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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照在我的眼皮上

        2016-11-05 07:38:18起子
        山花 2016年16期

        東門大街是一條很小的街。

        我爸騎著自行車,自行車的三腳架上安了一個木頭坐墊,我坐在坐墊上,雙手抓著車把手,感覺是自己在騎車,特別神氣。有時候我抬起頭,就看到東門大街兩邊房子探出的屋檐連成一片一直伸向遠處,中間留出細長的一條天空,陽光從上面照下來,在街面上照出一條金黃色的更窄的路面。臨街的屋子都有一扇玻璃窗和一扇門,窗戶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屋子里面的擺設(shè),門都是緊閉著,如果有人開門出來,一腳就直接跨到了街上。

        我爸一個剎車,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把自行車推到門邊上,停好,又把我抱下車,拉著我推開了那扇門。我以為門后面是一個房間,實際上我只看到了一條漆黑的弄堂,我被我爸拉著向弄堂盡頭的長方形亮光走去,然后我看到了一個天井。圍著天井四周是兩層的木結(jié)構(gòu)樓房。我爸應(yīng)該是來過這里的,他直接找到了樓梯,帶我走了上去。樓梯也是木頭的,每踩上一階就發(fā)出“嘎吱”一聲,到了二樓我看到有兩扇木門,我爸沒有敲門,直接“嘎吱”一聲推開了其中一扇,里面坐著一個六十來歲的女人,我爸對我說,“華濤,叫奶奶?!蔽揖徒辛艘宦暋澳棠獭保粋€更老一點的男人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女人的邊上,笑瞇瞇地說,“華濤來了啊?!蔽野钟终f,“叫爺爺。”我就又叫了一聲“爺爺”。

        我爸坐了沒多久就走了,把我留在那里。臨走時我看到他把兩張鈔票塞到了“奶奶”手里,一張十元,一張五元,我還聽到他說,下次來的時候我從鄉(xiāng)下帶一袋米過來。我爺爺奶奶早就死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另外的爺爺奶奶,之后我從啟東小學放學回家,就回到了這個家里。

        啟東小學就在東門大街上。我推開木門,走下木樓梯,穿過天井,再從那條漆黑的弄堂出來,來到街上,跟著頭頂?shù)奈蓍芤恢弊?,走到屋檐突然消失的地方,就是啟東小學的大門了。作為一個中途插班進來的學生,我一個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放學后我一個人貼著東門大街的墻根往回走,找到那條漆黑的弄堂,弄堂外面的門,有時候開著,有時候關(guān)著。

        由于我個子矮小,老師給我換了座位,這樣我就認識了李剛,他是我同桌。李剛的家就在我爺爺奶奶家的對面,后來他每天都等我一起上學,放學了和我一起回家。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李剛突然很興奮地對我說,“看,啞巴!”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坐在屋檐下的一把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他只是沒有說話,我看不出他是個啞巴。李剛對我壞笑了一下,“你看好了。”他走到那個男人面前,突然手舞足蹈起來,嘴巴里“啊吧,啊吧”地喊著,那個男人呼地站了起來,也開始手舞足蹈,也“啊吧,啊吧”地喊起來。這下我知道他是個啞巴了。

        李剛哈哈笑著跑遠的時候,我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街上來往的人似乎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了,他們自顧自地走自己的路,不看我,不看李剛,也不看啞巴,這讓我覺得自己的慌張有點多余,但還是跟著李剛跑了。回家之后我跟奶奶說,“今天我看到了一個啞巴。”奶奶說,“哦,那個啞巴啊,很可憐的?!蔽也恢浪蓱z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可憐”是什么意思,語文課上還沒有教到這個詞。

