,也未有姬妾,并且從不上秦樓楚館的原因是他愛好余桃……
流言并非空穴來風,趙拓平日里對向他示好的千金小姐們視若無睹,讓千金小姐們飽受“拋媚眼給瞎子看”的痛苦,卻對自己的幕僚和顏悅色,甚至徹夜長談,抵足而眠。他還曾為自己的幕僚與人交惡,直把對方整得家破人亡,就因為對方說了那個幕僚的閑話。簡直是沖冠一怒為藍顏。
綜上所述,趙拓,是個斷袖。
嫁給鉆石王老五,與嫁給斷袖鉆石王老五,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于是,千金小姐們紛紛使出了自己高超的化妝技術與搭配本領,才有了現(xiàn)下的奇觀:我仿照一位前輩,化了個半面妝,一半清秀一半羅剎,旁邊的姑娘化了個猴子妝,臉涂得跟猴子到屁股一樣紅,我們相視一笑,然后興致勃勃地談論起“太子與幕僚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太子就在這個當口,帶著流言中的另一位主人公幕僚——徐子照,施施然登場了。御花園里頓時鴉雀無聲,雙方人馬會面,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千金小姐們看到了傳說中的太子幕僚,那水光瀲滟的桃花眼,那清淡修長的眉毛,那櫻桃小嘴,襯得化了妝的千金小姐們像真正的妖孽一樣……
千金小姐們不由得嘆氣,見過了太子幕僚,才知道,太子,真的是個斷袖??!而那邊的太子,看見滿園的妖魔鬼怪,臉黑了一瞬,又恢復正常。嗯,我該說他不愧為太子嗎?接受能力真強。而我,在看見太子的瞬間,淚流滿面。
我當初就不應該練武,如果我不練武,就不會自恃武藝高強,在晚上專挑幽暗的小道回家;如果我不挑幽暗的小道回家,就不會聽到別人的墻角;如果我沒有聽到別人的墻角,就不會遇見這對“狗男男”;如果我沒見到這對“狗男男”,現(xiàn)在就不會站在滿園的妖魔鬼怪中被太子盯著。
沒錯,我昨天晚上遇見的那對“狗男男”,就是太子和徐子照,我不僅聽了他們的墻角,還與他們結下了一個不小的梁子。
夜半無人私語時,習武之人耳力好,我就不幸聽到了這私語。
“你要成家了,我們,斷了吧?!币粋€清朗的男聲。
我匆匆走過,分手宣言啊,沒興趣。
“如果我不允許呢?”一個渾厚的男聲。
我停下了腳步,呃,男的和男的……我悄悄地爬上了墻頭。
月光下,一人俊美,一人妖孽,真是如畫的景致啊。
“阿照,你放心,就算我娶妻,那也只是個掛名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哎喲呦,誰!”渾厚的男聲中帶著惱意。
就在他說出掛名妻子的時候,我悄悄地朝他扔了顆石子,渣男啊,不喜歡人家就別禍害人家姑娘,還要娶來當掛名妻子!
教訓渣男不留名,我正想悄悄地走,不帶走一片云彩,就聽見那渣男喊了聲“暗衛(wèi)”,然后,我的面前出現(xiàn)了幾把大刀,刀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這年頭,出來偷個情都要帶暗衛(wèi),考慮過暗衛(wèi)的心理健康嗎?
這對“狗男男”從墻的那邊繞了過來,俊美的那個,也就是渣男,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會兒,我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
看了看那幾把大刀后,我試圖解釋道:“剛剛那石子,不是我扔過去的?!?/p>
渣男面無表情,緩緩地攤開手心,里面赫然躺著我扔出去的那塊石頭:“你是怎么知道,砸我的是塊石頭?”
完了,露餡了。我還想試圖挽回一下:“我剛剛在玩石頭,那塊石頭是不小心飛出去的,不是故意要砸你?!?/p>
渣男輕笑一聲,道:“哦?不小心經(jīng)過這條路,不小心停在這兒,又不小心扔出去一塊石頭,如此不小心?”
看來此事不能善了,我梗著脖子,硬氣道:“那你想怎么樣?”
渣男還沒有說話,他身后的妖孽美男出聲了:“阿拓,此人鬼鬼祟祟,言語不實,不能留?!?/p>
不是吧,我不過是聽了幾句墻角,扔了塊石頭,撒了個謊,就要趕盡殺絕?!
