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旺
我是兵團人的后代,生在農(nóng)場、長在農(nóng)場,親眼目睹了農(nóng)場幾十年的發(fā)展和變化,我常常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兒……也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的原因吧,愿意懷舊,其實那是對家鄉(xiāng)有著深深的情感。
記得那是70年代初期,農(nóng)場每個生產(chǎn)隊都有自己的小學校,教室是土坯房,窗戶上沒有安裝玻璃,是用一塊塑料布釘在窗框上用來擋風遮雨。教室里的光線并不好,但學生中卻沒有一個戴眼鏡的,也許是孩子們的視力都很好,也許即使有近視眼,也會因為家里窮而配不起眼鏡吧??傊?,那時候的小學課程很簡單,課本很薄,內(nèi)容不多,作業(yè)也很少,師生根本沒有什么太大的壓力,大家都很開心。
班里學生各方面表現(xiàn)優(yōu)秀的就被會評為“紅小兵”,不是現(xiàn)在的名稱“少先隊員”,同樣佩戴紅領巾。小學生是紅小兵,優(yōu)秀中學生是“紅衛(wèi)兵”,也不叫現(xiàn)在的名稱“共青團員”,他們佩戴寫有“紅衛(wèi)兵”的紅袖標。
1973年,我在農(nóng)場六隊上小學三年級。記得那年夏天天氣很熱,六月底七月初是麥收的季節(jié),等麥子收割完了,小學生也該放暑假了,老師們就組織我們參加拾麥穗勞動,支援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老師告訴我們要做到“顆粒歸倉”,雖然當時也不太懂那個詞的意義,但是我們都覺得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我們早早地結(jié)伴先到學校集合,再由老師帶領著走到麥地去撿麥穗。老師為了鼓勵大家多撿麥穗,告訴我們:撿夠5把麥穗可以換一張饅頭票,可以到食堂領饅頭。大家都很認真,干勁很足。我們每人都背一個當時很流行的軍用水壺,水壺背帶上掛著自己加工過的馬蓮草,這是專門用來捆扎麥穗的。當撿起的麥子用手握不住的時候就要用馬蓮草捆扎結(jié)實,放在一邊騰出手繼續(xù)撿麥穗。
中午我們是不回家的,餓了就坐在地里就著水壺里的水吃著從自家?guī)淼娘炞踊蛘呤前酌姘l(fā)糕。因為天氣熱,再加上小孩子彎腰撿麥穗,體力消耗大,越是天熱就越想喝水,不到收工的時間,大家?guī)淼乃秃裙饬?。怎么辦?我們就跑到地邊水渠溝里找水喝。那時候的水渠很簡易,不像現(xiàn)在有防滲水泥槽,所以水很渾濁,滿是泥沙。我們根本顧不得水是不是衛(wèi)生,用手捧起來就喝,能解渴就行。盡管水臟、不衛(wèi)生,但是,我們一點都不怕,人人都去喝,卻沒有一個學生因為喝了渠溝里的水生病拉肚子。也許當時的水沒有被污染、也許當時的孩子抵抗力強,反正那時候的孩子比現(xiàn)在的孩子皮實多了。因為全校學生都一起撿麥穗,不一會兒麥地中間就堆起了小山一樣的麥穗把子,老師負責記賬,拖拉機來把麥子裝走送到麥場上,那就是我們小孩子為集體所作出的貢獻。隔幾天我們就會到隊里的食堂去領饅頭,那時候能吃到白面饅頭是最幸福的事了。
隨著農(nóng)場學齡兒童人數(shù)的不斷增加,生產(chǎn)隊原有的教室已經(jīng)不夠用了,怎么辦?家長和學生一起利用暑假時間打土坯蓋教室。
小學高年級學生每人要完成100塊土坯的任務,中學生的任務是200塊。其實小學生的任務靠自己根本無法完成,完全要靠父母幫忙來完成。中學生一般都會想辦法自己來做,大部分中學生是不會請父母來學校打土坯的,那樣覺得很沒面子。男生力氣大200塊的任務根本不在話下,我們女生可就慘了。挖坑、放水、泡泥巴,這些前期工作女生和男生一樣都會做好,第二天早上出泥巴,那可是個體力活,女生不甘示弱,脫掉鞋襪,挽起褲腿,跳進泥坑,緊握鐵锨,鏟一锨泥巴,使勁抬起,泥巴原封不動,鐵锨抽出來了,引得一旁的男生哈哈大笑,氣的女生滿臉愁容。我們只好和男生搭伙合作,因為男生愿意出泥巴,他們有的是力氣,短時間就能出完一坑泥巴,而打土坯工序復雜,耗費時間。大家為了都能完成任務,我們就采取合作的方式,根據(jù)自己的特長合理分工,有負責出泥巴的、有負責運泥團的、有負責打土坯的。由于大家一起合作,兩天就基本能完成任務。土坯暴曬幾天后就干透了,我們要盡快到學校把干透的土坯摞起來,防止被雨淋壞。
秋季新學期開學了,校園里會出現(xiàn)一排嶄新的教室,那是農(nóng)場對學校的關(guān)心,其中也有我們這些學生的貢獻,我們心中充滿了自豪。
那是1977年的10月,農(nóng)場號召全場職工參加平整土地的大會戰(zhàn),地點就在現(xiàn)在的磚廠西側(cè)、十連南側(cè)、煤礦菜地老中學的北側(cè)。那里是一片荒地,東高西低,蘆葦叢生。大會戰(zhàn)的場面真是壯觀,上千人分布在各處,一眼望去到處是人,四周紅旗招展、彩旗飄飄,十幾臺拖拉機在地里轟鳴,職工們肩挑擔子運土,勞動號子此起彼伏。看著那激動人心的勞動場面,引得我們這幫中學生熱情高漲,躍躍欲試。
學校的任務是把拖拉機深翻起來的蘆葦根撿走。老師給我們說:蘆葦?shù)纳O強,如果我們不把它撿走的話,第二年蘆葦又會扎根長成一片了。我們每人從自家?guī)б粋€筐子,滿地撿蘆葦根,一會兒就能裝滿一筐,我們提起滿滿一筐蘆葦,小跑到地頭路邊倒掉。老師說蘆葦根曬干了就會死掉,不再禍害莊稼地了。
整整40年過去了,在這片土地上不知收獲了多少茬的莊稼,養(yǎng)育了多少百姓,只有農(nóng)場的老職工心里清楚。當年參加大會戰(zhàn)的職工很多都已七、八十歲了,有的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但是,這片土地曾經(jīng)有他們汗水的浸潤、有他們的貢獻和付出,五一農(nóng)場的父老鄉(xiāng)親永遠不會忘記那些建場初期的拓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