        自從第一次看到啞巴之后,我就每天都會看到他坐在那里,除了下雨天。下雨的時候啞巴和他的椅子就不見了,街上基本沒有人。太陽一出來 ,人們就像陽光一樣又出現(xiàn)在街上,啞巴和他的椅子也回來了。放學的時候我們會在街對面看啞巴,啞巴也是看我們的,但他看我們的時候總是懶洋洋的,只有我們的女同學路過的時候,他才會打起精神。他會舉起雙手,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成一個圈,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戳進左手的那個圈里來回抽動,一邊還“啊吧,啊吧”大聲叫著。我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什么意思,又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們那些女同學們一定是知道這個動作的意思,而且這個動作對她們來說一定具有某種特殊的魔力,她們頓時一個個脹紅了臉,低著腦袋像做錯了事情,加快腳步逃遠了。有時我和李剛會突然跳到街對面,站到啞巴面前,學他的樣子做那個動作,還學他“啊吧,啊吧”地叫,啞巴馬上一副很生氣樣子,揮舞著雙手像是要打我們,“啊吧,啊吧”叫得更響了。我和李剛轉(zhuǎn)身就逃跑,過一會兒我們又回過去遠遠地看他,我們覺得這樣的游戲好玩極了。

        有時候啞巴正在做他那個動作的時候,斷臂突然出現(xiàn)了。啞巴馬上把舉起的雙手放了下來,眼睛直直地盯著斷臂,看了一會兒他又把頭低下了。這個時候總會有個大人對啞巴說,“啞巴,你老婆來了?!眴“吞痤^,“啊吧,啊吧”了幾下,他發(fā)出一聲“啊吧”,下巴就往上抬一下,我知道他是在罵人。

        第一次見到斷臂的時候我問李剛,“你認識她嗎?”李剛說,“認識啊,我們都認識她。”我又問,“她叫什么名字?”李剛說,“她叫斷臂啊?!?/p>

        斷臂真的是斷了一條胳膊的,她的左手從肩膀延伸出來一小段之后就沒有了。我沒有見過斷臂像其他斷了一條胳膊的人那樣有一只空蕩蕩的袖子,天氣冷的時候斷臂是不出來的,天氣一熱她就上街了,她上街的時候從來不穿上衣。她從東門大街的遠端走過來,太陽剛好從兩邊的屋檐中間照下來,照在她身上,落在她肩膀和兩只乳房上,很白很白。街上的大人們看到她的時候就像沒看到一樣,一個個面無表情,只有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才故意轉(zhuǎn)過頭去往旁邊讓開一步,好像是怕被她碰到一樣,這讓我覺得很奇怪,我和李剛總是有點興奮地等著斷臂從遠處慢慢走來。整個東門大街的人,應(yīng)該都沒聽說過世界上有一個叫維納斯的女人,我也沒聽說過,所以我也叫她“斷臂”。我和李剛從弄堂里探出腦袋看她越來越近,開心地說,“斷臂來了!斷臂來了!”

        天氣還是很熱,很熱的中午就要午睡,至少學校是這樣規(guī)定的。我不喜歡午睡,午睡是浪費時間,中午我都去找李剛玩。在走到街上之前,我先探出頭去左右看看,確定沒有那些戴著紅袖章巡邏的同學之后,才快速沖到對面,推開李剛家的門,每次李剛都會先問我一句,“被人看到?jīng)]有?”我們不知道被巡邏的同學看到我們在應(yīng)該午睡的時候出現(xiàn)在街上會怎么樣,我猜他們會告訴老師,那么老師會對我們做什么呢,我們還是不知道。李剛說老師會讓我們站著上課,我說老師會讓我們抄寫一百遍生詞,反正這兩樣我們都不喜歡,所以我們盡量要做到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沒有午睡。其實不午睡的時候我們也沒有什么事情做,李剛家里的連環(huán)畫我已經(jīng)全部看完了,只能重新再看一遍。我們一只手拿著連環(huán)畫,一只手拿著一個枕頭貼著自己的臉,讓枕席的紋路印到臉上,這樣到了學校可以向老師和同學證明自己中午是在家里午睡了。

