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洋

斗笠

□徐新洋

那天下午，烏云罩天，香芹吧唧吧唧踩著泥路，找到躲在河灘放牛的山娃，倒豎柳葉眉噘著櫻桃小嘴嚷：“你躲著有啥用？想不退親沒門！”把三百元錢拍到山娃手掌上說，“彩禮拿穩(wěn)！”

山娃耷拉著頭說：“我說同意退嘛。我是不要你退彩禮……”

“不退彩禮叫退親？”

“沒，沒這么多呀?！?/p>

“包括你幫我家干活的錢?！毕闱壅f完轉(zhuǎn)身走的當(dāng)兒，嘩啦啦下起了雨。山娃取下頭上的斗笠喊：“把我的斗笠戴上?！?/p>

香芹一愣，一伸手，把山娃戴到她頭上的斗笠掀到路邊。她吧唧吧唧踏著泥水朝前就走，任由雨水淋著遠(yuǎn)去了。

山娃天黑了才回家，晚飯沒吃，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天亮。聽到有人敲門，一開門，香芹紅腫著眼站在門外，說：“咱們?nèi)ヮI(lǐng)結(jié)婚證吧?！?/p>

“啥？”山娃聽錯(cuò)了一樣呆呆地瞅著她。

“傻樣叫人頭痛，不去拉倒?！毕闱垩谧煲恍τ帽硨χ酵蕖?/p>

于是他們結(jié)了婚，他不知道香芹為啥改變主意跟他結(jié)婚，卻又開不了口。雖然負(fù)債一樣怕香芹累著餓著，香芹一天也沒過過好日子，幾十年過去，山娃躺到了床上，眼看不行了，想知道那個(gè)疑問：“你明知道跟我日子不好過，咋又改變主意？”

“還說呢，我故意氣你，我都要跟你分手了，你還把斗笠給我，寧可自己淋濕，也不讓我淋著，我不跟你跟誰？”

（原載《牡丹晚報(bào)》2015年12月2日 河北史志鵬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