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間公路
巍峨橫亙的云山磯,崇山峻嶺,峰巒疊翠,偶爾有山鷹長啼翩飛。一條公路猶如飄帶飄舞在厚重神秘,寧靜而曠遠(yuǎn)的群山之中。
30出頭的簡彪頭戴頭盔,眼戴寬邊墨鏡駕著無牌照的摩托飛馳在公路上,行至云山磯麓,摩托開始爬坡,在“之”字形的公路上飛奔。
2.云山磯頂
彩云和山巒勾畫出藍(lán)天,紗一樣薄薄的乳霧如飄如浮。
簡彪駕駛著摩托九轉(zhuǎn)十八彎之后到達(dá)了山頂,在一棵大松樹下,他把摩托停住,向旁邊的山泉走去,掬水而飲,爾后擦擦手,掏出香煙與打火機(jī),點(diǎn)著一支煙抽了起來。
3.公路上
任召興(35歲)駕著一輛轎車,不快不慢地奔馳在公路上,嘴里吹著《?。∨笥选返男?。
4.云山磯頂
松樹下來回踱步的簡彪遠(yuǎn)見任召興的車爬上來了,馬上戴上頭盔,戴上寬邊墨鏡,把摩托車發(fā)動起來,當(dāng)任召興的車子從旁一經(jīng)過,簡彪就立即跟了過去。
轎車至上坡剛結(jié)束正要換檔下坡的當(dāng)口,簡彪一踩油門追尾,猛地一抵轎車車尾便跳下摩托,摩托與小車瞬間離開公路,從懸崖絕壁上墜落下來。
“救命啊——”車子里飛出來的呼救聲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般斷續(xù)而尖銳。
摩托與小車墜落山谷,發(fā)出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部分碎片飛進(jìn)了河流之中。
簡彪摘下眼鏡,看看四周,自言自語地說:“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見鬼去吧!”
5.“之”字形公路上
在長坡上向上盤旋的一個司機(jī)目睹了這一幕,他急剎車把車停住,從車子里出來,往山下的迷人谷看了看,自言自語地:“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6.云山磯頂
簡彪見有車要上來了,馬上把頭盔丟下了山,戴上墨鏡,迅速跑進(jìn)了原始森林,一會兒消失了。
7.迷人谷旁
一輛車從旁經(jīng)過,正要爬坡,車?yán)锏乃緳C(jī)見狀,把車停下,掏出手機(jī):“喂,是縣交警中隊(duì)嗎?云山磯迷人谷發(fā)生車禍,車毀人亡!”
8.迷人谷底
幾只烏鴉在空中晃來蕩去,落在樹上聒噪不停。
三個交警在現(xiàn)場察看,拍照。
交警甲:“可能是新手駕車?兩車相撞?!?/p>
交警乙:“可能是酒駕,飆車,失控了,撞上另一輛車。”
隊(duì)長:“我看都不像,倒像是人為的。”
交警甲:“這是為什么,根據(jù)呢?”
隊(duì)長:“摩托車上沒有牌照,被人有意摘了,肇事者早已逃之夭夭?!?/p>
交警乙:“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可是公安局的事了?!?/p>
9.石龍市《石龍日報(bào)》總編辦公室
年近花甲的總編翁衍蓀鼻梁像鷹嘴,發(fā)須稀疏,天庭飽滿,地角方圓,臉色賊亮。正在抽著煙,一邊喝茶,一邊看清樣。
記者方嘯進(jìn)來請示:“翁總,又改動了一下,您看行不行?”
翁衍蓀:“方記者,運(yùn)筆恢宏滂沛,且有大家氣象可是你的風(fēng)格呀。你怎么就寫不好云山磯車毀人亡一事呢?”
方嘯:“翁總,我有點(diǎn)不明白您的意圖。不,我有點(diǎn)吃不準(zhǔn)此文的分寸?!?/p>
翁衍蓀:“你的機(jī)靈勁兒哪兒去了。這么說吧,你制作的標(biāo)題似乎缺了點(diǎn)什么?還得再推敲推敲,內(nèi)容也應(yīng)作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p>
方嘯:“好,翁總,我再去改一改?!?/p>
翁衍蓀:“明天必須見報(bào)!你又要去采訪,這樣吧,稿子留下,我來處理吧?!?/p>
方嘯:“翁總把關(guān),我就放心了,多謝翁總!”略欠身。
翁衍蓀帶有些傲氣地:“作為一名記者,目之所及耳之聞盡納篇中這還不夠,關(guān)鍵是一個角度。角度不同,看法就不一樣了?!?/p>
方嘯:“翁總見教的是!”
10.石龍市公安局
局長金劍鋒盯著手里拿著的《石龍日報(bào)》。
新聞標(biāo)題:《云山磯兩車相撞,迷人谷禍起酒駕》。
金劍鋒放下報(bào)紙:“酒駕!又是酒駕!”
11.余玲子家
任召興遺相上放著白花。
翁衍蓀進(jìn)屋,見到的是一幅殘景——余玲子像變了個人似地瘦了一大圈,她七歲的兒子任蔭生悲傷過度,已沉默不語,屋里的東西凌亂不堪。
翁衍蓀的臉色“刷”地變了:“余工程師,對你丈夫的不幸罹難,我深表同情,有用得著我?guī)兔Φ牡胤奖M管說,我一定效力!”說著,一手牽著余玲子,一手拉著任蔭生,“咱們出去城外散散心吧!”
余玲子擤擤鼻涕,抹一把淚:“事情怎么會是這樣?”
翁衍蓀松開拽著任蔭生的那只手,掏出手帕為余玲子拭淚:“不論發(fā)生了什么,別沖動,你一沖動就理虧了?!?/p>
這時,身著便裝的金劍鋒、刑事犯罪偵查大隊(duì)隊(duì)長劉青、警員安昆進(jìn)來,嚇得翁衍蓀和余玲子兩人趕快分開,余玲子馬上把翁衍蓀的手推開,手帕落地。
金劍鋒感到有些意外:“翁總,您是余工程師哪邊的長輩???”
翁衍蓀自知有失身份:“我和余工程師是一個縣的,沒什么親戚關(guān)系,也不是哪邊的長輩?!?/p>
金劍鋒:“云山我去過,好地方呀?!?/p>
余玲子神色中露出悲傷之色:“沒注意到你們來,你們是?”說著,語聲已經(jīng)變成了哽咽。
金劍鋒:“我們比翁總來遲了,對不起。”
翁衍蓀敏感地選擇措辭:“長期出門在外,見到個同鄉(xiāng)也不容易。又說著同樣的云山腔,容易接近?!?/p>
劉青:“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我剛才見翁總都掉眼淚了?!?/p>
翁衍蓀:“是嗎?我這個人心軟,一看見別人遭遇不幸,就容易動感情?!?/p>
劉青:“是嗎?”
金劍鋒:“余工程師,你剛才問的,我們還沒有回答呢。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是來調(diào)查任召興案子的。”
翁衍蓀暗暗一驚。
劉青:“為了保密,才穿這個?!闭f著指了指身上的便裝。
余玲子上前對金劍鋒他們仨鞠了個躬,幾乎失去了平衡:“求你們盡快幫我緝拿這個兇犯,為我丈夫報(bào)仇!”說著,不自覺地抓住翁衍蓀的手。
翁衍蓀對余玲子的沖動不知如何是好:“你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兇手!”
金劍鋒一語雙關(guān):“余工程師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黨報(bào)總編輯怎么會是兇手呢?”
安昆:“這唱的是哪一出?。俊?/p>
金劍鋒:“報(bào)紙上都已經(jīng)說了是禍起酒駕,這個案子怎么查?”
翁衍蓀心中一喜。
余玲子顫聲中含有沖動:“報(bào)紙是在造謠!我丈夫從來不喝酒的?!?/p>
翁衍蓀鄭重其事地:“我派出去采訪的記者方嘯,可是石龍日報(bào)的首席記者,重大新聞和大塊文章都由他寫!”
余玲子:“狗屁首席!事實(shí)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就這樣定調(diào),下結(jié)論,這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
翁衍蓀眉頭一皺:“你丈夫不喝酒不等于別人也不喝酒呀,只要有人喝酒駕車,那可就是馬路殺手呀!”說完轉(zhuǎn)向三個公安,“你們例行公事,我不便叨擾,告辭了?!闭f著走出去了。
金劍鋒:“余工程師,對你家的不幸,我們深表同情,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p>
這時,任蔭生從書房里出來,對余玲子說:“媽媽,我要上學(xué)去了。”
余玲子:“向叔叔們問好。”
任蔭生走向金劍鋒:“叔叔們好,我要上學(xué)去了?!?/p>
金劍鋒一見眼前的任蔭生,腦子里立刻閃現(xiàn)出剛剛告辭的翁衍蓀,他看了看余玲子,有意地說,“你這個孩子太聰明了!比一般的同齡人厲害多了!”
12.住宅小區(qū)
金劍鋒、劉青、安昆出了大門。
張嬸買菜回來,見到劉青,忙說:“劉隊(duì)長,來到我們的小區(qū)也不來家里坐坐?”
劉青:“我們有事,改天再來看您?!闭f完轉(zhuǎn)向金劍鋒,“這位是我同學(xué)的媽媽,張嬸。”
金劍鋒:“張嬸好!”
張嬸:“你們是不輕易來的,來了就一定有事!”
劉青:“我們來看看余工程師?!?/p>
張嬸:“噢,原來你們是來找余連長的”。
劉青:“什么連長?哪個是連長?”
張嬸:“余玲子唄。”
金劍鋒:“她是什么連長?”
張嬸:“余玲子在大學(xué)里是系花!追她的男生都有一個連了,人們就管她叫連長。不好意思,我也只是聽別人說的?!?/p>
13.余玲子家
夜,任蔭生睡得正香,余玲子卻無睡意。
余玲子的心聲:“是誰把我的丈夫推下了懸崖?給我說好話的人,目前只有翁衍蓀一個,莫非是……我本來是個堂堂正正的人,可現(xiàn)在被人當(dāng)猴耍了?!?/p>
14.石龍市四季青公園
公園一角,簡彪與翁衍蓀在一起。
簡彪:“翁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說著拍了翁衍蓀的肩膀一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翁衍蓀左右看看,拿出一沓錢塞給簡彪:“已付了兩萬,這是另一半,一共四萬。馬上離開這座城市吧!”
簡彪:“這么一點(diǎn)小錢,你這是在打發(fā)教花子呀!”
翁衍蓀:“你到底要多少呀?”
簡彪伸出五個指頭:“償個全數(shù)吧!”
翁衍蓀十分不情愿地在另一個口袋里摸了摸,又拿出一小沓錢:“再給一萬,免開尊口,我也拿不出來了!”
簡彪接過:“將來我要是手頭打緊,一定還會來,找你借點(diǎn)花花的?!?/p>
翁衍蓀:“就玩到這兒了。我一不該你,二不欠你,憑什么死纏爛打!”
簡彪:“大人圖名,小人圖利。翁總在石龍,那是有名有號有臉的人物,還在乎這點(diǎn)小利?”
翁衍蓀:“我告訴你簡彪,行有行規(guī),道有道規(guī)。拿人錢財(cái),為人消災(zāi),你一定要管住你這張臭嘴!”
簡彪:“知道就好。我這嘴一張,滿大街都是臭屁,薰死你,不過一句話而已?!?/p>
翁衍蓀:“你這喂不飽的狼,你若要熏死我,你也逃脫不了干系!”
簡彪:“怎么,翁總想御磨殺驢?”
翁衍蓀:“簡彪,咱倆私底下交情不惡,我能干那缺德事兒?”
簡彪:“這就好,我走了?!?/p>
翁衍蓀:“干完這一票后,石龍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樹挪死,人挪活,到別的地方,做點(diǎn)什么吧。”
簡彪無可奈何地一笑。
15.石龍市公安局長辦公室
金劍鋒:“這個案子怎么破?你倆說說看?!?/p>
安昆:“新手駕車,自己惹的禍?!?/p>
劉青:“要真的是這樣,案子就沒有必要查了?!?/p>
安昆:“報(bào)紙上是這么說的,他們的記者到了現(xiàn)場,也許看到了什么?!?/p>
劉青:“到現(xiàn)在為止,一點(diǎn)線索也沒有?!?/p>
金劍鋒:“線索是靠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的。我們仨去余玲子家那天,你倆有沒有注意到翁衍蓀為余玲子擦淚這一點(diǎn)細(xì)節(jié)?”
劉青:“注意到了。余玲子還說她丈夫從不喝酒,報(bào)紙上又說死于酒駕。”
金劍鋒:“這不有線索了嗎?聽我給你們分析一下,一是翁衍蓀與余玲子是什么關(guān)系?二是報(bào)紙上的這條新聞是怎么出來的?!?/p>
安昆:“照你倆這么一分析,那還有一條線索?!?/p>
劉青:“說來聽聽?!?/p>
安昆:“那個任蔭生很像翁衍蓀,這可是金局說的?!?/p>
金劍鋒:“安昆說得沒錯。但這條線索實(shí)際上是翁衍蓀與余玲子是什么關(guān)系的問題,只要搞清楚了,自然水落石出!”
劉青:“金局,我們先查哪一條線索?”
金劍鋒:“從那個細(xì)節(jié)上看,他們的關(guān)系肯定是不一般的,否則不會做出有悖常理的動作?!?/p>
安昆:“金局,報(bào)紙上說任召興死于酒駕,我們把心思與精力花在這個上面,恐怕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的?!?/p>
金劍鋒:“這倒未必。但翁衍蓀手里的這支筆太厲害了!幾篇文章就把縣委書記魏仁明捧成了市委書記,說他是什么‘古津的焦裕祿!那些個頭頭腦腦都與他關(guān)系密切,沒有足夠的證據(jù)是拿他沒轍的!”
劉青:“只有找到買兇殺人,制造車毀人亡的證據(jù)才能扳倒翁衍蓀,任召興的手里,一定有置翁衍蓀于死地的證據(jù),于是翁衍蓀先下手為強(qiáng),死無對證!”
金劍鋒:“劉隊(duì)長的推測是有可能的?!?/p>
劉青:“金局,我看,我們先去接觸一下余玲子,翁衍蓀那邊先不要動,靜觀其變吧?!?/p>
金劍鋒:“劉青、安昆,這個案子就交給你倆了,有什么情況,咱們再碰個頭?!?/p>
劉青:“金局請放心,我與安昆一定要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為死者報(bào)仇雪恨!”
金劍鋒:“我去報(bào)社問問這個標(biāo)題是怎么回事?!?/p>
劉青:“作者找個爛借口,就把事情忽悠了。”
金劍峰:“如果有意為之者再作解釋,那就有戲了?!?/p>
安昆:“為什么?”
金劍峰:“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shí),這個案子就有了指向?!?/p>
16.余玲子家
劉青與安昆叩開了余玲子家的門,兩人進(jìn)屋。
劉青:“余工程師,你對方嘯的報(bào)道怎么看?”
余玲子:“桃嫁李枝,東拼西湊,野雞文章?!?/p>
劉青:“具體說說看?!?/p>
余玲子:“這個首席記者,主觀臆斷,指鹿為馬,我丈夫明明是滴酒不沾,卻胡說他死于酒駕!”
劉青:“我們接了這個案子后,又一次問了交警。他們說,他們清理現(xiàn)場時,也沒有酒駕的跡象,倒像是被追尾的摩托推下了山崖?!?/p>
余玲子:“看看牌照,不難找出車主了”。
劉青:“牌照早被拆下了,怎么找呀?”
余玲子:“這是早就預(yù)謀好的。這個狗雜毛是誰?為什么要對我丈夫下毒手?”
