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飛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將星序列里，向守志將軍十分具有傳奇的色彩。他戎馬一生，參加戰(zhàn)役戰(zhàn)斗無數(shù)，屢立戰(zhàn)功，歷經(jīng)長征、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抗美援朝，他還是中國人民志愿軍一級英雄邱少云生前所在師師長。向守志將軍不僅在戰(zhàn)爭年代戰(zhàn)功赫赫，和平年代也為國家和軍隊做了許多重要的事情。更可貴的是，向守志將軍白手起家，創(chuàng)辦導彈學院，兩任第二炮兵司令，抵制林彪、“四人幫”的破壞，為共和國的戰(zhàn)略導彈部隊建設，做了許多開拓性的工作。向守志將軍心系國家安危的志向和建樹，令人肅然起敬。

一

向守志，原名向守芝，1917年11月出生在四川宣漢，祖籍湖北麻城。1934年，向守志參加中國工農(nóng)紅軍。1935年隨紅四方面軍參加長征， 參加了川陜蘇區(qū)“六路圍攻”作戰(zhàn)。長征途中，向守志是連隊收容隊負責人之一。三過雪山草地，向守志一人救出十幾位戰(zhàn)友。

抗戰(zhàn)時期，向守志從連長干到團長，并率部參加了七亙村、響堂鋪、神頭嶺、長樂村、凌石屯、臨南、百團大戰(zhàn)和對日大反攻等戰(zhàn)役戰(zhàn)斗。1938年3月16日，年僅21歲擔任八路軍386旅771團二營機槍連連長的向守志在神頭嶺伏擊戰(zhàn)中，親自指揮6挺“馬克沁式”重機槍，打得鬼子嘰哇亂叫，尸橫遍野。此役，我八路軍斃傷俘虜日軍1500余人?！吧耦^嶺”因此成為日軍的“傷心嶺”。

解放戰(zhàn)爭時期，向守志任太行軍區(qū)獨立第2旅旅長，晉冀魯豫、中原野戰(zhàn)軍第9縱隊26旅旅長，第二野戰(zhàn)軍15軍44師師長兼政治委員。向守志在任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第九縱隊26旅旅長時，創(chuàng)造了一個旅打敵5個團（其中，殲敵一個主力團）的模范戰(zhàn)例。解放后，軍事學院將此戰(zhàn)例編入軍事教材。向守志任第15軍44師師長時，率部拔除國民黨軍西南殘敵中心據(jù)點，圓滿完成了大陸消滅國民黨軍隊的最后一仗。

抗美援朝時期，任志愿軍第15軍44師師長的向守志決定主動出擊，以第87團三營奪取敵391高地，打了一個漂亮的伏擊戰(zhàn)，僅18分鐘就解決戰(zhàn)斗。此役，涌現(xiàn)出馳名中外的一級戰(zhàn)斗英雄邱少云。以后，向守志歷任15軍參謀長、15軍軍長，炮兵技術學院院長，軍委炮兵副司令員，第二炮兵首任、第4任司令員，南京軍區(qū)司令員。1955年向守志被授予少將軍銜。1988年向守志被授予上將軍銜，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二屆中央委員，十三屆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

二

從1957年8月開始，擔任15軍軍長的向守志離職到高等軍事學院深造，為期3年。其間，他初步學習和熟悉了導彈、火箭和核武器的相關知識。作為一名從戰(zhàn)場上走過來的共和國將軍，向守志渴望我們的軍隊早日掌握這一克敵制勝的“殺手锏”。

20世紀50年代，美國和蘇聯(lián)等幾個主要大國已經(jīng)進入所謂“原子時代”，相繼建立了戰(zhàn)略導彈部隊，并把導彈核武器作為軍事力量的主要支柱用來爭奪世界霸權。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處在帝國主義封鎖、包圍和核威脅之一下。

“落后就要挨打！”為了加強國防力量，毛主席、黨中央、國務院審時度勢，果斷地做出了建立我國核工業(yè)和火箭工業(yè)的決策，以建立中國獨立的核反擊力量，來打破帝國主義的核壟斷、核訛詐和核威脅，防御外敵侵略，維護世界和平。

隨著我國導彈研制事業(yè)的展開，組建戰(zhàn)略導彈部隊的工作也揭開了序幕。“治軍先治?！保臆姷谝凰嘤枒?zhàn)略導彈干部的學院——第二炮兵工程學院的前身西安炮兵學校在古城西安應運而生。

