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整理/本刊記者 穆明威

想當裁縫的跨界CEO

綜合整理/本刊記者 穆明威

Twitter，僅用140個字就改變了人與世界溝通交流方式；Square，它讓每個商家都可以無痛點地收錢。這兩項看似不搭界，且都改變?nèi)祟惿罘绞降募夹g都來自杰克·多西（Jack Dorsey）之手。他管理著這兩家公司，他是一個另類的管理者。

2015年，Twitter風雨飄搖，管理層大規(guī)模出走，產(chǎn)品飽經(jīng)質(zhì)疑，已有10年歷史的Twitter面臨多事之秋。時至今日，臨危受命的Twitter首席執(zhí)行官杰克·多西已時任一年，這位同是Twitter和Square兩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掌舵者，面對多方懷疑，顯露出他一貫的堅定和沉默，在投資者紛紛猜測Twitter的買家和時機時，杰克·多西則更多地思考Twitter未來應該如何走。

人人都是“調(diào)度中心”

杰克·多西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圣路易斯人，小時候患有語言障礙癥，導致性格過于內(nèi)向，是別人眼中的“怪孩子”，不過“怪孩子”的世界和思想總是奇異繽紛。多西是一名自學成才的程序員，曾從父母那里偷來了警用掃描儀，用電腦繪制粗糙的城市地圖，他在15歲編寫的調(diào)度軟件至今仍然被一些出租車公司使用。20歲時，多西就讀于紐約大學，在政治學和計算機科學之間選擇了后者，可是不久后，他卻以“在校外可以學到的東西更多”為由而提前退學。

退學后的杰克·多西，生活一度雜亂無章，因為他愛好廣泛，他一邊四處打零工賺錢，一邊又將來之不易的薪水支付給了社會培訓機構，用來學習插畫、按摩、服裝剪裁等各種課程。他曾放棄一切，去追求一份植物插圖的工作；他還花了一整年時間，讓自己成為了一名注冊按摩治療師，同時，他甚至結合了自己的按摩和編程兩項能力，希望創(chuàng)建一家為廣大程序員提供按摩服務的公司。在他歷經(jīng)幾千小時的按摩師培訓后，卻悲觀地發(fā)現(xiàn)，程序員似乎并沒有叫人上門按摩的需求，只好無奈放棄。

后來他正式投身于互聯(lián)網(wǎng)工作之后，多重愛好仍然不減。他依舊醉心于瑜伽、日本W(wǎng)abi-sabi（侘寂之美）、《道德經(jīng)》等。

看似不“著調(diào)”的生活，卻讓杰克·多西受益良多，就如喬布斯在輟學之后報名參加字體設計培訓班一樣，興趣的多樣性正在悄悄地發(fā)酵、升華，不僅給多西帶來了增長見識、鍛煉心智的機會，邂逅諸多人文藝術項目也使他更加深刻理解了科技的“入世性”。

科技并非閉門造車，普羅大眾是科技的基石，一個似乎專為杰克·多西打造的公司出現(xiàn)了。Odeo公司是一個在Web2.0的理念之下打造互聯(lián)網(wǎng)電臺項目，由博客重要的推動者Evan Williams所創(chuàng)辦。2004年，杰克·多西是這家公司應聘的員工之一。因為對電子樂與朋克一直有著濃厚的興趣，在面試時，多西扎著布魯克林黑人常見的小辮，兩只耳朵都戴著耳環(huán)，甚至連鼻子上還戴著鼻環(huán)，胳膊上還有紋身。顯然，這身打扮給Williams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盡管十分欣賞杰克·多西，卻在最初時只和他簽訂了3個月的試用合同。

然而，歷史性的時刻并不適合輕描淡寫、一筆帶過，2005年的一場危機導致杰克·多西由一名普通雇員轉(zhuǎn)而變成創(chuàng)始人。當時，蘋果正式介入播客產(chǎn)品，并在iTune的更新版本中內(nèi)置了互聯(lián)網(wǎng)電臺的訂閱和管理功能，這讓Odeo十分被動，于是，在分組自由討論的會上，多西對著他所在的小組成員，提出了Twitter的創(chuàng)意模型：我們可以提供一個程序，讓人們僅僅通過一條手機短信就能告訴他的幾百個朋友他在干什么。多西就是這樣，在可能是硅谷最優(yōu)秀的一群程序員一籌莫展時，提出了這個創(chuàng)意，用來拯救絕境中的公司。

