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晞宇
“陳炯明事件”后,孫中山改變了對共產(chǎn)國際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開始以俄為師,強化黨的機器,提升“黨力”。
1922年6月16日,廣州還處在雨季,時有暴雨傾盆。晚10點左右,城內(nèi)忽然大雨如注,令包圍觀音山總統(tǒng)府的粵軍守備松懈下來??偨y(tǒng)府衛(wèi)士隊侍衛(wèi)副官黃惠龍和馬湘乘機帶著宋慶齡逃出粵軍的包圍圈。
兩天后,何香凝在珠江南岸嶺南大學(現(xiàn)中山大學)的一個小房子里,找到了虛弱的宋慶齡:她在逃亡的途中小產(chǎn)了。
“陳炯明事件”后,就任中華民國“非常大總統(tǒng)”一年的孫中山改變了對共產(chǎn)國際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
辛亥革命以后,軍閥割據(jù),國家分裂,北京的中華民國政府有名無實。孫中山的“護法運動”不斷碰壁,只有長期退居上海著書立說。
1921年5月,孫中山回到廣州根據(jù)地,建立護法政府。為了對抗北洋政府,孫中山?jīng)Q意要以革命武力,盡快統(tǒng)一中國,“重新重造一個國民所有的新國家,比現(xiàn)在的共和國家還好得多”。
但是陳炯明的“叛變”給了孫中山致命的一擊。事變中,廣三鐵路局長被殺,財政次長廖仲愷遭囚禁險些遇害,總統(tǒng)府被夷為平地。29歲的宋慶齡在后來的回憶文章里說:“我準備隨時就要中彈斃命?!?/p>
1922年6月17日,80歲的廣州政府外交總長伍廷芳得知陳炯明事變,連日里奔走各方穩(wěn)定局勢,憂勞成疾,于6月23日去世。彼時,孫中山一直通過伍廷芳與在廣州的美國領事館進行著談判。美國只承認北京政府,不承認孫中山的廣州政府,談判非常艱難。伍廷芳的去世,讓孫中山獲得美國援助的期望破滅。
此外,因北伐軍被迫在北上途中返回廣州救難,孫中山一力促成的第二次北伐護法行動(這也是他和陳炯明分道揚鑣的主要原因)宣告失敗。
8月9日,孫中山見守在廣州已無濟于事,隨即乘船離粵前往上海。
5年前,孫中山曾聯(lián)合西南軍閥在廣州建立軍政府,進行護法戰(zhàn)爭,因備受排擠,不得不于1918年5月辭去大元帥職務,退出廣州。
1922年9月,孫中山在上海發(fā)布《就陳炯明叛變事件致海外同志書》,稱其革命30年,出生入死,失敗也不少,但是“失敗之慘酷未有甚于此役者”。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李玉貞認為,此時孫中山處境極艱難,“幾乎沒有了任何可以依恃的力量”。
就在廣州與陳炯明對峙期間,孫中山告訴一直秘密接觸的共產(chǎn)國際遠東書記處成員、同時也是蘇俄外交代表團代表達林:“我相信,蘇俄在危難之中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決定到上海繼續(xù)斗爭。倘若失敗,我則去蘇俄?!辈⑼ㄟ^達林給蘇俄外交人民委員契切林寫了一封短函,告知自己的艱難處境。
中國國民黨的前身中國同盟會的機關刊物《民報》,曾在國內(nèi)外推動民主革命思潮上起到巨大的作用。這本每期不超過8萬字的薄薄刊物,不但是宣傳孫中山“三民主義”的陣地,而且?guī)缀趺恳黄诙紩榻B另一個國家的政情和它風起云涌的革命形勢。這就是同中國一樣幅員遼闊、以農(nóng)立國、農(nóng)民和土地問題嚴重的俄國。
李玉貞通過對同盟會的研究發(fā)現(xiàn),孫中山對于俄國的興趣并不在沙皇的土地改革上,而是俄國革命武力推翻當政者的方式以及他們的革命手段,如暴動和暗殺。孫中山贊同列寧“只有推翻沙皇俄國才能進行社會改革”的革命道路。