1960年6月，國務院總理周恩來簽發(fā)命令：任命陸軍第15軍軍長向守志為西安炮兵學校校長。

建院初期，這所中國軍隊的重要學府竟然沒有一名正式教授，人才匱乏成了學院領導的一塊心病。

一架銀色空軍值班飛機，從北京飛往古都西安。機艙里，總參謀長羅瑞卿大將與朝鮮國防部長金光俠大將相向而坐，滿面春風地熱情交談著。

“部長同志，飛機很快就在西安專用機場降落?！眰€子修長、臉龐清癯的羅瑞卿總長操著一口四川南充口音對朝鮮國防部長說：“下飛機后，我們馬上乘車到一所導彈學校觀看導彈操作表演。下午返回北京，晚上，毛主席要接見你?！北硌菔殖晒Γ瑤缀醯搅藷o可挑剔的程度。

導彈操作表演結束后，羅瑞卿總長對導彈二營官兵們的表演非常滿意，給予了高度評價，并與演練人員一一握手致謝。

臨返回北京前，羅瑞卿總長對向守志說：“今天導彈操作組織得很好，操作分隊的表演很出色。我馬上就要回北京了，你們還有什么問題需要總參解決的，盡管提出來。”

向守志說，第一個問題是學校改名問題。我們這所學校是培養(yǎng)掌握使用導彈的工程師、技師及初級指揮員的，平時用學校的名義，對外聯(lián)系教學和工作都很不方便。我請示能否將“學?！备臑椤皩W院”，羅總長覺得有道理，當即表示同意，便一錘定音。1963年2月1日，總參謀部下發(fā)文件，將學校改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技術學院”，向守志繼續(xù)任院長兼學院科學研究委員會主任。

第二是教員隊伍建設問題。教學人才匱乏一直是我們的心病。前些天，我們擬制了一份“拔青苗計劃”，能否從全國名牌大學給我們挑選一些比較優(yōu)秀的青年教師和未畢業(yè)的三好學生，選拔到我校進行一至兩年的專業(yè)訓練，然后再留校當教員。另外，請允許我們到北京的理工科院校挑選一批立志獻身國防事業(yè)的教授、講師，充實到一線教員隊伍。

“這個想法很好。”羅總長聽了后直點頭稱贊 ，“不過，此事涉及國家高教部，等我回京向周總理報告后再答復你們?！本驮跉g送羅總長從西安回京的飛機場上，向守志向總長匯報，我已將我名字中的“芝”字改為“志”字，我立志為我軍的導彈事業(yè)多作貢獻。羅總長聽了高興地說：“‘守芝改為‘守志，改得好！”

不久，羅總長從北京打來電話：“總理同意‘拔青苗計劃，并專門囑咐高教部，要挑最好的人才給你們，你們要哪個大學的就到哪個大學去要?！?/p>

“好！有了總理給的政策做尚方寶劍，我們就什么事都好辦了。”向守志高興得喜上眉梢，吩咐秘書，“馬上請魏震、黃迪菲到我這里來?！?/p>

一會兒，分管教學的副院長魏震大校和訓練部副部長黃迪菲中校氣喘吁吁地跑到了院長的辦公室。剛坐下，向守志就向他們下達任務：“咱們的‘拔青苗計劃馬上啟動。你們今晚坐火車趕到北京，總政干部部已經(jīng)從駐京各大院校調(diào)來200多名教授、工程師、講師的檔案， ‘拔青苗的院校也已經(jīng)落實。你們先去挑，我給你們一個原則，要水平高的、年富力強的、社會關系不復雜的、政治上可靠的。有的重點人選，我要面試……”

隨著魏震、黃迪菲受命踏上進京的列車，西安炮兵技術學院在全國范圍內(nèi)大規(guī)模挑選人才的工作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春節(jié)來臨了。當學院附近的鄉(xiāng)村正熱熱鬧鬧地貼春聯(lián)演社戲，灞上的天空炸響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時，向守志的年夜飯卻不是與身患癌癥的妻子張玲和孩子們一起吃的。那天傍晚，他和學院的其他領導逐個教研室向教員們拜年，還請學院唯一的一位三級教授王列吃年夜飯。這個規(guī)矩作為保留節(jié)目，從王列來校的第一個春節(jié)就開始了，后來再沒有更改過。

