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禹同
說起“食物鏈頂端的帥氣異教徒”或者它的簡稱“帥死爹”,要追溯到文科班開學(xué)的第一節(jié)物理課。物理這種東西嘛,不少理科生聽了心中都會“咯噔”一下,心臟再漏跳個三拍或兩拍,文科生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正是因為物理的存在,萬千鐘情于生、化的學(xué)生們才不得已來投奔文科班。
但是,既然這堂物理課是在文科班上的,就應(yīng)該堅定不移地走出一條具有文科生特色的物理課道路。物理老師又剛好是我校心理咨詢老師,于是為了陶冶情操,促進溝通,我們迅速以座位為單位分好組。而我們的8人小組,就名曰“食物鏈頂端帥氣異教徒”,簡稱“帥死爹”。奇異歸奇異,可是在一堆諸如“在線等孫子”啊、“duang”啊、“祖宗的爸爸真機智”啊之類的隊名之間,也并沒有顯得多違和。
而我們溝通的進步與歡樂生活的開始,也正是由那節(jié)物理課作為起點的。
在文科班,男生是眾所周知的稀有生物。全班11個男生,我們這個組就占了3個“寶貴資源”,條件也算是得天獨厚??上锢砝蠋煼值男〗M和班主任老戴分的小組并不是完全重合的,于是再下一周輪換座位的時候,我們只能忍痛“割愛”了兩個鎮(zhèn)班之寶級別、在籃球校隊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漢子。
那應(yīng)該是第一次在本班體會到說再見的感覺吧。文理分科是一檔事,曾經(jīng)要好的朋友隔在幾堵墻開外,漸漸模糊了視線也淡了容顏,與這相似的還有幾個街區(qū)開外的初中同學(xué)、小學(xué)同學(xué);然而成長就是這樣的啊,舊情未滅,新歡又已去,整個人就這樣深深地郁悶了。
然而不爽歸不爽,郁悶完了以后新生活終究還是要面對的。組名可是小組成員們智慧的結(jié)晶,也是組內(nèi)精神的體現(xiàn):“食物鏈頂端”者,高格調(diào)也;“異教徒”,與眾不同也;“帥氣”者,顏值高也。于是,背負著高格調(diào)、與眾不同還顏值爆表的名號的我們,在“痛失”兩名成員之后果斷向開腦洞轉(zhuǎn)型并在歡樂大道上高歌猛進。
“異教徒”向來是要封點名號的,于是想了半天的我們果斷將目標(biāo)鎖定在了《西游記》上。一番推敲之后,相互間的稱謂就變成了“潑猴”“唐僧”“白龍馬”“玉兔精”之類的了,更有一位身材嬌小的萌妹自告奮勇地承擔(dān)起“二師兄”這個角色,著實讓我們吃驚不小。最帥氣的名號當(dāng)然是我的“龍王”,只不過二師兄一聲嗲嗲的“龍哥”瞬間讓它接了地氣。
然后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歡樂的時光。
語文課上人手一包“嘎嘣脆”的咪咪蝦條,后來被明令禁止了。吃零食以失敗告終之后改為下午上學(xué)時從門口奶茶店帶一杯飲料一人一根吸管地飲,慵懶的午后時光因此也帶上了甜味。輪到我的時候我總是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實在沒法在只買一杯飲料的前提下抓走一把吸管還無比淡定。
這種歡樂的高潮應(yīng)該是在5月20至21號兩天吧!一群人痛快地在店里大吃最貴的奶昔和雙皮奶,沖組內(nèi)某僧得瑟地晃著勺子:“想吃嗎?叫你秀咯!”
這種吃貨輩出的年代里,吃是主旋律,但副歌部分依然有,而且也很嘹亮。
那位享有“本組吉祥物”之譽稱、號稱“悟空”的哥們副業(yè)是模型社社長,副課和大家一樣,頭都不抬一下;然而別人是刷題,他是做他的寶貝模型。
但是模型總有做完的時候。在囊中羞澀和模型被堵在路上的那種時間里,他也定不會讓雙手閑著,愣是用一次性筷子削出來一大堆矛啊劍啊長槍短炮什么的,甚至連我們喝飲料剩的吸管也逃不過他的“魔掌”。我嘛,倒是在他連筷子吸管都沒得削的時候“好心”拿一套超高難度的紙?!敖訚边^他一次,然后十分痛快地聽他咆哮了一天:“這是什么鬼……”
那時候真的好開心。那是一種漫無邊際的開心,成績怎么樣都不會傷腦筋,依舊談笑風(fēng)生;那時的物理課大家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玩心理游戲;那時候的自習(xí)課和課間從不停歇地放著《名偵探柯南》的電影;那時候教數(shù)學(xué)的洪老師某年某月穿著拖鞋來學(xué)校還讓我們偷笑得肆無忌憚;政治課老師的黃色風(fēng)衣已然成為一道風(fēng)景線。
但是后來呀,班主任開始痛心疾首狀地強調(diào)成績和排名。我陰差陽錯地從逍遙派成為某課代表,再壞壞地叫這科另一位課代表——嗓門和力氣都比我小的男同胞搬全班作業(yè)本。生物課終于上完了孟德爾和他的豌豆花,物理課開始用到課本和公式,還欠一個結(jié)局的推理故事也不知道兇手究竟是誰。
那時候的時間過得好快,快到一陣笑聲就能結(jié)束一天。
現(xiàn)在我們幾個湊到一起,制定出每周一更新的傳紙條路線,潑猴倒是“研制”出來一把帶扳機、射程不賴、準(zhǔn)確度也還可以的十字弓,立即被尊為“傳紙條神器” 。
是啊,沒關(guān)系呀,我們還有紙條。
我們每個人都這般安慰著自己,腦海中卻又飄出新座位表貼出那天無奈的聲音:“說好的微調(diào)呢?”
我們都是“異教徒”,一群“食物鏈頂端帥氣異教徒”,一群“帥死爹”。
我們特立獨行,說的做的,盡是一些奇奇怪怪又自認為帥氣無比的事情。
那把十字弓的制作,用了我的刀,“唐僧”的竹子,“白龍馬”的橡皮筋,“二師兄”的回形針,“玉兔”的透明膠。
接到這樣的“神器”傳出的紙條,應(yīng)該會很幸福吧?
坐在教室對角線的我們,一定會在某個時刻,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吧?
我知道對于坐在同一教室中的人這樣說話有點奇怪,但是沒關(guān)系嘛,因為“異教徒”要說再見啦!
那么,再見吧,我親愛的“異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