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shù)臍盅?/h1>
2017-01-21 21:13:59惠樹成尤建初
閱讀(中年級） 2016年12期
惠樹成 尤建初
我清楚地記得米赫伊爺爺?shù)臍盅ゴ┝耸嗄辍６谖矣浭轮斑€穿過多少年，那我就說不上了。他常常看著自己的腳，說：“氈靴又穿透了，該換靴底啦?！?/p>
他從集市上買回一塊氈子，剪下一雙靴底，绱在氈靴上。氈靴又能穿了，和新的一樣。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我想，世界上一切都有終結(jié)，一切都會滅亡，只有爺爺?shù)囊浑p氈靴是永存的。 不料，后來爺爺?shù)耐忍鄣脜柡ζ饋?。爺爺從沒生過病，這時，他喊叫著疼，請來了醫(yī)生。
“你的腿疼是因為在冷水里泡得時間太長，”醫(yī)生說，“你不要再捕魚啦?！?/p>
“我是靠捕魚生活的呀，”爺爺說，“我的腿不能不泡在水里?！?/p>
“不能不泡，”醫(yī)生聽了爺爺?shù)脑捄蠼ㄗh說，“那你就穿著氈靴下水吧?！?/p>
這個建議對爺爺很有益：腿果然不疼了。但是，爺爺從此養(yǎng)成了這樣的習慣，即便是過條小河，他也要穿氈靴。水底的卵石毫不留情地磨損著氈靴。
時間一長，氈靴變形了，不僅是靴底，而且在靴面上、在靴底的彎曲處，都出現(xiàn)了裂縫。
“看來這是真理，”我想，“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終結(jié)，氈靴也不可能永無止境地為爺爺服務(wù)，氈靴的末日到啦。”
人們指著爺爺?shù)臍盅フf： “爺爺，你的氈靴該扔啦，把它們送給烏鴉做窠去吧?！?/p>
那可不行！米赫伊爺爺為了不讓雪鉆入裂縫，他先把氈靴浸入水中，然后放在屋外去凍。嚴寒中，水在氈靴的裂縫中結(jié)成冰，冰把裂縫填滿了。接著，爺爺再把氈靴浸入水中，這樣，整個氈靴的表面都結(jié)上了一層冰。氈靴變得既保溫又結(jié)實了。就連我在冬天也會穿著爺爺?shù)臍盅M不在乎地走過那些不結(jié)冰的沼澤地。
于是，我又有了原來的想法：大概爺爺?shù)臍盅ナ怯肋h不會消失的。
一天，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們的爺爺病了。那時由于家貧，他不得不出去捕魚。他出去時在前室穿上氈靴，回來后，忘了把它們脫在寒冷的前室里。他穿著結(jié)冰的氈靴爬上了熱爐子。
當然，說不幸不光是說水從氈靴中流在爐子上，又從爐子上滲入裝著牛奶的木桶里——這算什么！不幸在于這一下使“永生”的氈靴就這樣報廢了！沒有辦法挽救了。要知道，即便是將水倒入玻璃瓶子，放到嚴寒中，水結(jié)成冰，冰膨脹后，也會炸裂瓶子的。正是這個道理，冰在氈靴的裂縫里受熱后，氈毛就松散、撕裂，冰化完了，氈子也就變成豆腐渣了。
我們固執(zhí)的爺爺剛剛恢復(fù)健康，就試圖將氈靴再冰凍一次，甚至還穿了一些時候。但春天很快到來，氈靴完全破碎了。
“看來這是正確的，”爺爺憤憤地說，“它該到烏鴉窠里去休息了！”
他怒氣沖沖地將一只氈靴從高高的河岸上扔到龍芽草地里，這是我那時候經(jīng)常捉金翅雀和各種小鳥的地方。
“為什么只把氈靴給烏鴉呢？”我說，“所有的鳥在春天都往窠里叼毛紗和禾草的呀。”
我對爺爺說這些話時，正好是他剛剛揚起第二只氈靴的時候?！敖o所有的鳥，”爺爺同意了，“窠里需要絨毛——甚至一切野獸，耗子，松鼠，都需要這個，這對所有的鳥都是有用的?！?/p>
這時，爺爺想起了我們這兒的一位獵人。很早的時候，這位獵人就對爺爺說過：希望把氈靴送給他，用來制作獵槍子彈的填彈塞。于是，第二只氈靴沒有扔， 爺爺讓我給獵人送去。
這時，鳥語花香的季節(jié)來到了。鳥兒向龍芽草飛去，當它們一點兒一點兒啄著龍芽草時，發(fā)現(xiàn)了一只氈靴。筑窠的日子到了，它們從早到晚一小塊一小塊地哄搶爺爺?shù)臍盅?。過了一個星期，整只氈靴被鳥兒一塊一塊地撕光，筑了窠。筑好窠后，它們開始孵小鳥，小鳥一孵出來，雄鳥就唱起歌兒來了。
在溫暖的有氈靴碎片的窠里，小鳥慢慢地長大了。當天氣變冷的時候，它們便遮天蓋地地飛到溫暖的地方去了。春天，它們又飛回來。 許多鳥在樹穴和舊窠里重新尋找爺爺?shù)臍盅サ臍堐E。那些筑在地面上和灌木叢中的窠被耗子們發(fā)現(xiàn)后，便陸續(xù)把氈靴的殘渣搬到它們地下的窠里。
我的一生大部分是在森林中度過的，當碰到帶有氈墊子的鳥窠時，我就會像小時候那樣想：“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終結(jié)，一切都會滅亡，只有爺爺?shù)臍盅ナ怯来娴??！?/p>
