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
三年前,初讀署名“里則林”的作品,竟有莫名的揪心之感。他的文字像修正液一樣,把青春的憂傷涂改成輕微的疼痛。透過他的作品,嗅出一些信息來,這應(yīng)該是個毛頭小伙子,但他的文字里有股獨特的蒼涼味,顯示出與其年紀完全不對稱的老練和老辣。
最近買到他一本書,才知道這小子歷經(jīng)滄桑不知懼,吊而郎當?shù)鼗爝^青春,任憑再多頹廢也遮蔽不了他在文學上的逼人才氣。成長歲月,他像一只小候鳥一樣隨家人在廣州上海重慶海口北京等城市四處遷徙,疲乏的身子永遠有一顆不安分的心。一茬又一茬的新地,一撥又一撥的新朋友,上演了一出又一出銳利的成長大戲。走了那么久,換了很么多地方,唯一不變的是他對寫作的追求,滿懷豪情萬丈,激情澎湃,起初在QQ空間里寫,專供三兩親友私賞,后轉(zhuǎn)戰(zhàn)微博,偶爾也牽手紙媒,將作品公之于眾。
家人對他的愛好并不看好,只丟給他一個問題就足以斷其后路——寫作能供你吃喝撒,能讓你購房買車不?這么尖銳又艱深的問題,里則林沒有底氣拋給父母一個“YES”。
直到遇見了劉同,不可一世的苦焦命運才向他低下高昂的頭顱,文字之磚石墊高他的海拔,讓他堅定信心,大聲地對父親喊出:“YES!”那時,父親逼他回廣州,管管家里的廠子,希望他接過家族企業(yè)的旗幟,繼續(xù)往“錢”飛奔。
劉同不是等閑之輩,而是擁有千萬粉絲的大V、出版了《誰的青春不迷?!贰赌愕墓陋殻m敗猶榮》等暢銷書,還擔任光線影業(yè)副總裁。里則林隔空向劉同喊話,得到正面的回應(yīng),讓他去北京實習,工作的位置就在劉同隔壁。里則林出版首部作品集的時候,特別致謝,寫了一篇《你是有多不紅啊》感謝劉同的關(guān)注和支持。
一個是紅得發(fā)紫的大V,一個是用文字讓人感受微疼的無名青年,怎么就那么碰巧地遇上了,成了莫逆之交呢?
劉同知道里則林這個名字,要感謝一家雜志的編輯。編輯向劉同約寫卷首,劉同提了個小小要求:“能不能給我?guī)灼阏J為特別好的范文?我找到感覺之后,就立刻寫給你?!?于是,編輯發(fā)給他的5篇樣文,打頭的署名里則林。他一字一句地讀:“一點點鋪陳于心,像是經(jīng)歷四季,不由得在心里飆出一句臟話,然后感嘆,寫得也太好了!”沖動之下,劉同便想看看這位作家的其他作品,于是上網(wǎng)搜索“里則林”,以為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家伙,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個如假包換的90后。進入里則林的博客,劉同才知道這小子不是職業(yè)作家,文字只是他的業(yè)余愛好。這年代,都忙著掙錢,忙里偷閑愛好文學真的難能可貴。于是,劉同降下身段,主動關(guān)注了里則林的博客,分享他的作品,瞬間讓里則林的博客擁有過萬的閱讀量。
劉同說:“你必須先伸出自己的手,別人才知道如何扯你一把。”他在里則林的微博里,看到的不僅是他用文字伸出的雙手,那簡直就是千手觀音。后來,劉同約里則林來自己公司實習,把自己的出版人介紹給他,讓他出版了第一本書《像狗一樣奔跑》,一個新生代作家就這樣橫空出世。
一體兩面,一山也分春秋看,里則林眼中的“同里緣”是這樣的一個版本。
劉同上大學時,有個叫李旭林的人是他的同學,那時,兩個人都愛文學,只不過李旭林走得比較快,也遠,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劉同只能望其項背。他期待被認可,被賞識,結(jié)果,李旭林給予他關(guān)注和幫助,這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李旭林同學一直為他喊加油,這份鼓勵一直保留至今。多年后,劉同成了“李旭林”那樣的成功之人。然后,偶遇了一個名叫李澤林(筆名里則林)的小青年,一揚手,就是千手觀音式的拉扯。里則林用一句話總結(jié)和劉同的交往:“孤獨的人,總會相逢,然后像一束光,擁抱另一束光,照亮彼此。”這仍與感恩有關(guān),就像歌中唱的那樣:“感恩的心,感謝有你?!?/p>
自古就有文人相輕之說,而那個孤獨的劉同,卻在網(wǎng)絡(luò)一手遮天的當下,上演了一出“文人相親”的大戲。我喜歡這場以圓滿喜樂收尾的活劇,敬佩那個以感恩之心回饋陌生人的劉同,一如當初讀到里則林便欣賞那讓人心疼的文字一樣。敬佩和敬畏都是敬字輩的好兄弟,難得在一件事里占齊了。
只要看見有人高高地伸手,劉同便有心要扯他一把,他說:“因為寫作這種東西,稍不留神,熄火了,就很難再點燃了。”一語釋疑,伯樂情懷感天動地。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