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十多年,我們一直在學習“what”和“how”的學科,是時候該學習一門“why”的學科,追問生命的意義,揭示一些玄奧真理的東西。
哲學是什么
你是否想過,人們都追求快樂,但是,除了快樂之外,生活還有更高的目的嗎?如果有,那是什么?如果沒有,那么為何人們對快樂的追求要有所限制?假如做一只蝴蝶比做一個人更加快樂,你愿做一只蝴蝶還是做一個人?當你覺得你自己或別人做了不應(yīng)當做的事,你是根據(jù)什么標準說那是不應(yīng)當?shù)??這個標準可靠嗎?
你是否想過,除了世界上能被看見的東西,還有沒有根本看不見的東西存在?你如何能夠把一個有思想感情的人與一個行為和人差不多的機器人區(qū)別開來?一只狗有沒有思想?如果動物學家告訴你狗沒有思想,你憑什么相信他?如果你相信狗有思想,那么蚊子也有嗎?含羞草呢?玫瑰花呢?冰箱呢?計算機呢?你能說出個令人信服的然和所以然來嗎?你是否想過,空間有沒有盡頭?時間有沒有開頭?當你把一本厚書從書桌上放到書架上時,書原來占據(jù)的空間是留在了桌面上,還是跟著書上了書架?或者根本就沒有自身存在的“空間”?我們要對準時鐘時,怎么知道誰的鐘最準?有“時間本身”嗎?
你是否想過,除了我們從生活經(jīng)驗、實地調(diào)查和科學實驗中得來的知識,還有沒有其他種類的知識?知識的可靠性如何得到保證?有沒有某種東西,再聰明的人們聯(lián)合起來再堅持不懈,也根本無法對其有絲毫的認識?那些有名的數(shù)學定理,在任何一個數(shù)學家發(fā)現(xiàn)和證明它們之前,是否已事先存在?如果存在,在哪里存在?如果不事先存在,如何能夠被人“發(fā)現(xiàn)”呢?
你是否想過,為什么要建立國家和政府?從最根本上看,是國家為個人服務(wù),還是個人為國家服務(wù)?我們應(yīng)根據(jù)什么去劃定界限?什么是正義?正義與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是一回事嗎?或許有些符合大多數(shù)人利益的事也是非正義的?
……
所有這些問題,都是與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密不可分的,雖然大多數(shù)人并不總是意識到這些問題且有板有眼地追問,嘗試著用嚴格的邏輯推理能力和豐富的想象力以及獨到的洞察力對它們做出回答。
現(xiàn)在我們再來回答哲學是什么?哲學就是教你如何挖掘你這種本來具有的、深藏不露或被嚴重壓抑了的能力。
蘇格拉底說:“未經(jīng)考究過的生活是不值得的”,如果你不想被牽著鼻子走,想在原則問題上有自己系統(tǒng)而深入的看法,為何不以輕快的步伐邁進哲學的殿堂,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進行一番探究,培養(yǎng)一點“把講道理進行到底”的精神,給生活多增添幾分豁達和深沉?
