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國民族管弦樂隊的音色四大塊:即民族管樂、彈撥樂、打擊樂、拉弦樂,也簡稱為吹拉彈打。尤其是民族彈撥樂和打擊樂,彈撥樂器陣容強大,而且能充分展示中國彈撥樂組特有的力度和彈性,中國民族特有的打擊樂也是音色豐富,有板類、鼓類和鈸、鑼等金屬類。近年來中國作曲家如:郭文景、陳其鋼、秦文琛、鄒向平等,創(chuàng)作大量民族管弦樂隊音樂,不斷發(fā)掘中國民族管弦樂隊的表現(xiàn)能力,其配器方式、音色布局等都得到了很大的延伸和發(fā)掘,表現(xiàn)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創(chuàng)新。本文通過分析秦文琛《喚鳳》,來揭示中國民族管弦樂隊富有個性色彩的音色與樂隊音響多角度高密度的融合。
[關鍵詞]作曲;嗩吶;配器;音色;布局
[中圖分類號]J61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7)01-0040-03
一、秦文琛的作品創(chuàng)作
秦文琛,1966年出生于內蒙古鄂爾多斯。著名作曲家,現(xiàn)任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在秦文琛的作曲實踐中,將自己的母語與國際藝術語言結合,發(fā)掘出屬于自己的音樂語言,并創(chuàng)作出眾多對當代中國音樂有積極影響力的作品,在國際樂壇中多次獲獎。在秦文琛的音樂語言中,最獨特的就是作曲家基于對傳統(tǒng)樂器的重新認識,從而創(chuàng)作出一系列成功作品。如:《彼岸·回聲》——為古箏與管弦樂隊而作,《行空》——琵琶和弦樂隊,以及本文分析的《喚鳳》嗩吶協(xié)奏曲。
嗩吶協(xié)奏曲《喚鳳》這部作品,是作曲家觀看油畫《火中的鳳凰》后,有感而作,以古老的“鳳凰”為精神核心。通過民族管弦樂隊音響色彩描述出鳳凰誕生、成長以及烈火洗禮的生命精神。
二、作品表現(xiàn)形態(tài)
更多地采用旋律淡化、模糊主體進行表達,具體來說音樂發(fā)展是以單一性的核心音元素,這種曾被稱為“同音控制法”的創(chuàng)作技巧,可以說是“秦文琛特色”之一。在秦文琛的作品中,最常見的是用某個核心音作為整首樂曲結構控制中心的手法。這種結構性的安排是為了使作品在音響的層面達到統(tǒng)一,將一個音的表現(xiàn)力發(fā)揮到極致,而且從音響效果上,將這一個單一音實現(xiàn)了簡單與多樣、永恒與變化、沉靜與動力、空曠與豐富的多重審美表現(xiàn)。
1嗩吶的表現(xiàn)形態(tài)
該作品主要以現(xiàn)代活芯嗩吶為主奏樂器,作曲家突破了傳統(tǒng)對嗩吶是以大土大俗為鮮明標志的樂器的認識,打破了傳統(tǒng)嗩吶的音樂表現(xiàn)力。樂曲以嗩吶獨特的音色變換通過交替使用低音大嗩吶和高音嗩吶音色與音量不斷對比為主要表現(xiàn)手法,在該作品中使用了G調、C調、D和E調這幾種嗩吶來展示。
在嗩吶演奏技巧上完美地將各種技法與民族管弦樂隊音響多角度融合,并且大膽嘗試和擴展了嗩吶的演奏技法,如:雙聲部演奏技術(標號28,第241小節(jié))。
民族樂隊來協(xié)作嗩吶進行多層次音色布局、節(jié)奏性強調、色彩性強調;跨結構性大幅度對比、呼應;不同速度的輔助、滲透、融合成為共同體進行表達。
2樂隊的表現(xiàn)形態(tài)
該作品充分發(fā)掘民族管弦樂隊豐富的音色表現(xiàn)力。對活芯嗩吶協(xié)作以民族樂隊多層次的鋪墊、渲染;大量的跨幅度對比、呼應等形式;通過速度、力度、色彩的結合、滲透,成為相輔相成的共同體。
借助樂隊協(xié)奏的力量,來渲染嗩吶熱情豪放的性格音響特點,給予更多的光彩奪目的色彩和生機勃勃的力量。整個協(xié)奏曲布局上有幾處抒情的段落,在這也跟作者童年的生活回憶有關,描寫出鄂爾多斯草原那些依稀可見的牛羊以及牧童的胡琴,草原上的太陽和云朵等環(huán)境描寫。
樂隊音色分為四大塊:即民族吹管樂器、彈撥樂器、打擊樂器和拉弦樂器。作者不僅在獨奏部分用了嗩吶,而且還在樂隊吹管樂器部分也用了六七支嗩吶。這種大幅度的對比和呼應表現(xiàn)非常新穎。打擊樂器也是非常有特色的,作者提高重視管鐘、鈸、鑼等金屬性打擊樂器的地位,就是為了要取得它們那金燦燦的音響特色。
三、配器的音色布局
1第一段:
嗩吶獨奏為主,打擊樂組協(xié)奏。打擊樂組除了鞭子和南棒子的點綴性節(jié)奏外,剩下全部都是由金屬性的打擊樂器音色協(xié)奏,取其金屬性打擊樂鏗鏘的音質效果,生成燦燦“噪聲”感,來突出嗩吶獨奏的干凈之聲。金屬性打擊樂用了大鑼、大鈸、中鈸和水鈸。標號3開始的嗩吶獨奏奏出慢速旋律僅僅出現(xiàn)管鐘的敲擊。
2第二段:
拉弦組樂器奏出Re持續(xù)音,來銜接嗩吶獨奏,逐漸用同音疊加,后變化成為2度音程的音塊(標號5)。在音塊的張力下又加入弦樂的硬亞弓技術,使弦樂組張力更加巨大。吹管組樂器和彈撥樂器組先后加入進來,都是從D音開始。
