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魁
摘 要:洛陽是中國建都最早、建都朝代最多、建都時間最長的城市,文物遺存十分豐富,是全國著名的四大文化片區(qū)之一。以洛陽為中心的地域文化是中國文明的重要源頭和中華文化的重要根脈。開展洛陽學研究,既是弘揚和發(fā)展河洛文化的重要舉措,也是構(gòu)建華夏歷史文明傳承創(chuàng)新區(qū)的重要舉措。在洛陽邁向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建立并叫響洛陽學正當其時。
關(guān)鍵詞:洛陽學;地方學;河洛文化;文明源頭;包容文化
中圖分類號:G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16)12-0133-05
在國外,地方學被稱作“地區(qū)學”(regionalscience),是20世紀60年代才興起的一門新興學科。美國學者馬納斯·查特杰認為,地區(qū)學是“研究人與物質(zhì)環(huán)境的相互作用的過程和形態(tài)以及人適應物質(zhì)環(huán)境的方式和能力的學科”①。地區(qū)學的研究對象包括該地區(qū)從古至今的方方面面,幾乎無所不包。國外的漢城學、倫敦學、羅馬學等地方學研究已經(jīng)比較成熟。在我國,敦煌學、徽州學等地方學研究雖然早已有之,但真正現(xiàn)代意義上的地方學則是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才逐漸興起,并迅速形成研究熱潮。洛陽不僅在中國歷史上具有獨特的地位有著濃郁的歷史文化氣息,而且在中原城市群建設和構(gòu)建華夏歷史文明傳承創(chuàng)新區(qū)的進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無論是總結(jié)洛陽城市的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還是推進洛陽經(jīng)濟社會的快速發(fā)展,都完全有必要開展洛陽學研究。
一、我國地方學研究的興盛
從中國知網(wǎng)2015年年底以前的統(tǒng)計結(jié)果來看,出現(xiàn)在以“篇名”作為搜索項中的以城市名稱冠名的地方學,有北京學、上海學、天津?qū)W、長安學(一名西安學)、重慶學、成都學、溫州學、泉州學、潮州學、徽州學、吐魯番學、敦煌學、邯鄲學、武漢學、鄂爾多斯學、玉門學等十幾種。
從文獻基礎來看,徽州學、吐魯番學、敦煌學等地方學研究起步較早,且都以新發(fā)現(xiàn)的大批文獻及其他研究資料作為學科基礎。以徽學為例,徽學研究大約始于20世紀30年代,其學術(shù)基礎是那些不少于40萬件的徽州文書檔案?;罩菸臅鴻n案,被稱為繼甲骨文、漢晉簡牘、敦煌文書、明清內(nèi)閣大庫檔案之后的中國文化史上的“第五大發(fā)現(xiàn)”②。當然,徽州學的文獻基礎還有著大量的徽州典籍,它包括豐富的徽人著述,齊全的徽州府志縣志;眾多的徽州譜諜;眾多的以非文字形式保留下來的文化遺存和館藏文物;以口述和演唱形式保留下來的徽州無形文化遺產(chǎn)。
除徽州學、吐魯番學、敦煌學以外的多數(shù)地方學,大都是在改革開放后,隨著城市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才逐漸出現(xiàn)。從這些城市的文化底蘊來看,也可細分為以下幾類。一是古代文化較為興盛,如西安學、邯鄲學等;二是在近現(xiàn)代城市地位非常突出,如上海學、武漢學等;三是特色較為明顯,如泉州學、潮州學等。此外,北京學因其古代文化的興盛和現(xiàn)代化的高度發(fā)展可歸為復合類。