我為什么選擇哲學
那一年,我的一個同學因意外身亡;那一天,我們到殯儀館為她送別;那一刻,我問自己,如花般的生命瞬間殞滅,人,生來為何?那一刻持續(xù)了數(shù)年,在我的生命中揮之不去。彼時,我是幼小孩童,面對死亡帶來的恐懼,無所適從。后來漸漸長大,懂得生命有限命數(shù)有定的道理,卻仍舊鐘情于各種冥想,任思緒延展,天馬行空,那些始終未果的問題如同一顆顆種子,在好奇心的澆灌下,肆意滋長,在條件成熟的這個路口,再也無法掩蓋。
在我決定要報考西方哲學史專業(yè)的時候,毫無疑問遭到了各種來自周遭的質(zhì)疑和嘲弄,也有許多善意的提醒。我心里明白,這是一個多么不受歡迎的專業(yè),也懂得現(xiàn)狀與理想之間的差別。在這個競爭日趨激烈的時代,當你求職無門、問薪無果的時候,哲學的確不能帶給你面包和牛奶。當你用“學以致用”的生存法則來丈量這門學科的價值時,也許,它是無力的。但我固執(zhí)地堅持了自己的選擇,生活可以靠雙手去創(chuàng)造,幸福卻要靠智慧去經(jīng)營。吸引我的恰巧是哲學遠離世俗紛擾的寧靜,那思想的盛宴是最純粹的精神養(yǎng)分。
很多人以為,哲學是由怪誕的思想和枯燥的文字構(gòu)建,那個城堡高高在上,常人難以企及,也因此而拒絕哲學。我必須承認,剛接觸到哲學的時候,初讀那一本本博大精深的思想巨著,的確是晦澀難懂的。有時候,一遍遍地重復閱讀依舊不知所云。這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毅力。漸入佳境之后,方可取得開啟智慧之門的鑰匙。其實,并非哲學如此。試問,哪一門學科的研究,不需要經(jīng)歷如此艱難的過程?何況,哲學問題本就源于生活,來自我們對生活著的世界無窮無盡的愛和探索、追溯。因此,它所回答的也正是生活中最為樸素和簡單的道理。只是,我們的心靈為生活之外的太多東西所羈絆,忘記了自己出發(fā)的方向。
哲學是“無用”的嗎
哈佛大學的校長曾經(jīng)說:“學生們一代接一代,如同海水一浪接一浪沖擊著陸地,有時靜靜的,有時則是帶著暴風雨的怒吼。不論我們認為歷史是單調(diào)的還是狂暴的,有兩件事總是新的,就是青春和對知識的追求。”這幾句話,是對大學精神的精辟概括。但是,這樣的對大學精神的理解,必然遭受到來自社會各方的質(zhì)疑。面對這樣的壓力,耶魯大學的校長有這樣的回應(yīng):“我們渴求知識,堅持青年必須用文明人的好奇心去接受知識,根本無需回答它是否對公共事業(yè)有用,是否具備社會價值等問題。如果僅僅以‘有用來解釋我們對知識的忠誠,就無異于認為人性已經(jīng)泯滅了?!彼f得很嚴重,如果不把人文和科學知識當作實現(xiàn)人的內(nèi)在價值的內(nèi)容,而僅僅當作實現(xiàn)其他目的的手段,就是人性的泯滅。這是一種不講社會實用價值的純粹對知識的追求。但無論如何,如果工程技術(shù)學科確實還是能夠問其是否有用的話,哲學、歷史等人文學科的價值卻明顯不是以“有用”為準繩的。
有人問:“哲學有用沒有,如果沒用的話,那么你搞哲學不是浪費時間嗎?”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去做所有那些不浪費時間的事,去做有用的事,目的是什么?是為了讓你最后有更多的時間不去考慮有用與沒用,去享受生活本身,這就是做有用的事情的目的,所以“有用的”合起來,它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為了人有更多的時間去做無用的事情:去愛、去審美、去理解宇宙的奧秘、去哲學玄思、去獲得幸福。所以可以看出,無用的東西是目的,有用的東西是手段。
看看科學家和文學家是怎么看哲學的吧。愛因斯坦說,哲學是所有科學之母,是對知識不懈地追求。這是科學家的回答。那么文學家呢?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德國浪漫派詩人諾瓦利斯說過,哲學原就是懷著一種鄉(xiāng)愁的沖動到處去尋找家園。什么是家園?這里的家園就是人的心靈。中國唐朝詩人白居易有首詩,其中有:“心泰身寧是歸處,故鄉(xiāng)何獨在長安?!?,“我生本無鄉(xiāng),心安是歸處?!边@里說的就是精神家園。鄉(xiāng)愁是一種情緒,是一種沖動,是一種濃濃的壓抑在心底的思鄉(xiāng)之情。從這個角度而言,哲學就是精神還鄉(xiāng)。把科學家和文學家對哲學的認識綜合在一起,那么,哲學就是既有理性的又有非理性的東西,是知、情、意三者的統(tǒng)一。
文明的動力有很多,但最內(nèi)在的動力就是人類永不自滿,永遠在尋找自己未知的地方,永遠在超越自己。哲學就是我們?nèi)祟惖靡圆粩嗲斑M、不斷突破、不斷超越的根本的內(nèi)在動力。人類如果想要前進,就要不斷超越自己,而只有擁抱哲學,才能達到這個境界。
(奧 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