在看見渣男向暗衛(wèi)使了個眼色后,我趕忙逃了。這些暗衛(wèi)的功夫遠高于我,然而不知道是我過于熟悉地形還是逃跑能力一流,竟然讓我逃了。
昨晚種種,仿若噩夢,而今天看見那對 “狗男男”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噩夢并沒有結束。
【渣男一生黑】
一道圣旨下來,我成了太子妃,成了趙拓的“掛名妻子”。而我當時化的半面妝也在大瑛朝流行了起來,據(jù)說,這是連斷袖都會為之心動的妝容……
一時間,各家閨秀普天同慶,而我則咬牙切齒。猶記得趙拓在選妃宴上對我耳語道:“你這臉,別說露半張,就是化成灰,孤也認得出來?!彼皭旱匦Φ溃爱吘?,敢拿石子扔孤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早知道我就化猴子妝了……我抖了抖臉上的肌肉,強迫自己笑道:“殿下,臣女那天并不知道那個渣男……呸,那個人是您,有道是不知者無罪?!?/p>
誰知趙拓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有道理?!本驮谖衣冻鲂老驳哪抗鈺r,他又幽幽地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孤這里正缺一個‘掛名妻子,不知你可愿將功贖罪?”
晴天霹靂,不過如此。這渣男,是要毀了我后半生,以及下半身的幸福啊!
然而未等我做出反應,趙拓便將他手中的月季花插到了我頭上。
月季花是大瑛朝太子選妃的重要道具,太子要是看上了哪家閨秀,只需將其插在那閨秀的頭上,那閨秀便是準太子妃了,然后由皇上賜婚,成就其姻緣。而現(xiàn)在,那枝月季花在我頭上穩(wěn)穩(wěn)地插著,我感受到了老天深深的惡意。
在一旁圍觀的各家閨秀自太子停在我面前時,便一直關注著這邊,此時見月季花插在了我的頭上,紛紛松了一口氣,然后朝我遞了一個眼神: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正心塞時,我瞥見旁邊的太子一副笑瞇瞇的樣子,那么俊的一張臉,真好看啊,真是想掄他一大耳刮子啊……
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徐子照的神情,凄楚中帶著幾分柔弱,柔弱中帶著幾分哀婉,十足的怨婦模樣。
我瞬間燃起了斗志,我是誰,我爹是戰(zhàn)功赫赫,手握重兵的鎮(zhèn)遠大將軍,我娘是精通宅斗一百零八式的世家貴婦,我有靠山有手段,娶了我你們還想過神仙眷侶的生活,做夢!讓本小姐當你的“掛名妻子”,也不怕克夫……
于是我裝作嬌羞的樣子,將手放在了趙拓的手里,然后借著袖袍的遮擋,狠狠地掐他。趙拓臉色變了一瞬,然后又恢復了笑瞇瞇的樣子,速度快得幾乎看不出他曾經(jīng)變過臉。不愧是皇家的人,表面功夫一流。
趙拓笑著看向我,眼里閃過一絲警告。于是我向他做了一個不勝嬌羞的表情,然后掐得更狠了。
趙拓:“……”
出嫁前夕,我爹囑咐我道:“女兒啊,太子若是待你不好,你盡管告訴爹爹,爹爹為你出氣!”
我娘則塞給我一本小冊子,我以為那就是傳說中的春宮圖,結果打開一看,果不其然,上面不僅有男女,還有男男……她語重心長對我道:“為娘在你的陪嫁里,塞了幾個相貌不俗的小廝,將來你若是斗不過那個徐子照,還可以給太子塞人膈應他?!?/p>
我:“……”娘親,您真是深謀遠慮!