劉青:“出事當(dāng)天,有個司機(jī)給交警中隊(duì)打過電話,交警這才立即趕赴現(xiàn)場。后來我們?nèi)苓@個手機(jī),對方總不接,只好去電信局查,才找到這個司機(jī)。可他說他只是在遠(yuǎn)處望見,看不清,無法確定。”
余玲子:“劉隊(duì)長,不管辦案有多大困難,求你們一定要盡快偵破這個案子,把這個兇手緝拿歸案!”
劉青:“余工程師,緝拿兇犯是我們的職責(zé),你只管放心好了!”
17.石龍日報(bào)編輯部
金劍鋒:“方記者,你的大作拜讀了,很及時呀!”
方嘯:“金局長大駕光臨,歡迎!”
金劍鋒:“這里說話不太方便,我們借一步說話,好嗎?”
方嘯:“當(dāng)然好,那到我宿舍里吧?”
金劍鋒:“也行?!?/p>
18.方嘯宿舍
方嘯涮杯,沏茶:“金局長向來不來我們報(bào)社的,今天來了,準(zhǔn)有事,說吧?!?/p>
金劍鋒:“向你了解點(diǎn)情況,請你配合,但要保密?!?/p>
方嘯:“有問必答,一定保密。”
金劍鋒:“我們?nèi)ゲ榱?,任召興從不喝酒,你的大作里為什么說他死于酒駕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嘯:“原來是為了這事來的。先抽根煙,喝點(diǎn)茶,我慢慢給你交代。”
兩人抽著煙,喝著茶。
方嘯:“事發(fā)后,我被翁總編點(diǎn)名派去采訪調(diào)查,回來后開了一個夜差,第二天便把稿子交上去了,翁總編親自審稿。他讓我再出去采訪,這稿子便由他在我后面重新調(diào)整,標(biāo)題也是由他制作的?!?/p>
金劍鋒:“記者的文章也要走這個程序嗎?”
方嘯:“修改文章是總編室的事,具體由責(zé)任編輯來做。只有重大事件的報(bào)道,翁總編才過問。不過一般他也不親自動筆,這次可是破例的?!?/p>
金劍鋒:“這么說,你的這篇文章,頭一次由翁衍蓀操刀?”
方嘯:“那還要說。文章見報(bào)后,我都看傻眼了,我于是去問他?!?/p>
金劍鋒:“他怎么說?”
方嘯:“翁總說,凡喝酒的人,十有十個不愿醉。開始是和風(fēng)細(xì)雨,后來是暴風(fēng)驟雨!胡言亂語的見得多了,我們這樣做,是給他臺階下。要是節(jié)外生枝,那麻煩可就大了?!?/p>
金劍鋒:“原來是這么回事?!?/p>
方嘯:“有問題嗎?金局長?!?/p>
金劍鋒:“百密一疏啊,精心策劃的計(jì)劃,殊不知給別人留下了線索。”
方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俊?/p>
金劍鋒:“我倆今天的談話,你得要保守秘密,對翁總也不許講。”
方嘯:“我雖然不知道其中奧妙,但我會保守秘密的?!?/p>
金劍鋒:“這就好,謝謝你!”
19.石龍市公安局
劉青:“金局,這個案子本來沒啥線索。你可真厲害呀,一下子就找到了兩條?!?/p>
金劍鋒:“翁衍蓀這么一改,欲蓋彌彰啊。他本來要掩蓋事實(shí)真相,結(jié)果是空中跑馬——露了馬腳。”
安昆:“我剛從警校畢業(yè),沒有什么經(jīng)驗(yàn),我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差點(diǎn)兒犯了個大錯?!?/p>
劉青:“一個優(yōu)秀的公安干警,總是在跟形形色色的壞人壞事作斗爭中得到鍛煉的。”
金劍鋒:“安昆,在除惡擒兇的斗爭中,你會成為一名優(yōu)秀警員的!”
安昆:“你們一定得幫扶我。”
劉青:“沒問題?!?/p>
金劍鋒:“對付那些尋釁鬧事的混混兒不難,而對那些個高智商犯罪,可就得開動腦子了。有時是要依靠眾多部門的配合才成的?!?/p>
安昆:“金局,劉隊(duì),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金劍鋒:“我覺得余玲子好像在隱瞞著什么?她和翁衍蓀之間一定有貓膩?!?/p>
劉青:“金局,下命令吧!”
金劍鋒:“你倆先去林勘院,了解一下余玲子的情況?!?/p>
20.林業(yè)勘測設(shè)計(jì)院院長室
劉青:“許院長,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了解一下余玲子的情況。”
許院長:“怎么,余玲子犯事了?”
劉青:“她只是個受害者,她丈夫的死,是我們正在調(diào)查的?!?/p>
許院長:“具體應(yīng)該怎么談,劉隊(duì)長?”
劉青:“比如她怎么來到你們單位,她的丈夫任召興,她的兒子任蔭生,和她來往的人,都可以談?!?/p>
許院長:“余玲子,政法大學(xué)畢業(yè),雖然學(xué)非所用,所用的又不是很專業(yè),但工作努力,表現(xiàn)也很不錯。”
安昆:“一個學(xué)政法的,怎么來到林場?”
許院長:“她分工時,競爭對手不是有權(quán)就是有錢,把她擠下來了?!?/p>
劉青:“一年后怎么一下子調(diào)上來了?”
許院長:“《石龍日報(bào)》翁衍蓀總編去找市領(lǐng)導(dǎo),才把她調(diào)上來的。他們的相識……”
21.云山縣西山林場(回憶)
林場場部坐落在蜿蜒綿亙的群山之中,一條公路從旁經(jīng)過。
場部不遠(yuǎn)的山坡上,20幾歲的余玲子,一個體形修長,臉蛋漂亮的女大學(xué)生正在吹奏流行的《一無所有》,薩克斯聲聲回蕩在場部上空。
工人甲:“聽,余玲子瘋了,一遍又一遍吹奏這‘啦啦啦啦多來來,西西西西西拉拉這什么玩意呀?”
工人乙:“你不懂,那叫《一無所有》,是崔健寫的,眼下可流行了?!?/p>
場長走了過來,對兩個工人說:“她有心事,別打擾她!”
又一個工人湊上來:“多好的一個美女啊,不在城市里待著,來咱深山老林能干嘛呀?”
工人甲:“你傻了你,你以為她愿意來嗎?”
場長:“咱們這里是留不住她的。去去去,去吃早點(diǎn),該干嘛干嘛去?”
22.公路上
《石龍日報(bào)》的采訪車在行駛,車?yán)镒萄苌p和方嘯。
翁衍蓀望著窗外:“這么一大片原始森林,可是物種基因庫,天然的氧吧?。 ?/p>
方嘯:“翁總,我們報(bào)紙上報(bào)道過的?!?/p>
翁衍蓀:“古津可是魏書記發(fā)跡的地方,當(dāng)然有印象,這幾年變化大了!只可惜到我老家,不從這里經(jīng)過,沒多呼吸上幾口清新空氣!”
方嘯:“從市里到到翁總的家鄉(xiāng),過的是云山磯?!?/p>
翁衍蓀:“行呀,你比我還熟。哎,我好像聽到了薩克斯聲?!?/p>
司機(jī)放慢了速度:“我也聽到了,這深山老林里,怎么會有薩克斯的聲音呢?”
方嘯:“前面就是西山林場,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
司機(jī):“喏,薩克斯聲是從那里傳出來的?!闭f著用手指了指。
翁衍蓀尋聲望去,老遠(yuǎn)望見一個姑娘在吹薩克斯,便對司機(jī)說:“你們?nèi)霾啃菹⒁幌?,我過去看看?!?/p>
翁衍蓀下了車,向姑娘走去,司機(jī)把車開進(jìn)了場部。
翁衍蓀來到了余玲子旁,眼看著這個胸脯豐滿,腰肢纖細(xì),臀部渾圓,身著緊身的粉紅T恤衫和清藍(lán)牛仔褲的小姑娘,翁衍蓀感到有些意外與興奮,他微瞇著眼,隨著節(jié)奏,搖頭晃腦,品嘗咂摸著音樂的滋味。
余玲子發(fā)覺有人在看她,停止吹奏。轉(zhuǎn)身一看,但見一個50出頭、身材較高、半禿的額頭油光锃亮的男人在打量著自己,頓生慍而不怒的表情。
翁衍蓀把目光從余玲子身上收了回來,趕緊敷衍:“敢問姑娘,你是林場的嗎?”
余玲子清高地:“這不廢話嗎!明知故問,不是林場的來這里干嘛!”
翁衍蓀:“你好像跟我有仇啊,別把話說得這么滿,省省吧?!?/p>
余玲子:“如今的貪官,讓建國初期的貪污犯張子善劉青山黯然失色!我恨腐敗!我恨貪官,疾惡如仇!”
翁衍蓀:“我可不是貪官呀,你別看走眼羅?!?/p>
余玲子:“您是清官?不怎么像?!?/p>
翁衍蓀:“怎么,你會看相?”
余玲子:“憑直覺,看您的形象,與好人不搭邊兒。”
翁衍蓀:“好了好了,咱們不談這個。聽口音,你像云山人?!?/p>
余玲子這才放下孤傲清高的姿態(tài):“您也像是喝清水河長大的?”
翁衍蓀點(diǎn)頭:“對不起,我雖然不懂音樂,但從你的神態(tài)及你對音樂的處理,看得出你是一個不同凡響的才女??!”
余玲子:“看得出,您是位有靠山背景的‘爺叔級人物!”
翁衍蓀:“我有那么老嗎?”
余玲子:“心寬養(yǎng)少年。老小伙是干什么工作的?”
翁衍蓀:“我是做新聞工作的,在《石龍日報(bào)》社?!闭f著,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余玲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請來找我?!?/p>
余玲子接過一看:“喲,總編輯,是管記者、編輯的官呀!能管我的事嗎?”
翁衍蓀:“當(dāng)然,這要看你需要我做什么。”
余玲子有所警惕:“您今天為什么來我們林場?”
翁衍蓀:“我們?nèi)ス沤虿稍L,路過這里,是你的薩克斯把我們引過來的?!?/p>
余玲子:“是這么回事呀?!?/p>
翁衍蓀:“打斷了你的《一無所有》,不好意思?!?/p>
余玲子:“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p>
翁衍蓀:“一無所有好啊,沒完沒了的應(yīng)酬也夠煩人的。”
余玲子:“當(dāng)今人,只有趨炎附勢,哪有心去欣賞音樂,誰愿與窮秀才聊天什么的?!?/p>
翁衍蓀:“如果你不是個才女,我才懶得來聽音樂呢。”
余玲子:“露餡了吧,翁總?!?/p>
翁衍蓀:“沒事。我是自己晃暈了的。”(回憶完)
23.石龍工學(xué)院材料學(xué)院
劉青與安昆走進(jìn)寶石系主任辦公室。
劉青:“孫主任,我們是市公安局的,來向您了解一下任召興老師的情況?!闭f著掏出證件。
孫道偉接過看了一下便將證件還給了劉青:“任召興是我們寶石系的一名骨干教師。一米八高個兒,長得氣宇軒昂,英俊瀟灑。他找對象那年,與資財(cái)過億的薛老板競爭林勘院的余玲子,最終以學(xué)歷、人才、氣質(zhì)等綜合實(shí)力拿下了‘余連長!”
安昆:“這個才女是‘連長,那任召興可就是‘政委了?!?/p>
孫道偉:“還真是這樣,任召興的那些個朋友,都管他叫‘任政委呢?!?/p>
劉青:“我們調(diào)查了好幾處,都說他倆常吵架,這又是為什么呢?”
孫道偉:“好不容易拿下的才女,本來應(yīng)該是幸福的。后來卻因?yàn)閮鹤尤问a生發(fā)生口角?!?/p>
劉青:“任蔭生怎么了?”
安昆:“常言道,老婆是別人的好,兒子是自己的好。常為兒子吵架,這個任蔭生八成是有問題了。”
孫道偉:“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好作證。”
安昆:“任召興不明不白地死了,這里面肯定有文章。”
劉青:“任召興死了,受到威脅的人從此就太平無事了!這說明有什么秘密在任召興手里。”
孫道偉:“系里的師生聽說任老師死了,大家都扼腕嘆息。余玲子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幾次尋死覓活讓大家給攔住了?!?/p>
安昆:“余玲子既然如此悲慟,兇手不應(yīng)該是她?!?/p>
劉青:“我們再去林勘院了解一下,或許會有什么新的線索。”
24.林業(yè)勘測設(shè)計(jì)院院長室
許院長:“你倆走后,我去問了一下別的老同志,他們提供了一個情況,不知有沒有用?”
劉青:“許院長,您請說吧?!?/p>
許院長:“劉隊(duì)長,與余玲子來往比較密切的是《石龍日報(bào)》的翁衍蓀和先鋒皮革廠的老板薛榮立。”
劉青:“很好!謝謝許院長!”
許院長:“不用謝。”
25.公安局長辦公室
劉青:“情況就是這樣,金局?!?/p>
金劍鋒:“上次安昆說了,還有一條線索,我當(dāng)時把它籠統(tǒng)歸納在翁衍蓀與余玲子的關(guān)系上了,現(xiàn)在應(yīng)把它作為一個單獨(dú)的一條線索來抓?!?/p>
劉青:“任蔭生很像翁衍蓀,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我不敢往那個方面想。”
安昆:“任蔭生……翁衍蓀……余玲子……”他眼睛一亮,“任蔭生是翁衍蓀的私生子,所以任召興就常跟余玲子吵架!”
金劍鋒:“行呀,安昆,我們搞偵查工作的,就應(yīng)該善于發(fā)現(xiàn)細(xì)節(jié),分析細(xì)節(jié)并充分利用好這些細(xì)節(jié)?!?/p>
劉青:“我早就推想過,可翁衍蓀比余玲子大28歲,這哪跟哪呀?!?/p>
金劍鋒:“社會是復(fù)雜的,有些事大大超乎了我們的想象。當(dāng)年省歌舞團(tuán)要排演《白毛女》,團(tuán)里有兩個18歲的年輕女子都爭著扮演喜兒,年紀(jì)50的團(tuán)長沒轍,只好私下里對其中的一個演員說‘先上床后上戲怎么樣?小姑娘為了露個臉出個名,欣然答應(yīng)了。要說年齡,這可大出32歲啊。”
安昆:“這個翁衍蓀,肯定就是那個歌舞團(tuán)的‘團(tuán)長!”
劉青:“應(yīng)該是這樣的?!?/p>
金劍鋒:“目前頭緒繁多,一個林勘院,一個工學(xué)院,一個皮革廠,還有一個報(bào)社。但如果查下來的結(jié)果我們拿不出證據(jù),元兇可能就要逍遙法外了?!?/p>
劉青:“金局,先去哪兒?”
金劍鋒:“《石龍日報(bào)》是石龍市委機(jī)關(guān)報(bào),總編與市黨政領(lǐng)導(dǎo)一二把手的關(guān)系非常密切,暫時不要驚動翁衍蓀?!?/p>
劉青:“金局考慮的就是周全,我們只能在余玲子這邊下手,待有十足的理由再去動一下這個‘不倒翁?!?/p>
金劍鋒:“一個貪官是一個歷史人物,腐敗成風(fēng)可就是社會問題了?,F(xiàn)在,腐敗現(xiàn)象滋生,群眾很有意見。官官相護(hù),說不好,就算我們緝拿了翁衍蓀,哪個高官會出來替他說情的?!?/p>
安昆:“只有鐵證如山,才能扳倒不倒翁!”
金劍鋒:“你倆再去工學(xué)院了解了解。要注意方式方法,不可放過任何一個有價(jià)值的細(xì)節(jié)?!?/p>
26.工學(xué)院教工宿舍區(qū)
劉青與安昆身著便裝,倆人來到了任召興宿舍附近,叩開了一個教師的門。
劉青對出來的教師彬彬有禮:“老師貴姓?”
