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世濟
從“外行”練起
◎ 李世濟
我不是戲曲世家出身,也沒有上過科班,就是個“外行”。
大概是11歲那年,我見到了程硯秋大師,我當場唱了一段《女起解》。程先生很高興,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周圍的人都覺得我跟程先生長得很像,建議他干脆認我作干女兒。后來,我便跟著程先生學戲。
那時候我還小,對學戲很好奇。我學的程派開門戲是《賀后罵殿》,程先生要求極為嚴格,包括吐字歸音,特別是念白。字怎么吐出來,怎么收回去,要非常圓、非常清楚,每一個字都要費很多時間來訓練。還要練腳步,先生讓我用腿夾著本子走,走的時候本子不能掉下來,以至于那時候一個禮拜就能走破一雙布鞋。過了沒多久,程先生讓我在頭上頂一本書練習,書慢慢由薄到厚,最后變成頂一碗水。腦袋稍稍一動,就被澆一頭水,但是慢慢地脖子就練出勁兒了。練習唱詞念白時,在墻上貼一張宣紙,我隔著一尺遠,唾沫星兒噴到紙上,紙不濕不能休息。吊嗓子時因為怕吵到鄰居,便在廁所里對著一個酒壇子喊,達到在城墻根兒下喊嗓子的效果。
既然干了這一行,我便下決心要干好。但是程先生不同意,他說:“我的子女沒有一個是學戲的,唱戲太苦。戲班還是個‘大染缸’。”我那時第一次頂撞了程先生,說“我會出污泥而不染”。
新中國成立后,程先生作為特邀代表參加全國政協第一屆會議。他找了一輛黃包車送他到城里開會。有一天下大雪,我穿了一件卡其布的棉大衣在程先生家門口等著他開會回來。
傍晚,程先生回來了,他看到我后,半天沒說話,我也說不出話來。對看半天,程先生說:“你學戲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干這個,你一定要答應我!”雖然程先生態(tài)度堅決,但我還是下決心進入唱戲這行。
(摘自《人民政協報》 圖/王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