康瑞元年正日,宜嫁娶,忌行喪,我?guī)е鴰总嚨慕鸢?、玉啊、男人啊,嫁給了趙拓。
新婚之夜,我無甚形象地坐在桌子前大吃大喝,做個新娘子真不容易,從早餓到晚。所幸我與太子早就明白對方是什么人,也無須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于是待趙拓進來時,看見的便是我一只腳著地,另一只腳踏在凳子上,左手拿著大雞腿,右手還不住地往嘴里夾菜的情景。
趙拓愣了愣,然后揮退了下人,接著坐在我旁邊,看著我道:“將軍府出來的小姐,果然豪邁。”
我咽下了口中食物,道:“彼此彼此,皇家的人果然虛偽,前些日子還著取我性命,轉頭就可以與我成親?!?/p>
趙拓絲毫不在意我的嘲諷,喝了一口酒,悠悠道:“傳言苗疆有一種蟲蠱,取一千只小蟲,分十批培養(yǎng),不給它們?nèi)魏勿B(yǎng)料,要想活下去,它們只有互相廝殺,等到每一批都只剩最后一只蟲子時,再將它們放在一起廝殺,最后活下來的,就是千蠱王?!彼鹗种?,在桌上敲了敲,“孤的暗衛(wèi),便是仿照千蠱王培養(yǎng)的,能到孤身邊的暗衛(wèi),無不是萬里挑一。太子妃以為,如若他們有心追擊,你現(xiàn)在還可以在這里大吃大喝?”
這段話透露出的信息,有點驚人。我喝了口酒壓壓驚,趙拓的意思是,那天是他們故意放水,所以那天他朝暗衛(wèi)使眼色,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滅口,而是裝裝樣子?我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心里對他的話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可為什么???他不想殺我,大可以直接放我走,為什么要演這么一出戲?演給誰看?
想了一會兒,我默默地又喝了一口酒,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徐子照。
【皇家水好深】
想想外面漫天飛舞的斷袖流言,想想徐子照看著太子怨婦般的神情,再看看眼前似笑非笑的某人,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zhàn),在內(nèi)心狂喊:娘啊,皇家水太深,女兒想回將軍府!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就讓我做一個“傻白甜”太子妃不行嗎?!
趙拓笑道:“你既然已經(jīng)成了太子妃,那就是孤的人了,夫妻之間,理應坦誠?!?/p>
真坦誠,我謝謝你哦!
趙拓看了看那火光明亮的喜燭,眼里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聲音中帶著一絲沙?。骸耙股盍?,該就寢了,畢竟……”他挑眉看向我,“春宵一刻值千金?!?/p>
我本來完全不在意睡覺這回事,反正趙拓對女人沒興趣。但是經(jīng)過剛剛的“坦誠”,我現(xiàn)在十分懷疑趙拓不是個斷袖,說不定徐子照就是他拿來混淆視聽的棋子。
燭光下,趙拓一身大紅喜色,一張俊臉在喜服的襯托下越發(fā)奪目,他眸中似有一簇暗火,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沒來由地有點心慌,于是捂著臉羞澀道:“殿下,我……我的小日子來了。”
趙拓盯了我半晌,才道,“哦?那可真是不巧。”
我硬著頭皮點點頭,趙拓倒是沒有再說什么。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趙拓一人一床被子。我鉆進被子里,冷不住打了個哆嗦,我體質(zhì)偏寒,現(xiàn)在又是正月,冷得厲害,通常一整夜我的腳都是冰涼的。
趙拓見我凍得跟鵪鶉一樣,眉梢一挑,傲嬌地張開了雙臂。
我愣了一下,然后轉過身,給了他一個后腦勺。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像八爪魚一樣纏著趙拓,瞥見某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老臉一紅,立馬松開了他。
趙拓卻不讓我如愿,緊緊地箍著我,接著臉越湊越近,我不自然地別開臉。
趙拓似乎笑了一聲,然后往我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氣,道:“太子妃,比起你的嘴,我更相信你的身體呢。以后你可以多釋放一下天性,我雖然不大愿意,但為了夫妻和睦,也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p>
我被這口氣吹得麻了半邊身子,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趙拓見我暈乎乎的,勾了勾嘴角,心情很好地問道:“時候不早了,該起身用早膳了。太子妃以為呢?”
看到桌子上的菜,我有些驚訝,因為大部分都是我愛吃的。等我吃到嘴里時,就更驚訝了,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簡直跟將軍府里的大廚做出來的一模一樣。要知道,同樣的食材,由不同的廚師做出來,菜因著火候、調(diào)料等不同,最后呈現(xiàn)出來的味道也不相同。
我向趙拓提出了疑問,趙拓笑得有點得意。他道:“很簡單,孤特意派人去鎮(zhèn)遠將軍府學了這幾道菜的做法?!闭f完,他瞟了瞟我,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情。
好像我家的大黃啊,每次捉到一只老鼠,就放到我面前,一邊搖尾巴,一邊用濕漉漉的眼神求撫摸求夸獎。哦,大黃是我養(yǎng)的一條狗。
于是我慈祥地看著趙拓,道:“不愧是太子,真有眼光,不是我自夸,我家廚子那水平,絕對不是蓋的,就算放到皇宮中當個御廚也綽綽有余。尤其是李師傅,那道宮保雞丁可是一絕,還有王師傅……”
趙拓的臉黑了,不悅道:“太子妃,你知道小明的爺爺為什么可以活到九十歲嗎?”
