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在樓月的陪同下,長樂公主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可他們一見面就兵戎相見,最終黯然散場。厲樓月偶然間發(fā)現(xiàn)離王逐斯年心中似藏有心事,便用心安慰,卻不料被逐不悔看見,逐不悔醋意橫生?!?/p>
“同住一室?”仿佛聽到了什么可怕的話,厲樓月連忙擺手,“別!皇上,我看我還是繼續(xù)當小太監(jiān)吧?!?/p>
“那怎么行?你活在朕的視線中,朕才安心啊?!?/p>
“哎,你……”厲樓月還想說些什么,但是逐不悔已經(jīng)起身走上了一旁的回廊。
“你要去哪里呀?”她大聲問道。
逐不悔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這時候風吹過,他墨玉般的長發(fā)飄起,拂過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這樣的他,令她瞬間有些失神。
“朕要回華清殿沐浴了,你過來替朕擦擦背吧。”
擦背?
她立刻擺手:“不要不要!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我不要做這種事兒!”
“男女授受不親?”逐不悔蹙眉道,“你方才和離王兩人勾勾搭搭的,怎么沒有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呢?”
厲樓月一聽,臉紅了,急忙辯解道:“什么勾勾搭搭!我……我才沒有……”
“沒有嗎?那剛才你讓離王靠在你的肩膀上睡覺是怎么回事兒?”他抬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問道。
“那……那是因為他好像很悲傷的樣子,我……我有點兒不忍心,所以才……”厲樓月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是嗎?朕現(xiàn)在也很悲傷,你怎么就不肯替朕擦擦背呢?”逐不悔嘴角微撇,道。
“這……”這能一樣嗎?厲樓月要吐血了,他怎么突然像個孩子一樣任性?!
“啊啊啊——”她要殺了逐不悔那個殺千刀的!厲樓月雙膝跪在地上,雙手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眼睛似要往外噴火。
她剛才死活不肯替他洗澡,他居然讓她做選擇,一是隨他進華清殿,二是自個兒跪著請罪,為與離王勾勾搭搭一事懺悔。
她,最終選擇了后者。
此刻,天色漸晚,溫度驟降,她又冷又餓,但是,她剛一挪動身子,那路公公及一干嬤嬤、宮女那殺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射過來,只有小于子對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路公公,我腳疼,讓我先起來吧!”最終,她可憐兮兮地對著太監(jiān)總管說道。
但是,這路公公根本沒理她。她準備要起來,立刻有一個宮女走過來,推了她一把,怒道:“別動!老實點兒!欺負皇上的人,都要下地獄!”
“就是!皇上那么辛苦,你怎么可以欺負他?!”另一個宮女在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地說道。
欺負逐不悔?!厲樓月真的要吐出一口老血了。這些人都是睜眼瞎嗎?到底誰才是被欺負的人???不過,跟她們爭辯也沒有用,她們根本全都被逐不悔的相貌迷住了,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啊啊啊——”突然,她仰天長嘯,嚇到了一旁的宮人,驚飛了琉璃瓦上的白鴿。
此刻,華清殿內(nèi),逐不悔正一腳跨入沐浴池內(nèi),厲樓月那一聲長嘯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這笑容被在周邊伺候的宮女們捕捉了去,她們便個個都臉紅心跳起來。
“小賤人!你膽敢騙我!”正當厲樓月雙腿跪到近乎麻木的時候,一道火紅色的身影閃現(xiàn)在她的視線中——耶律凝露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厲樓月一愣:小賤人?難道她知道了什么?
“你女扮男裝,居心叵測,分明想勾引皇上!你這小賤人,本公主絕饒不了你!”耶律凝露越罵越露骨。
厲樓月冷冷道:“小賤人罵誰呢?”
“自然是罵你……你……你還敢耍我!”耶律凝露一出口便知道著了厲樓月的道,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頓時怒火攻心,揚起手中的鞭子就朝厲樓月的身上甩去。
厲樓月猛地抬頭,狠瞪著她,目光凌厲,她道:“耶律凝露,除非你今天抽死我,否則,你抽我一鞭子,我定要抽你一百鞭討回!”
