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輯
我親愛的玩繆姊姊②:
雖然人是情感的動物,也是理智的動物。我近來覺得凡是[事]不能先講情感而后講理智的。先講情感而[后]講理智者,其所得的理智必不準(zhǔn)確的,而其情感必不神圣的,亦不愉快的。先講理智而后講情感,這樣結(jié)果是起于真正的理智,而得的真正的情感,雙方確是真是神圣的。所以我近來的主張,是先講理智而后講情感的,茍其理智講不通,那么無情感的可講,情愿把情感犧牲,不情愿把真正的理智犧牲而得的是假的情感——心面不和的情感——因此而論到中國的狀況,現(xiàn)在的中國,是受國際帝國主義者蹂躪[到]了如此地步,軍閥之壓迫人民,學(xué)閥之壓迫學(xué)生,資本家壓迫無產(chǎn)階級,舊禮教的壓迫男女青年,舊家庭陷害子女,種種的目不忍睹的慘狀,使我時時心驚肉跳,因之在黑暗之中求光明的地方,不得不起來革命,革帝國主義之命,革軍閥的命,革學(xué)閥的命,革資產(chǎn)階級的命,革家庭的命,革一切的命,求國家之光明,求社會之光明,求無產(chǎn)階級之光明,求男女青年之光明,這種應(yīng)該革命,是我的理智了。因之合我的理智的——就是贊成革命者——我就和他發(fā)生情感,不合我理智者,就是從前有情感的,也因之而消滅。這是我已鍛煉至極堅的意志。
當(dāng)然,革命是要犧牲的,倘使要個人做官發(fā)財而革命,那不是真真地革命,乃是反革命。這類人就是國民黨右派,國家主義派,我絕對反對的。我義而死,一個鐵石的青年人革命家。我前嘗對你說:“我是為社會上謀幸福的一個人。”我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是公眾的,倘使為公眾利益而要我身體死的時候——但是精神終不會死——我當(dāng)不辭的,向前走。犧牲了我個人,得到群眾的利益,我的做的。
注釋:
①此信寫于1926年,具體日期不詳。沈志昂(1906-1928),又名益豐,上海奉賢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他曾參加廣州起義,后在海陸豐堅持武裝斗爭。1928年在廣東海陸豐縣碣石溪英勇犧牲,時年僅22歲。此信不同于一般的家書和情書,它是一位革命者熱情澎湃地向妻子做革命宣傳鼓動的演講。讀之深受感染,催人奮發(fā)。
②玩繆姊姊:即沈志昂妻子,又名湯謹(jǐn)。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