1980年,上海歷史所和上海史研究會舉行了多次會議,征詢各界人士對于上海研究的意見。7月份的會議上,上海學術(shù)界討論成立上海史研究會,上海社會科學院歷史所特約研究員江聞道先生提出上海學的問題,并從西語“學”的字源,稱之為Shanghaiology。他認為,上海史研究是一門“上海學”(Shanghaiology),很值得下功夫把它搞好。③1986年,在唐培吉教授主持下,上海大學成立上海學研究所,并舉行了“首屆上海學研討會”④。幾十年來,上海史研究取得了比較豐碩的成果,如唐振常主編的《上海史》、張仲禮主編的《近代上海城市研究》等,特別是1999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15卷本《上海通史》,將上海學與上海史的研究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全書600多萬字,是迄今海內(nèi)外有關(guān)上海史的著述中規(guī)模最大者,涵蓋考古資料、文獻檔案資料、政府文件、方志等各個方面的內(nèi)容。
1994年,北京研究學者陳平原提醒學界要注意“北京學”,并“預感到‘北京作為學術(shù)課題的‘偉大意義”。⑤1998年1月,北京聯(lián)合大學成立北京學研究所,并在1998年6月30日召開了成立大會。2005年4月,在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北京學研究基地舉行的揭牌儀式上,北京學研究所與北京學研究基地合為一體,成為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辦公室和北京市教委領(lǐng)導下的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地。十幾年來,該基地共開展了100多項研究課題,如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子課題“《清史》圖錄·北京及周邊地區(qū)清代建筑遺址圖片”、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首都宗教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等國家級課題,以及“支撐北京郊區(qū)可持續(xù)旅游發(fā)展的產(chǎn)業(yè)與環(huán)境戰(zhàn)略研究”“北京宗教文化研究”“北京名人故居調(diào)研”等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重點課題。⑥
2000年春,在《人文雜志》舉辦的學術(shù)研討會上,有專家學者提出“長安學”的概念。2007年,北京大學榮新江教授在“西安碑林與碑刻研究的歷史與文化空間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上,提出了建立“長安學”的構(gòu)想與期望。2008年11月,受教育部“211”重點學校工程重大項目委托,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設計和實施的“長安文化與中國文學”課題,在西安市召開了學術(shù)研討會。與會的全國相關(guān)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專家就“長安學”“長安文化”的學術(shù)界定、內(nèi)涵、外延、研究方法及發(fā)展前景等問題的討論,標志著長安學理論體系的初步形成。⑦
以城市名稱命名地方學往往是以省、市級行政區(qū)劃作為研究坐標。因而從理論上講,有多少個城市就可能有多少個地方學,而且其數(shù)量也會隨時間和空間的變化、研究工作的不斷深入而發(fā)生變化。然而,地方學研究的可持續(xù)性主要是以這些地方學研究能否持久開展作為重要參考指標,因而我們提出一種地方學,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其能不能持續(xù)地存在下去,而是對這種學問的研究能不能持續(xù)深入下去。否則,這種地方學也只能是曇花一現(xiàn),對這個城市的文化發(fā)展也很難起到應有的促進作用。
二、洛陽可以有“學”
1.洛陽是中國文明的重要源頭