“為什么?”
“因為他蠢得連老天爺都不忍心收了他?!?/p>
“……”
【孤可是正經(jīng)人】
在東宮的日子并沒有我想象中的步步驚心,反而舒坦得很。
全天美食伺候,并且都是我喜歡的味道,晚上還有人形暖爐送溫暖——自從那天扒著趙拓睡了一覺之后,我發(fā)現(xiàn)金窩銀窩,都不如趙拓的被窩。
我縮在被子里看著旁邊的趙拓,然后閉上眼睛,飛快地鉆進他的被窩,厚著臉皮道:“殿下,晚上太冷了,我給你暖暖床?!?/p>
我已經(jīng)打定主意,待會兒不論他怎樣冷嘲熱諷都死死地扒著他,可是我等了半天,愣是沒聽到他說話,抬頭一看,見趙拓正笑得呆呆的……
見我抬頭看他,他立刻收了一臉傻笑,擺出一副面癱臉,然后冷哼一聲,把我的頭按了回去……
太子,晚了,別裝了,我已經(jīng)看見你那一臉呆樣了。
趙拓摟著我的腰,把我的腳放在他的腳中間,我的頭靠著他的胸膛,姿態(tài)親密,隨著身體升溫,我感覺自己的心似乎也在緩慢地升溫。
我醒來的時候并沒有看見趙拓,于是順口問伺候我的丫鬟:“太子在哪里?”
那丫鬟遞給我一個同情的眼神,道:“太子現(xiàn)在,正在照顧徐先生?!?/p>
原來,徐子照因為太子大婚,胸中郁結,于是在初春的夜晚頂著寒風,看了整宿的月亮,導致風寒入體,現(xiàn)在正在床上躺著呢!聽說太子得知此事后,馬上請了太醫(yī)為他醫(yī)治,還杖責了徐子照身邊的下人,甚至親手熬藥,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得知事情的始末,我靜默半晌。曾幾何時,這兩人在我心里還是一對勾搭成奸的“狗男男”,但經(jīng)過那天的“坦誠”之后,這兩人就變成了“皇家水深”的代言人。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怎么看怎么假。于是,我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道:“哦,他們還真是愛得深沉?!?/p>
但是因為最近上火,我的嗓子有點干啞,這句話就顯得如此脆弱,無力,飽含著無奈和心如死灰。于是那丫鬟的眼神從同情轉為憐憫……渣男一生黑啊!
我抖了抖肩膀,將自己心里的一點點不開心和酸澀壓了下去。
趙拓回來的時候,看見我幽怨的眼神,不知怎的,反而勾起了嘴角,道:“孤剛剛去瞧了徐子照,不過,孤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接著,他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徐子照,是安王的人,他受安王的指使接近孤,孤便將計就計,反利用他,讓全大瑛的人都知道,徐子照,是孤的軟肋。他是孤用來迷惑敵人視線的棋子,他受了風寒,孤自然要做做樣子,讓某些人知道,孤是多么在意他?!?/p>
我呆住了,把原先想說的話拋到了九霄云外。
徐子照,是安王的人?