教師:“免貴姓羅,羅樂育?!?/p>
劉青:“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羅老師是喜歡教育的。”
羅樂育:“請問你們這是在找誰呀?”
劉青:“我們是來找一位喜歡教育的老師。”
羅樂育:“我的名字確實(shí)有這層意思,現(xiàn)實(shí)中的我可不是一個好老師呀?!?/p>
劉青:“別謙虛了,羅老師,找的就是你?!?/p>
羅樂育:“請進(jìn)吧?!?/p>
27.羅樂育家
劉青:“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來了解一下任召興老師的一些情況?!?/p>
羅樂育:“這么說,案子還沒有破?”
劉青:“高智商犯罪,破案不容易啊?!?/p>
安昆:“羅老師,你和任老師是鄰居,跟我們談?wù)勊囊恍┣闆r吧?!?/p>
羅樂育:“這個不好說,你倆還是去找領(lǐng)導(dǎo)吧?!?/p>
劉青:“找過了。我們今天來,只是想從另一種角度了解一下他們平常的生活瑣事,比如磕磕碰碰什么的。”
羅樂育:“任召興和余玲子本來是天生的一對,有夫妻相。結(jié)婚后一直很好,可兒子七八歲后,才開始發(fā)生口角?!闭f著,起身走到門后側(cè)耳細(xì)聽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來落座。
劉青:“羅老師,你們是鄰居,應(yīng)該比別人多有些接觸了解?!?/p>
安昆:“他們都是為什么口角,是因?yàn)閮鹤訂???/p>
羅樂育點(diǎn)點(diǎn)頭:“他倆有時住林勘院,有時住這里?!闭f著,用手指了指隔壁,呷了口茶又繼續(xù)說,“夫妻相背,家庭戰(zhàn)爭常給孩子身心帶來嚴(yán)重的傷害。有一回我從外面回來,正走在過道上,就聽見里面在吵架。”
(閃回)
任召興宿舍里,余玲子喊道:“孩子是無辜的,你要吵,我奉陪,可不能當(dāng)著孩子的面吵。他才七八歲,你讓他今后怎么做人!”
任召興:“你顧他的面子,誰顧我的面子???”
余玲子:“他現(xiàn)在很快回來了,有屁就放!”
任召興滿腹疑慮地:“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說說任蔭生是誰的種!”
余玲子:“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呀?你不覺得可笑嗎!”
任召興甚為惱火:“自從我覺察到兒子不是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有被污辱羞恥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嘴里咸澀澀的!”
余玲子:“你想甩了我你就直說,不必找碴!”
任召興:“你不說,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門,我犯不著為別人養(yǎng)小老婆!”
余玲子:“我瞎了眼了,人家薛老板資財(cái)過億我都沒瞧上,偏偏嫁給你這個窮教書匠!”
任召興:“有事說事,別打馬虎眼!”
余玲子:“你不要這個孩子你盡管說,不要東拉西扯!”
任召興:“我頭上的這頂綠帽子比青苔還要綠,這可是你給我戴上的!”
余玲子:“你不就想說這孩子不是你的嗎?那你有能耐給他拉一個爹好了!”
任召興氣憤極了:“你等著,我會給你一個心服口服的答案的!”
余玲子:“等著是什么時候,猴年馬月的我熬不了。我要的是現(xiàn)在!”
任召興:“不會有多久,總有你好看的!”
余玲子:“告訴你,你要成心為難我,我這就去找薛老板。是你把我推給他的!你愛信不信!”
任召興:“既然話說開了,我就去翁家村,等我搞到翁衍蓀的證據(jù)之后再跟你理論!”
余玲子:“逗悶子,你覺得這樣做有意思嗎?”
任召興:“你要是有什么撒湯漏水之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余玲子有點(diǎn)愕然了,想了想說:“太完美的人在生活中有苛刻癖,這不難理解?!?/p>
任召興:“我不逞一時之快,我要把腐敗分子送上法庭!”(閃回完)
羅樂育:“正在這時,門外有敲門聲,這場‘戰(zhàn)爭戛然而止。我從貓眼里往外看,任蔭生放學(xué)回來了”。
劉青:“既然這樣,任召興打個離婚報(bào)告不就得了,干嗎又要好又要吵呢?”
羅樂育:“我后來跟任召興套近乎,從他嘴里得知,一旦離婚,薛榮立一定會把余玲子娶走,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的臉面往哪兒擱?說句良心話,余玲子也是一個受害者,關(guān)鍵是那個老雜毛,真不是個東西!”
28.公安局長辦公室
劉青:“金局,情況就是這樣,我們應(yīng)該如何做?”
金劍鋒:“雖然還沒有直接有力的證據(jù),可這個案子,又進(jìn)一步明朗了許多?!?/p>
安昆:“事情明擺著,但要余玲子招供,還是比較困難的?!?/p>
劉青:“只有借助于科學(xué),來他個親子鑒定,不怕她不認(rèn)賬!”
金劍鋒:“理論上沒錯??刹僮髌饋韰s很難,怎么做這個鑒定?”
安昆:“是啊,任召興這邊不難。但余玲子抵死不認(rèn),怎么去說服這個‘不倒翁?!?/p>
劉青:“又是一個無頭案了?!?/p>
金劍鋒:“以靜制動,靜觀其變吧。當(dāng)事人會自己跳出來的?!?/p>
29.余玲子家
薛榮立提著大包小包禮品,叩開了余玲子的門。
余玲子:“薛老板,你這是?”
薛榮立:“我一直外出,最近才回來,一到石龍,就聽說你丈夫出事了?!?/p>
余玲子:“謝謝,請進(jìn)。”
薛榮立:“我來遲了,實(shí)在對不起。”
余玲子:“來了就來了,還帶這么多禮品做什么?”
薛榮立放下禮品,落座:“人死如燈滅,節(jié)哀順變吧,別苦了自己?!?/p>
余玲子:“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多謝你還記得我?!?/p>
薛榮立:“哎,案子有進(jìn)展嗎?”
余玲子:“還沒有?!?/p>
薛榮立:“看來,案子一下子也破不了?!?/p>
余玲子:“是啊,誰制造了車禍?兇手是誰,誰買兇殺人,一概一無所知。要是三五年也破不了案,我可耗不起呀!”
薛榮立:“玲子,急也沒有用。目前最主要的是照顧好自己,有了健康才會有一切的!”
余玲子:“能有什么辦法呢?”
薛榮立:“首先我要明確一點(diǎn),我可不是乘人之危啊……”
余玲子:“有話請說,不必顧慮。”
薛榮立干咳一聲,換了個文雅的說法:“玲子,給我個機(jī)會吧。讓我來疼你!你的后半生由我來照顧你?!?/p>
余玲子:“怎么,大老板還沒有結(jié)婚?”
薛榮立:“被你拒絕后,我從東海那邊拉來了一個,蠻不錯的,孩子也有了?!?/p>
余玲子:“那你還倒騰什么呀?”
薛榮立不正面回答問題:“保持痛苦的記憶才有希望。我一直在感激你!”
余玲子:“此話怎么講?”
薛榮立:“我的魂,都讓你的《一無所有》給勾走了!因?yàn)槟愕乃_克斯之聲,激發(fā)我去打拼,去奮斗,去知難而進(jìn)!我才有今天?!?/p>
余玲子:“這倒反而讓我不好意思了。我有負(fù)于你,真的挺對不住你的?!?/p>
薛榮立:“麥當(dāng)娜是國際熱門文化的女神。你是石龍的麥當(dāng)娜,論人才、氣質(zhì)與品位,你都是首屈一指的!”
余玲子:“薛老板,你快別這么說了。你越這么說,我就覺得越對不起你?!?/p>
薛榮立站起來,走向余玲子,一下子抱住了她:“有你這旺夫的女人在身邊,此生足矣!”一陣熱烈的接吻后,“抬手可及的地方往往擺放著人類對美的追求,你的美麗,仿佛是為我而準(zhǔn)備的!”
30.余玲子家窗外
翁衍蓀來了,聽見屋里有動靜,悄悄立在窗外偷聽。
薛榮立的聲音:“是你給了我另一種人生,所以我在意了,上心了!只要你能接受我,我就去離婚?!?/p>
余玲子的聲音:“怎么,億萬富翁也哭窮了?請正面回答問題!”
薛榮立的聲音:“你是在存心擠對我呀,這樣總不好吧?”
余玲子的聲音:“做個朋友,還是可以的?!?/p>
翁衍蓀伸長脖子往里瞅。
31.余玲子家
薛榮立作決心狀:“玲子,我不是那種花心男人??蓪δ悖揖褪莻€粘男人,粘也要粘死你”!說著,再一次熱烈地吻著余玲子。
余玲子:“你真的在乎我?薛老板!”
薛榮立:“有些人把愛當(dāng)作踢足球,拼命搶拼命爭,得到后又急于把它踢出去。我可不是這樣啊,相信我?!?/p>
余玲子:“這是為什么呢?”
薛榮立:“一個聰明的人在別人眼里被認(rèn)為是傻瓜,那就非??膳铝?。我可不是傻瓜,我是在救美呀!”
32.翁衍蓀宿舍
翁衍蓀躺在床上,抽著煙,自言自語道:“薛榮立乘人之危,不如我舊夢重圓,可我那黃臉婆往哪里擺?”他翻身下床,趿上鞋,走向陽臺,拉開窗簾一看,窗外是生機(jī)勃發(fā)的石龍市。他自言自語,“不知哪個秀才編的順口溜,‘男人沒小姘,白來世上混,浪漫的婚姻不穩(wěn)定,穩(wěn)定的婚姻不浪漫,自己老婆真無味,拆散一對是一對。還真的是那么一回事?!?/p>
33.公安局長辦公室
金劍鋒:“你倆去云山縣清水鄉(xiāng)翁家村一趟,聽聽那里的群眾的看法。想辦法聽聽翁衍蓀老婆是怎么說的?!?/p>
劉青:“老翁的老婆叫彭桂芬,在清水鄉(xiāng)信用社工作,快退休了?!?/p>
安昆:“她倆的利益是一致的,想要得到點(diǎn)什么,恐怕也不容易。”
金劍鋒:“群眾對官場腐敗很有意見,只要她染指,一定會有動靜的。再說了,女人愛爭風(fēng)吃醋,只要她犯混,一定會風(fēng)生水起!”
安昆:“我們裝扮成做生意的,這樣行動會自由些。”
金劍鋒:“照安昆說的辦。”
34.清水鄉(xiāng)政府
政府周秘書正在打電話:“喂,是翁家村委會嗎?”
電話里趙支書:“是。喔,是周秘書啊,什么事?”
周秘書:“市公安局偵查大隊(duì)的劉隊(duì)長要到你們那里查個案子,你們一定要配合好,招待好?!?/p>
電話里趙支書:“周秘書,你放心?!?/p>
35.報(bào)社總編辦公室
翁衍蓀正在接電話:“喂,請問您是哪一位?”
電話里彭桂芬的聲音:“請問翁衍蓀總編在不在?”
翁衍蓀:“我就是。啊,是老婆呀,什么事,這么慌張?”
電話里彭桂芬:“市刑事犯罪偵查大隊(duì)要到翁家村查一個案子!”
翁衍蓀:“喂,老婆,你聽誰說的?喂,喂,喂!”
對方已掛了電話。
翁衍蓀立馬抽上一支煙:“偵查大隊(duì)……翁家村……肯定是沖著我來的?!彼缌讼銦?,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正要撥打,想了想又把話筒放下。
36.電話營業(yè)廳外
翁衍蓀走出營業(yè)廳來到大街上,左看右看,見無人注意,把手機(jī)里的卡抽出來,換上一個新卡,開機(jī),撥打電話:“喂,是清水鄉(xiāng)政府嗎?”
電話里周秘書:“是的。您是哪一位?”
翁衍蓀模仿另一種腔調(diào):“市公安局的,請轉(zhuǎn)告劉隊(duì)長,我們要找的人在皮革廠,請他馬上回來!”
電話里周秘書:“喂,喂,喂,您是哪一位?”
翁衍蓀來到一個垃圾筒前,從手機(jī)里抽出卡扔進(jìn)了垃圾筒,點(diǎn)上一支煙,揚(yáng)長而去。
37.行駛的汽車內(nèi)
安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啊!”
劉青:“早不來,晚不來,正要準(zhǔn)備進(jìn)村,這消息就來了,是不是有些意外?”
安昆:“寧可信其有,不可錯過?!?/p>
劉青:“當(dāng)然,即使不是真的,說不定會引出什么線索來?!?/p>
安昆:“皮革廠的那個大老板我認(rèn)識,好像跟余玲子搞過對象?!?/p>
劉青:“這就對了?!?/p>
38.石龍市先鋒皮革廠
安昆:“薛老板家大業(yè)大,可謂先鋒?。 ?/p>
薛榮立:“小兄弟,你改行啦?也來倒騰皮貨?”
安昆:“大哥,我要有你這本事就好了?!?/p>
薛榮立:“這位是?”
安昆:“我們的劉隊(duì)長,我們今天來,是有點(diǎn)事?!?/p>
劉青:“薛老板,是這樣的,我們今天剛接到電話,想跟你核實(shí)一下,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p>
薛榮立:“怎么,劉隊(duì)長也對皮貨感興趣?”
劉青:“皮貨的事以后再說吧。有人指控你與云山磯案有牽連,想聽聽你的意見。”
薛榮立心中無事,滿不在乎:“開什么玩笑,神經(jīng)?。 ?/p>
劉青:“當(dāng)然,有些舉報(bào)不一定可信,但你不會不認(rèn)識余玲子吧?”
薛榮立:“認(rèn)識。喔,你們是想說我殺夫奪妻?”
劉青:“我們沒有這么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p>
薛榮立:“是的,我追過余玲子,她可是咱石龍市少有的才女。可是,這沒皮沒臉的事咱不干!追她犯了哪門子法?敬請指教?!?/p>
安昆:“薛老板,請配合我們的工作,謝謝?!?/p>
薛榮立:“為了生意,全國到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剛回來,就聽說余玲子的老公出事了,我這才去看了余玲子一下,不想被哪個王八盯上了,背后嚼起我來,上你們那兒去說我的背后話?!?/p>
安昆:“大哥,剛才劉隊(duì)說了,有些舉報(bào)也不一定可信,既然是個誤會,說清楚便是了?!?/p>
薛榮立:“安昆,你叫我一聲大哥,說明你把我當(dāng)朋友。好吧,你們問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實(shí)回答?!?/p>
劉青:“謝謝薛老板?!?/p>
薛榮立:“那好。我追過玲子,但被她拒絕了,我不怪她!正因?yàn)樗床簧衔?,我才振作起來,走上了?chuàng)業(yè)之路!才有了今天。我那天也是去感激她!”
劉青:“感激折磨過你的人,感謝你的仇人,感謝你的敵人,太經(jīng)典了!”
薛榮立:“我曾經(jīng)對來找我的人說過,我的先鋒是私企,我要給國家繳稅,要給工人發(fā)工資,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玩嘴,閑談不得超過五分鐘。可對你們,不受時間的限制!”
安昆:“這又是為什么呢!”
薛榮位:“你們?yōu)槲业呐笥丫兡脙捶?,這可不是玩嘴喲!”
39.公安局長辦公室
金劍鋒:“這次偵查失敗,說明了什么?”
劉青:“我們被耍了,打匿名電話的人轉(zhuǎn)移了我們的視線和目標(biāo)?!?/p>
安昆:“這個打匿名電話的人,怎么知道我們到了清水以后要到翁家村呢?”