“你……”耶律凝露被厲樓月突然流露出來的氣勢嚇了一跳,不禁將手縮了回來。她發(fā)現(xiàn)這女人的體內(nèi)似乎隱藏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時間竟有些畏懼。
只是,此刻這么多奴才看著呢,她若真停了手,不是滅了自己的威風叫他們看笑話嗎?那她往后還如何在這宮里立足?
想到這兒,她微昂起下巴,回敬道:“本公主抽的就是你,你能奈我何?”
只聽到“啪”的一聲響,耶律凝露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厲樓月的背上。這一鞭子下去,她背后的衣裳都被抽破了,一股火辣辣的痛感襲來。
此刻——
“喀喀……”寢宮內(nèi),暗紅紋龍緞繡床幔后傳來一陣咳嗽聲。
幾名御醫(yī)畢恭畢敬地圍在床前,宮女和太監(jiān)們跪倒在地等候傳喚。
“皇上……”御醫(yī)小心翼翼地開口。
只見那床幔緩緩被掀開,一只修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出來。只不過是一只手而已,卻瞬間令人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魄力,這手似有翻云覆雨、顛倒乾坤之力。
御醫(yī)開始謹慎地為他診脈,殿中眾人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如何?”床幔后的聲音似暗夜的黑魔,令人心為之一驚,幾名御醫(yī)相對而視,然后同時搖了搖頭——
“回皇上,卑職無能,皇上體內(nèi)的毒素還是沒有完全被清除,皇上還是要繼續(xù)服藥。”
“喀喀……”只聽見他又猛地咳嗽了幾聲,而后道,“都已經(jīng)十五年了,也用了最好的藥,毒素依然未能清除,看來,朕不得不繼續(xù)與它糾纏下去了?!?/p>
“皇上,現(xiàn)在正是春天,毒發(fā)的次數(shù)總會多一些,熬過春天就好了,卑職等人也正在研制新的解藥。”
他們正說著話,一名宮女便將早已煎好的湯藥端了進來,低頭站在榻前。
四名宮女將床幔拉開,逐不悔側(cè)躺著,他臉部的線條明朗而深刻,眉梢輕揚,墨瞳狹長若妖,傲然挺立的鼻下,略有些蒼白的唇緊抿著。
他的一只手緊握成拳,額頭的汗越來越多,汗珠順著完美的臉頰滑下,頰邊的發(fā)被汗水濕透,散發(fā)著一種勾魂攝魄的妖冶氣息。
望著面前這碗顏色深沉的藥,他眉頭一擰,一雙似醉非醉的墨瞳掩于濃而長的睫毛下,眼波流轉(zhuǎn)間竟令人莫名心動。
他端起碗,仰頭將這難喝的藥一口灌了下去。
“喀喀……喀喀……”又是幾聲劇烈的咳嗽,手中的碗掉在地上,他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烈的抽搐,疼得他幾乎背過氣去。
眾人緊張得心都懸到了半空中,直到他緩過氣來。
“爾等已經(jīng)盡力,生死有命,朕這條命只能交給上天來決定了?!敝鸩换趯⒛怯裢敕呕亓送斜P中。
“皇上!”眾太醫(yī)急忙跪下,個個老淚縱橫,“卑職等無能!皇上萬歲萬萬歲!”
這時候,監(jiān)欄院的小于子在殿外求見。
“宣?!敝鸩换诘溃[約記得這個叫作小于子的是和厲樓月一起守夜的人。
片刻后,小于子匆匆跑了進來,匍匐在地上,渾身瑟瑟發(fā)抖地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何事?”逐不悔望著地上的人,問道。
“那契丹公主和小厲子兩個人扭打起來了,打得好生厲害,勸架的嬤嬤臉被抓破了,奴才也被趕走了?!毙∮谧訚M頭大汗地道。
“哦,是嗎?”逐不悔卻涼涼地道,“誰贏了?”