吹管組樂器用嗩吶和笙來排列和聲組,標號5這部分的和聲組與傳統(tǒng)排列不同,雖然笙使用的是傳統(tǒng)和音,但其排列法與傳統(tǒng)要求不同。傳統(tǒng)的嗩吶和笙的和聲組構成是盡量把嗩吶安排在中音區(qū),高音區(qū)用笙重復,盡量彌補嗩吶和弦之間的空隙。
而作曲家在這里用三把高音嗩吶高八度地重復在笙之上。這不僅在獨奏時大量運用嗩吶,而且還在樂隊的管樂部分加入了大量的嗩吶,這是一種大幅度的對比、呼應。
3第三段:
G調嗩吶模仿鳥叫聲,隨后群鳥出現(xiàn)。標號7開始所有吹管樂器都開始“各自獨立”進行演奏。這種作曲技術是讓每種樂器都發(fā)揮其獨奏性的裝飾韻味,在各自獨立的同時又彼此相呼應、重疊、交錯。
標號9開始吹管樂器的獨立性演奏結束。同時彈撥樂器開始出現(xiàn)節(jié)奏性強
調,標號10開始大面積出現(xiàn)。這是管弦樂織體因素強調的一種手法,作曲家將彈撥樂器組用指定的節(jié)奏音型來“強調”嗩吶旋律。起到強化其表現(xiàn)力的作用,形成總體結構上的“縱深感”,故通常稱作“強調”。
標號11結束處,樂隊所有樂器突然停止,只留下嗩吶奏出高音華彩性“放輪”。這是一種色彩性強調的手法。在前面以節(jié)奏性強調構成的段落中突然前面的節(jié)奏性因素停止,而嗩吶以獨特的音色出現(xiàn),取得特殊的音色效果。此處的音色效果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引出標號12的樂隊全奏部分。
標號12的樂隊全奏是對前面嗩吶高音華彩的一種呼應。彈撥樂器組和笙組共同構成節(jié)奏性強調,這與前面單獨的彈撥樂器構成的節(jié)奏性強調形成音色張力的對比。拉弦樂器組作附加同質性平行聲部,這是一種平行進行(mixture)。吹管樂器組的竹笛和嗩吶構成音響色彩的渲染。竹笛和嗩吶進行模仿復調,并且用大量氣滑音來加強這種色彩。這兩部分作為特殊的“色彩涂層”,在整個管弦樂隊的音響“畫面”上,營造、渲染出一幅美麗動人的畫面。
標號13是以八把拉弦樂器的任節(jié)奏自由處理的散板性合奏段落,雖然是自由,但是音高卻又迂回上升“有控制的偶然”,追求出一片向上運動的效果。
標號14的113小節(jié),再次出現(xiàn)音響色彩的渲染,這次是以吹管樂器大范圍的自由性處理,和前面弦樂組自由處理作為對比呼應。但是這一部分的低音和節(jié)奏是有序的,高音區(qū)和低音區(qū)的音色對比形成有效的時空感,這在作曲家秦文琛的作品中大量出現(xiàn)。
4第四段:
這一段中彈撥樂器充分發(fā)揮出特性,固定音型的結構性加強來渲染嗩吶自由寬松、悠然自得的旋律線條。標號21弦樂組出現(xiàn)快速流動的“音流”,橫向的音高關系以2度為主??v向上的低音聲部做5度的持續(xù)音。標號25與標號16相呼應,增加吹管樂器組與拉弦樂器組,以增加和前面的對比。
5第五段:
標號27開始的二胡獨特演奏技法來模仿馬頭琴。標號28處,簫模仿蒙古的“呼麥”。
6尾聲:
尾聲開始部分八把拉弦樂器同音重復Re音。和標號13的八把弦樂自由性節(jié)奏做對比。吹管彈撥和拉弦樂器組都圍繞Re進行持續(xù),直至全曲完結幾個高長音也回到Re音,體現(xiàn)出作曲家對配器的整體布局思考。
結語
以上是我針對《喚鳳》這個作品從創(chuàng)作技法和配器角度進行的初步分析,這部作品在多聲部寫作技術和器樂寫作技術等方面有很多獨到之處。這部作品沒有采用西方傳統(tǒng)作曲技術概念中和聲、調式等布局,曲式結構也沒有采用西方的經(jīng)典曲式結構。配器上面大大地開闊了民族管弦樂隊的音色發(fā)掘,作者本人對中國弦樂器音色理解和把握也很獨特,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就是“有一點澀,有一點噪”。這種認識也使作者從比較深層次的方面去考慮民族樂器的音色開發(fā),從而避開把中國民族管弦樂隊當作西方管弦樂傳統(tǒng)配器手法來使用的做法。
誠然,中國民族管弦樂器是中華文化寶庫中光彩奪目的珍品。我們民族管弦樂隊在周代開始的雅樂隊就有規(guī)模不小的管弦樂隊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民族管弦樂隊又有了新的突破和發(fā)展,其藝術價值和歷史偉績是毋庸置辯的。在探索民族樂隊音響世界奧秘、發(fā)掘新音源和管弦樂配器技法等方面,它卻仍處于蹣跚起步的萌芽階段。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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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郝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