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力

⊙ 書評

移動的邊界
——簡評艾麗斯·麥克雷爾的《藝術與時尚》

白玉力

艾麗斯·麥克雷爾博士的這本著作對15～21世紀初西方藝術與時尚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進行了嚴謹而細致的闡述分析。結合文藝復興、洛可可、新古典主義、印象主義等代表性藝術風格的形成和發(fā)展，本書從多個層面討論了拉斐爾、提香、布歇、惠斯勒、莫奈等眾多藝術家與服裝時尚有關的創(chuàng)作實踐，包括19世紀下半葉現(xiàn)代時裝設計師出現(xiàn)之后藝術與時尚之間出現(xiàn)新的融合景象。通過這本著作，讀者會了解到藝術與時尚在不同歷史時期所表現(xiàn)出的關聯(lián)方式和特征，更重要的是，還會清晰地看到，藝術與時尚之間的關聯(lián)不僅源遠流長，而且水乳交融—無論在歷史還是當下，對于藝術和時尚而言，無所謂利益既得者或者受害者，它們雙方其實是彼此成就、互為依存的有機關聯(lián)。

艾麗斯﹒麥克雷爾；藝術；時尚；關聯(lián)；藝術家；設計師

Abstract:In her book Art and Fashion, Dr Alice Mackrell thoroughly explored the intricate connection of art and fashion in the 15th and early 21st centuries. In link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important art movements since the Renaissance, this book took a detailed look at the fashion-related practices of numerous artists including the likes of Raphael, Titian, Boucher, Monet, as well as the dynamic interaction of art and fashion with the emergence of fashion designer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In doing so, the issues of how the two fields were closely intertwined and what features they represented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were handled effectively. By reading this thoughtful and fascinating writing, readers will clearly realize the fact that far beyond loose coupling, art and fashion have been inextricably linked for hundreds of years.Given their organic relationship, it is obviously unfair and arbitrary to simply decide which party is beneficiary or cat’s paw.

Key words:Alice Mackrell; Art; Fashion; Connection; Artist; Designer

當前學界對于藝術與時尚之間關系的研究多集中在19世紀后期到20世紀初或者21世紀初這兩個時期，而《藝術與時尚》（英文著作，原名“Art and fashion: The impact of art on fashion and fashion on art”）卻將目光拉至時尚初現(xiàn)的文藝復興時期，以史論結合的方式對兩者的相互關聯(lián)進行了追根溯源。作者艾麗斯·麥克雷爾（Alice Mackrell）在序言部分主要論述了15至17世紀安東尼奧·皮薩內(nèi)洛、拉斐爾、提香等藝術家在新興的人文主義精神引領之下對服裝的精準表現(xiàn)和深入研究，在之后的五個篇章中，圍繞藝術與時尚相互影響的主題對18至21世紀初的代表性藝術運動（洛可可、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唯美主義等）的形成和發(fā)展進行了闡述，討論了相關藝術家和設計師的活動實踐，以此勾勒出六百多年來兩者錯綜復雜的關系及其表現(xiàn)特征。

一、 始于文藝復興早期的追跟溯源

時尚起源于14世紀晚期的西方社會。可以說，它從一開始便與藝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中世紀末期的哥特式藝術開創(chuàng)了一種審視世間萬物的新方式：不同于過去從整體性和相同性的角度去看人類，把人的個性差異視為無關緊要的藝術觀念，哥特式藝術強調(diào)個性和獨一無二的特征，對世俗生活有了感受，開始追求與自然和感性現(xiàn)實相吻合的藝術表達。①進入文藝復興時期之后，藝術家更加有意識地轉(zhuǎn)向當下現(xiàn)實，致力于感官世界的表現(xiàn)。時尚正是出現(xiàn)于這樣一種背景之下，男女著裝從此走向緊身合體。