龍生九子,九子不同。當今圣上子嗣稀薄,共有三位皇子,太子、安王和誠王。其中安王格外不同,無它,只因他是皇上最愛的妃子生下的孩子。可以說,安王是在盛寵下長大的,其他兩位皇子可沒有這種待遇。
不過皇上在小事上任性,在大事上卻不含糊,他一邊給予安王無邊的寵愛,一邊立趙拓為太子,只因為趙拓比安王更有能力坐這個皇位。
那安王能甘心嗎?答案顯而易見。徐子照是他派去太子身邊的眼線,這滿大瑛的流言恐怕也是他在背后散播的。
難怪當初一見面,徐子照就想將我殺掉,想來是因為他知道我是鎮(zhèn)遠將軍的女兒,只要借太子的手除掉我,太子和鎮(zhèn)遠將軍就會反目成仇。要知道,我爹可是手握重兵啊,太子沒有我爹的支持,安王的勝算便又大了一分。
我正思索著安王的事,就聽太子繼續(xù)說道:“你啊,亂吃飛醋。孤可是正經(jīng)人,之前孤就警示過你,徐子照不簡單了?!?/p>
我看著太子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有些不忍……殿下,你可能是誤會了什么……
太子看著我的眼神,漸漸回過味來,道:“你剛剛難道不是因為孤去看了徐子照在吃醋嗎?不可能,你那幽怨的小眼神,孤絕對沒看錯?!?/p>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太子,沉痛地說道:“殿下,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啊,臣妾在等你回娘家!”大瑛朝的習俗是成婚一個月內(nèi)不空房,是以回門之期是在一個月后,也就是今天。
太子的臉瞬間黑如鍋底,我的心底卻悄悄地開了一朵花。
回門的時候,“太子為藍顏冷落新婚妻子”的流言已經(jīng)流傳開來。我想著以我爹的暴脾氣,到時候要不要為太子說點好話呢?畢竟,他對我還是蠻好的,要是被我爹揍了,人形暖爐跑了怎么辦……
可是我預想中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我爹在門外迎接太子的時候,的確一臉不情愿,但一進正廳,我爹就遣退了下人,熱情地和太子把酒言歡,根本沒理我,仿佛太子才是他親生的,直到他把太子灌趴下后,才神神叨叨地跑來和我說話。
“女兒啊,嗝,太子……嗝……對你好不好???”他邊說話邊打嗝。
“嗯,爹你放心,太子對我可好了?!蔽揖玖司舅L長的胡子。
“嗝,那爹就放心了,不枉費爹一番苦心,總算將你這盆水潑出去了,還潑得正對地方,嘿嘿?!?/p>
我瞇起眼睛,問:“爹,你說什么,你能說清楚一點嗎?”
“嗝,你想知道?”我點了點頭,鎮(zhèn)遠大將軍就得意地笑了,“我偏不告訴你?!?/p>
“……”一只喝醉的老狐貍。
“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我娘,她最愛的那支蝴蝶紫玉釵,是你不小心打碎然后嫁禍給大黃的。”
“嗝?!逼饺绽锿L凜凜的鎮(zhèn)遠大將軍此刻正左右四顧,沒看見心尖尖上的愛妻后松了口氣,然后瞪了我一眼,“無恥?!?/p>
【你和我爹什么時候勾搭到一塊的】
回門的日子一晃而過,馬上就要啟程回京了,就在這時,我想象中的情景出現(xiàn)了——我爹狠狠地揍了太子一頓,邊揍邊罵:“想跟徐子照過是吧,跨出我這府門,你就別想再進來!嘿,你還真敢跨出去?。窟皇莻€東西?!?/p>
之后,太子為徐子照與鎮(zhèn)遠將軍府撕破臉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太子坐在馬車上對著我齜牙咧嘴道:“岳父大人真是老當益壯,孤,這里疼,這里也疼。”他指了指自己破了的嘴角,瞄了瞄傷藥,又瞄了瞄我。
我朝他笑了一下,露出我的一口白牙,道:“太子殿下,你和我爹什么時候勾搭到一塊的?”
太子一下子怔住了,臉色有些不自然,接著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了。我爹全告訴我了:他早已和安王互通書信,準備等皇上駕崩的時候,便以“皇上是被太子毒死,打著要為皇上報仇”的旗號起兵誅殺太子。
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我爹真正的合作對象是太子。他醉醺醺地給我看了一封太子親筆寫的書信,上面寫著若他日得登大寶,立鎮(zhèn)遠將軍之女白落雪為后,終其一生不納妃嬪,最后還蓋著太子的印鑒。
我爹是手握重兵的鎮(zhèn)遠大將軍,安王知道拉攏,太子自然也知道。只不過我沒想到,就連我的親事,都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huán)。
趙拓先是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徐子照是他的真愛,是他的軟肋,為了子嗣他不得不娶了我,卻又情難自拔,一心想著徐子照,并冷落妻子,甚至不惜和將軍府撕破臉皮。
如此一來,趙拓和我爹就站到了對立面,而這正是安王所希望的。于是,我爹表面上因為女兒受了委屈,想要和安王聯(lián)手弄死太子,實際上則與太子結盟,鎮(zhèn)壓安王。
多么完美的計劃,我忍不住想為他們拍手叫好!