辛亥革命之前,孫中山用俄國革命者“百折不回之志”和“以百年之時期摧毀俄國之專制政體”來鼓勵僑胞。俄國取得十月革命勝利后,在國際社會包括北洋政府一片孤立蘇俄的聲浪中,孫中山卻在1918年親自發(fā)電報支持這個新政權。
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國民黨史專家呂芳上認為,在當時那個軍閥政治動亂時代,在民族主義、社會主義思潮的推動下,“俄國以一個專制統(tǒng)治下的落后國家,成就了社會主義革命勝利的先例”,給予中國革命無限希望。
何香凝回憶,這一時期孫中山與列寧多有函電往來。孫中山一度想派人到蘇俄學習,所以學習俄文“變成了很時髦的事了”,不但廖仲愷、朱執(zhí)信、李章達這樣的國民黨骨干開始學習俄文,連汪精衛(wèi)夫人陳璧君這樣的人,也加進來一起學俄文。
孫中山認為革命需要有一個根據(jù)地,所以打算將軍閥統(tǒng)治最薄弱的廣州再次拿下。1921年5月,他在廣州就任了非常國會推舉的非常大總統(tǒng),并準備以此為基地開始北伐。
這時,一個名叫斯內(nèi)福利特的荷蘭男子來到了上海。他就是日后被中國人習慣稱為“馬林”的共產(chǎn)國際代表。他帶著一腔的熱情,想要將無產(chǎn)階級革命的火種帶給中國人民。
1921年12月下旬,馬林在桂林見到了孫中山和其他國民黨領導人物,并與孫中山進行了三次長談。但這時的孫中山正忙于調和廣東地方力量與西南軍閥之間的關系,籌措北伐軍費,爭取國際支持,沒有同意立刻與蘇俄和共產(chǎn)國際公開結盟。但國民黨其他領導向馬林提出,蘇俄可以提供軍事援助,幫助其推翻北洋政府,并且“俄中兩國聯(lián)合起來可以解放亞洲”,國民黨還可以派代表去蘇俄學習。
在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國共關系史專家楊奎松看來,馬林的桂林之行就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片新大陸”?;氐缴虾R院?,馬林就中共黨員加入國民黨的可能性,同中共中央和國民黨領導人進行了商談。但這個建議遭到陳獨秀等共產(chǎn)黨人的強硬抗議。
陳炯明事件后,孫中山對蘇俄的態(tài)度積極起來。馬林和蘇俄駐華全權代表越飛開始積極謀劃共產(chǎn)國際與孫中山的合作。
1922年7月11日,馬林在《向共產(chǎn)國際執(zhí)行委員會的報告》中“熱情洋溢”地將國民黨描繪了一番。他說國民黨的軍官和士兵都很向往蘇俄,并把國民黨界定為一個“革命組織”,認為“共產(chǎn)國際應當與孫中山的國民黨建立密切的聯(lián)系,而不是全力去幫助中國共產(chǎn)黨”,剛剛誕生不久力量弱小的中國共產(chǎn)黨在當時最好的出路“也許就是加入國民黨”。
8月25日,馬林帶著共產(chǎn)國際的“八月指示”抵滬,與孫中山商談了國共合作事宜以及國民黨的改組。
中國社科院近代所革命史專家黃道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國民黨雖然有多年發(fā)展歷史,但是在辛亥革命以前其組織是很松散的?!安幌窆伯a(chǎn)黨,它沒有一套完整的上下對應的領導體制。辛亥革命之后改組成國民黨,要建立政權,參與國家政治。原來更多依賴精神感召,現(xiàn)在要進入實際政治,它就要強化領導體制?!?p>
1923年6月,擔任大元帥行營參謀長的蔣介石與孫中山在廣州車站。兩個月后,蔣介石帶領“孫逸仙博士考察團”前往蘇聯(lián)取經(jīng)。
二次革命失敗后,1914年6月,孫中山在東京組織中國革命黨。1919年,他在上海法租界將中華革命黨改組為中國國民黨,黨內(nèi)設總理一人“綜攬黨務”,黨員被強力要求服從總理。但與民國初年的國民黨甚至辛亥時期的同盟會相比,它的力量已經(jīng)相距甚遠。因為處于秘密的狀態(tài),黨務不能公開,日常工作的展開和交流幾乎無法進行。