劉青:“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鄉(xiāng)政府秘書給翁家村打電話,是要求下面要招待好我們。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見的人給老翁通風(fēng)報(bào)信了。”
金劍鋒:“如果事實(shí)是這樣的話,那給鄉(xiāng)政府打匿名電話的肯定是翁衍蓀?!?/p>
安昆:“給翁衍蓀打電話的人一定是他的老婆!”
劉青:“金局,我們要不要去清水鄉(xiāng)信用社接觸一下彭桂芬?”
金劍鋒:“她既然給翁衍蓀打電話,那就是攻守同盟,很難查出問題來的,先不要動彭桂芬。關(guān)鍵是翁衍蓀給鄉(xiāng)政府秘書打的匿名電話……”
劉青:“匿名電話?”
金劍鋒眼睛一亮:“二進(jìn)翁家村!”
40.翁家村
劉青與安昆扮成商人,走進(jìn)村子。
村中一株樹齡近500年的大銀杏樹下,有五個沒事時扎在一塊兒說著各種葷話的翁家村人。
安昆走上去客氣地打招呼:“大叔、大哥們,聊得好開心吶?!闭f著掏出大中華香煙給每人遞上一支。然后遞給劉青一支,又掏出打火機(jī)為大家點(diǎn)火,自己也叼上一支。
中年人吸了一口:“大中華,名煙,抽一支就跑掉了三塊。”
一個老年人:“你們抽一支,抵我抽一天的旱煙吶,”
另一個老年人:“一天一包大中華,可以買50斤大米,你倆真有錢吶!”
一個中年人問道:“請問你倆是哪里人?是來做什么的?”
劉青:“大叔、大哥們,我們是跑生意的,出來才抽這個,在家里我們也不抽的。”
中年人:“看來你倆真的是做大買賣的,你們到底要倒騰什么?”
安昆:“我們想收點(diǎn)大蒜,聽說你們翁家村的大蒜好呀,這才來的。
中年人:“老板,我?guī)銈內(nèi)ァ!?/p>
劉青:“那可要耽誤你了?!?/p>
中年人:“沒事,只當(dāng)幫忙。今天我休息,給包煙抽就成。”
劉青見眼前這個談吐不俗的人問:“怎么稱呼呀?”
中年人:“我姓尹,叫尹萬強(qiáng)?!?/p>
另一個中年人:“他當(dāng)過老師,水平可不低吶。”
尹萬強(qiáng):“哪里哪里,文革的犧牲品,改革的試驗(yàn)品,下崗的廢品而已?!?/p>
安昆:“你們翁家村,也有姓尹的?”
尹萬強(qiáng):“姓彭,姓冉的也有,只因?yàn)槭畟€出來九個姓翁,外村的人就管我們叫翁家村了?!?/p>
劉青:“尹老師為什么不做教師了?”
尹萬強(qiáng):“民辦教師待遇太低,養(yǎng)不了家,搞建筑去了?!?/p>
劉青:“聽說《石龍文化》的主編是你們這個村的?”
尹萬強(qiáng):“《石龍文化》不怎么樣,可那個《石龍日報(bào)》的總編輯翁衍蓀,那可就不得了啰。”
劉青:“同樣是地市級報(bào)刊,為什么不一樣了呢?”
尹萬強(qiáng):“你們做生意的不懂這個。文化雜志社主編下鄉(xiāng),誰也不理睬,可黨報(bào)就不同了,總編輯下鄉(xiāng),走到哪兒吃到哪兒。那些個無冕之王,全都屬他管。”
這時,一個30多歲的女人牽著一個三歲左右女孩從旁經(jīng)過,走出三五步,也許是看見陌生人的緣故,那女人不自覺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劉青看了一眼小女孩,馬上引起了注意。
安昆:“劉隊(duì),你怎么了?”
尹萬強(qiáng)一驚,自言自語道:“劉隊(duì),什么隊(duì)長?”
劉青疑問的目光并沒有在臉上停留,自言自語道:“這個女孩,好像在哪兒見過?”
尹萬強(qiáng):“你是外地人,怎么能見過她呢?”
劉青:“這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尹萬強(qiáng):“她叫翁鈺?!?/p>
中年人:“她是替身老爹的女兒?!?/p>
安昆:“什么叫替身老爹?!?/p>
尹萬強(qiáng):“算了,不說這個了,咱們還是說說生意的事吧?!?/p>
劉青目示安昆打住,后對尹萬強(qiáng)說:“好,咱們?nèi)ツ沁呎劙?。?/p>
41.村外小河邊
劉青從包里拿出兩包煙塞給了尹萬強(qiáng):“尹老師,這兩包你留著自己抽,現(xiàn)在抽這個?!庇痔统鲆话蜷_,每人一支。
劉青:“尹老師,說說替身老爹的事吧?”
尹萬強(qiáng):“不談生意了?我剛才聽這個小兄弟你叫你劉隊(duì),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來翁家村干什么的?”
劉青:“我們是誰不重要,替身老爹怪有意思的,你就說說吧?!?/p>
尹萬強(qiáng):“你們不說清楚,這煙我也不要了?!闭f著掏出煙交還劉青。
劉青按住尹萬強(qiáng)的手:“這么說吧,看你也是個可信之人。我們是市公安局的,來了解一下翁衍蓀的情況?!?/p>
尹萬強(qiáng):“翁衍蓀怎么了?”
劉青對尹萬強(qiáng)投以鼓勵的目光:“有一個案子與他有點(diǎn)牽連,但還不確定,需要進(jìn)一步核查。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吧。”
尹萬強(qiáng):“這事不是鬧過一陣子了嗎?怎么?”
劉青:“還沒結(jié)案呢。”
尹萬強(qiáng)想了想:“翁衍蓀有兩個兒子,老大叫翁少澤,聰明,學(xué)習(xí)挺好的。老二叫翁少康,天生木訥,遲鈍,酸棗傻瓜,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p>
安昆:“沒有親眼看見,絕對難以置信。我倒想見見?!?/p>
尹萬強(qiáng):“見到了,你還真的難以相信。都說虎父無犬子,這就奇了怪了。30老幾都沒對象,有對象了又不會那個,他老婆鬧著要離婚。翁衍蓀急了,親自出馬,生了個女孩。村里有個腦袋瓜子開竅的,給他取了這個綽號,這一叫便傳開了。”
劉青和安昆臉上掠過一絲驚喜。
劉青:“翁衍蓀為了翁家的根這么做,那老大翁少澤沒有孩子嗎?”
尹萬強(qiáng):“有,可那是別人的了。”
安昆:“怎么講?”
尹萬強(qiáng):“我和翁少澤是同學(xué),他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后被一個上海姑娘拉走了,不回來了!”
安昆:“如果替身老爹的事擺到法庭上,誰能出來作證?”
尹萬強(qiáng):“翁衍蓀與兒媳私通的事,翁衍蓀老婆彭桂芬親眼看到的,是她說自己見了鬼了,晦氣,便把它抖了出來。后來遭老公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又覺得有些后怕,又否認(rèn)了!”
劉青:“畢竟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攻守同盟,這就不好對付了。”
安昆:“彭桂芬是干什么的?”
尹萬強(qiáng):“在清水鄉(xiāng)信用社工作,是她爹給弄進(jìn)去的?!?/p>
劉青:“翁衍蓀的岳父又是干什么的?”
尹萬強(qiáng):“曾經(jīng)任過清水鄉(xiāng)鄉(xiāng)長,后調(diào)到云山縣委宣傳部當(dāng)部長。翁衍蓀跳槽,靠的就是這位老丈人?!?/p>
劉青:“尹老師,你對翁家這么熟,好記性啊?!?/p>
尹萬強(qiáng):“我跟翁少澤從小學(xué)一年級到高三一直都是同學(xué),自然熟了。他家有什么事,常叫我去幫忙。見多了,算不得好記性?!?/p>
劉青:“尹老師,你能不能把翁少康的事講一講?”
尹萬強(qiáng):“這跟查案有聯(lián)系嗎?”
劉青:“說了才知道。先不管這傳言是不是真的?!?/p>
尹萬強(qiáng):“在我當(dāng)民辦老師那年月,有一天翁少康約我上山打柴,我吃過早飯后,就來到了他家?!?/p>
42.翁家(回憶)
彭桂芬:“咱們家個個吃國家工資,你打什么柴呀?”
翁少康:“媽,老呆著,不舒服?!?/p>
彭桂芬:“老大不小的了,就只知道打柴,種地?!?/p>
翁少康:“不干活,不自在?!?/p>
彭桂芬:“媽給你找個對象,有人陪著你,媽就放心了?!?/p>
翁少康:“找對象做什么呀,我不要?!?/p>
彭桂芬:“萬強(qiáng),你看這傻小子,癡呆不懂事理?!?/p>
尹萬強(qiáng):“阿姨,有我在,您就放心好了?!?/p>
彭桂芬:“萬強(qiáng),你來之前,他就跟我亂了半天。什么城里我待不慣,老爹為什么把我的戶口落進(jìn)石龍市呀。我就喜歡一個人在鄉(xiāng)下,砍柴,種地,一輩子與泥土打交道。”
翁少康:“媽,您退休了跟老爹一起住,我一個人守家?!?/p>
彭桂芬:“你要有能耐守住這個家,媽就謝天謝地了!”
翁少康:“您倆死了,有啥關(guān)系,你們只要把錢包給我留下就成!”
彭桂芬傷感地:“媽上輩子做錯了什么?生了你這個現(xiàn)眼兒!”
尹萬強(qiáng):“阿姨,想開點(diǎn)。好在您還有少澤,那可是石龍地區(qū)的高考狀元啊!”(回憶完)
43.村外小河邊
尹萬強(qiáng):“常言說得好哇,一家一本難念的經(jīng)。”
劉青:“這個翁少康可能就是醫(yī)學(xué)上說的‘星期六嬰兒了”。
安昆:“翁衍蓀成天花天酒地,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
尹萬強(qiáng):“少爺坑官,兒子拼爹,老天爺是公平的?!?/p>
劉青:“尹老師,翁少康的婚姻你一定了解,講講吧。”
尹萬強(qiáng)從衣兜里摸出大中華:“借花獻(xiàn)佛,抽這個?!?/p>
劉青、安昆接過。
尹萬強(qiáng)點(diǎn)燃煙,吸了兩口,帶有幾分神秘地說:“媒人請了幾個都沒有搞掂,這回子是鄉(xiāng)長親自出面……”(回憶)
44.翁家門前
一輛日本三菱轎車從處遠(yuǎn)駛進(jìn)翁家村,車在翁少康家門口前停下。
清水鄉(xiāng)黨委書記、鄉(xiāng)長早在一旁迎接。
翁衍蓀從車子里出來,書記與鄉(xiāng)長一起迎上去。
書記:“翁總辛苦了!”
翁衍蓀:“你倆是怎么知道我要回來的,這么客氣?”
書記:“宣傳部長通知我們,說您要回來了,一定要招待好!”
翁衍蓀:“我這次回來,純屬私事,你們忙你們的事吧?!?/p>
彭桂芬從屋子里出來:“書記、鄉(xiāng)長,屋里坐,請!”
書記鄉(xiāng)長一起走進(jìn)翁家老宅。
45.翁家
彭桂芬涮杯,沏茶。
書記:“嫂子,早飯鄉(xiāng)政府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坐會兒帶上少康一起去用餐,您不要再做飯了?!?/p>
翁衍蓀:“既然做好了,咱們就去吧,不然就失禮了。至于少康就不要去了,他應(yīng)付不了那場面的?!?/p>
鄉(xiāng)長:“這不好吧,要不,我派人給二公子送到府上好了?!?/p>
彭桂芬:“給鄉(xiāng)里添麻煩了,不好意思?!?/p>
書記:“不麻煩,應(yīng)該的?!?/p>
翁衍蓀:“鄉(xiāng)里的工作要不要報(bào)道一下?”
書記:“如果有可能,最好出一個清水鄉(xiāng)專版?!?/p>
翁衍蓀:“你們把資料準(zhǔn)備一下,我派方嘯來幫你們做好這個專版,你倆的照片都登在上面?!?/p>
書記:“那就太好了!”他靈機(jī)一動,“專版固然重要,但二公子的婚姻更重要??!”
翁衍蓀:“我雖是清水人,但長年在外工作,對清水反而生疏,難??!”
書記:“鄉(xiāng)長,翁總二公子的婚姻務(wù)必馬上解決,這個任務(wù)就交給你了?!?/p>
鄉(xiāng)長:“保證完成任務(wù)!”
書記:“牛吃尖,馬吃桿,廟吃倒,山吃空,說出的話種下的松,可不能懈怠喲!”(回憶完)
46.村外小河邊
劉青:“尹老師,我們先去河頭鎮(zhèn)吃點(diǎn)東西吧,先把肚子填飽再說?!?/p>
尹萬強(qiáng):“到我家吃吧,我親手為你們做,嘗嘗我的手藝?!?/p>
安昆:“尹老師的手藝絕對好,從你的談話中我們看到了!”
劉青:“只是,這樣對你反而不好?!?/p>
這時,小河邊的公路上路過一輛面包車,劉青一揮手,三人上了車。
47.河頭鎮(zhèn)橋頭飯店
樓上的一個單間里,老板熱情地說:“三位先喝茶,來一位先生點(diǎn)點(diǎn)菜。”
安昆隨老板下樓去了。
劉青:“請,尹老師?!?/p>
尹萬強(qiáng):“劉隊(duì)長,請?!?/p>
劉青:“請接著往下講?!?/p>
尹萬強(qiáng):“這回子是鄉(xiāng)長出來做月老,事情就好辦多了?!?/p>
48.一幢氣派的大院(回憶)
院子里張燈結(jié)彩,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穿著一新的葛黑妹可謂千金一身,金耳環(huán)、銀鐲子、綾羅綢緞、時髦發(fā)式讓凸凹有致的曲線更加優(yōu)美。
站在新娘子旁的翁少康穿著嶄新的西裝,胸前別著一朵大紅花,他一會兒摸一下胸前的花一個勁兒傻笑,還不時伸手摸摸新娘子。
彭桂芬站在一旁生怕翁少康出洋相,說:“新郎官,時候還早呢,你著什么急嘛?!?/p>
翁少康:“嘿嘿,葛黑妹真好看!”
彭桂芬:“聽媽的話,別出丑。”
翁少康:“是二狗子他們教我,親新娘子一嘴,喜她一喜。”說著,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二狗子。
二狗子見了,馬上躲在了看熱鬧的人的背后。
尹萬強(qiáng)在主持婚禮。
有個熱心人走向尹萬強(qiáng):“翁家村不論哪家辦事,都請你當(dāng)提調(diào),可今天太不同凡響了!給我們介紹介紹吧?!?/p>
尹萬強(qiáng):“那個新娘子叫葛黑妹,是鄉(xiāng)長從東嶺找來的,廚師是從云山縣招待所請來的,樂隊(duì)及演員是從縣文工團(tuán)請來的,收禮的五個都是清水鄉(xiāng)初級中學(xué)的老師……”
門外,《石龍日報(bào)》的十多輛大小車子緩緩開了過來。
鼓樂聲聲,鞭炮聲此起彼伏……
尹萬強(qiáng):“來了來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王社長:“第一次造訪貴府,想不到這么豪華,翁總祖上一定是出了高官或富商了吧?”
翁衍蓀:“都不是,往上倒五代,代代都是莊稼人?!?/p>
王社長:“那這是?”
翁衍蓀:“鄉(xiāng)政府蓋了新大院,要出售閔進(jìn)士老宅,我把它買下來了。平時我們也不住,一直在翁家村,這次辦事,舉家才搬過來的?!?/p>
王社長:“翁總福氣真好,恭喜!恭喜!”
翁衍蓀:“同喜!同喜!”
