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益陽市一中/唐裕宬

萬名山游記

湖南益陽市一中/唐裕宬

舊歷九月九日，我曾與友人結(jié)伴游過楊林坳的萬名山水庫。

汽車越往里開，人就越貼近自然。拾級而上，站在高高的攔壩上，眼前是碧綠的、清凌的水面，群山環(huán)抱，透著神秘的昭示。

船家是一個老漢，典型的山里人模樣，瘦而精干，臉上的皺紋，刀刻一般。只稍作交涉，他便答應(yīng)了16元包我們游玩?zhèn)€夠，并熱情地充當(dāng)了我們的向?qū)А?/p>

船在一個湖汊口停下了，我們下了船，沿著潮濕的山路往里走，但見旁邊石縫細(xì)流，叮當(dāng)作響，青樹翠蔓，林木芳菲，山風(fēng)陣陣，樹葉沙沙作響。想平日久居城中，忙于工作，在繁忙的生活中扮演著各種角色，我們遠(yuǎn)離的豈只是自然，不是還有共同的愿望、率真的自我么？正陶醉其間，山里老漢朗聲問我們：“你們看不看張果老的腳印，在那邊呢！”于是，一行人坐上他的小木船，駛向了另一個湖汊口。

途中，偶有小船從旁邊駛過，船頭坐的那個清麗的山女子令同行的男士們嘖嘖稱嘆，看來，“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記得在一份休閑雜志上無意間讀到一位女作家的文章，曰“女人同樣好色”，不禁莞爾。岸邊生長著茂密的茶樹，一個山民正棲居高高的樹杈上采摘茶籽，一時我竟覺得他就是一只大鳥。大家熱情地向他喊話，他也朗聲笑著招呼我們。

再踏上山路時，旁邊多了一條狹長的溪澗，水很清澈，陽光照射下，竟可看到一群群小魚。還有一種黑色的小東西，形如蟋蟀，在水面上游的速度極快，船老漢告訴我，那叫“水鴨婆”。這時，友人已在前方大聲叫我們，原來他發(fā)現(xiàn)張果老的腳印了。大伙兒圍攏過來，仔細(xì)端詳，一塊光滑一點的山石上，竟然真的留有一個大大的腳印，五個腳趾頭的輪廓都清晰可見。下首的路旁還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七星巖”三字，細(xì)小的碑文鐫刻的當(dāng)然就是七仙女的故事了。我們自然無須考證這些美麗的神話，就當(dāng)是這山林中一個美麗的夢吧。

繼續(xù)走，接近山頂?shù)牡胤?，豁然開闊起來。

這是一處坪地，一座全部木制卯榫結(jié)構(gòu)的房子顯然年月已深。房前晾著衣服。主人不在，但門敞開著。我們走近，可以看到疊得整齊的被子，圖案是很土氣的那種富貴牡丹花，洗得有點發(fā)白了。中間插著一個手電筒。窗是木格子窗，窗下的四方桌上放有山里的野果。我們打趣著在這里與屋主人一起做晚餐，可惜一直沒有等到。而時候又已不早了。

順著屋后的坡下去，是一個池塘。置身山野，周圍岑寂，時光似乎凝滯了，那種曠遠(yuǎn)而深切的感受令我對生命充滿膜拜的神圣。想想如果遠(yuǎn)處有清雅的絲竹之音，想想如果在這里小住，青燈黃卷，漫讀詩書，我想那境界簡直是一種極致，那種人與書本、自然與宇宙的交流融合，如禪之簡明與深奧。而今，現(xiàn)代人可能是越來越遠(yuǎn)離這一切了，我們在創(chuàng)造著一種新文明的同時，似乎也正不斷失落著我們的文化之根。

回家的路上，大伙兒都不做聲。

許是倦了。

許是心兒都醉在萬名山，回不來了。

許是遐想著下次再來時，當(dāng)慨嘆：人事蹉跎，山川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