“誰贏了?那個……契丹公主抽了小厲子三鞭子,小厲子在契丹公主的臉上抓了三道痕,很深,都見血了。公主氣得不得了,說是被毀了容,不能做皇上最美麗的妃子了,又轉(zhuǎn)身去抓小厲子的臉,結果小厲子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都咬出血來了……那叫一個兇殘啊……”
小于子還從沒見過兩個女人打架打得這么狠的,簡直彪悍。
“讓她們打吧。在這宮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鍛煉鍛煉身體也好?!闭l料,逐不悔卻一點兒都不著急,反而接過宮女手中的茶杯,悠悠喝了一口茶。
小于子一愣,心想:這小厲子不是皇上身邊最大的紅人嗎?怎么會……
“你你……好!你竟敢抓花本公主的臉!你還敢咬破本公主的耳朵!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耶律凝露頭發(fā)凌亂,身上的紅衣被撕破了,那張明艷的臉龐被抓出幾道血痕。她從來沒被人這么欺負過,一口氣咽不下去,又要沖上來打人。
“耶律凝露,你別以為我厲樓月是好欺負的主!你給我一分顏色,我定要還你三分!”厲樓月迎了上去,雙手扯住她的頭發(fā),用力地搖晃著。
“你停手!你給我停手!”耶律凝露的頭幾乎被厲樓月拉低到地上了,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皇上駕到——”正在這當口,逐不悔出現(xiàn)了。
厲樓月一愣,松了口,朝那邊看了過去,只見逐不悔正朝這兒走了過來。耶律凝露見了逐不悔,連忙掙扎著站起來,匆匆跑了過去,跪倒在他的面前,哭訴道:
“皇上,兩國交往,兄長將我送與皇上做妃子,如今我卻被一個小小的奴才如此欺凌,我還怎么在這宮里待下去呢?”
“那就不要待了啊?!睕]想到,逐不悔無所謂地道。
耶律凝露一聽,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吞吞吐吐的不知說什么好。
“嘁,就會告狀,真是個小人!”厲樓月鄙夷地看了一眼耶律凝露,嘴里吐出一嘴的頭發(fā)絲來——剛才她用嘴咬耶律凝露的腦袋,將頭發(fā)都咬下來了。
逐不悔聽了,悠悠地朝厲樓月看了過去——她也狼狽得很,頭發(fā)被扯開,肩頭的衣服被扒開,鼻梁上有一道好深的抓痕,但是一副絕不服輸?shù)臉幼印?/p>
他撇下耶律凝露走到厲樓月的身邊,仔細打量著她,她也不退縮,昂起下巴迎著他的目光。
突然,逐不悔俯身,嘴唇貼著她的耳朵,那溫熱的氣息傳來,她只覺得耳邊似有一陣清風拂過,接著,耳朵像是被小貓濡濕的舌頭舔了一下似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然后,他對著她說了一句什么。
只見,她臉色驀地變了,眼睛狠狠地盯著他,噴射出憤怒的火焰,而他離開了她的耳朵,一臉愜意地看著她。
厲樓月慢慢地閉上眼睛,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睜開一雙明眸,眨了眨眼,道:
“皇上,你皮癢了對吧?我?guī)湍銚蠐习伞比缓?,就見她后退了幾步,站在原地左右晃了晃腦袋,雙手握成拳放在胸前,腳下熟練地彈跳了兩下。逐不悔和其他眾人都不解地看著她怪異的動作——她這是在干什么?
“呀!”突然,厲樓月大喝一聲,往前跑了兩步,然后猛地飛身而起,使出一個漂亮的回旋踢——
“砰”的一聲,狠狠一腳準確無誤地踹在逐不悔風華絕代的臉上。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干凈利落。
頓時,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逐不悔站在原地,臉歪向一邊,臉上滑稽地印著厲樓月的腳印。
御林軍、太監(jiān)、宮女、嬤嬤們都愣住了,像是被點了穴一樣,每個人都張大了嘴巴。
皇上這是……被打了嗎?
“??!快!快護駕!”
“皇上流鼻血了!快傳太醫(yī)!”
半晌后,終于有人先回過神來,頓時,現(xiàn)場像是炸開了鍋一般,所有的人都圍著逐不悔團團轉(zhuǎn)。
天?。√彀。∷麄冇⒚魃裎?、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被一個奴才踹了一腳,而且連一點兒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只見厲樓月淡定地拍了拍手,一字一句地說道:“逐不悔,姑奶奶忘了告訴你,我也是有脾氣的!我打你,是你自找的!我今天已經(jīng)腳下留情了!你!你!還有你!你們都給姑奶奶好好聽著,聽清楚了,我厲樓月可不是好欺負的主,以后誰敢動我,先問問我的腳再說,哼!”