        “你猜啞巴現(xiàn)在在干嘛?”李剛突然問我。我說不知道,李剛又說,“我們?nèi)ザ簡“屯姘?。”我說,“好啊,說不定還能碰到斷臂呢?!崩顒傉f,“是啊,好幾天沒看到斷臂了?!?/p>

        我們遠遠地看到啞巴的椅子擺在老地方,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屋檐的陰影中,但是啞巴不在。李剛說他可能是去上廁所了,我們?nèi)ミ吷系墓矌?,也沒有看到啞巴,李剛甚至還探著身子去女廁所張望了一下,他說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蒼蠅嗡嗡亂飛。我們把周圍的每一條弄堂都找了一遍,一邊找我們一邊學著啞巴“啊吧,啊吧”地喊著,但我們始終沒有看到啞巴。當我們有點失望地從一條弄堂里走出來的時候,我一抬頭看到了沈麗——戴著紅袖章的沈麗。

        沈麗坐在我前排,她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我要告訴老師”。有一次上語文課,老師正在講比喻,老師說“女孩像花朵一樣”就是一個比喻。我在鄉(xiāng)下看到過很多花朵,但都沒有沈麗好看,我覺得不能把沈麗比喻成花朵。那么應(yīng)該把沈麗比喻成什么呢?我想了很多詞,但都不能用來比喻沈麗,沈麗就是一個漂亮的鎮(zhèn)上女孩,這樣想著我就用手去摸沈麗的辮子,然后我就聽到沈麗對我說,“我要告訴老師!”后來的半堂課我是站在教室的最后面聽完的。還有一次放學回家,沈麗走在我前面,那天她穿了一條粉綠色的裙子,一蹦一跳的,我覺得自己太喜歡她的樣子了,于是上去踢了她一腳,然后她哭著對我說,“我要告訴老師!”后來老師就把我爸叫到了學校,我爸在辦公室打了我一記耳光,我聽到老師說不能這樣打小孩,我還聽到老師說,“要打回家再打。”

        這一次沈麗并沒有對我說要告訴老師,或許她說了,我沒聽到,我和李剛一看到她就馬上又退回了弄堂,轉(zhuǎn)身跑了。

        沈麗還是告訴老師了。下午第三節(jié)課結(jié)束后,我和李剛都以為沒事了,背著書包準備回家,班主任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她說,“華濤、李剛,你們倆到辦公室來。”我們的班主任是一個兇巴巴的瘦女人,戴了一副金絲眼鏡,鏡腳上系了一根黑色的繩子,繩子掛在她脖子上,有時候她把眼鏡掛在胸口,有時候她把眼鏡架在鼻梁上,眼鏡在她鼻梁上的時候,她喜歡稍微低一下頭眼睛從眼鏡的上面來看我們,她這樣看我們的時候,眼白就特別多,樣子非??膳隆N液屠顒偢诎嘀魅紊砗舐叵蜣k公室走去,不知道將面臨什么懲罰。我悄悄對李剛說,一定是抄寫一百遍生詞。班主任突然轉(zhuǎn)身對我們說,走快點!

        到了辦公室之后,班主任指著她辦公桌對面放著的兩把椅子說,“去坐好,趴桌上睡覺,中午不午睡,現(xiàn)在補回來?!蔽液屠顒偩腿マk公桌邊上坐好,趴在辦公桌上補午睡,班主任就在對面批作業(yè)。

        我睜開一只眼睛偷偷看了一下李剛,我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我,然后我就想笑,又想忍住不笑,李剛卻先笑出聲來了。班主任大聲對我們說,“不許笑,快睡!”我趕緊又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后來居然真的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大片麥地,麥地的中間,倒下了一片麥子,遠遠看去像是出現(xiàn)了一個坑。我向那個坑走去,走近了就看到一個男人赤裸著趴在那里,那個男人突然回過頭看我,我看到了他的臉,原來是啞巴。啞巴的身下還壓著一個人,我看不清到底是誰,但是我看到一只斷得只剩一小截的胳膊,在啞巴的胸口下面伸出來搖擺著。我說,“原來你們都在這里啊?!眴“蜎]有理我,轉(zhuǎn)過頭去“啊吧,啊吧”地喊著,身子一扭一扭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在干什么,又好像知道他們是在干什么。

