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悠燕
我躺臥在沙發(fā)上看一張報紙。那是我從單位里帶回來的,因為怕飯盒里的粥涼,所以隨手拿張報紙裹住飯盒。報紙上有條新聞:高橋路烏爾小區(qū)內(nèi)發(fā)生一起兇殺案,一名年輕女子在家中被奸殺。
這是今年我市發(fā)生的第二起命案。上次是一名夜跑的女性失蹤,后來尸體被發(fā)現(xiàn)丟棄在城北公園的山腳下。我看了一眼日期,7月5日。那不是上個星期嗎?怎么我沒聽說?
報紙上說,單身女子夜晚盡量不要單獨出行,如果發(fā)現(xiàn)被人尾隨,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并拿出手機報警;千萬不要放陌生男子進屋……
我看了看沙發(fā)后的窗戶,突感背后涼颼颼的,連忙跳起來,把屋里所有的窗戶都關上。
這時,有人敲門,咚咚……我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沒應聲。門又更響地敲了起來,這次是真的,我走到門邊,顫抖著聲音問:誰?
我!
我吁了口氣,一邊哆哆嗦嗦地把眼睛湊到貓眼上,一邊想起懸疑劇里的鏡頭:看外面一片漆黑,是因為那個人同樣把眼睛放在了貓眼上朝你看。還好,我看到的是鄰居阿芳那張圓圓的大餅臉。
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阿芳的大嗓門無所顧忌地響了起來。我把她拉進來,關上門。
你剛才差點嚇死我,門敲得那么響。
你這個懶鬼,門鈴沒電了也不去換個電池。喏,我給你買來了。她邊說邊把電池往門鈴里塞。按了一下,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
謝謝你哦。
阿芳說,謝倒不用,納合路服裝店有一件裙子,很漂亮,價格才100多元,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我拿起桌上的報紙給阿芳,你有沒有聽說,上星期高橋路烏爾小區(qū)內(nèi)有一名女子被殺了,兇手現(xiàn)在還沒找到。
好像聽說過,所以這人哪要及時行樂,看上漂亮的衣服就去買,看上喜歡的小伙就去追,對不對?哪天被人殺了,卻還什么都沒享受呢。
呸呸,說什么呢,齊昂哥待你那么好,還想去追小伙子啊?
阿芳笑了,我這是說你哪,別老是待在家里裝淑女。
我坐上阿芳的電動車,到了納合路的服裝店。那是一件黑底白花的裙子,阿芳喜歡穿顏色素凈的衣服,平時不是黑便是白。我看見這條裙子旁邊有條紅裙子,腰間系著一條蝴蝶結(jié),說,阿芳,這條裙子多漂亮啊。
阿芳說,你膚色白,穿上試試看,肯定漂亮。
我看著鏡子里穿上新裙子的自己,心里喜歡,說,好,我也買一件,反正廠里剛發(fā)了工資,兜里有錢。
店主和阿芳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多漂亮啊,穿上就別脫了,保管路上百分百的回頭率。
我和阿芳穿著新裙子心滿意足地回家去。快到家的時候是段上坡路,阿芳的電動車快沒電了,我只好下車,推著她前行。
雖然才8點多,但這條路行人稀少,顯得僻靜。我又想起報紙上的新聞,心里發(fā)毛,感覺身后有腳步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我不敢跟阿芳說,她的膽子比我還小。
前面是平路了,我說,阿芳,我腳酸,不如再騎會兒。
勉勉強強,車子終于開到了家。阿芳去車棚給電動車充電,我站在外面等她。
一個人的時候我更喜歡胡思亂想,而且總是自己嚇自己。工友們說我有妄想癥,我覺得自己有超常的想象力。蚊子太多,我在小區(qū)里踱步,前后左右,這樣,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風大了起來,我看見樹叢里似乎有個人影在晃動,我壯著膽走過去,吁了口氣,還好,那是樹影子。
我想起剛才上坡時聽見的腳步聲,心里又一陣發(fā)毛。我大聲唱:披星戴月地奔波,只為一扇窗。當你迷失在路上 ,能夠看見那燈光……一曲唱完了,阿芳還沒出來。
阿芳,你好了沒有???去車棚有條長廊,廊頂上有盞昏黃的燈。我邊喊邊埋怨,這么久在干嗎呀?我快被蚊子當夜餐了。
走進去,然后,我禁不住大聲尖叫起來。我想,這肯定是我這一生中最蕩氣回腸的一聲慘叫。
那天,是阿芳的百天祭日。我說,齊昂哥,那天死的應該是我。我把已經(jīng)破案的消息給他看。
齊昂說,我們做鄰居這么多年了,平常看著他老實,怎么也想不到他會做這種事。
兇手是個變態(tài)狂,他似乎對穿紅色衣服的女子有仇。上次,那個被殺的女子也穿著紅衣服。
那晚,我說,阿芳,你平時穿的衣服太素了,穿上這件紅裙子給齊昂哥看看,保管讓他對你有驚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