耶律凝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厲樓月,悄悄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
厲樓月先狠狠地瞪了逐不悔一眼,又狠狠地瞪了耶律凝露一眼,然后昂起頭,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般傲然離去了。
離去之時,風吹過,她飄逸的黑發(fā)隨風飄起,樣子帥極了。那一刻,她覺得心情好極了,連日來的郁悶頓時一掃而光。
而逐不悔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此時此刻他的臉色難看極了,右邊臉火辣辣地疼,右鼻孔一股鮮紅的鼻血流了下來。
厲樓月回頭看了他一眼——
風華絕代、日曜王朝第一美男子此刻的形象能令人回味上一輩子。
“厲樓月?。 ?/p>
逐不悔咬牙切齒地怒吼一聲,那似乎永遠淡然的表情轟然坍塌,他終于不淡定了!
“什么?!真的假的?”離王府,正在練射箭的逐斯年聽了屬下的匯報,手一抖,箭射歪了,沒中箭靶,箭羽飛得沒了影。
“王爺,此事千真萬確!現(xiàn)在宮里都傳開了,說皇上讓一個叫作小厲子的小太監(jiān)給踹了,還流了鼻血,說是傷得不輕?!毙→Q子再回答道。
“趕緊備馬!”逐斯年將手中弓箭一扔,急切地說道。
“是!殿下,您和皇上兩人的情誼真是令奴才感動?。 毙→Q看到逐斯年這么為逐不悔的事情上心,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誰說的?我是迫不及待要看他丟臉的樣子。這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啊,去晚了就看不到了!小鶴子啊,去把本王那匹跑得最快的‘閃電’牽過來!”誰知,逐斯年卻如此說道。
“……”小鶴子默。
華清殿內(nèi),逐不悔端坐著,放在身旁桌上的拳頭緊握,青筋暴露,面無表情。他仍然覺得右臉火辣辣的,鼻孔里還塞著止血的布條。
“噗……哈哈哈……哈哈哈……踢了你的命根子,又踹了你兩腳,這丫頭越來越有意思了!哈哈哈!”
逐斯年用力地捶著桌子,指著逐不悔的那張腫了半邊的臭臉和胸前點點鼻血,笑得毫無風度,百無禁忌。
“笑夠了沒有?!你已經(jīng)笑了半個時辰了!”逐不悔咬牙切齒道,“咝——”才開口他就痛得吸了一口氣。
這個該死的厲樓月!下腳好狠!他現(xiàn)在連說句話都臉疼。
“哈哈哈……沒……沒有……小月月真是太好玩兒了!我越來越喜歡她了!真遺憾她踹你的時候我不在場,否則……我能靠著那個場景活一輩子了!喀喀……你再跟我說說看她是怎么踹你的,好讓我腦海里有個詳細的畫面?!敝鹚鼓昀^續(xù)不怕死地笑著。
逐不悔緊閉著唇,一臉郁悶。
“哈哈哈……這么多年了,你終于有第二件可以被我取笑的事情了,哈哈……我真是太快樂了!哎喲哎喲!你看,這笑完,皺紋都多起來了?!敝鹚鼓昕粗鸩换谙胍l(fā)火,臉又抽疼的樣子,又忍不住爆笑。逐不悔懶得理他,由他笑去,轉(zhuǎn)而命令道:“去將厲樓月帶到朕的面前來!”
“是?!笔绦l(wèi)們領命,四處去尋找厲樓月,但是很快就回來了,沒有一個人找到她。
“找不到人?”逐不悔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眉頭皺得更深了:她這是畏罪潛逃?
“是!屬下率人找了,都沒看見她的影子?!?/p>
“繼續(xù)搜!掘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出來,羈押到我跟前來!”逐不悔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喀喀喀……”他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左邊的臉白了幾分。
一旁笑著的逐斯年突然臉色一變,手按住逐不悔的手腕,語氣低沉:“你又毒發(fā)了!你們,速速去傳喚御醫(yī)!”