《藝術與時尚》從文藝復興早期開始論述藝術家們在呈現(xiàn)他們所生活時代的衣著形象時，對古典美的孜孜以求，以及他們對樣式、面料、紋樣和服裝細節(jié)細致入微的摹繪與創(chuàng)新。麥克雷爾結合實例，圖文并茂地講述了從拉斐爾、提香、布歇到惠斯勒、莫奈等眾多藝術巨匠對時尚的敏銳意識，他們借助服裝表現(xiàn)藝術主題和人物性格的手法，在創(chuàng)作中對服裝所做的創(chuàng)新性改變以及在服裝研究上所投入的精力。從中我們會發(fā)現(xiàn)，“藝術家深入觀察并精細描繪服裝”的行為并非個別現(xiàn)象，而是具有普遍性，甚至可以說它是西方藝術自文藝復興時期以來為了更好地表現(xiàn)人物的個性和外觀而形成的一項傳統(tǒng)—魯本斯為了藝術創(chuàng)作“跨界”研究服裝，并編纂了以“服裝圖書”而聞名的畫集。②托馬斯·庚斯博羅借助時尚圖樣、時尚人偶將時下的著裝風尚與藝術創(chuàng)作結合起來，并憑借自身的品味素養(yǎng)和精湛技藝對時尚進行優(yōu)化、調(diào)整，以此表現(xiàn)其理想時尚。③可以說，服裝是藝術家用來突出創(chuàng)作主題、表現(xiàn)藝術風格、承載作品寓意的一種重要手法，這一著眼點貫穿了本書的全部內(nèi)容。從文藝復興、洛可可、新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唯美主義到寫實主義、印象主義直至當代，每個時期的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中對服裝及人物的衣著形象都給予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如果說這是麥克雷爾就藝術與時尚的關系所揭示的第一個層面，那么第二層面當是藝術家對時尚的反哺—他們除了將時尚“為我所用”，還通過繪畫中創(chuàng)作的服裝對時尚的演變產(chǎn)生了關鍵性影響。藝術家對服裝的精密描繪和記錄一方面把原本地方性的樣式介紹到其他的國家和地區(qū)，使其有機會在更廣闊的范圍流行開來，另一方面也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資料，讓我們有機會了解當時的服裝樣式。正如凡·戴克為查理一世的新王后，路易十三國王的妹妹亨利埃塔·瑪麗亞所畫的肖像畫把休閑優(yōu)雅的法式風尚傳播到英國，同時，他的肖像畫也是我們今天了解查理一世時期宮廷服裝的重要資料來源。④不僅如此，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藝術家還是時尚的引跑者，讓-安東尼·華托、弗朗索瓦·布歇引領了洛可可風格，雅克·路易·大衛(wèi)、伊麗莎白-路易絲·維熱-勒布倫等藝術家在開創(chuàng)和推廣新古典主義風格服裝方面做出了先驅(qū)性貢獻—僅舉幾例。

藝術與時尚的關系不止如此，兩者的結合可以建立在更為抽象的觀念層面。法國哲學家利波維茨基將時尚史分為兩個階段：14世紀下半葉到1850年為第一階段；1850年至今為第二階段。在他看來，19世紀下半葉以來的現(xiàn)代時尚與之前的時尚有著質(zhì)的區(qū)別，而且，現(xiàn)代時尚不只是代表時髦的服裝，更是現(xiàn)代資產(chǎn)階級社會出現(xiàn)的一個隱喻。⑤時尚與現(xiàn)代性的這種獨特關聯(lián)也成為藝術界關注時尚的一個重要原因，而這意味著藝術與時尚的關系又獲得了另一種維度。

麥克雷爾在第三章圍繞這一問題闡述了時尚在19世紀有關藝術和文學中現(xiàn)代性的表現(xiàn)中所扮演的關鍵角色，重點討論了現(xiàn)代詩歌創(chuàng)始人波德萊爾對時尚、現(xiàn)代性與藝術之間關系的觀點及其對同時代的藝術家產(chǎn)生的影響。作者在這一部分對克勞德·莫奈、古斯塔夫·卡耶博特、喬治·修拉、 埃德加·德加等人的作品進行了分析。其中對莫奈創(chuàng)作于1862年的繪畫作品《杜伊勒里花園的音樂》的解析尤為詳盡，通過解讀人物的服裝色彩、著裝形象、姿態(tài)設置分析了藝術家的審美趣味、對現(xiàn)代生活的迷戀及其如何以穿著入時的男女形象來捕捉和呈現(xiàn)時代的氣質(zhì)風貌。時尚之于藝術的價值在這幅作品的解讀中得到了綜合性體現(xiàn)。

二、 時裝設計師出現(xiàn)之后的新面貌

19世紀后期，隨著西方經(jīng)濟和工業(yè)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以及以查爾斯·沃斯為代表的現(xiàn)代服裝設計師的出現(xiàn)，現(xiàn)代時尚體系正式建構起來。與此同時，藝術家的社會身份和創(chuàng)作方向也發(fā)生了重要轉(zhuǎn)變。在此背景之下，時尚與藝術繼續(xù)保持著長久以來的密切關系—19世紀末20世紀初更被視為時尚與藝術的第一次跨界浪潮，并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新面貌。