這時,《石龍日報(bào)》的人走進(jìn)了大院。
清水鄉(xiāng)五套班子的人來了,走進(jìn)大院。
清水鄉(xiāng)12個村委會的支書和村長來了,清水鄉(xiāng)各機(jī)關(guān)單位的領(lǐng)導(dǎo)與職工也來了……
翁衍蓀的親戚簇?fù)碇骷壐鞑块T的頭頭腦腦、代表與佳賓。
院子里擺了16張八仙桌,美酒佳肴不斷端上桌來,觥籌交錯。
離翁家大院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榆樹下,三五個中輕年男人在議論翁少康的喜事。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
“好漢無好妻,拙夫娶仙女??!”
“葛黑妹如小宮娥碰上了太監(jiān)——雙方都不易成功!”
“好是好了,只怕那憨包無福享受!”
“說不定還要請?jiān)蹅內(nèi)兔δ?!?/p>
“哈哈哈哈……”
“你們還沒說到點(diǎn)子上,把葛黑妹嫁給那個白癡,無異于把獵物拋給那個欲望兇熾的不倒翁!好戲還在后頭呢!”(回憶完)
49.飯店單間
店老板走進(jìn)來,熱情地:“三位,還添點(diǎn)什么?”
劉青:“老板,我們吃好了。你的熱情打斷了我們的故事,我們沒有影響你的生意吧?”
店老板:“哪里哪里?!?/p>
劉青、安昆、尹萬強(qiáng)起身走下樓梯。
劉青:“這河頭鎮(zhèn)歷史悠久,走,到翁家大院看看?!?/p>
50.翁家大院
占地一畝二分地皮的翁家大院分三進(jìn),前臨街,中間是宅院,后是花園。
尹萬強(qiáng)領(lǐng)著劉青與安昆穿過第一進(jìn),駐足在第二進(jìn)面前觀看。
劉青:“看樣子是晚清建筑風(fēng)格?!?/p>
安昆:“在云山縣城也沒有這種氣派的宅院??!”
尹萬強(qiáng):“歷史上,清水是云山的老縣城,舉人、進(jìn)士都出在清水。解放后搞土改,這院被鄉(xiāng)政府征用了。改革開放后,清水鄉(xiāng)政府在河頭鎮(zhèn)開發(fā)區(qū)蓋了嶄新的政府大院,這老鄉(xiāng)政府大院就一直空著。”
劉青:“這鄉(xiāng)政府大院怎么就一下子變成了翁衍蓀的呢?”
尹萬強(qiáng):“清水鄉(xiāng)政府后來決定把它出售,幾個大老板相互競爭,有人出到150多萬,書記還是以100萬留給了翁衍蓀,這里面肯定有貓膩。聽說翁衍蓀暗中塞給了書記50萬,具體是怎么回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劉青:“有道是官商勾結(jié),這里卻是官官相護(hù)。”
尹萬強(qiáng):“劉隊(duì)長,后面是后花園,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
劉青:“去!”
51.公安局長辦公室
劉青:“情況就是這樣?!?/p>
金劍鋒:“你倆這次下去,收獲不小啊!”
劉青:“這個翁衍蓀,怎么會有那么多錢???買下了鄉(xiāng)政府大院!”
金劍鋒:“是啊,他從哪兒誆來這么多錢呀!”
安昆:“常言道,人無橫財(cái)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不倒翁肯定是得了一筆不義之財(cái)了!”
劉青:“你沒聽尹萬強(qiáng)說,鄉(xiāng)書記私人擼走了50萬,其余才是賬面上的。但我們查這個案子,書記吃的那點(diǎn)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翁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金劍鋒:“如果翁衍蓀索賄的證據(jù)在某個人的手上,那么這個人就是翁衍蓀所要滅口的人!”
安昆:“這個人就是……”
金劍鋒與劉青異口同聲:“任召興!”
安昆:“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么推想的,可我不是英雄啊?!?/p>
金劍鋒:“安昆,你怎么就不是英雄呢!你們想想看,任召興幾次到翁家村干什么來著?為的是搞到翁衍蓀的證據(jù),把他送上法庭,卻被翁衍蓀先下手了!”
安昆:“這樣推理是完全正確的!”
金劍鋒:“這起云山磯案已經(jīng)很清晰了,任召興想扳倒翁衍蓀出口惡氣!又怕把戴綠帽子之事做實(shí),對自己反而不利,于是欲從翁衍蓀索賄著手,幾次私訪翁家村、玉器城取證,翁衍蓀發(fā)覺后買兇制造了車禍嫁禍于人。而我們只停留在‘替身老爹上查案。我們后來進(jìn)翁家村,又讓他給轉(zhuǎn)移了視線,把我們引向了薛榮立?!?/p>
劉青:“我腿上超級高倍攝影機(jī)記錄下了許多他的細(xì)節(jié),要不要把翁衍蓀抓起來?”
金劍鋒:“光憑他與余玲子的私生子,以及他與兒媳葛黑妹替身老爹的事,就算鐵證如山,恐怕也很難扳倒他。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不一般,我們奈何不了他!買兇殺人才是他最大的死穴,只有買兇殺人案破獲,才能把這個不倒翁緝拿歸案!”
安昆:“全國那么大,上哪兒找去?”
劉青:“我們跟國家公安部聯(lián)系一下,一有這個殺手在其它地方落網(wǎng),并供出相關(guān)情況,我們立馬過去?!?/p>
安昆:“守株待兔,何年何月是期??!”
劉青:“也只能這樣了。但我們應(yīng)從余玲子嘴里掏出翁衍蓀的相關(guān)證據(jù)?!?/p>
金劍鋒:“智商高的人常用更大的罪行來掩蓋所犯下的錯誤。一件事帶出另一件事,缺口就越來越大,情況就越來越惡劣了!私生子之事是余玲子的心病,只要方法得當(dāng),保準(zhǔn)她認(rèn)慫!”
52.余玲子家
劉青:“余工程師,為了早日緝拿罪犯,希望你能夠?yàn)槲覀兲峁┚€索。比如翁衍蓀的一些情況?!?/p>
余玲子:“我倆只是一個縣的,一點(diǎn)老鄉(xiāng)關(guān)系,如此而已?!?/p>
劉青冷不防提出:“我們?nèi)チ斯W(xué)院了解情況,那里的人說,你兒子的爸爸不是任召興,你們常為這個吵架!”
余玲子一下子被擊中了敏感的神經(jīng)。為了不至于尷尬,她極力控制了情緒:“劉隊(duì)長,你們這樣子破案,不覺得有些過分了嗎?”
安昆:“余工程師,你不必如此緊張,有話好聲說嘛。”
余玲子:“我緊張了嗎?你什么意思呀,你!”
劉青:“余工程師,你是政法大學(xué)畢業(yè)的,比我們還要懂法,你覺得你有多大勝算?”
余玲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對不起!”
劉青:“你沒有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你口口聲聲說要配合我們查案,就是這么配合的嗎?”
余玲子:“你倆有本事,那給我的孩子拉一個爹來好了!”
劉青:“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回避,在掩飾,在低估我們的能力?!?/p>
安昆:“不要再存什么僥幸心理了。我們是經(jīng)過調(diào)查了解才來找你的,余工程師?!?/p>
劉青:“常言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們剛從翁衍蓀那兒來……”
余玲子:“這個老東西,還真不是個東西!”
劉青:“想起什么來了?余工程師……”
余玲子:“就算任蔭生不是任召興的,這跟云山磯案有什么關(guān)系?”
劉青:“有哇,因?yàn)樗苯雨P(guān)聯(lián)著本案!”
安昆:“舉人舉報(bào),你孩子的親爹是翁衍蓀?!?/p>
余玲子極力控制波動的情緒:“既然你們聽信別人的讒言,我就是長十張嘴也說不清的!”
劉青用試探的口氣:“我們剛從報(bào)社來,他也供認(rèn)不諱了。”
余玲子:“他既然跟你們說了,你們還來問我干什么!”
劉青:“你要不承認(rèn)這一事實(shí),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余工程師,請。”
余玲子:“去哪兒?”
安昆:“法醫(yī)院!”
余玲子:“干什么?”
劉青:“司法親子鑒定,讓你心服口服!”
余玲子的臉色“刷”地一下子變白了:“?。⊥虏豢盎厥?。我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一竿子插到底,到了深山老林,后來遇到了翁衍蓀。他用花言巧語,把我騙到了他的宿舍……”
53.翁衍蓀宿舍(回憶)
翁衍蓀微微上翹的嘴角上掛滿甜甜的美意:“你年輕,漂亮,又是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深居深山老林,太屈才了。”
余玲子:“讀書靠自己,分工靠父母,我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考上一所好大學(xué)不如有一個好爸爸呀!”
翁衍蓀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是嗎?”
余玲子:“比我差的,這個在北京,那個在省會。唉!可我是層層往下推,一杠子插到底,學(xué)非所用。”
翁衍蓀:“北京、上海我是沒有辦法,但把你調(diào)進(jìn)飲海倚山的石龍市,我還是能做到的。”
余玲子帶著幾分希望:“那就太好了??赡粋€編報(bào)紙的,真的能幫得了我嗎?”
翁衍蓀鼻子哼了一聲:“余玲子,你也太小瞧翁某人了吧。雖然你是名牌大學(xué)的學(xué)生,但我在報(bào)社干了30多年,什么樣的運(yùn)動沒經(jīng)歷過,可我都是不倒翁呀。別人都說‘翁衍蓀的腦子,你應(yīng)該知道這句話的分量了吧?”
余玲子:“翁總,您一句話,我可需要十幾年的打拼才能做到呀?!?/p>
翁衍蓀乜著眼打了個哈哈:“媒人一過踢過墻,你倒好了,我可是要冒風(fēng)險(xiǎn)的!”
余玲子:“我會感謝您的,翁總?!?/p>
翁衍蓀:“怎么個謝法?”說著伸出右手去摸余玲子的左手,“你這雙巧手,就不應(yīng)該干這個活?!?/p>
余玲子立即抽出手:“我會用一生的真誠來感謝翁總的?!?/p>
翁衍蓀:“真誠有什么用?我不要這個?!闭f著,又伸手去摸了一下余玲子的下巴。
余玲子意識到有些不妙:“真誠都沒有用,這世界就太可怕了?!?/p>
翁衍蓀:“沒有能耐的人,無法保護(hù)自己的女人,我能保護(hù)你。”說著,伸手摸了摸余玲子乳房頂上的衣兜,“你這件上衣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
余玲子:“今天是翁總約我來談?wù){(diào)動工作的事,不是幽會,請翁總自重。”
翁衍蓀:“看你這措辭的水平,來我們報(bào)社是最好的,只可惜我做不到?!?/p>
余玲子:“我也不一定非要到報(bào)社。”
翁衍蓀:“凡是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才女;凡是女人,都喜歡事業(yè)成功有地位的男人?!?/p>
余玲子:“翁總,恕我直言,像您這把年紀(jì)的人,不適合開這種玩笑?!?/p>
翁衍蓀:“年輕人一無權(quán)二無錢,能幫你什么忙?我年紀(jì)是大了點(diǎn),但我可以改變你的命運(yùn)呀?!?/p>
余玲子:“您比我爹還大,你說我能接受嗎?”
翁衍蓀:“男人比女人大的多了去了,這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p>
余玲子:“這可不行,我走了!”說著起身,走到門口。
翁衍蓀幾步上去,拉著余玲子的手:“余玲子,你那老爹救不了你,在文工團(tuán)吹吹小號管不了事的!只有我才能拯救你,能改變你命運(yùn)的人是我?!?/p>
余玲子被拉回到座位上,她喘了口氣說:“早知這樣,我去當(dāng)一名小學(xué)教師,這就不需要求任何人幫忙了!”
翁衍蓀:“80年代的大學(xué)生走進(jìn)了民國時代寺廟里教書的,后來有幾個找我來幫忙,我沒幫。”雙手一攤,“這對我有什么好處?”
余玲子:“您是個知識分子的官,應(yīng)該有救人的心腸?。≡趺催@樣自私?”
翁衍蓀:“自私是人的本性。我翁衍蓀也是個活生生的男人,在你這樣美妙無比的年輕女子面前,我也難以脫俗啊!”說著,喉結(jié)蠕動了幾下。
余玲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算了,我還是去當(dāng)小學(xué)老師好了?!逼鹕砭妥?。
翁衍蓀又一次把她拉回來,繼續(xù)開導(dǎo)她:“中上層社會是美好的,中小學(xué)教師卻永遠(yuǎn)攤不上這等恩寵!”
余玲子:“男人越老越不是個東西,今天我算是看到了。”
翁衍蓀:“玲子,不必這么矜持。你真的不予以配合,我可就幫不了你了?!?/p>
余玲子抹抹鼻尖上透出的汗珠:“那就算了,我寧肯到民國時代蓋的寺廟里當(dāng)孩子王,也決不會出賣我的人格?!?/p>
翁衍蓀:“年輕人,成功需要向前一步,而不是原地不動!”
余子玲感到有些厭惡,搖搖頭
翁衍蓀用一種近乎乞求的口吻:“真正的生活,坐看云起云落。一個聰明的人,務(wù)必要為自己的騰挪轉(zhuǎn)彎留有余地,一根筋的思維,注定是要失敗的!”
余玲子:“請問翁總,您就是用這種方式教育您的兒媳的嗎?”
翁衍蓀按捺不住興奮與沖動,順勢將話題一轉(zhuǎn):“你善良,但未必能給你帶來好運(yùn)。應(yīng)承了吧!相信我,我翁衍蓀沒有辦不到的事情!”立馬拉上窗簾。(回憶完)
54.余玲子家
劉青:“你和任召興結(jié)婚是兩年以后的事,這時間上不對呀?”
安昆:“就是,莫非后來又有接觸?”
余玲子:“事后,他通過魏書記出面,把我調(diào)上來了。任召興與薛榮立兩人為了我成了情敵,最后我選擇了任召興。就在我與任召興結(jié)婚的那個月,翁衍蓀再次來威脅我,說,‘我能把你調(diào)上來,我就能把你調(diào)回去。眼看你和別人結(jié)婚了,我心里很難過!結(jié)果他又一次對我進(jìn)行了強(qiáng)暴?!?/p>
劉青:“于是就有了這個任蔭生,任召興也無疑可懷?!?/p>
余玲子點(diǎn)頭:“我欠他的情,他拿我做姘頭,以此作為鉗制!”
劉青:“貪官污吏,斂財(cái)獵色!”
55.石龍市四季青公園
在磁藍(lán)色的暮靄中,公園里充滿著別樣景致。
余玲子和翁衍蓀一前一后來到了僻靜的一角,落座。
余玲子:“昨天,公安來查案子,他們說你都說了,是這樣嗎?”
翁衍蓀:“他們根本就沒來過,你上當(dāng)了?!?/p>
余玲子:“我也根本不信。但他們太厲害了,我這個政法大學(xué)畢業(yè)的,也都招架不住?。 ?/p>
翁衍蓀:“你什么意思?”
余玲子:“我把那事都說了。”
翁衍蓀一聽,恐慌不定:“我早就給你講過,即使是在避風(fēng)港里,有漏洞的船仍然有沉沒的危險(xiǎn),因?yàn)獒樋状蟮穆┒匆矔杆?。你都漏了些什么??/p>
余玲子:“我們這條船,本來就有漏洞了?!?/p>
翁衍蓀:“別人說,那是造謠,自己說,那是招供,明白嗎?”
余玲子:“換做是你,你也撐不住的?!?/p>
翁衍蓀點(diǎn)上一支煙,站了起來,來回踱步:“你都認(rèn)軟服輸了,這可如何是好?”聲音在發(fā)抖。
余玲子:“掌握秘密的人都得死,現(xiàn)在,這個秘密已經(jīng)撕開了口子,你不會向我動手吧?”
翁衍蓀:“你太專業(yè)了,怎么會呢?”