“不用!喀喀喀……御醫(yī)才來過”
咳嗽愈加劇烈,心口絞痛得厲害,但是逐不悔制止了傳喚御醫(yī),硬生生忍住咳嗽,道:“無礙?!?/p>
逐斯年看著逐不悔,臉色頓時沉重起來。十五年前,他為救一個重要的人中了毒,當時御醫(yī)就預言他活不長,掐指一算,今年就是他的大限之期了。
“喀喀……”逐不悔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厲!樓!月!你死定了!”
厲樓月縮在御膳房的角落里。前面的灶里生著火,火苗跳動著,映照著她的臉,她左手一只雞腿,右手一只鴨腿,吃得滿嘴流油,很溫暖,很愜意,很舒服。
聽著外頭匆匆忙忙、不絕于耳的腳步聲,她就知道逐不悔發(fā)動多少人在找她了。
“找吧!找吧!慢慢找去!姑奶奶才沒那么笨倉皇逃走呢!被你折磨過一次了,再亂跑就是笨蛋!再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康氨康?,你真是個大笨蛋!”
“哇,我的肉!我饒不了你!我要消滅你!”厲樓月吃完一只雞腿,將骨頭隨手扔在地上,又拿過另一只烤雞,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雞肉。
她餓了一天,總算能好好吃一頓了,哈哈哈,好幸福好幸福!
她一邊吃,一邊還忍不住喋喋不休地咒罵道:“哼!逐不悔也就一紙老虎嘛,今天被我打成了那呆樣。早知道我一早就踹他臉,往死里踹,那他現(xiàn)在早就乖乖的了。這個世界上啊,有的人,就是欠揍!以后,我見他一次揍一次,絕不手軟!”
“是嗎?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又要揍朕一次了?”
“砰”的一聲響,御膳房的門被一腳狠狠踹開,驚得她險些被噎住。
她抬頭,直直對上了逐不悔的臉,嘴巴張開,叼在嘴巴里的雞腿掉在地上,滾呀滾,一直滾到了逐不悔的腳邊。
他一臉惱怒,哪里還有那副淡然的樣子,看在厲樓月的眼睛里,她覺得真是爽啊。
而逐不悔也緊盯著她,見她滿嘴流油的樣子,又看了看她身旁滿地的骨頭,好好的一個御膳房被搞得一片狼藉!
“小月月……”這時候,從逐不悔的身后伸出一個腦袋來,他朝她揮了揮手,比出一個大拇指。
“哼!”厲樓月狠狠瞪了他一眼。
逐不悔幾步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手里還拿著一只雞的女人,薄唇微啟:“吃得蠻不錯的嘛!朕的御膳房你還喜歡嗎?”
“呀!”厲樓月可惜地看著被逐不悔一腳踩在腳底下的雞肉塊,惋惜不已。本來撿起來擦擦灰塵還能吃呢,這下,沒了……浪費糧食的人要遭天譴啊!
逐不悔順著厲樓月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fā)覺,她不但沒有任何懼意,還一心只想著吃!他嘴角抽搐,當下一踢,把那雞肉踢飛了出去。
“?。∥业娜?!我的肉!”厲樓月欲飛身去搶。
“站住!”
逐不悔一把按住她的手,她眼睜睜看著那雞肉掉進了灶火里,沒過一會兒便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厲樓月回過頭來看著逐不悔,突然故意驚呼一聲:
“喲!皇上,您的俊臉這是怎么了?被開水燙了嗎?我說離王殿下,咱皇上這張風華絕代的臉可是日曜王朝的金字招牌,你身為皇上的兄長,怎么也不好好看著?你失職啊你!”語調(diào)高高揚起,她把兩人一起罵了。
“……”逐斯年突然覺得自己不該跟來看熱鬧。小月月那家伙,報復心也太強了,她看出他是來看熱鬧的了,自然不會饒了他。呵呵,她真有意思的小姑娘。
逐不悔惱怒地看著樓月,毫不憐惜地抓起她的手腕將她拉到懷里,她被迫貼上了他的胸膛。
“厲樓月,你給朕聽著!朕這個人陰險歹毒,小心眼兒,愛記仇,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所以,你不要在朕的面前使任何妖法,朕會好好鎮(zhèn)壓你!如果你不聽話,朕不介意把你賣到匈奴去!”