        麥地邊上是一片樹林,樹林里有知了在叫。其中一只知了越叫越響,后來它的叫聲變成了人的聲音,“華濤,可以回家了!”我睜開眼看到班主任站在我邊上,她又說了一遍,“華濤,可以回家了?!?/p>

        回到爺爺奶奶家里時,我爸已經(jīng)在等我了,他的腳邊放了一袋米。他對我說,“今天星期五,我?guī)慊丶胰??!?/p>

        我坐在我爸自行車三腳架上的坐墊上看著東門大街一點一點向后移,我覺得自己對這里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為了證明這一點,當我看到啞巴的椅子還在老地方的時候,我對我爸說,“爸爸,這里本來坐著一個啞巴,今天不見了?!蔽野忠恢皇炙砷_車把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后腦勺,“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我爸把車騎到國道上之后,我又問他,“爸爸,我們?yōu)槭裁床婚_汽車回鄉(xiāng)下???”

        “那是單位的車,又不是我們家的?!?/p>

        “單位為什么要買車給你開啊?”

        “我是給單位的領(lǐng)導(dǎo)開車啊?!?/p>

        “單位的領(lǐng)導(dǎo)都不會開車嗎?”

        “可能吧。”

        “不會開車怎么能做領(lǐng)導(dǎo)???”

        我爸開始不理我了,只顧用力蹬著自行車。我爸是個退伍軍人,家里有一張他穿著軍裝敬禮的照片證明他曾經(jīng)當過兵,我媽說他的那些壞脾氣和壞習慣都是在部隊里學來的?,F(xiàn)在他在民政局上班,剛才他說了,他負責給單位的領(lǐng)導(dǎo)開車。

        剛轉(zhuǎn)學到鎮(zhèn)上去的時候,我每天都想著要回鄉(xiāng)下,真的又回到鄉(xiāng)下之后,我卻發(fā)現(xiàn)鄉(xiāng)下其實也不好玩。一早被我爸我媽叫起來吃早飯,吃完早飯我爸說要加班,騎著自行車走了,我媽說要下地干活去,也走了,只留我一個人在家里。我在屋前屋后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找不到可以玩的,我想下次可以讓李剛來我家住兩天,這樣我就不會無聊了。后來我在一棵樹下發(fā)現(xiàn)了很多螞蟻,排著隊來來回回,很有紀律很忙碌的樣子,我去找了一根木棍,在上面纏了很多塑料袋,用火柴點著了,塑料袋融化之后就一滴一滴帶著火苗往下掉,掉在螞蟻隊伍上,它們頓時亂作一團,一下子沒有了紀律,它們逃到哪里,我就拿著木棍跟到哪里。螞蟻全部死了之后,我又開始覺得沒什么好玩的了。

        下午我去阿姨家找我的兩個表哥玩,他們在釣魚,我就在他們邊上看他們釣魚。實在看不出釣魚有什么意思,他們拿著釣魚竿一動不動,我問他們什么時候才能釣上魚,他們對我說,“不要說話,魚都被你嚇跑了?!弊詈笏麄冞€是沒有釣到一條魚,我們只是在河邊坐了一個下午,天快黑了我才回家。我媽一看到我就揪著我的耳朵問我,“你死到哪里去了?”我說我去看表哥釣魚了,我媽又大聲問我,你去隔壁叔叔家了沒,我說沒有,她又問我,到底去了沒去,我又回答我沒去。我媽把我拉到家門前的水泥地上,讓我跪下,大聲對我說,叔叔家的錢如果是你偷的,你就一直給我跪著,如果不是你偷的,等到抓住了小偷你才能站起來。