為了說服Evan Williams及Odeo的其他團隊成員，杰克·多西以紐約出租車司機使用的無線通訊為例，證明與地理位置結合的個人動態(tài)，對于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社交意義會有多大。如多西所言，他把城市地圖貼在了房間墻壁的每一寸地方，而且還可以在火車站獨自呆上好幾個小時，通過這種觀察和體驗，他發(fā)現(xiàn)在不同的場景下，人人都是一個“調(diào)度中心”，不僅僅是火車司機與站臺、巡警與警察局這類專業(yè)機構需要互聯(lián)互動，每一個普通人也都有著各自需要牽掛與被牽掛的關系。當咖啡館里坐著一位孤獨的年輕人時，他一定想要知道自己的朋友們都在干什么，也一定有其他的人想要知道這位年輕人此時此刻又在哪里打發(fā)時間。同時，多西還構思出了“關注”這一用戶紐帶的設計，提出Twitter與傳統(tǒng)電視和廣播等媒介是相反的。

很棒的想法。Evan Williams將Odeo一分為二，一部分員工繼續(xù)改善Odeo，另一部分員工獨立出來，由杰克·多西帶領開發(fā)Twitter。后來，在與蘋果的競爭下，Odeo依舊沒有起色，Evan Williams回購了投資者手中的Odeo股份并將其出售，而Twitter被剝離出來成為一家獨立公司，杰克·多西被任命為CEO并持有相當高份額的股份，Twitter逐漸成為硅谷又一顆閃亮的新星。

點石成金的“術士”

提出并實現(xiàn)一個改變世界的想法，已經(jīng)足已使任何人名垂青史。但杰克·多西卻在短短數(shù)年之間提出了兩個。

巨大的成功讓多西處在風口浪尖，為了不影響自己首席執(zhí)行官的身份，多西拿下了他的鼻環(huán)，不過這也并沒有令董事會滿意，那時的多西并不是投資人眼中合格的管理者。當Twitter正處于高速發(fā)展的階段，多西對工作顯得漫不經(jīng)心。他會因為趕去上瑜伽課而提前下班；當Twitter網(wǎng)站因為訪問負擔超標而頻頻崩潰的時候，多西卻還是記得自己有時裝設計這個愛好，顯然他認為自己可以兼顧“裁縫”和CEO這兩種角色。

2008年，杰克·多西終于被趕下了CEO的位子，擔任并沒有實權的董事會主席職位。

盡管離開Twitter多西自稱“非常傷心”，不過他并沒有淪為硅谷那些因為理念不合而遭遇驅(qū)逐，并且從此一蹶不振的“歷史人物”里的又一個，他也并不認為愛好廣泛是影響自己創(chuàng)建并管理公司的短板，他繼續(xù)思考以人為中心的社會究竟在運轉(zhuǎn)模式上需要如何改進，而一個很小的經(jīng)歷再次促使發(fā)現(xiàn)了用戶需求并第二次一鳴驚人。

2009年，多西和好友McKelvey通過一次電話。McKelvey說自己剛剛丟掉了一筆生意，因為他的客戶只能用信用卡付款。當兩個人拿著iPhone放在耳邊交談時，他們突然意識到一個商機就在面前。手中的智能手機擁有這么強大的運算能力，為什么不能支持支付業(yè)務？

于是，多西、McKelvey和他的妻子Anna，以及一個朋友Greg Kidd來到舊金山的一個餐館，討論成立支付公司的事情。在回家的路上，多西看到一只松鼠跑過，他突然想到一個名字Squirrel。松鼠們來回跳躍，收集橡果，對于它們來說，這就是現(xiàn)金，他立刻想象了一個橡果形狀的產(chǎn)品，這是一個出色的創(chuàng)意，10天之內(nèi)多西團隊就做出了一個原型機。雖然最后Squirrel因重名而更改為Square，但當蘋果公司產(chǎn)品設計師羅伯特·安德森第一次看到該產(chǎn)品的演示時，他就決定離開了蘋果加入了Square。

順理成章，移動支付公司Square成立，使命是解決人們隨時隨地簡單地完成支付的問題。作為唯一的核心創(chuàng)始者，杰克·多西在Square項目上灌注了極大的個人情趣。在最初確定Square應用使用錢包隱喻的想法后，某一天，多西拿來了10個皮制錢包，在幾個小時里，和他的團隊研究了每一處細節(jié)，由于多西對愛馬仕的著迷，整個團隊設計的電子錢包完全復制了簡樸而威嚴的風格，細致到針線的程度。

Square迅速風靡，杰克·多西也如同點石成金的術士，用無可辯駁的經(jīng)營業(yè)績讓那些質(zhì)疑者閉上了嘴巴。Square的出現(xiàn)讓用戶使用手機直接支付，讓所有的個人和商戶用移動設備接受信用卡、借記卡支付并不斷向全球擴展，未來也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因為無法使用信用卡支付而殘忍拒絕買家的商人。目前作為移動支付和收款服務商的Square在美國順利上市，并有著相對不錯的成績。

“我就是要管理兩家公司”