李玉貞教授認為,此時的中國國民黨連“在野”都算不上,“很難在中國政治生活中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呂芳上則認為,這時威權領導式的國民黨只不過是個“孫中山黨”,因為這個黨顯示的只有“個力”而沒有“黨力”。
1920年,孫中山開始整頓黨務,讓陳炯明的粵軍集體入黨,成為國民黨最早的一支“黨軍”;還讓國民黨指導廣州地方工人運動發(fā)展。后一種做法給馬林留下了深刻印象,稱之為“社會革命化”的一樁偉業(yè)。
但兩年后的陳炯明事件粉碎了孫中山的“廣東實驗”。陳炯明作為重要革命干部卻背叛“黨軍”,令孫中山意識到他的“黨機器”需要一番徹底的修理了。俄國布爾什維克黨的勝利,正好給孫中山提供了一個取法對象。
1922年8月23日,在馬林拜訪孫中山之前,32歲的李大釗作為中共的代表,至上海莫里哀路29號與孫中山進行了數(shù)次長談。除“暢論建國方略”,兩人還討論了振興國民黨、振興中國的問題。
8月29日,經(jīng)馬林提議,中共中央在杭州西湖舉行特別會議。在會上,馬林傳達了共產(chǎn)國際的指示,并與中共領導人討論了與國民黨合作的問題。陳獨秀在1929年的《告全黨同志書》中回憶,當時中共中央“為尊重國際紀律遂不得不接受國際提議”。
在合作方式上,馬林再次提議共產(chǎn)黨員加入國民黨。李大釗判斷,國民黨組織非常松懈,共產(chǎn)黨員加入不會受到約束,遂認為該方式是在當時條件下實現(xiàn)兩黨合作的可行方法。
會后中共決定共產(chǎn)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同時保留共產(chǎn)黨黨籍,“后者對于國民黨內(nèi)的工作發(fā)出指示并領導工會的組織工作”。
李大釗在孫中山的“親自主盟”下加入了國民黨。據(jù)汪精衛(wèi)回憶,李大釗曾對孫中山直言無法脫去第三國際黨籍,“總理答他,這不打緊,你盡管一面做第三國際黨員,一面加入本黨幫助我”。
1922年9月初,年輕而充滿熱情的共產(chǎn)黨人逐個加入國民黨。陳獨秀也經(jīng)孫中山介紹加入了國民黨,還成為國民黨改進草案起草委員會的成員。孫中山“容共”的做法引起國民黨內(nèi)一些成員的不滿,孫中山則回應:“在宣傳組織方面,共產(chǎn)黨人更具奮斗精神,更有才干些?!?/p>
更重要的是,作為共產(chǎn)國際一個支部的中國共產(chǎn)黨有著國民黨非常需要的東西。黃道炫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和中國共產(chǎn)黨強調信仰,強調黨的超越性地位,黨是至高無上的。信仰之下強調紀律,強調服從,強調一致,強調力量,國民黨這些方面都比較欠缺。沒有紀律,黨的力量無從發(fā)揮。在強化黨的機器這一點上,孫中山不抵觸,他只是抵觸背后的有些理念?!?/p>
一個半月以后,新的中國國民黨黨綱和總章草案形成了。這一次黨務問題不再是孫中山一人獨攬,而是由一個專門委員會集體起草,并經(jīng)過各省國民黨代表多次審議,再交孫中山核定。
1923年1月1日,《中國國民黨宣言》在上海發(fā)表,國民黨首次公開說明自己的政治理念和革命目標。在次日的國民黨改進大會演說中,孫中山進一步闡述,“師俄”是為擴大組織,擴大宣傳,“折服一人便算得了一人,傳入一地便算有了一地”。
同時,孫中山指出革命的三個策略階段——政治進行即與軍閥打交道、軍事進行即討伐陳炯明、黨務進行即國民黨改組,而政治進行是“靠不住的”,軍事進行沒有成功的把握,唯有黨務進行是“有勝無敗的”。
1923年1月17日,蘇聯(lián)(1922年12月蘇聯(lián)成立)駐華代表越飛與北洋政府的談判陷入僵局,遂南下到上海與孫中山接觸。