        我覺得自己很冤枉,但我媽不讓我站起來我就只能跪著。讓我下跪這件事上面,我媽總是說到做到,我媽還說過要打斷我的腿,說過要挖一個坑埋了我,但那些事情還沒有發(fā)生過。她走進屋里,然后又走出來,拿了點什么東西又走回屋里去。我媽總是那么忙,路過我的時候她還不忘記罵我?guī)拙?,我爸在屋里面喝酒,一句話也不說。

        一開始我很傷心,后來也不傷心了,只是跪著膝蓋很疼。家前面橫著的國道上,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輛車開過,有的向東開,那是上海方向,有的向西開,那是杭州方向。天已經(jīng)黑了,每一輛車變成了兩盞燈,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我跪著沒事干,就開始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車子玩,“一輛、兩輛、三輛……”一輛車不急不慢開過來,然后就在我面前“轟”的一聲翻了,本來和地面平行的兩盞燈,變成了一高一低的兩盞燈,然后定在那里不動了。車上裝的是桔子,滿滿一車的桔子,一些順著公路在滾開去,一些順著路邊的斜坡滾下來,還有一些留在車廂里。我回頭對著屋里面喊,“爸爸,媽媽,翻車了!”

        全村的人都出動了。他們打著手電筒,拿著扁擔、籮筐、麻袋,一擔一擔往自己家里挑桔子,滾下路基和公路上的桔子全部被撿走之后,他們把還在車子里沒掉出來的桔子也弄回來了。我爸我媽也去了,只不過他們?nèi)ミt了,只背回來一袋桔子。我趁他們?nèi)ツ媒圩拥臅r候站了起來,我媽回來后沒有要求我再跪下,也沒有再罵我,她開始指責我爸,說我爸走得太慢了,要不然還能拿到更多的桔子,但看起來他們還是很高興的。村子里到處都能聽到笑聲,每個人都那么高興,比過年還要高興。

        我媽好像忘記叔叔家的錢被偷的這件事了,臨睡前她又剝了一個桔子給我吃,這是我吃的第五個桔子了,她說這些桔子很甜,我也覺得這些桔子真的很甜。然后我也忘記了膝蓋上的疼痛,帶著滿嘴甜甜的味道睡著了。

        我又做夢了。我夢到我媽被人追打,在房間里繞著一張桌子逃,她一邊逃跑一邊哇哇叫著。我想看清追她的那個人的臉,但始終只看到黑乎乎一團,他喘著粗氣也繞桌子追,有時候我搞不清是那個人在追我媽,還是我媽在追那個人,看起來有點好笑,但是我害怕極了,嚇出了一身汗。我被嚇醒了。

        我睜開眼睛,房間里沒有一點光亮,黑暗中我聽到另外一張床上我媽嘆了一口氣,我感覺她的呼吸聲很重,接著我聽到我爸的喘氣聲,他們倆就像剛從我的夢里逃出來一樣。我甚至懷疑這還是在夢里,夢和夜色一樣,都是黑的。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我爸的說話聲,“明天我可能還要去一次昆山?!?/p>

        “前幾天不是剛?cè)ミ^嗎?怎么又要去?”這是我媽的聲音。

        “那個人回來了?!?/p>

        “哪個?不穿衣服那個?”

        “嗯。檢查組還要呆三天,要是這幾天被他們看到他在街上不穿衣服逛,前面忙的那些事都算白忙了?!?/p>

        “你們買衣服給他穿上啊,這樣多省事。”

        “唉——”我爸長長嘆了一口氣,“又不是沒有給他買過,上午抓了他給他套上衣服,下午他又脫個精光出現(xiàn)在街上了。”

        “還有那幾個你們都開車送到外地去了?”