中國有5000年的文明史,也就是說,從《史記》所稱的黃帝時代,中國就進入了文明社會。黃帝時代包括仰韶文化晚期和龍山文化前期。而仰韶文化則是位于黃河中下游廣大地區(qū)的文化,因1921年首先發(fā)現(xiàn)于古洛陽轄域內(nèi)澠池縣的仰韶村而得名,它由裴李崗等文化發(fā)展而來。仰韶文化已經(jīng)是一種定居的農(nóng)業(yè)文化,其時已處于父系氏族社會。仰韶文化歷時2000年之久,被視為中華民族原始文化的核心部分,對后來的華夏文明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沿洛水之北自東向西30公里內(nèi),現(xiàn)存城址有夏都斟鄩二里頭遺址、商都西亳偃師商城遺址、周王城遺址、漢魏洛陽城遺址及隋唐洛陽城遺址,人稱“五都薈洛”。⑧都城遺址分布之密集,聯(lián)系之密切,時間跨度之大,均為世上所罕見。二里頭文化就是夏代的夏文化,而夏代是中國國家的開端。作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二里頭遺址對研究華夏文明的淵源、國家的興起、城市的起源、王都建設、王宮定制等重大問題都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2.洛陽是中國文化的多重根脈
中國文化的代表性符號是河圖洛書,而河圖洛書出現(xiàn)于洛陽。伏羲依據(jù)河圖畫八卦,歷來被認為是中國文化和河洛文化的濫觴。相傳上古伏羲氏時,洛陽東北孟津縣境內(nèi)的黃河中浮出龍馬,背負“河圖”獻給伏羲。伏羲依此而演繹八卦,后成為《周易》的源頭。又相傳,大禹時,洛陽西洛寧縣洛河中浮出神龜,背馱“洛書”,獻給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劃天下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會,流傳下來收入《尚書》中,名《洪范》?!兑住は缔o上》所說的“河出圖,洛出書,圣人則之”,就是指這兩件事。《周易》和《洪范》兩書,在漢文化發(fā)展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在哲學、政治學、軍事學、倫理學、美學、文學諸領(lǐng)域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中國古代在民間流布廣泛的太極、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風水等學,皆可追源至此。
“中國”一詞的出現(xiàn)與洛陽城的營建密切相關(guān)。1963年出土于陜西寶雞的西周早期成王時的青銅器何尊。其內(nèi)底鑄銘文記載了成王在其親政五年時,于新建成的東都洛邑對其下屬“宗小子”的訓誥,其中提到周武王在世時決定遷都于洛邑,即“余其宅茲中國,自之乂民”⑨,與《尚書·周書·梓材》《逸周書·度邑》《詩·大雅·民勞》等文獻中關(guān)于“中國”的記載相互印證,起到了證實補史的作用,為西周歷史的研究和青銅器的斷代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⑩同時,“中國”兩字作為詞組,首次在何尊銘文中出現(xiàn),意義重大。
周公制禮作樂,是在洛陽完成的,這奠定了儒家學說的基礎。后來孔子不遠千里,從魯國到洛陽“問禮于老聃,訪樂于萇弘”B11,并在老子及其弟子的接待和陪同下,參觀了東周圖書館,參觀了王城的王宮殿堂,對老子產(chǎn)生了深深的崇敬,贊美老子的學問像龍一樣高深莫測?!抖Y記·曾子問》記載孔子論禮之語,其中有四處皆說聞諸老聃。不言而喻,孔子在周公思想的基礎了發(fā)展的儒家學說,受到了老子思想的重大影響。
佛家學說首傳于洛陽。東漢永平七年(64),漢明帝劉莊夜宿南宮,夢見金人,遂派大臣蔡音、秦景等10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經(jīng)、佛法。印度高僧攝摩騰、竺法蘭于永平十年(67),應邀和東漢使者一道,用白馬馱載佛經(jīng)、佛像同“還洛陽”。B12次年,漢明帝敕令在洛陽西雍門外三里御道北興建僧院。為紀念白馬馱經(jīng),取名“白馬寺”。白馬寺也成為中國佛教的“祖庭”“中國第一古剎”。北魏遷都洛陽前后,開始開鑿龍門石窟,并大建寺院。北魏太和二十年(496),西域沙門跋陀首創(chuàng)少林寺。神龜元年(518),“都城之中及郭邑之內(nèi)檢括寺舍,數(shù)乘五百,空地表剎,未立塔宇不在其數(shù)”B13。這些佛教建筑雄偉華麗,誠如《洛陽伽藍記》序中所言:“逮皇魏受圖,光宅嵩洛,篤信彌繁,法都逾盛。王侯貴臣,棄象馬如脫屣,庶士豪家,舍資財若遺跡。于是昭提櫛比,爭寫天上水姿,競摹山中之影,金剎與靈臺比高,廣殿共阿房等壯,豈直木衣綈繡,土被朱紫而已哉!”永煕初年,洛陽佛寺達到1367所,其中最為壯觀者為永寧寺。永煕末年,北魏分裂為東魏和西魏,東魏遷都鄴城,洛陽的寺院雖有不少遷往鄴城,但洛陽在戰(zhàn)禍之余仍有寺院421所。B14