王列是在周總理的親切關懷下，從全國重點大學挑選教授、講師和“拔青苗”時“擄”來的“寶貝”。

那一年，向守志派魏震和黃迪菲到北京，從北京航空學院 、北京工業(yè)大學、杭州大學、武漢大學、蘭州大學提供的100多份教授、講師檔案里確定了16位資深講師，教授的員額一直空著，遲遲找不到合適人選。聽說向院長要親自來面試，黃迪菲有一種難以交差的感覺。正在悵然之際，他當年上饒集中營的獄友、國防科工委的局長陳平打來電話：“迪菲啊，聽說你正在為導彈教育事業(yè)挑選人才，我這里有個教授，是我當年上海同濟大學的同學，跟德國導師學流體力學的。你要不要？”

“此君何許人也？”黃迪菲急切地問道?！靶胀趺?，南方人，北航三級教授。他的弟弟是彭真辦公室主任王漢斌?！标惼皆陔娫捘穷^答道。

“好，讓我見見?！秉S迪菲喜出望外。

第一次見面，王列的紳士風度便讓黃迪菲吃了一驚：他穿一身米白色的衣服，戴一頂白色禮帽，騎一輛英國“藍翎”自行車，談吐之間，一派儒雅的紳士風度。這種人才是否適應導彈學院的教學工作？黃迪菲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王列出身名宦之家，一門兄弟大多在早年就投身中華民族解放事業(yè)。王列同濟大學畢業(yè)后，在國民黨的一家兵工廠當了多年的兵器工程師，在流體力學方面造詣頗深，而且動手能力又非同一般。于是，第一次見面后，黃迪菲就圈定了他。后來，向守志到北京與黃迪菲一起到一所所大學走訪搜羅人才時，黃迪菲力薦王列，向院長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從全國十多所大學“拔青苗”拔來的一位教授、16名資深講師和200多名全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到校后，向院長當著全院教職員工的面，鄭重宣布了一條院規(guī)鐵律：以后凡屬學院集會，教員坐前面，學員和機關坐后面；理發(fā)、洗澡，教員無須排隊，享受優(yōu)先待遇。

話一講出，院部機關一片嘩然。個別機關干部覺得教員與自己的角色錯位，機關人員的優(yōu)越感和特殊性沒有了，牢騷怪話不少。向守志聽到后淡然一笑：“道理講清了，大家就會明白?！?/p>

時隔不久，在全院大會上，向守志鄭重地說：“同志們，在座的大多數(shù)軍人都是剛從戰(zhàn)爭的廢墟中幸運地走過來的，目睹過太多的落后挨打的慘烈場面。我們?yōu)槭裁绰浜螅鞘且驗闆]有先進的武器裝備，沒有用高科技知識武裝的一流人才。俯看今日之世界，我們再也不能用人海戰(zhàn)術、血肉之軀去與用現(xiàn)代科技裝備武裝到牙齒的敵人血刃相拼了，唯科技知識才能興軍，唯高素質的人才才能強軍。

我們是培養(yǎng)尖端武器使用人才的導彈學院，更要走在知識興軍、科技強軍的最前面。對學院而言，只有妤的教官才能教出一流的學生。自古以來，學堂上就是教師爺坐第一把交椅。在我們這座尖端武器的軍事學府里，就是要營造一種尊師重教的良好氣氛，就是要營造科技興軍的濃厚氛圍。我認為，學院的事，應以教學為重；學院之人，當以教員為大。”

一陣暴風雨般的掌聲，淹沒了他的講話……

王列作為學院唯一的高級知識分子，自然受到向院長的格外器重和偏愛。在政治上給他許多傾斜，不強求他特招入伍；在生活上他雖然單身，院里照樣分給他一套校官單元房。

那年的年夜飯，王列教授坐在主賓席上。還有幾個教學工作突出的資深講師，也被向守志請來一起吃年夜飯。飯菜上齊了，向院長站起來致詞說：“我們剛剛戰(zhàn)勝了三年自然災害，好的東西市場上也不易買到。這桌菜雖說很普通，但都來自我們自己的生產(chǎn)基地。為了表達一份誠意和敬意，我拿自己的工資買了茅臺酒，希望大家喝個盡興。王列教授沒有成家，我們一起陪他吃頓年夜飯，祝他節(jié)日愉快！”

