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菊如

飛翔時，我們只有一對翅膀

抱歉，我知道我們飛翔時

注定生死一起

我鼓足力量變得簡單

那些詩行，按照春天所能辨認(rèn)的樣子

還是反復(fù)讀出淚水

“我必須要經(jīng)過不停的出發(fā)

逼近，帶動另一種飛翔”——

我不能說什么，親愛

只是有點恍惚

飛了八年，千萬別讓我因這被

探究的時光，掉落下來

我多么珍愛這樣的平靜

大地純樸。風(fēng)聲算得了什么

今生，藏下孤獨

我選擇珍愛這樣的平靜——

可以內(nèi)心完整

可以梨花帶雨

可以對凜冽不置一詞

可以坦率地飛翔

不可或缺地蒞臨

更重要的是，可以一起慢慢老去

經(jīng)過一棵樹

那些煙波浩渺

一程一程山水

小樓春風(fēng)。一種不言而喻的溫柔，被分隔的一切都獨自醒來。像我一樣散發(fā)著孤單

這多么危險。我該如何掩飾

閃爍的淚水

親愛，我已輕盈起來了

這人間，落落寡歡

柔軟春光，不可辜負(fù)

不 問

久不曾寫詩了

在心的荒涼的曠野，一粒粒文字

像風(fēng)那樣沉默

我們論及放飛。你不問

我就一直努力順應(yīng)，并佯裝自在歡愉

但可以說出的是

此生我身無長物，惟有愛——

愛文字里靜靜的燈盞

愛那些煙波浩渺，一程一程山水

小樓春風(fēng)——

這人間，陡峭太多

噢，永遠(yuǎn)是這樣

用文字飛翔，你總是讓我最先看到

自己刪繁就簡后的美

正月初一：凌晨四點登衡山

避開山腳主廟的人流，香火

一行人沿山道蜿蜒而上——

到處都是深淵

一束手電追光

小心翼翼地敘述著群山的移動

而彼時：夜空被星星包圍，風(fēng)很刺骨

廣闊的黑暗里

林濤響，我們靜——

我因此相信星星雖亮

對于身陷暗影里的人卻形同虛設(shè)

這是宿命也是悲劇

但無關(guān)我

我認(rèn)定那樣碩大的滿天星斗

曾在某年夏夜的某一座山頂

把我們深深愛過

又在這個禪修之地

引領(lǐng)我，卸下起伏和執(zhí)念——

正月初五：偶遇一株玉蘭

是日我一個人走在洞庭湖堤岸

看漁歌互答，沙鷗起舞

看早春里，綠和香

從土中張開羽翅

一定是有什么吹起歲月的漣漪

這一株玉蘭，毫無征兆地開在一面坡上

盛大而寂靜

有雁過，不知所措幾聲

有雨，一筆一筆

呈現(xiàn)更多的古典——

我熟悉這樣的盛開

此刻。它是含蓄的白，也是婉約的靜

是我們樂意

被時間修葺一新的不同面貌

在西湖

我的波瀾肯定來自那截斷橋

湖面上：它拱著脊背

仿若一對翅膀

在現(xiàn)世面前，說出最為甜蜜的語言

柳樹，柔軟了堤岸

當(dāng)無數(shù)宿命被指示

再一一關(guān)閉

我愿意相信

千年等一回與一路上有你

都是一種因果

都是藍(lán)的：湖水，天空

風(fēng)匍匐在荷葉深處

多快樂啊

你看清楚我的一顰一笑

眼神氤氳著我的自由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