道家學說誕生于洛陽,縱橫學家的代表人物蘇秦是洛陽人,魏晉玄學興盛于洛陽,宋明理學初創(chuàng)于洛陽,等等,這些都在中國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不再贅述。
3.洛陽是中國早期對外交流的核心地區(qū)
東漢時洛陽廣陽門外有胡桃宮,另有蠻夷“置邸以居”的“蠻夷邸”,B15中外交流十分頻繁。北魏時,又在城南地區(qū)新辟四夷館、四夷里,以接待四方來客:“永橋以南,圜邱以北,伊洛之間,夾御道有四夷館,道東有四館,一名金陵,二名燕然,三名扶桑,四名崦嵫。道西有四里,一曰歸正,二曰歸德,三曰慕化,四曰慕義。吳人投國者處金陵館,三年已后,賜宅歸正里;北夷來附者處燕然館,三年已后,賜宅歸德里?!薄皷|夷來附者處扶桑館,賜宅慕化里;西夷來附者處崦嵫館,賜宅慕義里?!盉16
東漢末年,朝鮮半島北部先后興起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個國家,其時都處在由原始社會向階級社會過渡階段。由于受到東漢的強烈影響,這幾個國家并沒有向奴隸社會發(fā)展,而是模仿東漢的剝削方式和政治制度,走上了封建化的道路。
早在西漢時,居住在日本島上的倭人就通過朝鮮半島與漢朝有了交往。東漢時雙方關(guān)系更為密切,建武中元二年(57),倭奴國派遣使臣與漢通好,劉秀遂以“漢委奴國王”金印相贈。B17這顆于1784年在日本福岡縣志賀島崎村出土的金印,成為中日友好的歷史見證?!逗鬂h書·安帝記》載:“(永初元年)冬十月,倭國遣使奉獻?!庇莱踉昙垂?07年,這是倭國使者第二次進入洛陽。后倭國發(fā)生內(nèi)亂。大約至二世紀末,卑彌呼為王,又稱為“大倭王”。曹魏統(tǒng)治時期,卑彌呼于景初三年(239)六月遣使入洛,魏王朝十分重視,特發(fā)詔書,冊封卑彌呼為“親魏倭王”,并授予倭國使者官職,賜予他們厚禮。并在倭國使者回國時,由帶方郡太守遣建中校尉梯儁回訪倭國。這是史載中國使者第一次訪問日本?!稌x書·惠帝紀》記載“東夷十七國、南夷二十四部并詣校尉內(nèi)附”,可知日本許多小國都曾到洛陽朝貢。隋唐時期,日本使者亦多次入洛,其中大業(yè)三年(607)日本著名使者小野妹子“入洛”,在其所呈倭王致隋煬帝的國書開頭即稱:“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B18,這表明在中日兩國關(guān)系史上又開新篇章。
自張騫出使西域之后,通過絲綢之路,漢朝與中亞、歐洲建立了經(jīng)常的貿(mào)易關(guān)系。東漢時,聯(lián)系更為密切。西域諸國于“建武中,皆遣使求內(nèi)屬,愿請都護。光武于天下初定,未遑外事,竟不許之”B19。明帝時,以征伐北匈奴,始置西域都護。和帝永元三年(91年),班超平定西域,并于永元九年(97),派副使甘英出使大秦國(羅馬),“窮臨西海而還”B20,即一直到達條支海(波斯灣)。甘英這次出使,雖然沒有直接開辟與大秦通商的道路,但也反映出東漢要與歐洲建立關(guān)系的愿望。延熹九年(166),大秦商人來到中國,以大秦王安敦的名義,贈送漢桓帝一些禮物。此后漢與羅馬的貿(mào)易關(guān)系更為頻繁。東漢時期,印度、緬甸等國與中國的關(guān)系也更為密切。據(jù)記載,和帝永元六年(94),永昌境外的敦忍乙王莫延曾派遣使者來訪,“譯獻犀牛、大象”B21。永元九年(97),緬甸北部的撣國王雍由調(diào)派遣使者向漢王朝贈送珍寶。東漢政府則回贈以金印。安帝永初元年(120),雍由調(diào)再次遣使來漢,并“獻樂及幻人”B22,緬甸的音樂和雜技,在當時深受歡迎。
