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群

（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qū)花港管理處, 杭州 310007）

吳越錢氏郊壇遺址研究

邵 群

（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qū)花港管理處, 杭州 310007）

吳越郊壇是吳越國王錢镠祭天的場所，位于浙江杭州玉皇山南側支脈天真山上。其遺址于2002年發(fā)現(xiàn)，2008年得到考古學界確認，后漸為學術界和旅游界認可和推薦。文章在分析天真院沿革及吳越郊壇遺址現(xiàn)狀的基礎上，指出了吳越郊壇遺址重新發(fā)現(xiàn)的重大價值，為研究吳越國歷史發(fā)展提供了重要實物佐證，為尋找南宋郊壇提供了重要線索。

吳越郊壇；遺址分布；價值研究

吳越郊壇又名拜郊壇、登云臺,建于后梁龍德元年（公元921年）,是吳越國王錢镠祭天的場所。該遺址位于浙江杭州玉皇山南側支脈天真山上的天真院遺址中。天真山之名源自宋時山上之天真院，故又名為“天真院山”。

該遺址于2002年浙江省第三次歷史文化遺產普查時發(fā)現(xiàn)，2005年被列為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8年由杭州市文物考古所進行考古發(fā)掘，得出“早期遺跡，可上溯至宋乃至五代。錢王摩崖題記的刻文和登云臺位置的確定，宣示吳越郊壇就在此處”的結語①杭州市文物考古所，《杭州天真院（吳越郊壇）遺址考古發(fā)掘報告》，2008。。2009年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qū)鳳凰山管理處對周邊環(huán)境加以整理，使吳越郊壇遺址成為玉皇山南重要的景點，供游人參觀。本文通過文獻研究和實地調查，除了對主要文物分布現(xiàn)狀、摩崖題記的真實性作進一步考證外，還對該遺址重新發(fā)現(xiàn)的研究價值及郊臺題記的書法風格等作了簡要分析。

1 天真院沿革及吳越郊壇遺址現(xiàn)狀

天真院舊有登云臺②[宋]周密《武林舊事》卷五：“天真院，舊名登云臺，有靈化洞”。，臺側有靈化洞。登云臺，后梁龍德元年（921年）吳越王錢镠所置③[宋]潛說友《咸淳臨安志》卷七十七：“天真院，龍德元年吳越王建”。，為吳越國郊天之所。北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改額“天真院”④[宋]潛說友《咸淳臨安志》卷七十七：“天真院……大中祥符元年改今額”。。元代應多沿用舊有建筑，但年久失修，損毀嚴重，到明代時僅存一庵，且已易名為“天真禪寺”⑤[明]田汝成《西湖游覽志》卷六：“天真禪寺，后梁龍德中錢王建，寺居山頂，今惟一庵存焉?！绷頁?jù)[明]朱廷煥《增補武林舊事》卷六：“（慈云）嶺南為龍山，上為天真禪寺、登云臺”。。

明成化間（1465—1487年），毒峰善禪師重建殿宇，更名“上天真寺”，清時復名“天真禪寺”，亦稱“天真寺”⑥[清]梁詩正、沈德潛《西湖志纂》卷六：“天真禪寺，在龍山上”。。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三月，甘肅王明玉、四川陳誠禎和浙江楊宗元募化重修靈化洞及寺院，并于洞內石壁上題刻此事。1934年有善士捐造古登云臺路石階，并留題刻于路旁石壁上?？谷諔?zhàn)爭期間，曾遭日軍火焚，寺院建筑被毀殆盡。

遺址共有3層，后梁武肅王郊臺題記、靈化洞、甘露井、朱天廟洞位于一層平臺。后梁武肅王郊臺題記位于第一層平臺北側石壁上，刻于后梁龍德元年（921年），正書，共4行29字，字徑9cm，題記全文為：“梁龍德元年歲次/辛巳十一月壬午朔/一日天下都元帥/吳越國王镠建置”⑦《吳越史事編年》卷一錢镠篇：镠建郊臺于西湖天真院。郊臺，亦名登云臺，為吳越郊天之所也。，書體工整，鑿刻精良。摩崖刻文確認了郊壇的位置，更在考古學和文獻學上印證了阮元《兩浙金石志》、王昶《金石萃編》、陸增祥的《寰宇訪碑錄》等文獻記錄。

靈化洞位于第一層平臺東端。由石壁相夾而成，屬天然溶洞?，F(xiàn)存靈化洞為甘肅道人王玉明等人募化重修，近洞口處有題刻記錄此事。甘露井位于一層北側后梁武肅王郊臺題記下方，井壁為石砌，呈圓筒狀，水質至今仍甘醇清洌。井壁上刻有“甘露井”。

朱天廟位于一層平臺北側石壁的西端。清代由民間捐資修建，將明崇禎皇帝奉為朱天菩薩，何月昶是朱天廟最后一任住持。民國時香火尚旺，至今香客仍絡繹不絕⑧鐘毓龍《說杭州》第十一章《說風俗》。。

二層平臺有“午夢床”石刻及石床、建筑構件等遺跡、遺物。石床位于二層的北面巖壁下，有隆起處為石枕，似古代靠榻。石床上方崖壁上有題刻“午夢床”3字，為清“桐城書畫派”杰出代表吳廷康所書。題記當刻于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正文為橫書篆文，字徑25cm，落款行楷。二層右側有通往三層平臺的石階，崖壁左側旁有人工堆砌痕跡。

據(jù)《淳祐臨安志》《湖山便覽》《西湖游覽志》等史籍記載，吳越郊壇遺址歷經(jīng)宋、元、明、清至今，在長達千余年的歲月中，常被作為古跡加以修繕，因而遺址的兩處平臺保存情況尚可，歷代的摩崖題刻保存基本完整。

