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級的時候,我跟隨作為優(yōu)秀教師的老媽去北京旅游。美景記得不多,長城的古磚也沒數(shù)上幾塊,記憶里最清楚的卻是一條小魚,一條頭朝下被塞進長嘴啤酒瓶里,粗粗的身子被卡在瓶口處,完全無法動彈的小草魚。
住宿的旅館很臟很亂,臭烘烘的,即便我擠進老媽的懷里也無法入睡,眼前總是那條小魚一動不動地望著玻璃瓶外世界的那雙眼睛。我偷偷下床,躡手躡腳地出門,光著腳跑向那間亮燈的小屋,低著頭不敢看那個似乎是老板娘的胖女人。
我咬著食指小聲說:“我口渴,我要喝水。”女人大嗓門說:“一元錢一瓶水?!?/p>
我換個手指咬著小聲說:“我口渴,我要喝水?!迸瞬荒蜔┑卣f:“一元錢一瓶水。”
我張大嘴咬著小拳頭,大聲說:“我口渴,我要喝水!”說第三遍時,我哭了,號啕大哭,女人急了,在我媽來找我時更急了。
我滿臉眼淚緊緊拉著老媽的手哽咽地說:“我口渴,我要喝水……”小手指向那條被禁錮的小魚兒,我就是覺得,它在水里快死了,它在自己的世界里快死了。
老媽花五元錢買下了那條小魚兒,第二天去北海公園,老媽帶著我偷偷把它放生到鯉魚池。小魚兒打出一串漂亮的小水花,身子立馬一躍被一大朵游來的鯉魚浪花吸進去,它游得很快,好像在跟浪費的生命賽跑。
只要活著,只要堅強地活著,勇敢地面對生活中的溝溝坎坎,我們就能重游繁華世界,不是嗎?(山高 摘自《每一天都活得熱氣騰騰》青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