平日里悠閑恬淡、頗有點老莊的道骨仙風的王列教授，眼睛不禁濕潤了。從戰(zhàn)爭歲月里走出來的勝利之師、威武之師、文明之師對人才的渴求和尊重，深深地打動了這個從舊社會走過來的知識分子的心。王列教授站起來，向向守志敬酒說：“向院長，你和學院對找們?nèi)绱撕駩?，我心足矣！?/p>

三

1963年10月25日黃昏時分，我國軍隊最早的兩個地地導彈營之一的西安炮兵技術學院管轄的二營，要到西部的大漠上發(fā)射國產(chǎn)第一代地地導彈。

向守志和學院其他領導來給該營官兵壯行。等所有的導彈設備都裝載就緒后，向守志站在300多名導彈官兵面前，慷慨激昂地進行動員：“同志們，你們將從當年大唐絲綢之路的零公里出發(fā)，到當年出使西域的古道大漠上，與武威導彈一營一起完成中國導彈部隊第一次實彈發(fā)射任務。導彈部隊的歷史將記下你們這次西行的壯舉。我相信經(jīng)過將近3年的刻苦訓練，多次點火實驗，你們一定能圓滿地完成發(fā)射任務，打出第一代中國導彈部隊的風采來。我們院黨委和全體師生員工等著你們勝利凱旋的好消息！”

一列神秘的軍列緩緩啟動了。出西安，越咸陽，過寶雞，沿著隴海線，往大漠落日的大西北疾駛而去。

早在1959年的秋天，開學的鈴聲剛剛響過，中國地地導彈二營在灞上誕生。這是學院的一支正規(guī)導彈部隊。向守志對二營的建設十分重視，幾乎每周都要到營里去現(xiàn)場幫助解決教育訓練和生活管理上的問題。

導彈二營誕生在國家三年困難時期，天災與人禍同在，饑餓與練兵并行。許多官兵的肚子里填滿了野菜和湯湯水水，身患浮腫病的現(xiàn)象比較普遍，每天要站在烈日下堅持十多個小時的超強度訓練.畢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一次，向守志到營里檢查工作，和官兵一起吃“碰飯”。戰(zhàn)士食堂一日三餐，早餐定量，中餐“瓜菜代”，晚餐是稀飯，戰(zhàn)士們年輕，一口氣喝了三大碗，肚子仍填不飽。但到了訓練場，個個生龍活虎。向守志曾要求學院后勤部門在晚餐時給每個戰(zhàn)士增加一個饅頭，但由于糧食定量有限，他們都面有難色。事實上，后勤部門也有難處。但是二營官兵們卻以中國軍人特有的堅忍和頑強，熟練地駕馭和掌握了當時中國最先進的尖端武器，半年之內(nèi)就進行第一次初級點火實驗。這種點火實驗，除導彈固定在發(fā)射架上不起飛之外，所有的程序都按實彈發(fā)射進行。一旦點火獲得成功，就預示著部隊已具備了作戰(zhàn)的能力。

在這次部隊西行進行點火實驗之前，他們專門在張家坪訓練場進行了一次展開裝備和起豎導彈表演。軍委炮兵副司令員陳銳霆少將、政治部主任劉春少將和技術部部長鐘輝帶領工作組前來指導。向守志和學院王政委還將西北局第一書記劉瀾濤、陜西省省長李啟明和西安市市長徐策作為貴賓，邀請到現(xiàn)場觀看。

天色漸次暗淡下來，隨著現(xiàn)場指揮員的一聲口令，點火進入了半小時準備。導彈指揮車里不時發(fā)出指揮員洪亮、清晰的口令：“按轉電，點火！”“轟”的一聲，導彈尾翼上燃起一團團螢色的烈焰，矗立在導彈基座上的第一代東風導彈震顫了一下又巋然不動地兀立在那里，因尾翼的拉桿仍然固定著，燃燒了3至4秒就關機了。第1次點火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綠色的專列沿著河西走廊，過武威，出張掖，穿過玉門關，秘密地向大漠深處的灑泉航天城開進。西安二營抵達酒泉第一座中國航天城時，武威一營已經(jīng)先期到達了。

發(fā)射前的練兵也是一種較量，兩個營技術力量相當，兩支發(fā)射隊伍都是一流的。發(fā)射一連戰(zhàn)士楊平康參軍才3年，但已經(jīng)是一名合格的發(fā)動機號手，在發(fā)射陣地進行發(fā)動機操作，他在打開保險絲時，把剪斷的一個火柴頭大的保險絲掉進儀器艙里去了，便立即向發(fā)動機排長報告。此事非同尋常，排長立即報告發(fā)射連長張永福。于是全連立即停下操作，用磁鐵一點一點地在儀器艙里尋找，終于找到了那截不起眼的小保險絲頭，排除了導彈發(fā)射前的隱患，鑒于楊平康的表現(xiàn)，發(fā)射連長當場宣布給他記三等功。

