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夢見自己變成一只

生銹的鐵皮艇

靜止在維多利亞公園的池塘上

池水黃楊李色，在風(fēng)的推動下

極緩極緩移動

池面靠近她的那一頭

堆滿粉白色的花蕊（或柳絮）

輕、薄、膩、臟

紫黃色高挑的鳶尾花

圍繞著這封閉的小池塘

池塘對面長椅上有一對情侶

女孩枕在男孩的膝上

或者男孩枕在女孩的膝上

一搭搭銹斑，“公園護(hù)衛(wèi)隊(duì)”幾個(gè)

褪色的漆字，以及不時(shí)因?yàn)轱L(fēng)和動勢

簇?fù)磉^來的魚唇，讓躺在水面的薇薇安

渾身癢癢。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

仰面躺著，這樣才能看到

穿插到空間深處的紅花刺槐

但并不表示她接受了天空

水底也有死去的蝦蟹的殘骸

泛著憂光的扇貝，女人的高跟鞋

黑天鵝的腐尸——薇薇安發(fā)現(xiàn)自己

也能看見她們。水草和她

想象的一樣，捆綁微生物

也試圖捆綁用腳尖

點(diǎn)點(diǎn)池塘肌膚的人

很詭異的，兩個(gè)老男人在池塘邊上接吻

“這是屬于我的時(shí)間、空間

以一條小鐵皮艇為主宰。”

薇薇安想。

“不過，也可能是上帝把我綁架至此。”

再有一棵倒掛的垂柳和一些慈悲草

就能找到出路了

再有隔著密林送來的顫抖的身影

和一個(gè)濕潤的吻，就真他媽像克洛岱爾了

但沒有，但沒有

閉合與私密讓薇薇安感到無聊

但是，如果選擇一生要做的事

她倒樂意這樣——靜靜地——

獨(dú)自漂著

薇薇安是我二十六歲時(shí)

在一首歌里撿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