自從佛教傳入中國以后,漢與印度的聯(lián)系就日趨密切。特別是漢明帝派人去印度取經(jīng)以后,印度的僧侶大量來到中國,譯佛經(jīng),傳佛學,對中國的文化思想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
4.洛陽在中國民族史和移民史上地位獨特
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以及隨后的永嘉之亂,五胡進入中原,晉室南遷。中州士民隨之南下者甚眾?!稌x書·王導傳》稱:“洛京傾覆,中州士女避亂江左者十六七?!盉23其后,唐代安史之亂、唐末與五代亂世、宋室南遷之時,黃河流域都有大批漢人南遷,并與南方當?shù)鼐用袢诤希纬闪藵h民族的一支特殊民系——客家民系。今天,客家人仍自稱為“河洛郎”,從福建遷往臺灣的閩南人稱自己所說的方言為“河洛話”。
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改穿漢服,改用漢姓,使洛陽所在的河南郡成為中國多個姓氏的著名郡望。這在中國民族大家庭的形成過程中意義重大,在中國民族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5.洛陽文化具有鮮明的包容性特征
“昔三代之居,皆在河洛之間”B24。夏商周三代,洛陽是中國的中心地區(qū),三代的都城也多次設在洛陽及其附近。
西漢文帝時始建太學,漢武帝時大興太學,但直到王莽執(zhí)政時,始“為學者筑舍萬區(qū)”B25。東漢光武帝劉秀為太學生出身,深知太學的重要性,所以在天下干戈未休、宮室未飾之時,便先建太學,置博士祭酒等職,并經(jīng)常親臨太學,使太學成為有校舍有組織有教師有領(lǐng)導的教育機構(gòu)。太學所學經(jīng)學,西漢武帝時只設有五經(jīng)博士,到東漢時則立有十四博士。因而清代學者皮錫瑞稱東漢為“經(jīng)學的極盛時代”。B26
東漢以后,佛教進入中原,西域商人紛至沓來,洛陽成為商業(yè)興盛之地。洛陽的胡人聚落亦所在多有。北魏遷都洛陽后,洛陽人口迅速增加。據(jù)《洛陽伽藍記》記載到北魏進入中原的西域商販:“自蔥岒已西,莫不歡附,商胡販客,日奔塞下。樂中國土風,因而宅者不可勝數(shù),附化之民萬有余家,門巷修整,閭闔填列?!盉27僅洛陽的胡商即有3000余家。
洛陽文化的先進性促成了洛陽文化的包容性?!堵尻栙に{記》卷二記載了南朝蕭梁使者陳慶之出使北魏回國后的感受:“昨至洛陽,始知衣冠士族,并在中原。禮儀復盛,人物殷阜,目所不識,口不能傳。所謂帝京翼翼,四方之則?!睆闹锌芍谖饔蚍鸺椅幕腿寮椅幕鹊南嗷ゼな幭?,各色人等在洛陽交錯而居,呈現(xiàn)出一派和諧共處的局面。
三、叫響“洛陽學”正當其時
洛陽是國務院首批公布的歷史文化名城,是中部地區(qū)重要的工業(yè)城市。鞏固提升洛陽中原城市群副中心城市地位,建設全國重要的現(xiàn)代裝備制造業(yè)基地和國際文化旅游名城,迫切需要進一步提高洛陽的知名度,而叫響“洛陽學”就是一項重要舉措。
“中華圣地,千年帝都,絲路起點,牡丹花城”是對洛陽歷史文化特色的高度概括,而“中華圣地”則是對洛陽最本質(zhì)、最核心的定位。中原文化是中華文化的核心,而河洛文化又是中原文化的核心。因此,中華文化的復興,首先是河洛文化的復興,而開展洛陽學研究,無疑是傳承弘揚河洛文化的一項重要措施。
中國的“一帶一路”建設涉及世界上許多國家和地區(qū),在世界多元文化矛盾和沖突的背景下,需要各參與方的包容,要達到和諧共贏,洛陽的包容文化可資借鑒。從包容文化的傳承和創(chuàng)新這個意義上來說,迫切需要倡導和建立“洛陽學”。
近些年來,洛陽市有關(guān)領(lǐng)導和相關(guān)職能部門都非常重視并積極推動洛陽學研究工作的開展。在洛陽市有關(guān)部門的籌劃下,多次商討成立洛陽學籌備會。與此同時,基于洛陽在河洛文化研究中的重要地位,河洛文化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多次在洛陽召開,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洛陽學研究工作的開展。河南省社會科學院、洛陽師范學院、河南理工學院、河南科技大學等研究單位和高校都有一批研究洛陽的學者,為洛陽學的籌建和洛陽學相關(guān)機構(gòu)的成立提供了人才基礎。前幾年,河南省社會科學院和洛陽市的有關(guān)研究人員,一并對洛陽的相關(guān)研究資料進行了整理,為洛陽學的籌建準備了豐厚的學術(shù)基礎。作為古代絲綢之路東方起點的洛陽,在建設“一帶一路”的大背景下,開展“洛陽學”研究,可以說是適逢其時。