“匈奴?”厲樓月聽了,頓時兩眼放光,“真的嗎?快點兒賣!快點兒賣!”
“厲樓月?。 彼斦媾?!
厲樓月一把揮開了他的手,說道:“哈,皇上,我忘了告訴你,也還真巧了,我厲樓月也小心眼兒,愛記仇。人敬我一分,我便還人十分;人若負我一分,我便百倍千倍還回去!告訴你們,我小時候吧,我們隔壁鄰居家一個小男孩兒罵了我一句‘沒娘養(yǎng)的’,知道他后來是什么下場嗎?我打探到他怕鬼,就每天半夜不睡覺,跑去他房間底下裝鬼,直嚇得他搬家了!”
兩人互相怒視,互不謙讓,御膳房里頓時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兒、逐斯年的目光來回在這兩人之間移動著。
大將軍寶鏡堂領著一干訓練有素的御林軍候在外面,等著逐不悔的命令。
厲樓月比逐不悔矮了一大截,只能挺起胸膛仰視著他,久了,脖子就酸了。但是,她不認輸,依舊死死地盯著他。她明白,這個時候要是示弱,她就輸了。
“死矮子。”逐不悔淡淡地出口譏諷道。
“死竹竿!”她毫不示弱地回擊。
“餓死鬼?!?/p>
“死變態(tài)!”
“……”逐斯年差點兒把自己舌頭咬了。這兩人是突然耍起嘴皮子來了?逐不悔可從來不會動嘴,連動手也不會,就能將人殺于無形的人啊,現(xiàn)在居然和一個小丫頭在這對罵?
“真太監(jiān)!”
“假男人!”
兩人一人一句跟對對子似的互罵,卻又都面不改色,尤其是逐不悔,罵人都跟吟詩作對似的那么優(yōu)雅。
那對罵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但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外面人的耳朵里,那些神情嚴肅、一絲不茍的御林軍手中緊握的刀輕微地抖了一下。
“喀……”曾追隨先帝南征北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將軍寶鏡堂轉(zhuǎn)過身,對一眾御林軍說道,“皇上為國事操勞,偶爾也需要放松一下?!?/p>
“大將軍英明!”眾人紛紛抱拳附和道。
寶鏡堂又一臉嚴肅地回過身去,繼續(xù)背對眾人,守護里面的主人們。
“小籠包。”逐不悔的目光飄過她身體上半部分某個位置,語氣嫌棄而鄙夷地說道。
樓月好笑地一聳肩,目光大大方方飄過他下半身某個重要位置——
“小青椒!便宜劣質(zhì)的小青椒!”
“……”
終于,罵戰(zhàn)直接上升為人身攻擊。這兩人還真的絕了,一樣的刀子嘴,不饒人,不認輸,死磕到底。
“喀……”在一旁當聽眾的逐斯年假意輕聲咳嗽了一聲,打著圓場道,“皇上啊,您就不要和一個女人計較了,有損……天威啊。”逐斯年好心提醒逐不悔注意一下身份。
“還有啊,小月月啊,你是個姑娘家嗎?怎么能罵皇上小呢?”
“你個風流鬼,閃一邊兒去,小心血濺你身上!”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哪里是勸架,明明就是暗地里火上澆油嘛!他以為她看不出來嗎?虧得她還借他肩膀用呢!
“離王兄,你最近好像很閑??!我聽小陳子說,你最近流連于煙花之地,已經(jīng)樂不思蜀了。”
厲樓月都看出逐斯年是故意想要讓兩人吵得更大他好看熱鬧,逐不悔又豈會看不出?
“呃,這個……也不是很閑??!你看看我……為國事操勞,都長魚尾紋了。那個,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我突然想起我府里燉了一只雞,我回去吃雞了。”逐斯年感到此地實在不宜久留,急忙跑了出去,剩下逐不悔和厲樓月兩人繼續(xù)對峙。
厲樓月昂起頭看著他。她豁出去了,反正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把他徹底激怒,讓他把她趕出宮去,這其實才是她心里打的算盤。只不過,她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過來!”