一方面，來自新時期的雜家式藝術主張把藝術與時尚綁定在一起。無論唯美主義、新藝術運動，還是之后的未來主義、超現(xiàn)實主義、波普藝術，都力求更為全面地融入時尚，挖掘其潛在價值。服裝由此成為這些藝術運動蓬勃發(fā)展的重要推動力，正如它對超現(xiàn)實主義的重要性—“時尚的隱喻性和涵義是超現(xiàn)實主義視覺語言的核心所在”。⑥

另一方面，隨著時裝設計師社會地位的提升，時尚開始以更為主動的姿態(tài)介入藝術，這也使得兩者的互動性更強，之前藝術家主導時尚的局面更多地轉(zhuǎn)變?yōu)樗囆g家與服裝設計師之間的合作。這些特征在本書的最后一章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作者以19世紀后期現(xiàn)代時裝的出現(xiàn)為界限，結合新藝術運動、裝飾藝術、立體主義、未來主義等藝術運動對一批在時尚與藝術的交互關系中做出重要貢獻的設計師進行了梳理，其中對波烈、朗文、維奧耐、香奈兒、夏帕瑞麗、伊夫·圣·洛朗等設計大師的講述尤為細致。在這部分論述中，作者除了談到諸如夏帕瑞麗和超現(xiàn)實主義大師達利這類廣為人知的合作，也講述了對于很多讀者來說比較陌生的歷史過往，比如香奈兒與 馬克思·恩斯特、馬賽爾·維爾泰什等多位超現(xiàn)實主義藝術家的合作經(jīng)歷。這些史料一方面反映了作者考察問題的深入性，另一方面無疑也讓讀者對設計大師與藝術界的關聯(lián)有了更為全面的了解。

對比來看，在內(nèi)容設置上，麥克雷爾將重點放在了文藝復興時期至20世紀60年代（尤其是18世紀至20世紀初），對于20世紀70年代至21世紀初這段時期時尚與藝術的互動走向描述的相對概要—只是簡要描述了這段時期兩者關系的結合形式更加多樣化以及界限日益模糊的整體特征和趨勢走向。譬如80年代以來，時尚在其文化地位得到提升和認可的同時繼續(xù)向藝術靠攏；1996年在佛羅倫薩舉辦的“Il Tempo et la Moda”雙年展把有關藝術與時尚互動的討論推上了最高點。

三、 藝術雜家身份對時尚的影響

通過梳理藝術與時尚之間600多年的互動關系，兩者在不同歷史時期的關聯(lián)因素和特征也隨之呈現(xiàn)出來。在本書所涉及到的系列影響因素中，藝術家長久以來的“雜家”(dilettante) 身份令人印象頗為深刻。

專職設計師的出現(xiàn)是19世紀進入現(xiàn)代社會后的事情。在此之前，設計更多是作為藝術家諸多創(chuàng)作實踐中的一項而存在。⑦作為源自中世紀的匠人傳統(tǒng)，藝術家和手藝人是一個整體，“美術和工藝美術、純粹的藝術品和單純的家具幾乎完全融為一體”。⑧這種情況即使在15世紀之后藝術家擺脫工匠身份，與詩人和學者階層平起平坐之后也依然延續(xù)著—雖然其源動力有所不同。本書便談到了數(shù)個世紀以來藝術家在掛毯設計、家具設計、舞臺設計、書籍插畫、珠寶和服裝設計等諸多領域中的創(chuàng)作實踐。譬如，序言開篇便談到16世紀的藝術家在服裝及珠寶首飾等設計領域的技能，并分析了當時藝術家與金匠之間的密切關系。“金匠與畫家和雕塑家擁有同樣尊崇的地位，他們的設計和創(chuàng)作緊密相關。微型畫中珠寶的精度和純度的標準與雕塑中的標準完全相同。文藝復興時期的很多藝術家都參與珠寶設計。”“在北歐，有些藝術家設計的珠寶和當?shù)鼐聲r髦的服裝搭配在一起。來自紐倫堡的阿爾布雷特·丟勒—其父是位金匠，設計珠寶，來自奧格斯堡的小漢斯·荷爾拜因，來到倫敦，成為亨利八世的宮廷畫家。他憑兩百多件珠寶設計作品而名揚天下。”⑨簡言之，從麥克雷爾的研究看，時尚之所以能夠在西方藝術發(fā)展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除了受自然主義力求精確客觀的表現(xiàn)事物的影響之外，藝術家多才多藝的雜家身份也是一個重要因素。這一特點進一步豐富了藝術與時尚的交互維度，而不是僅限于繪畫中的服裝表現(xiàn)。

