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熱用立意】歲月如梭/人生之旅/啟程與終點
【素材現(xiàn)背】我們生命中的大部分人的離去,都不會有真正的告別儀式,而是說沒有就沒有了。人生如行旅,一晃便是人生之終點,我們只能將各自的生命活出精彩,將來時的旅程用風(fēng)景綴滿,在人生最后的時刻,愿無歲月可回頭。
我第一次經(jīng)歷死亡是在18歲的時候,不是我親身感受,而是它發(fā)生在我身邊,近得只有一張老藤椅的距離。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冬日午后,我陪爺爺在陽臺上曬太陽,給他讀積攢了一個星期的報紙。棉花被里的爺爺身體縮得小小的,臉上一片祥和。小土狗趴在我們腳邊,非常溫順。煤爐上燉著排骨蘿卜,升起裊裊白煙。奶奶在廚房里給我們做桂花圓子湯。歲月靜好。
奶奶端著的青花瓷碗砸在地磚上,很尖利的一聲響。像感應(yīng)到什么一樣,我扭頭看爺爺,他靜得像一塊泥塑。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早就沒有了。
奶奶比我想象中的平靜得多,她只是紅著眼眶握著爺爺?shù)氖衷谒磉呑艘粫海瑤退砹死砻€帽和圍巾,像話家常一樣對他抱怨道:“老頭子,你就等不及了。喝碗桂花圓子湯,再喝碗蘿卜湯,熱乎乎地上路多好。你要走了也不說一聲,你真是一輩子沒有良心哦?!?/p>
爺爺年事已高,誰都知道死亡一定會在哪個路口等他,但是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他說走就走了,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爺爺?shù)暮笫罗k完后,奶奶懶了很多,不愛出門也不愛進(jìn)廚房了,她整天坐在爺爺從前曬太陽的地方發(fā)著呆。這樣曬了一整個冬天的太陽,一直到來年的春天,她才回轉(zhuǎn)過來。她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兩把后,便進(jìn)廚房給我們做好吃的。
我想奶奶是在心里熬過來了,她比我們多活了幾十年,雖然沒什么文化,但世情是本最豐富的書,她一定都明白了。
“世道殘酷著哩,有啥法子呢?咬咬牙就過去了?!蹦棠淘趨⒓铀粋€老姐妹80歲的壽宴后回來說。那個阿婆年輕的時候插隊到貴州的山區(qū),一直都沒有得到回來的機會,于是在那里安了家,把異鄉(xiāng)當(dāng)成故鄉(xiāng)。阿婆每年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趕回來吃頓團(tuán)圓飯。我還記得小的時候,陪奶奶去鎮(zhèn)上唯一的公交車站送阿婆。車站上,風(fēng)吹亂了她們的白發(fā),奶奶幫阿婆理了理。公交車駛來后,奶奶邊推著她上車邊說:“大妹子,上車吧。照顧好自個兒啊。”
這一別就是十幾年。奶奶說起壽宴上的場景,流露出很凄涼的況味。那老姐妹和她的母親都健在,只是她們的腦子不大清楚了,她們各自穿著一身簇新的衣服,恍恍惚惚地坐在那里,周圍熱熱鬧鬧的,可是好像完全不關(guān)她們的事,她們專注地進(jìn)入了老人的世界,像那些我們小時候弄丟的鉛筆、橡皮、日記本一樣,待在歲月中的一個黑咕隆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