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嚴忠
經過三輪辯論及一系列丑聞沖擊之后,對于即將揭曉的美國大選結果,目前普遍預測民主黨總統(tǒng)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當選的幾率更大,但郵件門事件再次增加了對這一結果的不確定因素。
希拉里若當選,美國在外交政策方面將做一定的調整,但大幅度外交政策變革應該很難看到。在對中國外交政策上,希拉里認識到中美關系的復雜性,同時也強調要增強互信。她主張美國應該在符合自身利益的領域與中國合作,但如果需要,也要對華采取強硬態(tài)度。她與特朗普都贊成保護美國的就業(yè)機會,并將中國龐大的對美貿易順差作為批評的目標。
希拉里的中國政策主張有相當的延續(xù)性,她會繼承奧巴馬的亞洲再平衡政策作為其對外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會在南海問題、貿易、朝核問題上繼續(xù)對華施加壓力。但這并不意味著她一定會遏制中國,并在一系列問題上對中國展開全面對抗。
總體上看,如果希拉里上臺,其對華政策可能會給中國造成一些麻煩,而且由于這些政策本質上是現(xiàn)實主義+自由主義外交,可能更具有進攻性,但不管怎樣,這些調整都屬于可預期的外交政策變化。
而特朗普若上臺,不可預期的因素則會更多一些,其對華政策很難預測。盡管如此,特朗普的外交政策絕不能簡單地用“瘋狂”或“缺乏理智”這樣的詞來形容,其對外政策有著深厚的社會基礎和其自身的邏輯。特朗普所謂“美國第一”的政策原則,反映出當前美國社會在國家實力相對衰落的大背景下,要求政治家更多向內關注重振美國首要地位的經濟基礎,而非不計成本地擔任“世界警察”。特朗普的外交政策原則與奧巴馬 “不做蠢事”的戰(zhàn)略原則有著異曲同工的效果。
由于特朗普的決策有著很強的商業(yè)交易邏輯,不囿于意識形態(tài)的限制,其對華政策可能會相較于希拉里有更多的靈活性和協(xié)商余地。若特朗普上臺,可能會取消美國正與亞洲國家談判的跨太平洋伙伴協(xié)定(TPP),但會與亞洲國家商談其他相關的貿易協(xié)定。
特朗普的對華政策可能會在一些重要議題(如貿易、安全、全球領袖地位)上與奧巴馬的政策迥異。尤其在與貿易投資有關的雙邊問題上,可能會采取更強硬的立場。在政策領域,中美經貿關系可能成為其“開刀”的首要對象,共和黨政府可能在人民幣匯率、網絡商業(yè)竊密等問題上對華施壓,中美之間的貿易摩擦將會增多。
與奧巴馬政府高調向世界宣布“亞太再平衡”不同,特朗普政府會對中國“低調且保持尊重”。他在今年4月底曾表示,如果當選總統(tǒng),將尋求改善與中國和俄羅斯的關系,重新贏得兩國的尊重。盡管如此,由于近年來美國國內遏制和制衡中國的聲音上升,不能排除特朗普一旦當選,或許會表現(xiàn)出更為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對大選中兩位候選人的中國政策期待太高,過分強調總統(tǒng)的作用,則可能忽略影響美國對華外交的其他因素。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誰當選,其對華外交都會面對一些重要掣肘。
特朗普如果當選,外交政策方面變革的幅度估計要大很多,但可能面臨法律障礙、國會阻力和行政官僚機構的反彈。美國國會中一半的眾議院席位和1/3參議院席位也將迎來改選,國會結構的改變將給美國政治及中美關系帶來變數。
特朗普的外交政策除面臨國會的制約外,美國與其盟國的關系以條約作為基礎,并通過軍售等形式固定下來,并不會輕易被改變。
過去 10 年,中美之間已經發(fā)展出非常好的對話機制,這是兩國關系穩(wěn)定的基礎。中美在解決全球問題上的合作為將來提供了范式,在應對全球性問題上與中國的合作將成為奧巴馬政府的重要外交遺產,這不大會輕易被新一屆政府所放棄。
中美經濟關系則是兩國關系穩(wěn)定的另一個基礎。近年來中國企業(yè)對美投資迅速增加,創(chuàng)造了大量就業(yè)崗位,維護一個成熟穩(wěn)定的雙邊關系會越來越成為美國州和地方政府的切身利益所在。當然,影響中美關系未來走向的,還包括中國自身的發(fā)展和政策取向因素。李克強總理最近就提到,維護當前的國際秩序,將有助于緩解美國國內對中國的擔憂。
總之,不論是哪位候選人當選,美國的對華政策都很難擺脫過去七任總統(tǒng)對華政策的框架。盡管并不能完全排除雙方滑向修昔底德陷阱的可能,但除非雙方在處理涉及核心利益問題上持續(xù)出錯牌并引起一系列下行的互動,雙方競爭與合作的局面在美國新一屆總統(tǒng)任期內并不會輕易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