（本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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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集市上買回一塊氈子，剪下一雙靴底，绱在氈靴上。氈靴又能穿了，和新的一樣。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我想，世界上一切都有終結(jié)，一切都會滅亡，只有爺爺?shù)囊浑p氈靴是永存的。 不料，后來爺爺?shù)耐忍鄣脜柡ζ饋?。爺爺從沒生過病，這時，他喊叫著疼，請來了醫(yī)生。
“你的腿疼是因為在冷水里泡得時間太長，”醫(yī)生說，“你不要再捕魚啦?！?/p>
“我是靠捕魚生活的呀，”爺爺說，“我的腿不能不泡在水里?！?/p>
“不能不泡，”醫(yī)生聽了爺爺?shù)脑捄蠼ㄗh說，“那你就穿著氈靴下水吧?！?/p>
這個建議對爺爺很有益：腿果然不疼了。但是，爺爺從此養(yǎng)成了這樣的習慣，即便是過條小河，他也要穿氈靴。水底的卵石毫不留情地磨損著氈靴。
時間一長，氈靴變形了，不僅是靴底，而且在靴面上、在靴底的彎曲處，都出現(xiàn)了裂縫。
“看來這是真理，”我想，“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終結(jié)，氈靴也不可能永無止境地為爺爺服務(wù)，氈靴的末日到啦。”
人們指著爺爺?shù)臍盅フf： “爺爺，你的氈靴該扔啦，把它們送給烏鴉做窠去吧?！?/p>
那可不行！米赫伊爺爺為了不讓雪鉆入裂縫，他先把氈靴浸入水中，然后放在屋外去凍。嚴寒中，水在氈靴的裂縫中結(jié)成冰，冰把裂縫填滿了。接著，爺爺再把氈靴浸入水中，這樣，整個氈靴的表面都結(jié)上了一層冰。氈靴變得既保溫又結(jié)實了。就連我在冬天也會穿著爺爺?shù)臍盅M不在乎地走過那些不結(jié)冰的沼澤地。
于是，我又有了原來的想法：大概爺爺?shù)臍盅ナ怯肋h不會消失的。
一天，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們的爺爺病了。那時由于家貧，他不得不出去捕魚。他出去時在前室穿上氈靴，回來后，忘了把它們脫在寒冷的前室里。他穿著結(jié)冰的氈靴爬上了熱爐子。
當然，說不幸不光是說水從氈靴中流在爐子上，又從爐子上滲入裝著牛奶的木桶里——這算什么！不幸在于這一下使“永生”的氈靴就這樣報廢了！沒有辦法挽救了。要知道，即便是將水倒入玻璃瓶子，放到嚴寒中，水結(jié)成冰，冰膨脹后，也會炸裂瓶子的。正是這個道理，冰在氈靴的裂縫里受熱后，氈毛就松散、撕裂，冰化完了，氈子也就變成豆腐渣了。
我們固執(zhí)的爺爺剛剛恢復(fù)健康，就試圖將氈靴再冰凍一次，甚至還穿了一些時候。但春天很快到來，氈靴完全破碎了。
“看來這是正確的，”爺爺憤憤地說，“它該到烏鴉窠里去休息了！”
他怒氣沖沖地將一只氈靴從高高的河岸上扔到龍芽草地里，這是我那時候經(jīng)常捉金翅雀和各種小鳥的地方。
“為什么只把氈靴給烏鴉呢？”我說，“所有的鳥在春天都往窠里叼毛紗和禾草的呀。”
我對爺爺說這些話時，正好是他剛剛揚起第二只氈靴的時候?！敖o所有的鳥，”爺爺同意了，“窠里需要絨毛——甚至一切野獸，耗子，松鼠，都需要這個，這對所有的鳥都是有用的?！?/p>
這時，爺爺想起了我們這兒的一位獵人。很早的時候，這位獵人就對爺爺說過：希望把氈靴送給他，用來制作獵槍子彈的填彈塞。于是，第二只氈靴沒有扔， 爺爺讓我給獵人送去。
這時，鳥語花香的季節(jié)來到了。鳥兒向龍芽草飛去，當它們一點兒一點兒啄著龍芽草時，發(fā)現(xiàn)了一只氈靴。筑窠的日子到了，它們從早到晚一小塊一小塊地哄搶爺爺?shù)臍盅?。過了一個星期，整只氈靴被鳥兒一塊一塊地撕光，筑了窠。筑好窠后，它們開始孵小鳥，小鳥一孵出來，雄鳥就唱起歌兒來了。
在溫暖的有氈靴碎片的窠里，小鳥慢慢地長大了。當天氣變冷的時候，它們便遮天蓋地地飛到溫暖的地方去了。春天，它們又飛回來。 許多鳥在樹穴和舊窠里重新尋找爺爺?shù)臍盅サ臍堐E。那些筑在地面上和灌木叢中的窠被耗子們發(fā)現(xiàn)后，便陸續(xù)把氈靴的殘渣搬到它們地下的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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