注釋
①張廣照、吳其同:《當代西方新興學科詞典》,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57—58頁。
②周紹泉:《徽州文書與徽學》,《歷史研究》2000年第1期。
③《上海文化界人士談上海史研究(發(fā)言摘要)》,《上海史研究通訊》1980年第1輯。
④曾軍:《上海作為方法——探索一種反思性上海學的可能性》,《學術(shù)界》2011年第12期。
⑤陳平原:《蓄意記憶與記憶北京》,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8年。
⑥張妙弟:《北京學研究十年回顧與思考》,《北京聯(lián)合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2期。
⑦李強:《源遠流長的長安文化與長安學》,《長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3期。
⑧安鋒:《中原“帝都之根”文化體系的重構(gòu)——以洛陽為例》,《洛陽師范學院學報》2013年第9期。
⑨馬承源:《何尊銘文初釋》,《文物》1976年第1期。
⑩如:《尚書·周書·梓材》:“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于先王”;《詩·大雅·民勞》:“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B11《孔子家語》卷三,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B12《郝氏續(xù)后漢書》卷八十三(下),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B13《魏書》卷一一四《釋老志》,中華書局,1974年,第3049頁。
B14楊衒之:《洛陽伽藍記》序,見范祥雍《洛陽伽藍記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1—2頁。
B15《后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中華書局,2006年,第2928頁。
B16《欽定歷代職官表》卷十七,《洛陽伽藍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B17后藤守一:《古墳文化》,《日本考古史講座》第5卷,河出書坊,1955年,第8頁。
B18《隋書》卷八十一《東夷·倭國傳》,中華書局,2010年,第1226頁。
B19《后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中華書局,2006年,第2910頁。
B20《后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中華書局,2006年,第2910頁。
B21《后漢書》卷八十六《南蠻西南夷列傳》:“傳送京師,縣蠻夷邸?!崩钯t注:“蠻夷皆置邸以居之,若今鴻臚寺也。”中華書局,2006年,第2851頁。
B22《后漢書》卷八十六《南蠻西南夷列傳》,中華書局,2006年,第2851頁。
B23《晉書》卷六十五《王導傳》,中華書局,2012年,第1746頁。
B24《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中華書局,1985年,第1371頁。
B25《漢書》卷九十九《王莽傳》,中華書局,1962年,第4069頁。
B26皮錫瑞:《經(jīng)學歷史》,中華書局,1959年,第101頁。
B27《欽定歷代職官表》卷十七,《洛陽伽藍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責任編輯:南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