經(jīng)過數(shù)輪談判,1月26日,雙方簽署了《孫文、越飛聯(lián)合聲明》。盡管急于尋求蘇聯(lián)和共產(chǎn)國際的援助,但孫中山拒絕用共產(chǎn)主義代替三民主義,也沒有放棄領導權。不過他在中東鐵路和外蒙古問題上做了讓步,以期得到俄國的人力物力援助。
至此,孫中山和國民黨的“聯(lián)俄”政策開始。
1923年初,陳炯明被孫中山的討伐軍逼退到惠州,孫中山第三次回到廣州。3月,孫中山在廣州成立大元帥府,自任大元帥,掌握一切重要政務和人事任免的權力,并統(tǒng)帥各軍。由于埋頭于軍政事務,他暫緩了國民黨改組事宜。
5月1日,孫中山得到越飛的密電,獲知莫斯科愿意提供200萬金盧布、8000支日本步槍、15挺機槍、4門奧里薩卡炮和2輛裝甲車的援助。他開始致力于在廣州和西北攻打軍閥的軍事計劃。
這讓期待國民黨改組的馬林感覺焦慮。馬林推動中共中央致函孫中山,要他停止在華南的軍事行動,積極改組擴大陣地,孫中山回應說:“黨只有到緊急關頭才能一馬當先?,F(xiàn)在必須發(fā)展我們的軍事力量?!?/p>
長期以來國民黨沒有一兵一卒,全靠孫中山在各個軍閥之間周旋?;涇娙朦h后,孫中山曾寄望于陳炯明,希望他將這支軍隊教育成“有主義的革命軍”,但孫中山失望了。
在李玉貞教授看來,彼時孫中山向往蘇聯(lián)的黨國和黨軍制度?!霸谀莻€時代的中國,如有一個主義明確的政黨來統(tǒng)率一支自己的武裝力量,再施以嚴格的訓練,其戰(zhàn)斗力自然強于軍閥們?yōu)鹾现姷墓蛡虮?。?/p>
而蘇聯(lián)紅軍最重要的特色,就是其政治組織能力。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國民黨史專家王奇生認為,蘇聯(lián)紅軍“能將嚴密的黨組織細胞置入軍隊的各級系統(tǒng)之中,以保證軍隊絕對服從于黨的組織權威和意識形態(tài)權威”。
越飛在密電中告訴孫中山,還可援助國民黨建立一個包括各兵種的內(nèi)部軍校(而非野戰(zhàn)部隊)。這表示,蘇聯(lián)不會直接幫助國民黨建立軍隊,而只打算幫助其做一些“軍事準備”。
8月,在陳炯明事件中“護主有功”的蔣介石作為團長,帶領“孫逸仙博士考察團”前往蘇聯(lián)取經(jīng)。蔣介石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和蘇聯(lián)專家討論“北京西北及京畿地區(qū)進行軍事行動的建議”,即孫中山在西北建立根據(jù)地、討伐北洋政府的“西北計劃”。
但他在蘇聯(lián)碰了軟釘子。蘇方希望國民黨“集中力量做政治工作”,而不是急于采取軍事行動。
不過蔣介石總算不虛此行,他獲得了讓國民黨軍事干部進入蘇聯(lián)軍校學習的機會。
10月6日,一位新的共產(chǎn)國際代表被派來廣州。
由于政治觀念的差異,馬林與孫中山的關系惡化,于8月離開中國回到共產(chǎn)國際。新來的這位 “抽煙不斷”“八面玲瓏”的代表,便是鮑羅廷。他被宋美齡認為是“演講、解說闡明、指導及傳播政策、戰(zhàn)術和策略的老手”。
鮑羅廷不但有共產(chǎn)國際代表的身份,還有蘇聯(lián)駐廣州代表的外交人員身份,這讓他受到孫中山更高的禮遇,可以更為靈活地處理共產(chǎn)國際與國民黨之間的關系。
這位1903年就加入俄國民主社會工黨的老布爾什維克,沒有像馬林一樣熱情洋溢急不可耐地“把黨抬出來”,展開政治攻勢,而是務實地向孫中山提出了一些國民黨本身的具體問題,如組織不完善,黨員人數(shù)虛報,黨員與黨缺少聯(lián)系、訓練也不周到導致思想混亂、黨員“不明黨義”、“黨作為一支有組織的力量已經(jīng)完全不存在”,還有宣傳不力、沒有闡明斗爭目標而持續(xù)的戰(zhàn)爭又使得民怨甚喧等等。
