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加
奸臣后代的日子不好過
劉永加
清代乾隆十七年(1752),南京人秦大士(1715-1777)靠自己的智慧考中進(jìn)士。據(jù)《清朝野史大觀》記載,在殿試時,乾隆皇帝聽說秦大士是秦淮人,見面就問秦大士:“聽說你是秦檜的后代,此話當(dāng)真?”這一問把個秦大士給問得羞愧難當(dāng),無地自容!好在秦大士飽讀詩書,趕忙施禮回答道:“皇上,一朝天子一朝臣。宋高宗是昏君,用的是奸臣;而您是明君,用的自然是忠臣!”如此答復(fù),讓乾隆皇帝龍心大悅,當(dāng)即點(diǎn)為狀元。
這還沒算完,秦大士高中狀元后,同詩友一起到杭州西湖游覽。在岳王墳前看見鐵鑄的秦檜夫婦跪像,周身都是穢物,深感尷尬。詩友們更是戲謔他,非要讓他題對以記此游。秦大士略一思忖,揮筆立就:“人自宋后羞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北磉_(dá)了自己忠奸分明的立場。
類似秦檜一樣的奸臣,在宋朝還有一位,他就是南宋狀元留夢炎(1219-1295),浙江衢州(今衢縣)人,官至左丞相,元軍一來,他不思保家衛(wèi)國,卻帶頭投降元朝。降元后,留夢炎還干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壞事。
當(dāng)時南宋丞相江西吉州人文天祥(1236-1283)被元兵抓住,囚禁在大都(今北京)時,曾說寧愿“黃冠乃故鄉(xiāng)”,意思是寧可當(dāng)?shù)朗?,也不做元朝的降臣。有個叫王積翁的宋朝老臣聽后,打算召集在大都的10來個宋朝降臣,聯(lián)名請求釋放文天祥,讓他去當(dāng)?shù)朗?,以此來保住這位忠臣的性命。誰知留夢炎卻反對說:“文天祥一放出去,肯定要重新號召江南人民起來反抗,這對我們這些人很不利?!?/p>
從此,后世人們提到留夢炎都恨得咬牙切齒。明代有個叫孔天胤(1505-1581)的山西文人說:“兩浙(明代時行政區(qū)域上分浙東、浙西)有了留夢炎,是兩浙的恥辱??!”在明朝,更是有個奇特的規(guī)定,凡是留氏子孫赴考,都必須寫出保證“并非留夢炎子孫”,這才允許進(jìn)入考場。
在浙江衢縣留夢炎的故鄉(xiāng),他的后人日子很難過,就連打官司也受到歧視。明代末年,有家姓劉的,狀告別人侵占他祖先的墓地。原告與被告對簿公堂時,被告指著原告說:“他本姓留,現(xiàn)在說姓劉,這不明擺著在騙人嗎?”縣官一聽,責(zé)令原告做出解釋。那原告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說:“大人是文丞相的家鄉(xiāng)人,我哪里敢姓留?早在萬歷(1573-1620)初年的時候,我們族人曾因祖墓的事,在當(dāng)時的知府張公面前告過狀。那次審問是在留氏宗祠里進(jìn)行的。張公見大堂上有張畫像,問是誰的?族人說是先太祖的,先太祖曾在宋朝點(diǎn)過狀元,當(dāng)過宰相。張公怒斥道:‘莫不是老賊留夢炎?這個老賊背叛宋朝,還想殺文丞相,我恨不得挖你的墳,燒你的骨頭!’說著,親手扯下畫像,鋪在族人的屁股上,將他打了50大板。張公怒氣還未消,又將畫像燒掉,把墓地全部斷給了仇家。您也是江西人,假如您也追究文丞相的事,那我們先人的遺骸就要被燒掉了,我哪里敢姓留!”
好在這個江西籍的縣官深明大義,他說:“你的祖先背叛了宋朝,但做子孫的又有什么罪?”于是,公平地?cái)鄾Q了此案。事后,這位縣官說:“狀元、宰相,本來可以給子孫帶來恩蔭的,留夢炎因?yàn)榻翟?,又說了促使文丞相被殺的話,使得子孫都不敢姓留,他這樣的狀元高官,又有什么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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