根據(jù)不同歷史時期藝術家的社會地位和藝術主張的差異，文藝復興時期以來的藝術雜家其實可以劃分為兩個階段來理解：藝術家在全面發(fā)展的人文主義理想引領之下無意識扮演的“雜家”角色（以15～19世紀為典型）；以及明確提出將藝術融入生活的雜家式藝術主張（以19世紀末20世紀初為代表）。盡管不同階段的藝術家關注時尚的出發(fā)點有所不同，但是他們都對時尚的發(fā)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四、研究視角與論述風格

在論述藝術與時尚的關系時，麥克雷爾并沒有停留在對繪畫作品和藝術風格本身的分析上，而是從“人”（藝術家、設計師、畫中人物形象及現(xiàn)實中的時尚領袖等）的角度，詳盡講述了洛可可、新古典主義等藝術風格的形成過程以及過程中藝術與時尚對彼此的影響和滋養(yǎng)，包括創(chuàng)作背后的故事以及藝術家本人的相關社會經(jīng)歷。舉例來說，作者在分析藝術家托馬斯·庚斯博羅對洛可可風格在英國的發(fā)展所做的貢獻時，不僅考察了前輩對庚斯博羅創(chuàng)作的影響以及他對英式洛可可風格服飾人物形象的精準呈現(xiàn)，還對庚斯博羅的社會譜系和家庭背景進行了追蹤，以此探討藝術家的服裝表現(xiàn)力及時尚敏銳意識的來源?！耙患》囊躁愒O著古典器物的綠蔭公園為背景的人物繪畫展現(xiàn)出洛可可風格藝術家弗朗西斯·海曼的影響。他是庚斯博羅的良師益友，同時也是格弗路（注：Hubert Francois Gravelot，法國畫家，一位裁縫的兒子，曾師從布歇）的朋友。庚斯博羅除了以華托為榜樣，在1740年早期曾跟他學習。勞埃德小姐優(yōu)雅的閑適和不拘禮節(jié)，同時對服裝細節(jié)及其豐富材質(zhì)的細心觀察，已經(jīng)顯示出庚斯博羅在描繪外觀形象和織物方面的超凡技藝。”“庚斯博羅的家庭從事紡織品貿(mào)易。其父是一位服裝制造商也生產(chǎn)縐布，其姐經(jīng)營女帽生意。所以他對當代時裝很熟悉，這給他日后的創(chuàng)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他(在圣馬丁蘭恩學院)接受訓練之后，對時裝趨勢非常了解，并且‘在觀察事物的物質(zhì)性方面進行了專門訓練’”。⑩這種帶有社會學色彩的論述分析，讓人得以結合當時的社會背景從多個角度理解藝術與時尚之間所具有的千絲萬縷的關系。通過作者的剖析，我們不僅能夠了解藝術家之間以及藝術家與作家、詩人等之間的密切交往，更可以從中了解到服裝對于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乃至個人生活所具有的舉足輕重的地位。

麥克雷爾的論述風格也是值得稱道的地方，有著抽絲剝繭般的細致，一如書中提到的那些藝術家對服裝細節(jié)的耐心重塑。譬如講述布歇成就了蓬帕杜夫人作為洛可可代言人的偶像代表時，作者寫道“布歇為蓬帕杜夫人畫了很多肖像畫。正是布歇塑造了她獨特的優(yōu)雅，將她推上時尚偶像的寶座?！睘榱烁玫卣f明問題，作者通過比較這位藝術家在不同時期的兩幅作品分析了這一偶像形象的演繹過程。“一個重要的主題—后來成為蓬帕杜夫人的同義詞，是波吉瑞夫人肖像畫中的繽紛玫瑰：一尊古銅花瓶中插滿玫瑰，她的袖子和頭發(fā)上也裝飾著玫瑰，公園長椅的凳子和前景的地面上也都散落著玫瑰。布歇于1759年創(chuàng)作的蓬帕杜夫人肖像畫中，背景是以盛產(chǎn)玫瑰而聞名的貝爾維城堡的一個花園，畫中蓬帕杜夫人身穿灰玫塔夫綢禮服，配一朵玫瑰胸花，散發(fā)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布歇將她的法式禮服與周圍環(huán)境巧妙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無論是花卉、植物，還是花園里的設施和雕塑，一切都結合得那么和諧，完美地將洛可可風格展現(xiàn)出來。”?