事實上,孫中山并不像馬林所憂心的“醉心于軍事冒險”,無心于黨務,只是他在辛亥革命以后數(shù)次改組、黨務“改進”,都未見成效。1920年,他就表示,“黨務為革命之基礎”,但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奠定這個基礎的方法。
鮑羅廷抵達后的第4天,孫中山就在國民黨黨務會議上表示:“俄國革命六年,其成績即如此偉大;吾國革命十二年,成績無甚可述。”他說,關鍵就在于國民黨缺少組織,缺少革命精神。他明確提出“效法俄人”,“以黨治國”。
10月25日,孫中山召開國民黨改組特別會議。11月,《國民黨改組宣言》公布,對同盟會以來的國民黨歷史做了分析和檢討。
在鮑羅廷的協(xié)助下,國民黨臨時執(zhí)行委員會開始起草國民黨政綱、黨章等重要文件。這次改組,包括了制定新黨章、建立各級黨部組織、確定群眾運動政策、建立黨軍等等。鮑羅廷在改組會議上說:“過去國民黨之弊在于靠黨首而不靠黨員,今日救此缺點,是在于有黨首及有黨員。”
1923年底,廣州先進行了改組試驗,成立67個國民黨黨支部。呂芳上認為,自此“黨部看到了黨員,黨員也有了依屬的黨部”,黨員有奮斗的目標,黨部有動員的能力。
在國民黨執(zhí)行機關,實行“民主集中制”,令意見得以表達,共識得以形成,團結一致,全力以赴。在黨組織以外,設立由黨員組成的“黨團”,以達到擴充勢力等效果。最后,還著力把黨員的教育、訓練、紀律等放在突出位置。
1924年1月20日,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開幕,孫中山致開幕辭。
他表示,在國基沒鞏固前要“以黨建國”,鞏固后要“以黨治國”,而后實行憲政再將政權交于人民。他說:“當俄國革命時,用獨裁政治,諸事均一切不顧,只求革命成功……其能成功,即因其將黨放在國上。我以為今日是一大紀念日,應重新組織,把黨放在國上。”
國民黨一大還同時通過了《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出版和宣傳問題案》和《中國國民黨總章》。
1924年6月16日,是陳炯明炮轟觀音山兩周年紀念日。這一天,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即黃埔軍校)正式開學,由曾前往蘇聯(lián)考察的蔣介石擔任校長。
在蘇聯(lián)的援助下,黃埔軍校貫徹了蘇聯(lián)紅軍的建軍理念,設立政治部和黨代表,致力培養(yǎng)忠于黨主義的軍官。孫中山寄希望于以這些年輕的黨軍軍官為“根本”,成立一支忠于黨的革命軍。
1924年11月11日,黃埔軍校的兩個教導團被孫中山正式命名為“黨軍”。
1925年2月,孫中山命令蔣介石率領黃埔黨軍配合滇桂粵軍,向陳炯明宣戰(zhàn)。3月13日,這支士氣極高的學生軍在棉湖一戰(zhàn)中以寡敵眾,艱難取勝。
然而,孫中山卻等不及看到勝果,于前一日的早上9點30分,撒手人寰。
1926年初,陳炯明余部被全部剿滅,黃埔軍統(tǒng)一了廣東全境。
7月,廣州大元帥府改組為國民政府,將“黨國”體制付諸實踐。同時成立軍事委員會,黃埔軍和其他下轄部隊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
7月9日,國民革命軍在廣州誓師北伐。在與舊軍閥軍隊的較量中,精銳的國民黨黨軍顯示出巨大的優(yōu)勢,一路北上,勢如破竹。
1928年12月28日,張學良在東北宣布效忠南京國民政府,國民革命軍北伐成功。國民政府統(tǒng)一了全國。
而就在6年前,國民黨還只不過是一個偏居華南一隅、被打得無處立足的弱勢政黨,如一團散沙,陷于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