太子見我臉色不對,立馬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是孤錯了,孤不該利用你。不過,你當真一點都不愿意嫁給孤嗎?”
看著他如此可憐的樣子,我滿腔怒氣,就這樣被戳破了一個洞,“噗”地往外漏。
“你愛吃李大廚做的宮保雞丁,孤便派人去將軍府學;你體寒,晚上手腳冰冷,孤便每天晚上替你暖手暖腳;你不愿意與孤圓房,孤也不勉強你……這樣,你都不愿意嫁給孤嗎?”
“噗——”氣漏光了。
我“哼哼”兩聲,道:“殿下,你在徐子照面前,也是這副小媳婦的樣子嗎?”說著,我還往他的下身掃了一眼,心里暗想,說不定他還是下面的那個……
一想到他在男人身下哭的樣子,我就覺得,很興奮!
“……”
“對了,你和徐子照,誰是攻誰是受?你們的體位是怎么樣的?”
太子邪魅一笑,道:“太子妃求知欲如此旺盛,不如親身體驗一番?”
“太子,你的手往哪里摸?趙拓,這里可是馬車啊……渾蛋!”
一個月后,皇上駕崩,而安王,也在意料之中起兵了。
安王的身邊站著我爹和其他幾個武將,以及徐子照。安王得意揚揚地朝趙拓喊道:“太子,你為了徐子照和將軍府撕破臉皮,可曾后悔?”他放聲大笑,“定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吧,哈哈哈,可惜了,徐子照,他是我的人。”
“若孤的眼光真的如此不好,看上了徐子照……”太子嘲諷地看向徐子照,徐子照和安王的臉色頓時一變,“那孤落得結局凄涼,倒是理所應當。幸好不是,孤還是有識人之明的?!?/p>
話音剛落,皇宮里陸陸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了幾支軍隊,慢慢地匯集在太子的身后。安王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然而他的臉色注定要變得更難看,因為我爹將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擒賊先擒王,反叛頭子都被抓了,剩下的叛兵頓時群龍無首,很快便被剿滅了。
我躲在暗處看完好戲,慢悠悠地走到被抓的徐子照面前,還不待我問些什么,皇宮里又亂了起來——誠王領兵殺了進來。
我估計他也是得了消息,安王和太子會在今日做個了斷,兩虎相斗,必有一傷,屆時不論是哪方失敗了,他都可以趁另一方元氣大傷的時候來個致命一擊。
然而,他看著太子身后的大軍,沉默了,好像,數(shù)目有點多??!
他身邊的武將倒是機靈,一眼就瞟到了我和徐子照,瞧我們這邊人少,他飛身往我們這邊掠來。大事不妙?。∥覄倓偪窗餐醣绘?zhèn)壓,就叫太子的暗衛(wèi)回去了,此時剩下的都是不會武功的小兵,以及只會三腳貓功夫的我。
太子也看到了這一幕,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喊:“不要——”
然后,在我的驚慌失措中,在太子的呼喊聲中,那武將伸手一抓,呃,抓走了我旁邊的徐子照……他急速地帶著徐子照飛回了誠王身邊。
誠王哈哈一笑,將刀橫在徐子照的脖子上,威脅道:“太子,你是要美人,還是要江山呢?”
我:“……”
太子:“……”
趁著這個時候,我一路狂奔,跑到了太子的身邊。太子抓著我的手,松了一口氣,然后沉聲下令:“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大軍殺過來時,我還聽到誠王在喊“你們別過來,不然我真的殺了他”,以及徐子照爆的粗口“智障”……
嗯,就讓他們玩去吧,這樣想著,我將頭靠在了太子的肩上。
【尾聲】
我在太子的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作男子裝扮的小女孩,我擦了擦眼睛,發(fā)現(xiàn)那是五六歲時候的我,我爹從小就將我當作男孩來養(yǎng),所以我那時穿的是男裝。
太子咳了一聲,道:“當時孤見到你后,就畫了這幅畫,被安王發(fā)現(xiàn)了,他就以為孤喜歡的是男子?!?/p>
我半晌無語,然后憋出了一句話:“趙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