2 吳越郊壇遺址重新發(fā)現(xiàn)的重大價值

(1)印證鳳凰山、玉皇山一帶為吳越時期的政治活動中心。吳越郊壇所處的位置鄰近鳳凰山、玉皇山，距吳越宮殿所在的鳳凰山不足百里。其東側有錢镠開鑿于后梁貞明五年（919年）的慈云嶺古道、吳越國錢弘佐于天福七年（942年）創(chuàng)建資延寺時鐫刻的慈云嶺造像；西南則有北宋乾德三年（965年）錢弘俶創(chuàng)建的天龍寺造像。郊壇北靠玉皇山主體，其面南處則為吳越錢氏家族的御用墓葬區(qū)，至今已發(fā)現(xiàn)了吳越國王錢元瓘、錢弘佐及錢弘俶生母吳漢月等重要人物的墓葬。從其所處的地理位置受錢氏重視的程度來看，這里應該是錢氏建置郊壇的理想之所。特別是吳越國王錢镠為建郊壇而鐫刻的“梁龍德元年”題記，更是印證了《淳佑臨安志》《西湖游覽志》《方輿勝覽》《兩浙金石志》等文獻中關于吳越郊壇的記載。因此，無論從史籍，還是從現(xiàn)存的十余處吳越遺跡，都可以證明鳳凰山、玉皇山一帶曾是吳越錢氏“三世五王”所青睞的“風水寶地”。他們將郊壇、祠堂（最初的表忠觀位于玉皇山南妙因山上）、墓葬等關系國運的重要活動場所都選擇在這里，可見這一區(qū)域在錢氏心目中的地位。

(2)為研究古代帝王郊祭禮制提供佐證，為找尋南宋郊壇遺址方位提供線索?！皣笫?，惟祀與戎”，我國古代帝王名目繁多的祭祀活動，大致可分為郊社（祭神）和宗廟（祭祖）兩大類，其中郊社的重要性又在宗廟之上。郊社中祭天是最重要的，只有皇帝（天子）才有資格，諸侯與大臣是不允許以自己的名義搞祭天活動，祭天是確立天子身份必不可少的重要儀式。錢镠于后梁龍德元年建置祭天的郊壇，試圖通過與天對話確立其王者身份。

祭天儀式通常在都城的南郊圜丘舉行?！抖Y記 .郊特牲》記載：“兆于南郊，就陽位也?！眳窃浇級z址位于杭州市玉皇山南麓——即其支脈天真山山頂，距吳越宮殿所在的鳳凰山不足百里。圜丘為圓形祭臺，以應古人“天圓地方”的傳統(tǒng)觀念。現(xiàn)存遺址雖已看不出圜丘的形制了，但從遺址的三層平臺以及平臺之間臺階、山體間墊鋪大石塊還是可以看出人工壘筑的痕跡。

南郊祭天的日子一般定在冬至日舉行，據(jù)《禮記 .郊特牲》：“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根據(jù)郊壇題記，吳越郊壇建于后梁龍德元年十一月一日，正為冬至即將到來之日，也與南郊祭天一般在冬至日舉行的古制吻合。

另外，南宋建都杭州，其宮殿是建在吳越宮殿基礎上的，其城市布局也如同吳越的“南宮北城”，政治活動場所亦多在鳳凰山、玉皇山一帶，因此，吳越郊壇遺址的發(fā)現(xiàn)，也為確定南宋郊壇的位置提供了重要線索。

(3)后梁武肅王郊臺題記具有獨特的書法、文物、文獻價值。后梁武肅王郊臺題記保存之完好、史料價值之重大和書法價值之重要在國內亦屬罕見。該題記書法為典型的晚唐御書手所書，與浙江省博物館所藏的吳越國王手跡相互印證。結體嚴謹，線條凝練爽利，布局森然，具有較高的書法價值。正史記載，后梁龍德三年（923年）錢镠受封吳越國王，正式建國。后梁武肅王郊臺題記刻文，表明吳越王錢镠在朝廷冊封前已自稱“吳越國王”，而龍德二年十二月錢镠發(fā)給崇吳禪院長老僧嗣匡的牒文上仍署“都元帥吳越王”⑨浙江省博物館，《天覆地載——雷峰塔天宮阿育王塔特展》，2011年。。題記也證明了 “镠雖外勤貢舉，而陰為僭竊，私改年號于其國”屬實。

3 結束語

吳越郊壇是吳越國祭天的場所，在吳越國具有重要的地位。該遺址的發(fā)現(xiàn)，既印證鳳凰山、玉皇山一帶為吳越時期的政治活動中心，又為研究古代帝王郊祭禮制提供佐證，為找尋南宋郊壇遺址方位提供線索，具有重大的意義。

Research on The Country Altar Site of WuYue Kingdom

SHAO Qun
（Hangzhou Westlake Administrate Committee，Hangzhou 310007，China）

The country altar of WuYue Kingdom is the place where the king Qianliu offered sacrifices to heaven. The altar located on the Tianzhen mountain which is the southern branch of the Yuhuang mountain. The site was found at 2002, and was confirmed by archaeologists at 2008. On the basis of literature review in Tianzhen temple's evolution and prospecting on the site of the country altar of WuYue Kingdom, this article pointed out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discovery in The country altar of WuYue Kingdom. Tt supplies the importance proof for the development of WuYue Kingdom, and gives an inspiration on seeking the country altar of southern song dynasty.

The country altar of WuYue kingdom; location of the site; importance on research

K878

A

邵群（1967-），女，中國書院學會理事，杭州市園林學會文化藝術專業(yè)委員會主任，文博副研究館員，主要研究方向為石質文物保護、古代書院文化、西湖文化與地方文獻。E- mail:34854878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