余玲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任蔭生成了我此生的噩夢呀?!?/p>
翁衍蓀:“你不必如此自責(zé)!社會進(jìn)步了,通奸不犯法,不入刑的,這只是道德層面上的事?!?/p>
余玲子:“誰跟你通奸了,這是強(qiáng)奸!”
翁衍蓀:“輕點(diǎn),旁邊有人?!?/p>
余玲子:“這七年來,我無時無刻提心吊膽!不想個辦法,那是不行的?!?/p>
翁衍蓀:“疑心生暗鬼,自己嚇自己,我與市委書記很熟的。再說了,我給鎮(zhèn)里要回了那么多錢,把翁家村改造成條條都是水泥路,口碑好得很呢,能有什么事?”
余玲子:“你還培養(yǎng)出了一個文學(xué)之星,這些我都知道。最近,我還聽翁家村的支書說,他們在虎頭山上給了您一塊墓地,為你打造‘喜井(窀穸)呢,百年之后您成佛了,那里就是您的安居之所?!?/p>
翁衍蓀:“你都聽說了,我原本不想讓你知道的?!?/p>
余玲子:“為什么?”
翁衍蓀:“我比你大28歲,我怕你受不了?!?/p>
余玲子:“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翁衍蓀:“我想和你的靈魂在里面長眠!”
余玲子一驚。
翁衍蓀:“人死如燈滅,我倆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么?”
余玲子:“你只是虛驚一場,我可丟了男人。這個案子不破,我丈夫死不瞑目啊!”
56.翁家大院
翁衍蓀在院子里逗翁鈺玩耍。
翁鈺拉著翁衍蓀的手:“爸爸,爸爸。”
翁衍蓀一聽,臉一下子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根。
葛黑妹在一旁聽著,覺得很別扭:“爸爸的爸爸要叫爺爺!”
翁衍蓀歪打正著:“不管叫什么,都是翁家的嫡傳子孫啊!”
劉青:“好一個翁家的正宗嫡傳子孫??!”說著已推門進(jìn)來了,“翁總回老家探親?”
翁衍蓀一怔:“是劉隊(duì)啊,怎么有功夫來?”
劉青與安昆走進(jìn)院子,看著翁鈺。
翁鈺見陌生人來了,急忙跑向葛黑妹:“媽媽?!?/p>
劉青:“翁總56喜得千金,可喜可賀呀。”
翁衍蓀:“你們別聽翁鈺瞎說,我是她爺爺啊!”
劉青:“娃娃嘴里討實(shí)話,怎么會瞎說呢?”
翁衍蓀:“我也很忙,要是沒什么事,咱們改天再聊吧?!?/p>
劉青:“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接到舉報(bào),你利用職權(quán),幾次與余玲子發(fā)生性關(guān)系,生下一個私生子,又與兒媳亂倫,生下翁鈺,希望您能把這些作個交代?!?/p>
翁衍蓀:“劉隊(duì)長,群眾的舉報(bào)能信嗎?聽風(fēng)就是雨,得有證據(jù)才行??!”
安昆:“我們既來了,就決不只是道聽途說。”
翁衍蓀:“有什么事,多大的事啊,先抽根煙,喝杯茶再說也不遲。”轉(zhuǎn)身要進(jìn)屋。
劉青:“您不是說您很忙嗎。不必了,有事說事?!?/p>
翁衍蓀:“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呀。這全是誤會,根本沒有的事。是那些愛嚼舌的人杜撰的,莫虛有。”
劉青:“余玲子已招了,想不想聽聽?”
翁衍蓀這才開始猶豫,但仍正色辯解:“你們這是在搞逼供信!純屬造謠,一派胡言!”
劉青:“你還是死不認(rèn)賬。余玲子說了,你把她騙到你的宿舍里,以幫她解決調(diào)動問題為由,對她實(shí)施奸污。調(diào)上來后又繼續(xù)威脅她跟你上床!任召興一直被蒙在鼓里,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任蔭生不是他的,于是常為這個發(fā)生口角。”
翁衍蓀心中開始發(fā)虛,覺得面子撐不住了,換了口氣說:“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晌题曋?,純屬誹謗!”
劉青:“擁有理性的智者,竟然踐踏著自己的理性,這不像是翁總的風(fēng)格吧?”
翁衍蓀:“法律是講證據(jù)的。好啊,請拿出證據(jù)來!”
劉青:“證據(jù)就在你家里,要不要聽聽你左鄰右舍是怎么說的,好嗎?”
翁衍蓀:“劉隊(duì)長,上面要你們查大案要案!云山磯案你們不去查,盡抓些雞毛蒜皮的事,你們不會吃錯了藥吧!”
安昆:“你的事你最清楚不過了,請不要再一次轉(zhuǎn)移我們的視線!”
翁衍蓀:“這么說,我轉(zhuǎn)移過你們的視線了,轉(zhuǎn)移了嗎?”
劉青:“當(dāng)我們來到清水鄉(xiāng)政府,正要進(jìn)翁家村之時,一個匿名電話打進(jìn)了鄉(xiāng)政府,讓我們?nèi)フ已s立?!?/p>
翁衍蓀:“有這事,誰的消息這么靈通啊?”
劉青:“是誰誰最清楚了!別演戲了!你有功夫,我們可奉陪不起?!?/p>
翁衍蓀:“劉隊(duì)越說我越不明白了,匿名電話,轉(zhuǎn)移視線,莫明莫妙!”
劉青:“不明白沒關(guān)系,你要執(zhí)意不認(rèn)也行,那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翁衍蓀:“去哪兒?”
劉青:“法醫(yī)院?!?/p>
翁衍蓀:“我沒災(zāi)沒病的,干什么要去醫(yī)院?”
劉青:“治您這個病,就得用猛藥才成!”
翁衍蓀:“我越聽越糊涂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呀?”
安昆:“司法親子鑒定!”
劉青:“你已病入膏肓了!‘老爹五十六、‘替身老爹應(yīng)該水落石出了?!?/p>
翁衍蓀抑住巨大的精神恐懼,卻佯裝不屑:“我抗議!”
安昆:“你的事,樁樁件件鐵證如山,抵賴是沒有用的。走吧,讓醫(yī)學(xué)科學(xué)來回答你的抗議吧!”
翁衍蓀的目光與劉青的目光碰了個正著,翁衍蓀立刻回避,馬上變成了笑臉:“讓我想想。劉隊(duì),喔,是這樣的。任蔭生之事,既然余玲子說了,我也就沒啥說的了。這個翁鈺,也確實(shí)是我的,可我是出于無奈??!我老二結(jié)婚后不久,兒媳就鬧離婚……”
57.翁衍蓀宿舍(回憶)
彭桂芬:“你回去看看吧,葛黑妹要鬧離婚!”
翁衍蓀:“這才幾天啊,這是怎么回事?”
彭桂芬:“咱們那個傻兒子,你說急人不急人?”
翁衍蓀:“少康沒有生育能力,是嗎?”
彭桂芬點(diǎn)頭:“鎮(zhèn)上的幾個光棍都翻墻進(jìn)來了,幸好被我發(fā)現(xiàn),都轟走了?!?/p>
翁衍蓀:“聽你這么一說,我像吞下了25只老鼠——百爪撓心??!”
彭桂芬:“少康他爹,怎么辦呀?”
翁衍蓀:“既然是這樣,什么辦法都不是辦法了。”
彭桂芬:“我退休后一直不來石龍,是有原因的?!?/p>
翁衍蓀:“你有心計(jì),我錯怪你了?!?/p>
彭桂芬:“咱們條件這么好!葛黑妹,一個山里野丫頭,窮光蛋,還敢剝咱們的面子,你說氣人不氣人!”
翁衍蓀:“這事也不能全怪黑妹。她不在乎我們,怎么從廣東跑回來,打工也不干了,高興地嫁過來呢?”
彭桂芬:“這個少康,這個傻兒子,把咱們的面子丟盡了!”
翁衍蓀:“這幾天挺忙的,你先回去,先穩(wěn)住黑妹。下星期二我回來看看?!?/p>
彭桂芬:“實(shí)在不行,抱養(yǎng)一個。將來我們不在了,少康也有個依靠?!?/p>
翁衍蓀“嚯”地站起來:“這可不行!絕對不行!咱們中國,不論城市還是廣大農(nóng)村,是一個十分重視血緣關(guān)系的宗法社會。光緒皇帝的老師也姓翁,這可是翁氏家族的榮耀啊!為了咱們翁家血統(tǒng)純正,染色體亙古不變,絕對不能這樣做!再說了,咱們辛辛苦苦打拼的家業(yè),怎么就這樣輕易給了別人!”
彭桂芬:“又不叫你作報(bào)告,干嗎一說就一大堆!撿要緊的說?!?/p>
翁衍蓀:“你的餿主意絕對不行!”
彭桂芬:“要不,請鄉(xiāng)長另物色一個?這個葛黑妹,十有八九也不是只什么好鳥?!?/p>
翁衍蓀:“咱們少康有了這樣一個俊媳婦,鄉(xiāng)長可真有本事,你可別再瞎折騰了?!?/p>
彭桂芬:“不下蛋的女人,再俊也是一堆臭狗屎,有啥用?”
翁衍蓀:“傻小子不會那個,還下什么蛋?”
彭桂芬:“父母為兒女,真是操不完的心啊。我倆這兩顆心,可操大了!”
58.翁家大院西房堂屋
屋檐下的燕子歸巢斂翅。
翁衍蓀和彭桂芬嘀咕了一陣,彭桂芬走進(jìn)洞房,片刻,與葛黑妹一起出來了。
葛黑妹見到翁衍蓀,忙說:“爹,您回來了?!?/p>
翁衍蓀:“剛到。”
彭桂芬:“你爹工作也挺忙的,為了你的不懂事,這才回來的。動不動就要離婚,成什么體統(tǒng)!”
葛黑妹:“我不要體統(tǒng),我要回我的東嶺山里?!?/p>
彭桂芬:“我們翁家的門檻可不低啊,少澤找了個上海婆呢?!?/p>
葛黑妹:“不是鄉(xiāng)長軟硬手段一齊施展,我這個山里婆就在廣東安家了,翁家大院有屁用!”
彭桂芬:“你以為你誰呀,賤皮賤臉的。你們山里人撒野放刁,我可是請了篾匠補(bǔ)鍋——找錯了人。”
翁衍蓀:“孩子他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也都是從農(nóng)村里出去的,眼睛長在額角上——瞧不起人可就不對了?!?/p>
葛黑妹:“還是爹有人情味?!?/p>
彭桂芬:“嚯,講人情味了,這倒是挺新鮮的?!?/p>
葛黑妹:“人情就是天理。我在廣東打工好好的,追我的外省小伙子有六七個,可鄉(xiāng)長花言巧語把我騙回來,嫁了沒屌的,甭提什么理,什么情了?!?/p>
翁衍蓀:“別吵了好不好?有事嘛,總是可以解決的?!?/p>
葛黑妹:“你們壓根兒就在欺負(fù)我!我只想說,男人不是男人,家庭再好也沒用!”
彭桂芬:“能不能懷上,那不是爺們的事,根在咱們女人?!?/p>
葛黑妹:“結(jié)婚半年多了,他連碰都沒碰過我一回,我拿什么懷?又不是風(fēng)吹進(jìn)來的!”說完,賭氣地走進(jìn)了洞房。
翁衍蓀頓時感到莫名的震驚。
彭桂芬:“少康他爹,你去勸勸她?!?/p>
翁衍蓀:“我可沒有這么大的面子啊?!?/p>
彭桂芬:“你不去,你回來干什么?”
翁衍蓀:“那我去試試。”
59.西房堂屋內(nèi)
屋內(nèi),婚床的另一旁擺放著一張小床。
翁衍蓀開始有些拘束,順手拿了一條小凳子坐在葛黑妹的對面,說:“這個社會呀,你是什么人,人家就拿什么樣的人來對待你。如今你嫁過來了,是咱們翁家的人了,人家很尊重你的。”
這時,門外有人喊彭桂芬,彭桂芬把大門關(guān)上出去了。
翁衍蓀開始放松了些:“黑妹,你倆結(jié)婚才半年,人家結(jié)了十幾年婚沒有孩子的也有。要是有病,如今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dá),爹帶你們?nèi)タ瘁t(yī)生?!?/p>
葛黑妹:“爹,您這么有本事,連書記、鄉(xiāng)長都巴結(jié)您,您兒子要有您的十分之一,我就滿足了?!?/p>
翁衍蓀:“我們家有錢,花不完的,要什么,你只管說?!?/p>
葛黑妹:“我……不要什么錢,我要……”
翁衍蓀站起來,走向葛黑妹,坐在了婚床上:“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咱們是一家人了?!闭f著,又向葛黑妹靠近,摸摸她的手,“聽爹的話,不要再提離婚的事了。咱們慢慢想辦法,孩子會有的?!?/p>
黑妹攏了攏她烏黑的秀發(fā),眉鎖青山,秋波含愁。
60.翁家大院北房堂屋 夜
翁衍蓀在看清樣,他對彭桂芬說:“你先去睡吧。今晚,我要開個夜差,審一下清水鄉(xiāng)專版大樣,今晚就得下稿!”
彭桂芬:“你們編報(bào)紙的人,常有熬夜的習(xí)慣!”說著出去了。
61.西房堂屋
小床上,翁少康在酣睡。
婚床上,葛黑妹孤守空帷,一臉愁云,滿腹苦水。他看看小床上呼呼大睡的翁少康,自言自語:“嫁給一個屌絲男,獨(dú)守空房,與寡婦有什么兩樣!唉,我就這樣荒廢我的青春年華了嗎?”
這時,傳來門上圓球鎖轉(zhuǎn)動的聲音。
葛黑妹側(cè)身一看,見翁衍蓀進(jìn)來了,一驚,頓時感到一頭霧水。
翁衍蓀三步并作兩步走向黑妹,用手堵住她的嘴,壓低聲音:“聽公公的話,一切都會好的?!?/p>
葛黑妹摸摸公公滿面胡碴的臉:“您都55了,還偷腥?”
翁衍蓀:“要偷腥,城里漂亮的年輕女子多的是,我犯得著這樣做嗎?”
葛黑妹:“那您來干什么?”
翁衍蓀:“我是為了你,為了咱翁家的根吶!”
葛黑妹的臉一下子羞得通紅,期期艾艾地說:“這……合適嗎?”
翁衍蓀一把摟住葛黑妹的脖子,對黑妹笑嘻嘻地吐出了舌頭:“這是化解咱們家危機(jī)的唯一辦法,顧不得越俎代庖了?!?/p>
葛黑妹:“公公要皰什么呀?”
翁衍蓀:“不是皰什么,而是代替廚師辦席,替我兒子生兒育女?!?/p>
葛黑妹頭一次接受了男人的撫愛,綻開了一張秀麗的臉,心里美滋滋的:“好,我聽公公的。”她把整個臉龐都伏在翁衍蓀的胸懷里……
62.彭桂芬臥室
彭桂芬翻身醒來,左右摸了摸沒人,自言自語道:“這個老頭子身子骨還撐得住啊,還在開夜差?!闭f著,下床,趿上鞋,穿上衣,出了屋。
63.翁家大院
彭桂芬看了看北房堂屋,里面黑燈瞎火,自言自語道:“這死老頭上哪兒去了?”匆匆進(jìn)了廁所。片刻,她從廁所里出來返回,經(jīng)過洞房時,聽見里面?zhèn)鞒隽四信粴g之聲,自言自語道,“誰說我兒子不會那個!”臉上露出笑容。再聽聽,有點(diǎn)不對勁,不由把眼睛貼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64.西房堂屋
憤怒的彭桂芬破門而入,用手戳了一下翁衍蓀的鼻尖:“好哇,一對狗男女,上派出所去!這就走!”說著撩開被子,赤條條的一對男女暴露無余。
兩人迅速穿衣下床。
葛黑妹下跪求饒:“這不是我的意思!”