此外還要提到的是，作者的學術視野非常開闊。這本著作雖不足200頁，但卻納入了大量的文獻史料以及繪畫、素描、服裝樣式圖和照片等圖片資料，為作者嚴謹細致的分析提供了重要保障。除去翔實的考據(jù)和豐富的內(nèi)容，麥克雷爾在論述中間還不時穿插以與藝術家有關的逸聞趣事，譬如在討論19世紀末期時尚與藝術之間的關系時，特別談到了波德萊爾和莫奈在生活中對自己的衣著形象近于苛刻般的要求。這種論述方式使本書在以嚴謹審慎的態(tài)度分析時尚與藝術之間錯綜復雜關系的同時，也避免了抽象甚至晦澀的理論考辯，提升了趣味性和可讀性。此外，作者從服裝或著裝形象的角度對人們耳熟能詳?shù)乃囆g名作進行解讀的方式，一方面以令人信服的分析揭示了時尚之于藝術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為讀者提供了一種新的欣賞和解讀藝術的維度。

結語

談及藝術和時尚的關聯(lián)，很多人傾向于將兩者劃為一種不對等的關系—準確地說，是時尚在“壓榨”藝術，以便為其積累文化資本，獲取商業(yè)利益。在這種觀點之下，時尚無疑扮演了“陰謀家”的角色。然而，通過這本著作，人們會清晰地看到，藝術與時尚之間的關聯(lián)不僅源遠流長，而且水乳交融。在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演變中，二者猶如并蒂蓮一般，在歷史長河中一起演進、更迭；無論是歷史還是當下，對于二者而言，無所謂利益既得者或者受害者，它們雙方其實是彼此成就、互相滋養(yǎng)；作為一種互為依存的有機關聯(lián)，任何一方的缺席都將改變另一方的歷史走向。這種分析視角對于時尚長久以來遭遇的偏見無疑是一種有力“洗白”。

盡管《藝術與時尚》出版于2005年，在這十幾年中不時也有其他以此為主題的著述，但是少有同類研究問世，加之作者精辟透徹的分析及其開闊的學術視角，這兩方面因素使得這本書放在今天來讀絲毫不覺過時，依然讓人能夠在經(jīng)歷獨特的閱讀體驗之余還能獲得一次知識大豐收。

注釋：

① 阿諾爾德·豪澤爾著、黃燎宇譯：《藝術社會史》，商務印書館，2015年，第135頁。

② Mackrell, A. (2005).Art and fashion: The impact of art on fashion and fashion on art.Malaysia: Batsford, p.14.

③ 同上，第28頁。

④ 同上，第15頁。

⑤ Lipovetsky, G.(1994).The empire of fashion:dressing modern democracy (C. Porter,Trans.).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p.55.

⑥ Mackrell, A.(2005). Art and fashion: The impact of art on fashion and fashion on art.Malaysia: Batsford,p.136.

⑦ 白玉力、李紅梅：《整合的未來：設計與雜家主義》，《裝飾》，2015年，第2期，第103頁。

⑧ 阿諾爾德·豪澤爾著、黃燎宇譯：《藝術社會史》，商務印書館，2015年,第174頁。

⑨ Mackrell, A.(2005). Art and fashion: The impact of art on fashion and fashion on art.Malaysia: Batsford,p.11.

⑩ 同上，第28頁。

? 同上，第26頁。

本文為2016年度北京聯(lián)合大學社會科學類新起點計劃項目“服裝品牌的藝術化營銷研究—以北京地區(qū)為例”（項目編號：Sk10201612）；2017年度北京市教育委員會社科計劃項目“真實營銷:服裝品牌的藝術化現(xiàn)象研究—以北京地區(qū)為例”（項目編號：SM201711417008）階段性成果。

Moving boundaries——Review of Art and fashion: The impact of art on fashion and fashion on art

Bai Yuli

J04

A

1674-7518（2017）03-0121-04

白玉力 北京聯(lián)合大學藝術學院 講師 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