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廣志

鋼鐵叢林中的移民（外一首）

申廣志

烈日，早戀的火種，又開始

在戈壁灘上萌芽、瘋長

一向戒備森嚴的天然氣處理站

不得不給所有的閥門，脫去

由鐵皮、石棉特制的冬衣

于是，猝不及防的一場悲劇

就此上演

顯然，還是那副管鉗，仍操持的

不知輕重，竟使

剛生血絲的蛋液，以及

才長羽絨的肉團

也坍塌、粘落于熾熱的地坪之上

數(shù)位滿臉油污的硬漢

先是一怔，隨即，淚如泉涌

“隊長，我們真沒想到啊

保溫盒里，怎么會有

鳥兒筑巢、產卵……”

據(jù)說，當天，就連夕陽

也在承受著風起云涌的利喙問責

滿面通紅，遍體鱗傷

但，遲遲不忍離去

生活基地，牙牙學語的防風林

攢足了吃奶的勁兒，卻

未能吐出一枚新葉

此后，枝丫間，結滿了

兒時稱其為“家家”的卡通小屋

大漠氣田懷古

遠隔千里的搏動，深藏萬米的喘息

均無法避開鋼的耳蝸，鐵的指端

一遍遍，聽診把脈。只不過

輪我噓寒問暖的這天，古海床上

誰的毛發(fā)，已全部脫盡

眼淚，早就哭干

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地球，自從

被放蕩不羈的小行星，猛掏一拳

滿腹的冤情、惡氣，一憋

就是幾千萬年

太黑太冷的殞坑里，誰都未曾料想

竟萌發(fā)、拔節(jié)出我的祖先

他們先能馴馬，后會造船

在占據(jù)了所有的山巔灘涂之后，又

追逐遐想，開始向太空頻射火箭

一部繼往開來的文明大典

再用鮮血書寫，還拿鮮花裝幀

也就承載了人類

斗智比勇的三次壯舉

砍柴、挖煤、采氣

總之，永遠甩不掉，也離不開

以食為天的那道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