彭桂芬正在氣頭上:“還敢還嘴!到派出所里有你好看的!”
翁衍蓀:“少康他媽,你放了黑妹,這事與她沒有關(guān)系?!?/p>
彭桂芬:“讓你去勸勸黑妹,你就是這么勸的?”
翁衍蓀恐慌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平靜:“夫人不必這樣想不開。只有這樣,才是化解咱家矛盾的唯一有效的辦法。這是我琢磨了好久之后才做出的選擇!”
彭桂芬一聽,怒火已經(jīng)消了一半:“你從哪兒學(xué)來的歪理,還一套一套的。就算這樣,你也應(yīng)該跟我商量商量啊?!?/p>
翁衍蓀:“我也不深說了,即使是夫妻,有些事是不能商量的?!?/p>
彭桂芬:“嘿,倒了血霉了,這個晦氣不消,那才叫日乖呢?!?/p>
翁衍蓀虎起眼睛:“管住你這張臭嘴!家丑不可外揚(yáng),此事一旦張揚(yáng)出去,大家的口水得把咱家噴死!”
彭桂芬:“不出這口惡氣,我可憋不住呀!”
翁衍蓀:“人間最冰冷最無情的東西是什么你知道嗎?是歧視!是背后的指指戳戳!你要把它抖出去,咱們就到頭了!”
彭桂芬:“你是你,我是我,誰跟你咱們了!”
翁衍蓀:“替身老爹比在外面有個私生子什么的可要難聽多了?!?/p>
彭桂芬:“你在外面有私生子了?你這個老畜生!”
翁衍蓀:“我這只是個假設(shè),比如有了的話,你怎么就聽不明白呢?”
翁少康從睡夢中被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你們在吵什么呀?讓人咋個睡?”
翁衍蓀望著兒子,心里拔涼拔涼的,心中不免添了一絲一分竊竊的慚愧,只好敷衍:“黑妹病了,你媽來給她吃點(diǎn)藥,我來看看好了沒有?!?/p>
翁少康起來,屁顛屁顛走了過來:“好一點(diǎn)了嗎?黑妹?”
翁衍蓀:“好多了。你白天辛苦,快去睡吧!”說著,順手替彭桂芬捏幾把酸筋。
彭桂芬不高興地瞟了翁衍蓀一把:“槽上沒馬拿驢頂——沒法子的事。”
65.翁家廚房
一家四口人在吃早飯。
“春宵一夜”讓黑妹臉上顯現(xiàn)出少有的喜悅之情。
翁少康:“黑妹,你從來沒有這么高興過,不離了?”
翁衍蓀:“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離什么呀?!?/p>
葛黑妹滿臉泛紅:“我聽爹爹的,爹爹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彭桂芬狠狠地瞪了黑妹兩眼,接口道:“昨夜,黑妹病了,你爹招呼得有多好呀,不聽爹的聽誰的!”
葛黑妹顧不及年輕女子的矜持,“撲嗤”地笑了一聲,噴了一桌子飯。
翁衍蓀:“吃莫言,睡莫語,吃!”
彭桂芬:“氣都?xì)怙柫?,還吃什么飯!”
葛黑妹:“我吃飽了!”
彭桂芬接口,一語雙關(guān):“吃飽了就別吃了!不要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吃飽了撐著也難受!”
葛黑妹聽出婆婆話里有話,挺起胸脯,甩起豐腴的胳膊,撅起屁股,一扭一扭出去了,嘴里嘀咕著什么。(回憶完)
66.翁家大院
翁衍蓀:“情況就是這樣。但這只是我家的私事?!?/p>
劉青向安昆偏一偏頭示意:“好了,打攪了,告辭?!?/p>
67.翁家大院西房堂屋
翁衍蓀給彭桂芬寫了一個電話號碼:“如果我被公安局傳喚了,你照這個號碼給魏書記打個電話?!?/p>
彭桂芬接過,把號碼夾在記事本里:“我說什么呢?”
翁衍蓀:“為翁鈺那點(diǎn)屁事,公安局把翁衍蓀抓進(jìn)了公安局了,請魏書記幫忙說個情。”
68.公安局審訊室
翁衍蓀:“金局長,抓人容易放人難,你們這樣無憑據(jù)抓人,抓錯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金劍鋒:“這個案子跨越了幾個維度,一個是余玲子,一個是任召興,一個是葛黑妹,還有一個殺手!樁樁件件都指向你,你不感覺湊巧了點(diǎn)嗎?”
翁衍蓀:“局長,隊(duì)長,我就奇了怪了,大案要案你們不去偵查,盡抓些雞毛蒜皮之事,干什么吃的!”
劉青:“局長剛才說的幾個維度對接起來,那就是大案!要案!”
金劍鋒:“您作為一個老革命了,一個共產(chǎn)黨員,黨報(bào)總編輯,怎么就這么不檢點(diǎn)?”
翁衍蓀:“歷史上觸目驚心的政變,一個野心家偷了一個國家被說成是英雄!一個老百姓拿一顆釘子便說他是賊!保不準(zhǔn),我就是那個偷釘子的賊!”
劉青:“您角度刁鉆,說說也行?!?/p>
翁衍蓀:“靖難之變,朱棣從侄兒手中奪權(quán)篡位之后做了皇帝,登上了御座!建文帝下落不明,大權(quán)在握了。神話自己只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金劍鋒:“不要為自己的不檢點(diǎn)找什么理由!”
翁衍蓀:“唐玄宗與兒媳楊玉環(huán)鬼混,最終從自己兒子手中奪走了愛妻,誰人抨擊過?沒有!因?yàn)樗腔噬希√K東坡溜進(jìn)兒媳洞房寫‘扒灰詩,調(diào)戲兒媳被文人們傳為佳話。而我做的,只是為了我翁家的根,那是我出自于無奈的,你們卻大勢加以渲染,推波助瀾!”
劉青:“又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理由?!?/p>
這時,電話鈴響了,安昆接聽,只聽了一會兒后放下,走向金劍鋒:“局長,您的電話?!?/p>
金劍鋒走向電話機(jī),拿起話筒:“喂,您是哪一位?”
電話里:“我是魏仁明,你是金局長嗎?”
金劍鋒:“魏書記,您好,您好!我就是金劍峰。”
電話里魏書記:“你們先把翁衍蓀放了,報(bào)社那邊還有一攤子事正等著他呢!”
翁衍蓀一聽,臉上掠過一絲驚喜。
金劍鋒:“那他的那些個事怎么處理?”
電話里魏書記:“他的事我負(fù)責(zé)處理,你們不必?fù)?dān)心?!?/p>
金劍鋒:“好,魏書記,一切都聽您的?!狈畔略捦?。
翁衍蓀頤指氣使地:“我就說嘛,你們這樣不依不饒,有意思嗎?”
劉青擰起眉毛,滿腹狐疑地打量著翁衍蓀。
金劍鋒扯了一下劉青的衣角:“當(dāng)然,我們查的是云山磯命案,對您金屋藏嬌的事并不感興趣?!?/p>
翁衍蓀在鼻孔里笑笑,揚(yáng)長而去。
安昆:“這個案子是吊在網(wǎng)上的蜘蛛——懸著?”
金劍鋒對劉青說:“你倆再去工學(xué)院一趟,了解一下任召興周末周日都去了哪兒,在干些什么?”
69.石龍工學(xué)院
孫道偉:“任老師課余時間一般都不外出的。不過,事情發(fā)生之后,有人看見他去了云山縣城,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p>
劉青:“謝謝孫主任?!?/p>
70.云山縣城玉器城
劉青與安昆扮成商人走進(jìn)玉器城,這個柜臺前看看,那個柜臺前瞅瞅,最后走到一個中年婦女柜臺前。
中年婦女:“歡迎光臨!兩位先生想要點(diǎn)什么?玉腕金鐲、手鐲、掛件、耳環(huán)都有高檔的,剛進(jìn)的貨!”
劉青:“我想來賭石,你這里有玉石嗎?”
中年婦女:“現(xiàn)在可沒有了?!?/p>
劉青:“這么說,以前有過?”
中年婦女:“說到賭石,幾年前的那塊石頭,還真是沒見過。”
安昆:“老板娘,給我們講講吧,好增長見識呀?!?/p>
中年婦女:“今天生意冷清,閑著也是閑著,好吧。有一個叫翁總的人……”
71.中年婦女的柜臺(回憶)
翁衍蓀走到中年婦女面前:“你就是冉丹?”
冉丹:“請問先生,您認(rèn)識我?”
翁衍蓀:“冉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名氣大得很呢。一打聽都知道。”
冉丹:“那么您的尊姓大名呢,能不能透露一下?!?/p>
翁衍蓀:“我是從石龍來的,你就叫我翁總好了?!?/p>
冉丹:“翁總,您想要點(diǎn)什么?”
翁衍蓀:“我是來賭石的?!闭f著放下雙肩包,從里面取出兩塊玉石,“你幫我看看,能值多少錢?”
冉丹接過,看了看:“哪來的?”
翁衍蓀:“中緬邊境上的石云坑口。”
冉丹拿出放大鏡,左看右看了一陣:“對不起,先生,雖然我是做玉器生意的,但對毛料不是很在行。您可以去找石龍工學(xué)院寶石系的任召興老師,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呀!”
翁衍蓀:“這個人我聽說過,但談不攏的。我最好不要出面為好?!?/p>
冉丹:“這沒關(guān)系,只要你愿意出點(diǎn)介紹費(fèi),我可以把他請來。”
翁衍蓀:“多少哇?”
冉丹伸出五個指頭:“這個數(shù),怎么樣?”
翁衍蓀:“五千?”
冉丹:“再加個零?!?/p>
翁衍蓀:“五萬,怎么這么多啊!”
冉丹:“有道是黃金有價(jià)玉無價(jià)。我估摸著,你這塊毛料要是值一百萬,抽個五萬有什么的,九牛一毛??!”
翁衍蓀一驚:“要真的像冉老板說的那就太好了。能值那么多錢嗎?”
冉丹:“凡要搞成大事,是要冒風(fēng)險(xiǎn)的??诖镔I貓的事,還真不好說呀。算了,你去找別人吧。”
翁衍蓀:“這……”
冉丹像是看出什么:“自己不去找任召興,八成是有過節(jié)了吧?”
翁衍蓀:“這個人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過節(jié)從何而來。不過我聽說,大學(xué)老師都很清高,不容易接觸的?!?/p>
冉丹:“翁先生只要肯出介紹費(fèi),我跟他約個時間,安排在附近的賓館里,你就在旁邊聽著,這樣你該放心了吧?”
翁衍蓀:“成!下個周末?!?/p>
冉丹:“沒問題。”
72.賓館包間
冉丹:“任老師,一個朋友從騰沖拿來塊毛料,要我?guī)退鍪哿?,我也拿不?zhǔn)品位,請你來鑒定一下?!闭f著從包里取出兩塊毛料。
任召興:“鑒定是要收費(fèi)的,他給了你多少?冉老板?”
冉丹:“五萬。”
任召興:“咱倆怎么分?”
冉丹:“五五分成。”
任召興:“四六分,怎么樣?”
冉丹:“你先看看毛料再說。”
任召興:“先看看再議價(jià)。貨好,二八分你也不虧呀!”
冉丹:“都說你的眼睛幾乎就是一臺透視鏡,一眼就能看出石頭里有多少綠,綠的質(zhì)地是什么品位了。今天,你可別看走眼了?!?/p>
任召興:“戰(zhàn)場上沒有常勝將軍,賭石也一樣,透著十二分的精明也沒用!一刀生,一刀死!一刀天堂,一刀地獄!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準(zhǔn)!”
冉丹:“你要把這回子鑒定準(zhǔn)了,我請你當(dāng)顧問,咱倆長期合作,三七分成,你七我三。”
任召興看了一會兒:“這是一塊石頭,扔了吧!”
冉丹:“那么這一塊呢?”
任召興看了又看,放下放大鏡:“根據(jù)這塊毛料的沙皮、硬度、紋路以及包皮下的綠瑩的翡翠,可以……打住,咱倆先小人后君子,二八分成怎么樣?”
冉丹:“這么說,我好不容易得到一塊玉石介紹給你,我只有一萬?”
任召興:“我說它分文不值,那它就是一塊石頭!”
冉丹:“你輕而易舉就得手四萬,這合適嗎?”
任召興:“這就是學(xué)問的價(jià)值!知識就是力量,你聽說過嗎?噢,你快把寶石的主人叫來,我要親自給他談!”
冉丹:“他不便見你。”
任召興:“什么意思?莫非他不是寶石的合法擁有者?”
冉丹:“我們做生意,應(yīng)該為他人保守秘密,就像銀行不能輕易透露儲戶的存款一樣。咱們只管咱們應(yīng)該得到的那一部分?!?/p>
任召興:“也成。那你告訴他,這塊玉石的品相少見,在我省出售,至少200萬,要是到了廣州的市場上,300萬不成問題。如果碰上外商,比如新加坡、馬來西亞、日本,還可以再翻番!”
冉丹:“這么多呀?”
任召興:“玉器生意,一年不發(fā)市,發(fā)市吃三年啊?!保ɑ貞浲辏?/p>
73.冉丹的柜臺
劉青:“老板娘,你確定持寶人就是翁衍蓀嗎?”
冉丹點(diǎn)頭:“這個名字好記,一個老頭繁衍出一個孫子?!?/p>
安昆笑了:“你的理解怎么這么透徹,一下子抓住了事物的核心、本質(zhì)?!?/p>
冉丹:“是嗎?”
劉青:“他怎么有這塊寶石呢?你知道怎么來的么?”
冉丹:“這可不便問?!?/p>
劉青:“祖上傳的,或淘寶來的也未必是真?!?/p>
安昆:“任召興老師給誰鑒定玉石,他知道嗎?”
冉丹:“翁衍蓀躲在暗處,怎么會知道呢?”
劉青:“只要冉老板不說,他是不會知道的!”
74.石龍市公安局
劉青:“又一條線索指向了翁衍蓀,十處打鑼九處有他!”
安昆:“與他鉚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犧牲品!”
金劍鋒:“現(xiàn)在問題的關(guān)鍵點(diǎn),他向誰索賄,或者誰向他行賄拍他的馬屁,不得而知?!?/p>
劉青:“我們只能等待,靜觀其變了?!?/p>
75.余玲子家
翁衍蓀皺紋間埋藏著深深的祈求:“人死不能復(fù)活,活人怎能讓尿給憋死呢,你沒有了丈夫,我來補(bǔ)缺!”
余玲子:“我算看透你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無恥文人,撕下人皮就是只惡狼!”
翁衍蓀:“玲子言重了。”
余玲子:“沒有你老岳父把你從一個小學(xué)老師調(diào)入報(bào)社,我真不敢相信,你能是什么樣子!”
翁衍蓀:“九等公民是教員。除非魷魚海鮮識不全嘛,還能有什么?!?/p>
余玲子:“你利祿熏心,貪得無厭,做不了老師的。我估摸著,蚌殼里取珍珠——謀財(cái)害命的事,你也能做得出來的?!?/p>
翁衍蓀:“玲子,消消氣,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并不像你說的那么壞。沒有我的能力,誰也幫不了你的?!?/p>
余玲子:“薛榮立是個年輕的企業(yè)家,資財(cái)過億,我都沒答應(yīng)他,你憑什么不依不饒?”
翁衍蓀:“畢竟我們有任蔭生,這就是我們存世的作品!”
余玲子:“別發(fā)神經(jīng)了。為了這個任蔭生,我們?nèi)杖論?dān)驚受怕,夜夜不得安寧。我身在街頭上班,耳朵卻豎在街尾!套上精神枷鎖的人是多么可憐??!”