        “沒,有家的都通知家里人了,讓他們這兩天把人管好,不許到街上來。只有這個人,沒人管啊。”

        “那你們把他關(guān)起來啊,過兩天再放出來?!?/p>

        “你以為民政局是看守所啊,關(guān)哪里?。繖z查組每天來我們局,這不是自己找事嗎?我們局長說了,只有把這家伙送得遠遠的這一個辦法。”

        “送出去了不是又回來了啊,他自己走回來的?他居然還認得回來的路,走得夠快??!”

        “呵呵呵,他媽的!”我爸又是笑,又是罵娘,“上次我把他扔在昆山的時候一定是被人看到車牌了,有人看到一輛昆山牌照的車又把他送回來了,扔在中山路上?!?/p>

        我媽不說話了,但我爸還在說,“明天我要找到他,把他送到昆山去,局長說可以送再遠一點的地方,蘇州、揚州都可以,但我就想把他送到昆山,我看他們怎么再把他送回來!”

        我媽還是沒有說話,我爸繼續(xù)說,“這次我把車牌遮起來……”

        “最主要的是我先要找到他……”我爸還在說。

        我媽像是睡著了,依然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我爸在說些什么,我很困,馬上又睡著了。

        星期一早上,天沒亮我就被我媽從床上拉了起來,我爸要趕在學校上課之前把我送到啟東小學。吃了早飯之后,我爸就把眼睛都睜不開的我抱上自行車,沿著我家后面小路騎過我叔叔家,騎過我伯伯家,騎過一片農(nóng)田,騎過一座小橋,右轉(zhuǎn)就騎到了國道上。到了國道上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國道兩邊全是農(nóng)田,田里種的全是水稻,水稻全都像犯了錯誤一樣低著頭,它們都快熟透了。青蛙的叫聲從兩邊傳到國道上,此起彼伏,課文中講到過青蛙的叫聲,老師說這種聲音是很動聽的,但是我太困了。

        快到鎮(zhèn)上的時候要穿過一條鐵路,當我閉著眼睛趴在自行車把手上聽到“當當當”的鈴聲時候,就知道快到鐵路了。我睜開眼果然看到兩根鐵軌橫在眼前,路障已經(jīng)像兩條長長的手臂緩緩地放了下來,平舉著擋住了前面的路,一盞黃燈在鐵路對面一閃一閃。我爸剎住車,一只腳踮在地上,雙手扶住自行車不讓它倒下。一些人騎著車以同樣的姿勢在鐵路的對面,他們是要從鎮(zhèn)上去鄉(xiāng)下,還有一些騎車的人在我們身后,也是做著我爸一樣的姿勢,他們也要從鄉(xiāng)下去鎮(zhèn)上。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來了,照在我們身上,所有的人都向一邊投出了長長的影子。過了很久,一列運著煤的火車才慢慢地開過來,開了很久才從路口完全通過。

        路障抬起之后,我爸踮在地上的腳用力一蹬,自行車又向前沖去,沖過鐵路,沖過黃燈,沖過“當當當”的鈴聲,向鎮(zhèn)上沖去。突然我爸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華濤,快看!”我抬起頭向前看去,我看到有汽車,自行車,三輪車,還有一些走路的,在那些走路的人中間,有一個男人光著身子一絲不掛,走著正步。他的肩膀上斜挎著一只軍用水壺,水壺剛好掛到他屁股上,他每走一步水壺就拍一下他的屁股。路人都很忙碌的樣子,有人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趕自己路,有些人連一眼都懶得看他。我問我爸,“那個人為什么不穿衣服?”我爸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他說,“今天我上班之后就是要找到他。”我說,“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找到他了嗎?”我爸又說,“現(xiàn)在不算,現(xiàn)在我只是看見他。我要去把汽車開出來,開著車的時候我才是在找他。找到他之后我就把他送到昆山去?!?/p>

        我不明白我爸說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弄明白。我覺得今天起得太早了,實在太困了,我趴在自行車把手上,閉上了眼睛,我要再睡一會兒。陽光斜斜地照過來,照在我的眼皮上,我感到眼前紅彤彤的一片。

        作者簡介:

        起子,1974年出生,浙江嘉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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