1963年10月25日黃昏時分，歷史記下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由武威一營率先將中國導彈族里的第一代國產(chǎn)地地導彈“東風一號”發(fā)射升空。

時隔9天之后，仍然是大漠上的日暮黃昏。淺綠色的“東風一號”地地導彈屹立在導彈發(fā)射基座上，大漠孤煙，殘陽落日，在一種千年如斯的守望中注視著又一柄長劍直刺九天。這一天，向守志從西安趕到發(fā)射基地，親自參加了這次導彈發(fā)射。

第二次發(fā)射開始，導彈尾翼下方驀地噴著一股金黃的烈焰，燃燒的翅膀馱載著閃光的利劍升向空中，在西部那片瀚漠上，地地導彈二營的官兵準確地將國產(chǎn)“東風一號”地地導彈送上了蒼穹。

歡呼雀躍的聲音在亙古的荒漠上回響，歷史在這一刻定格了。

回到部隊下榻的駐地，向守志給二營官兵發(fā)射成功的最高獎賞是每個官兵兩個煮熟的土豆。在餐廳里，以水代酒，向守志高興地對參加發(fā)射的同志們說：“我代表院黨委、機關和全院教職員工，向二營發(fā)射成功表示熱烈祝賀！”

四

1964年6月29日，中國自行制造的“東風二號”地地導彈試驗成功。10月16日15時，中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接著，中程、遠程和洲際導彈的研制工作相繼展開。中國的地地戰(zhàn)略導彈由單一型號向多種型號發(fā)展，不僅為加速發(fā)展地地戰(zhàn)略導彈部隊創(chuàng)造了重要的物質條件，而且客觀上也要求盡快建立統(tǒng)一管理這支部隊的領導機構。

1965年9月25日，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簽發(fā)命令，向守志被任命為軍委炮兵副司令員。向守志告別了生活五載的古都長安，登車北上，到北京萬壽路的軍委炮兵大院開始了新的征程。

從西安到北京，軍委炮兵黨委分工向守志主管中國尖端武器戰(zhàn)略導彈的戰(zhàn)場建設和部隊訓練發(fā)射工作。

到了北京后，向守志的工作節(jié)奏就一直處在高速的運轉中，隨著中國的戰(zhàn)略導彈部隊建設進入攻堅階段，在不到兩年零八個月的時間里，中國的原子彈和氫彈相繼爆炸成功，臥薪嘗膽的中國人終于把百年的屈辱扔在了身后，一鳴驚人地邁進了世界核大國俱樂部的門檻。這時，黨中央和中央軍委適時作出了決定，加大中國戰(zhàn)略導彈部隊永久性作戰(zhàn)基地建設的力度和規(guī)模。作為分管這項工作的炮兵副司令員，組建戰(zhàn)略導彈部隊和戰(zhàn)場建設的重任，歷史性地落到向守志的肩上。

在這一段日子里，向守志跟隨副總參謀長張愛萍上將、軍委炮兵司令員吳克華中將組成的精干班子，馬不停蹄地向中國腹地秘密開進，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先行者和先驅者?？辈炻飞希蝌屲囆旭傇隍暄训谋P山公路上，或騎馬疾駛在彎彎的山道中，或徒步行走在峽谷深澗里……前后半年多的時間里，他們走遍了這一片莽林，又走進另一片山岳。依照中央軍委確定的“山、散、洞”的戰(zhàn)略方針，勘察中國戰(zhàn)略導彈部落群的位置，選下今后藏雷納電的核導彈陣地的方案。為了選好一支支戰(zhàn)略導彈部隊的基地，他們幾乎踏遍了祖國東西南北的崇山峻嶺。時光在指縫間一點一點地淌過，一座座核戰(zhàn)略導彈部落群也在他們的視野里確定了最后一個方位。隨著一支支工程部隊進山“筑巢”，中國的戰(zhàn)略導彈發(fā)射基地開始在北方的大山、南國的莽林和千里荒原上驟然崛起。

1990年9月向守志從南京軍區(qū)司令員的崗位上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