翁衍蓀:“你以為你是誰啊?昔日的系花,如今已不再是雪肌玉貌了。再過十年,等待你的是形銷骨立,面帶菜色的老女人了。余玲子,我告訴你,男人并不喜歡聰明的女人,我所以一如既往愛你,那是為了咱倆生命的延續(xù)啊。”
余玲子氣憤不過:“你是個通天教主的徒弟——人面獸心的家伙!”給了翁衍蓀一個耳光。
翁衍蓀滿臉的無奈加不甘,臉漲得通紅,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余玲子:“??!人生神秘的苦難來自于需要。我好后悔呀,我的臉、腦、腸子都發(fā)青了!罷罷罷,我認(rèn)輸了!”
76.石龍市公安局
劉青:“金局,長河市公安局來電話,云山磯案的殺手在他們那里落網(wǎng)。審訊中,他供出了主犯,要我們過去一趟。”
金劍鋒猛地站起來,高興地:“誰?”他立刻搖了一下手,“先別說,讓我來猜猜。主犯是……替身老爹,老爹五十六!”
劉青:“不是他能有誰!”
金劍鋒:“殺手是誰……這可猜不出??!”
劉青:“簡彪!”
金劍鋒:“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昧?!懸案未懸!多虧了同行們的給力。劉隊(duì),你與安昆現(xiàn)在就出發(fā)!”
77.飛機(jī)上
安昆見左右乘客都睡著了,便對劉青說:“這個簡彪為什么要供出翁衍蓀呢?”
劉青:“對惡人不能用惡,只能用善。老翁一輩子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安昆:“上次我們剛到清水,準(zhǔn)備去翁家村,一個匿名電話轉(zhuǎn)移了我們的視線,這個一定是翁衍蓀干的!”
劉青:“秘密可能在任召興手里,翁衍蓀坐不住了,所以收買簡彪,對任召興先下手為強(qiáng)?!?/p>
78.長河公安局看守所
簡彪戴上手銬,呵欠連天。
兩個警員開鎖進(jìn)來,把簡彪帶出去了。
79.審訊室
長河市公安局邵局長旁邊,坐著劉青與安昆。
簡彪坐在他們對面,神色坦然之中有些懊喪。
邵局長:“簡彪,你把你跟我們講的再說一遍!”
簡彪:“抽煙成癮了,來支煙好嗎?”
安昆上去給他遞煙,打火,然后返回座位上,掏出記事本與筆。
簡彪深深地吸了兩口,開始緩緩道來:“反正都得一死,不在乎再加上一個翁衍蓀?!?/p>
邵長局與劉青對望了一下。
簡彪:“道有道規(guī),拿人錢財(cái),替人消災(zāi)。我答應(yīng)翁衍蓀要替他保密的??墒俏易詈薜氖撬寐殭?quán)對年輕女子下手的卑鄙行為!翁衍蓀不是個東西,云山磯事發(fā)后不久,我向他借點(diǎn)錢花花,可他罵我是個喂不飽的狼!”
80.四季青公園(回憶)
翁衍蓀寒著一張臉:“我實(shí)在沒錢了,真的不好意思。”
簡彪:“殺人越貨可不是兒戲啊,那是死罪!我替你把任召興做掉了,除去了你的心腹之患,你卻這么無情無義!”
翁衍蓀:“可我已經(jīng)給了你五萬了,我實(shí)在沒錢了呀?!?/p>
簡彪:“翁總,您不想給自己留條后路?”
翁衍蓀:“你什么意思?”
簡彪:“辛辛苦苦撈來的錢,就怕無人去花?”
翁衍蓀想了一下,說:“這樣吧,十天后,你去云山磯腳下一趟,我給你錢?!?/p>
簡彪:“你把錢打進(jìn)我的賬號不就得了,干媽要去云山磯呢?喔,你是不是又設(shè)計(jì)好了什么,讓我往里鉆呀?連環(huán)殺人?”
翁衍蓀:“給你你不要,這就怪不得我了?!?/p>
簡彪:“你說你沒錢了,真的沒有了嗎?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你的那塊玉石400萬賣給了澳門商,用100萬買下了閔進(jìn)士的大院外,50萬給了鄉(xiāng)書記,還有250萬,哪兒去了?”
翁衍蓀大吃一驚:“你是怎么知道的?”
簡彪:“害怕了不是?翁總!”
翁衍蓀:“我害怕了嗎?我怕什么呀?我什么都不怕!”
簡彪:“任召興正在調(diào)查此事?!?/p>
翁衍蓀:“我跟他無冤無仇,為什么要調(diào)查我?”
簡彪:“他為你養(yǎng)私生子,這還不夠嗎?”
翁衍蓀:“怎么,你也聽說了?”
簡彪:“滿大街都知道!他還從海維濤的口中得知你那塊玉石的來歷呢!”(回憶完)
81.審訊室
簡彪:“對不起,同志,我抽煙成癮了,不抽不行??!來根煙吧!”
安昆上去,又給他遞煙點(diǎn)火。
劉青:“簡彪,抽吧,再講講那塊玉石的來龍去脈?!?/p>
簡彪深吸了幾口:“海維濤是個中學(xué)體育老師,業(yè)余愛好旅游。有一年暑假,他獨(dú)自一人來到中緬邊境石云坑口轉(zhuǎn)悠,他從人們?nèi)拥舻膸锥衙侠锓死习胩煺业搅藟K形狀像烏龜似的石頭揣在雙肩包里。他見一些人在賭石,想弄塊石頭碰碰運(yùn)氣,以四萬元買了一塊像蛙形的石頭帶回了家,沒往心里去。后來他的兒子海天將這兩塊石頭擺在自己書房的桌子上觀賞?!?/p>
劉青:“這兩塊玉石怎么又到了翁衍蓀的手上?”
簡彪:“海天是他們學(xué)校文學(xué)社的主編,??习l(fā)了不少作品,可一篇也沒上正式報(bào)刊。后來他去找翁衍蓀。這個腐敗分子很不地道……”
82.石龍日報(bào)總編室(回憶)
海天臉上的稚氣還未退盡,靦腆地說:“翁總,我是云山一中的學(xué)生,名叫海天,是我們學(xué)校文學(xué)社的主編。”說著,從包里拿出幾本社刊與一大摞作品交給翁衍蓀,“敬請翁總把我推薦給貴報(bào)副刊編輯?!?/p>
翁衍蓀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一下,瞟了海天一眼:“我們報(bào)社有規(guī)定,稿件不能交給私人,你還是自己去投給編輯部吧。”說著把稿件與自辦社刊交還海天。
海天接過稿件,無奈地起身:“不行就算了?!弊叩介T口,一張照片從稿件里掉落在地上。)
翁衍蓀上去拾起了照片:“這是什么?”
海天:“兩塊石頭的照片。”
翁衍蓀:“這是你拍的?”
海天點(diǎn)頭:“是的?!?/p>
翁衍蓀:“東西呢?”
海天:“在家里?!?/p>
翁衍蓀:“你這東西從哪兒來?”
海天:“我老爸從中緬邊境上淘回來的?!?/p>
翁衍蓀心頭一亮:“哪天你把它帶來看看,稿子你留下,我有時間的話,替你看看?!?/p>
海天:“只是我怕我爸追問起來?!?/p>
翁衍蓀:“一塊破石頭,丟著也是丟著。哪頭輕,哪頭重,你掂量掂量吧?”
海天聽出了翁衍蓀有敲詐的意思:“也成,我爸拿回去后似乎也不在意,我這就回去把它拿來!”
翁衍蓀:“年輕人,我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收藏這些玩意兒?!?/p>
海天:“那見副刊編輯的事?”
翁衍蓀:“這么說吧,只要你把東西給我,莫說編輯,就是直接讓編輯部主任栽培你也不難!”
海天高興地:“有些還不成熟……”
翁衍蓀:“沒關(guān)系的,我讓他幫你修改,甚至重寫也成,不就一句話的事嗎!”
海天:“那太感謝翁總了!”
翁衍蓀:“培養(yǎng)文學(xué)新人,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啊!”
海天越聽越激動:“這太好了!”
翁衍蓀神氣活現(xiàn)地:“一個作者沒找到名家指點(diǎn),最多只能寫點(diǎn)小資的文字。年輕人,你要知道,一個成功的作家的后面,必須得有一兩個無私的編輯。我讓他們每月都有你的作品刊出!把你作為石龍市文學(xué)新秀隆重推出!”
海天:“翁總,我這就回去,把東西給你奉上!”(回憶完)
83.審訊室
簡彪:“海天畢竟年輕,經(jīng)不住翁衍蓀一蒙二哄騙。翁衍蓀得到那兩塊寶石之后,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包裝海天,這個高二的學(xué)生居然一炮走紅,成了石龍地區(qū)的文學(xué)之星!”
劉青:“那個海維濤知道這件事嗎?”
簡彪:“起先不知道,后來也知道了。他對我說,隔行不知藝,這也怪我。窮莫與富斗,富莫與官爭,我們斗不過他的,再說了,打官司要很多錢的,我們耗不起。事情鬧大了對海天反而不好!也就不再說什么了?!?/p>
劉青:“任召興為什么要私自去玉器城活動,他要做什么?”
簡彪:“偏偏事有湊巧,冉丹請任召興當(dāng)自己的顧問,凡有需要鑒定的,都把任召興給請來。無意中說出了翁衍蓀索取了賄賂并賣了大價(jià)錢的事。有道是冤家路窄,這一來更是火上澆油,于是私訪清水,私訪云山,為了取證,要把翁衍蓀送上法庭!”
劉青:“那個冉丹為什么對此保持沉默?”
簡彪:“沒有態(tài)度就是態(tài)度!冉丹自己沒得到一杯羹,心里當(dāng)然有氣!見有人要去動翁衍蓀,便說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用不著我去動手!”
劉青:“這個耀眼的光環(huán)下面有多少丑惡?。 ?/p>
簡彪:“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任召興的冤和債就是翁衍蓀。他為了報(bào)仇,暗藏著引而不發(fā)的力量,幾次私訪翁家村、河頭鎮(zhèn)、云山玉器城,為的是拿到扳倒翁衍蓀的證據(jù)!這事被翁衍蓀覺察了,于是他來找我把他做掉!他給了我一張摘掉了車牌的摩托,我按他提供的時間、地點(diǎn)與方式,把任召興推下了懸崖?!?/p>
劉青噓了一口氣:“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錢,你什么都干!”
安昆再次上前給渴煙的簡彪遞煙點(diǎn)火。
簡彪:“謝謝!”深深吸了幾口之后說,“誰說金錢是罪惡,大家都在撈!有權(quán)有勢的人巧取豪奪,無權(quán)無勢的面對貧富的懸殊,心里不平衡,只能鋌而走險(xiǎn)!”
邵局長:“簡彪,你還有什么需要補(bǔ)充的嗎?”
簡彪:“犯人是一條落了岸的魚,犯人是人生舞臺上最悲情的角色。但這一切,都是翁衍蓀為了掩蓋他的罪惡讓我干的!如果我沒有供出翁衍蓀這個壞蛋,云山磯案就成了懸案,元兇就一直逍遙法外!我是有功的,我把共產(chǎn)黨的腐敗份子送上了法庭!”
劉青:“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簡彪拭淚:“只有一個60多歲的老母親。我爹早在礦山上死了!為了養(yǎng)活我的母親,我于是去沿海打工,去了幾年不帶回一個銅板。我是一個窮光蛋,哪個姑娘肯嫁給我?眼見富的富得流油,窮的幾乎要去討飯。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所以就干起了這個……”
劉青:“鑒于你立功,坦白,在論罪量刑的時候,我們會考慮的。當(dāng)然,我說了不算,還要咨詢與請教法律專家。”
84.石龍日報(bào)社會議室
歡送翁衍蓀退休的座談會正在進(jìn)行。
報(bào)社的全體職工參加座談會,翁衍蓀與彭桂芬夫婦胸前戴著大紅花。
社長:“今天,為黨的新聞事業(yè)工作了39年的翁衍蓀總編光榮退休了……”
85.石龍市公安局大院
劉青與安昆上了警車,車子發(fā)動起來了,駛出了大門。
86.石龍日報(bào)社會議室
翁衍蓀依然像往常作報(bào)告一樣振振有詞:“我1939年出生,1946年上小學(xué),1952年考入云山中學(xué),1955年考入石龍師范學(xué)校,畢業(yè)后當(dāng)了五年老師,后調(diào)入《云山縣報(bào)》。由于工作卓有成效,被調(diào)進(jìn)了《石龍日報(bào)》……”
下面的記者、編輯們耐著性子在聽翁衍蓀最后的“報(bào)告”。
金劍鋒、劉青、安昆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會議門口,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三個公安。
翁衍蓀瞥見三個公安,心里像被針尖扎了一下,臉色“刷”地一下子全白了。
87.石龍日報(bào)社大院
十多輛大小汽車即將出發(fā)。
辦公室主任:“小李,你上去看看,會開完了沒有,翁家已在河頭鎮(zhèn)為我們準(zhǔn)備了中飯,我們?nèi)チ诉€要回來的?!?/p>
小李:“我見三個公安上去了,看來有事??!”
辦公室主任:“什么?三個公安上去了,我去看看。”
88.石龍日報(bào)社會議室
金劍鋒、劉青、安昆已來到了翁衍蓀面前。
劉青掏出逮捕證:“翁衍蓀!云山磯案已破獲,你是元兇,你被捕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把目光投向翁衍蓀。
辦公室主任來到辦公室門口,一見這場面,一時愣住了。
翁衍蓀從愣怔中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腦門兩邊的青筋不時地顫動,胸前的大紅花飄落于地。
彭桂芬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丈夫,不知如何是好。
短暫的失態(tài)之后,威嚴(yán)又重新回到翁衍蓀的臉上,他從牙縫里吐出幾個字:“誤會了,誤會,全是誤會!”
彭桂芬:“我丈夫是老革命!你們抓錯人了吧?”
翁衍蓀:“你們漠視人權(quán),我抗議!”
劉青:“誤不誤會,去去就知道了!”
翁衍蓀:“去哪里?”
劉青:“公安局!”
翁衍蓀:“不是已經(jīng)去過了,又被你們無罪釋放了嗎?”
金劍鋒:“這回去了,就不會那么幸運(yùn)了!”
翁衍蓀:“我一不偷,二不搶,更沒有殺人放火投毒,干嘛要我去公安局?”
金劍鋒:“這出戲該收場了!簡彪在等著你呢!”
翁衍蓀雙眉緊蹙:“什么簡彪繁彪的,我聽不懂!”
金劍鋒:“狡猾,貪得無厭、腐敗、喪失良知已損壞了你的神經(jīng)與心臟!買兇殺人,罪在不赦!”
翁衍蓀:“我是無辜的,這是別人在栽贓陷害!不信,魏書記可以為我作證?!?/p>
劉青:“你賄賂魏書記的250萬,他已交給了市紀(jì)委了!”
翁衍蓀大腦里“嗡”地一響,險(xiǎn)些失去了平衡。
金劍鋒:“翁衍蓀,我們不管你有什么樣的背景,把你緝拿歸案是我們公安的神圣職責(zé)。至于有權(quán)的人要保釋你,讓你仍逍遙法外,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全場爆發(fā)雷鳴般的掌聲。
翁衍蓀強(qiáng)力掩飾恐懼,咧開嘴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了頭。
(劇終)
[作者簡介]
杜德林,云南人,1949年生,大學(xué)學(xué)歷,中學(xué)高級教師。曾任過校長。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學(xué)會會員?,F(xiàn)已退休,居昆明。出版詩集、散文集、古體詩詞集、長篇小說四部;發(fā)表電影文學(xué)劇本8部。本劇根據(jù)本人小說《血緣緝兇》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