人們通常會贊美杰克·多西：“沒有人會像多西那樣地了解Twitter，他是CEO最佳人選?！?011年，Twitter陷入困境，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杰克·多西以執(zhí)行董事長的身份回歸。在這一個敏感的年份，史蒂夫·喬布斯去世，人們也是在這一年，開始把杰克多西和喬布斯相比較，有的媒體甚至討論了他接替喬布斯成為蘋果CEO的可能性。

身高183cm，身材修長的多西，與喬布斯有著類似的經(jīng)歷，都依靠自己的創(chuàng)想建立了一家公司，又都被自己創(chuàng)立的公司趕走，并都以勝利歸來的姿態(tài)再度出現(xiàn)，還都同時管理著兩家公司。然而，相較于喬布斯總是有一種令周圍人黯然失色的氣場，多西顯得比較沉默寡言，不太惹人矚目?；蛟S，多西內(nèi)心的確有喬布斯情節(jié)，當外界質(zhì)疑Twitter的未來時，初任CEO的多西曾指出，蘋果公司在它最低谷時，市值僅為2.71億美元。但喬布斯重返回歸之后，在他設定的道路上，蘋果公司最高的市值曾達到7740億美元。

Twitter這家公司的高層動蕩比職場小說更加精彩。在多西上任后他就進行了一輪涉及8%員工的裁員，并在上一任CEO迪克·科斯特羅最后一天工作后的20分鐘內(nèi)，徹底清空了CEO辦公室——包括辦公桌、咖啡桌、沙發(fā)以及迪克任職后Twitter的獲獎榮譽等。

針對Twitter在華爾街已沒有信譽的問題，多西選擇歸罪于新聞宣傳和營銷的不利，所有矛頭指向負責媒體公關的主管Gabriel Stricker。如此黑鍋僅僅一人去背，Stricker以辭職做出了威脅，但多西沒讓他得逞，他直接開除了Stricker。

然而多西無法清洗董事會，在董事會和多西之間也存在著矛盾：他到底該怎樣處理和另一家自己創(chuàng)立的公司Square的關系。當董事會說希望他出任公司CEO的時候，多西表示自己會盡一切努力來幫助公司，但不會離開Square。這種矛盾也體現(xiàn)在了對外宣傳上。

董事會堅稱他們需要一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Twitter公司的CEO，而多西則一直跟董事會說自己擔任公司CEO的條件是同時兼任Square的CEO，這讓外界猜不透Twitter的未來將由誰領導。

無奈的董事會最后做出了妥協(xié)，并隨著多西回歸之后的人事震蕩一并告一段落。2015年10月1日，董事會通知了多西這個消息，四天后，Twitter對外宣布多西成為了公司的正式CEO。一個月后，多西的另一家公司Square成功上市，股價當天上漲了近50%。

如今，多西同時掌管兩家公司，根據(jù)《華爾街日報》的報道，每天早上，多西都會在Square和Twitter總部之間的Blue Bottle咖啡店喝一杯咖啡。周一的話他會先去Twitter開一個5小時長的會議，聽高層回報公司的運營情況，下午再趕往Square。此外，每周三、周五，他都會和幾個重要高管再開一次小會，回顧本周工作，每天徘徊在兩家公司的工作時間長達18小時。人們疑惑為什么幾年之后多西要回來接手Twitter的爛攤子？他給出的回答是，Twitter是他創(chuàng)立的產(chǎn)品，他在這個產(chǎn)品上的工作還沒有做完?！罢萒witter”是多西的一項人生挑戰(zhàn)。

這個古怪而有趣的人

接近多西的人總會將多西描述成一個說話聲音柔和，時常若有所思的人。他經(jīng)常沉默，從不大聲感嘆。與多西的交談經(jīng)常也會轉(zhuǎn)向奇怪的地方。例如：30分鐘的工作面試變成了紐約洋基隊粉絲舉行的研討會；新聞發(fā)布會變成了對弗吉尼亞·伍爾夫小說的鑒賞；當媒體要求多西對移動支付工具Square做出評論時，多西甚至會給記者上一節(jié)有關貨幣的歷史課。

多西是個奇怪的人，他曾在廣場上展示他如何偷取紐約市長Mike Bloomberg的信用卡，以此提醒大眾要注意賬戶安全。在Square公司內(nèi)，多西為了采取開放式管理，他甚至并沒有自己的桌子和辦公室，你永遠看到他在和不同的人交談。而Square的團隊建設活動更是奇特，多西沒有選擇員工野餐或者橄欖球比賽，而是帶著整個團隊去了Lands End金門大橋， 讓大家在金門大橋面前仔細思考，用他自己的話說，走到藝術和工程的十字路口，你會發(fā)覺最好的設計往往是你感覺不到細節(jié)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Square的員工是否從金門大橋上汲取到了靈感，但無疑，Twitter和Square都在不同領域、不同程度上改變了世界。

責任編輯/藍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