突然,他慍怒的表情松懈了下來,朝她勾了勾手指,仿佛地獄來的妖孽,邪魅無比。
“不過去!”她后退一步,警惕性大增。
“嘖,怎么這么不聽話呢?”
逐不悔眉頭皺皺,“嘖”了一聲,然后長手一伸,箍住她的脖子,將臟兮兮的她拉了過來。
“干什么?還沒被我打夠是不是?那就再來一腳?。 ?/p>
厲樓月費力地將頭往后仰,伸手踢腳要將他推開,作勢又要打人。快點兒發(fā)怒!快點兒發(fā)怒將我趕走吧!她在內(nèi)心祈禱著。
“不?!闭l料到,他的嘴巴卻突然湊上了她的臉,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朕突然覺得你很可愛,朕好喜歡你?!?/p>
“你……你搞什么鬼?”
厲樓月愣了,他干嗎突然表白?發(fā)愣中,他的唇突然吻住了她的櫻唇——
“嗯……”
一言不合就親吻??
厲樓月仿佛被電了一般,頓時渾身發(fā)麻,忘記了反抗,嘴唇微張。趁著她發(fā)愣的時候,逐不悔舌尖輕舔著她粉嫩的唇瓣,輕柔地撬開嘴,靈活地探入,嘗著小嘴里的甜美。
“嗯……”逐不悔呼吸逐漸變沉,狂猛地擒住丁香,放肆地纏吮。
很熱……樓月黛眉輕擰,眼睫輕顫,喘息漸濃。他的吻,霸氣而熟稔。
“厲樓月,你看,你很喜歡朕吻你的?!蓖蝗?,逐不悔放開她誘人的香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
“……”一盆涼水從天而降,樓月猛地睜開眼睛,頓時清醒過來,“逐不悔,你這個……你這個……”
他說得對,他是沒有心的,連吻都可以被他當作武器。他真的沒有在乎過任何人,也似乎從來不拿真心對人。他總是將自己的心掩蓋起來,任誰也猜不透。
不敢想象,愛上他的那些女人,會掉入怎樣的深淵而不可自拔。
“回去了。替朕揉臉,朕被你打得很痛。”他強硬地拖著渾身臟兮兮,手里還抓著一只雞腿的樓月往外面走去。
厲樓月樓月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別拉我!活該痛死你!”她沒好氣地說道,抬手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她是真的生氣了。
逐不悔看到她孩子氣的動作,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樓月,朕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很沒面子的?!?/p>
厲樓月聽了說道:“正是因為從小被驕縱慣了,才養(yǎng)成了你這種變態(tài)的個性!你放心,將來我會照三餐打你,把你打成一個正常人!”
她說著,轉(zhuǎn)身,抬起腳,“砰!”地一下,霸氣地一腳將御膳房的門踢開。
她一怔,只見數(shù)百個御林軍守候在殿外,她這么一出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看到那些人的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好糗!她逃難一樣地跑了,將逐不悔一個人拋在腦后,讓他收拾殘局去。
眾人齊齊看著逐不悔,這個一襲白衣勝雪、纖塵不染的男子,當真是方才在里面和女人對罵的皇上?
“辛苦了,都下去吧?!敝鸩换趽]了揮手,眾御林軍一一退了下去,抓捕太監(jiān)小厲子的任務終于告一段落了。
寶鏡堂迎上前去,沉聲說道——
“皇上,您猜得沒錯,果真有一股神秘的勢力正悄悄進入曜京。末將已經(jīng)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等他們露出馬腳了?!?/p>
“不……”逐不悔抬手,道,“不急,慢慢玩兒著吧。朕時日不多了,這最后的日子就陪他玩兒一玩兒?!?/p>
他說著,轉(zhuǎn)身朝華清殿的方向走去,那衣袍的一角飄起。
【下集預告:宮里出現(xiàn)刺客,逐不悔受了重傷。厲樓月悉心照顧他,并得知他身中奇毒的秘密,卻在他昏睡之時聽到他喊著一個女子的名字。他身上究竟發(fā)生過什么樣的故事?他的心里又藏著怎樣的人?黑衣人劫持厲樓月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