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偶像們龐大的粉絲群體中,也因而分化出不同的粉絲類型,親媽粉、女友粉、高冷粉、技術(shù)粉……而私生飯也正是粉絲群體的其中一個分化。粉絲的狂熱通常而言正是造星工業(yè)的目的,因為唯有粉絲狂熱,才能產(chǎn)生經(jīng)濟利益。然而,私生飯卻是受到排斥的一群,藝人視他們?nèi)缈植婪肿?,一般粉絲也竭力譴責他們妨礙了偶像的工作與生活。
破壞力指數(shù):★★★
稱得上粉絲的,多數(shù)對于偶像都有較為熱烈的愛。接機、送機、在活動現(xiàn)場等候、到拍戲的地方探班,都可算是一般性粉絲的正常行為。而私生飯的接送機并不僅僅是接送機,他們會千方百計挖掘偶像的航班信息,甚至購買同一班機票,乃至坐在偶像旁邊。追車更是瘋狂,除了少數(shù)土豪級私生飯有自己的車和司機,更多私生飯需要拼單租用黃牛車輛。黃牛的車輛通常簡陋,一車通常裝著七八名狂熱的粉絲。追不到明星不要錢,這是黃牛為瘋狂粉絲作出的承諾。
因此,為私生飯追星服務(wù)的黃牛們需要集體行動,相互協(xié)作,有計劃地逼停明星車輛。鹿晗多次公開控訴私生飯,都是由于私生飯與黃牛的瘋狂追車甚至逼停,險些釀成事故。
事實上,事故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今年9月,王嘉爾在錄完節(jié)目后去機場的路上遭遇瘋狂粉絲雇傭的黃牛追車,致使車子追尾急剎車,造成王嘉爾腰部受傷。
因私生飯而驚動警力的例子也不鮮見。2012年8月,張根碩上海個唱結(jié)束后遭到了私生飯的瘋狂追車。即便張根碩不停發(fā)布微博讓粉絲停止追車,私生飯們也沒有停止自己的行為,依舊尾隨至張根碩與工作人員聚餐的地方,造成騷動,甚至一度引發(fā)警察關(guān)注。
破壞力指數(shù):★★★★
私生飯的跟蹤并不只是從活動現(xiàn)場追到酒店大堂那么簡單。曾經(jīng)有一次,EXO到長沙錄節(jié)目,就有粉絲打探到偶像下榻的酒店并跟著入住。為了找出偶像所住的房間,用客房電話挨個打給每個房間,還有人直接去敲住客房門,酒店因此接到很多客人投訴。
藝人的公司地址并非秘密,稍作搜索,所有的粉絲都能得到。但大多粉絲不會選擇置自己的工作生活于不顧到偶像的公司門口蹲點,但私生飯會。不光公司,他們蹲守在一切他們打聽到的偶像會出現(xiàn)的地點,苦苦等候偶像的出現(xiàn)。吳鎮(zhèn)宇帶著兒子費曼上真人秀《爸爸去哪兒》爆紅時,有粉絲通過微博視頻扒出了費曼的學校所在地,又進而蹲守學校瘋狂跟拍費曼上下學,曾惹得吳鎮(zhèn)宇勃然大怒。
通過種種渠道,私生飯會打探到偶像家住幾棟幾樓幾號房,然后伺機潛入。蕭敬騰的富姐級粉絲Yuki是其中一個極端例子,她不光知道蕭敬騰家住哪里,甚至買下蕭敬騰樓下套房,成為鄰居??上⒉粷M足于僅僅成為鄰居,還要半夜端著雞湯不停按蕭敬騰的門鈴。站在蕭敬騰的立場,的確細思極恐。
私生飯的出現(xiàn)催生了一條為私生飯服務(wù)的產(chǎn)業(yè)鏈,“追星黃牛”便是專為“私生飯”而生。
遭到鹿晗斥責的跟車黃牛就是“追星黃牛”中的一種。跟車黃牛給私生飯的承諾是,“追不到明星不收錢”。網(wǎng)上曾曝出黃牛的朋友圈照片,幾乎都是各類當紅明星的接機信息。曾有媒體采訪資深黃牛,該黃牛稱“錢還是好賺的”,“一般200一個人,一千多一輛車。拉一車人到機場賺個七八百塊,燒個兩百塊的油錢足夠了,一個車坐7個人就是一千三四。”
媒體報道,還有一些黃牛能在發(fā)布會現(xiàn)場買通酒店工作人員或者偽造媒體記者“通行證”,帶著粉絲混進會場見明星。為了見一次明星,粉絲通常要花費數(shù)千元不等的費用。
甚至有賣家在微博公然叫賣明星信息,明星身份證號碼和戶籍地址、薛之謙航班座位圖、買傅園慧證件號附贈胡歌證件號……在微博隨意一搜,就有賣家兜售此類明星隱私信息,并且只需20至50元。
破壞力指數(shù):★★★★★
追車、跟蹤、蹲守雖然困擾明星,但困擾還在外部,屬于可見、可控的范圍。然而一些私生飯因為狂熱而極其偏執(zhí),許多舉動已然觸及了法律的高壓線。MIC男團成員趙泳鑫曾遭到一名瘋狂女粉絲的長期干擾,該名女子曾盜取他的微信賬號,后又潛入他的家中使用私人物品。在長時間的忍受之后,趙泳鑫終于報警處理。
韓國是私生飯瘋狂行徑的高發(fā)地。韓國節(jié)目《好奇的故事Y》早前透露,曾有位藝人帶著粉絲送的熊娃娃進入機場,但被金屬探測器發(fā)現(xiàn)里面有攝像機。
2012年,網(wǎng)上流傳出韓國明星樸有天在住宅的地下停車場活動的視頻截圖,經(jīng)查發(fā)現(xiàn),這是私生飯在停車場安裝的監(jiān)控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膳碌氖?,監(jiān)視器不止一個,甚至還有私生飯在自己的監(jiān)視器上堂而皇之地貼上“不要動它”的紙條。
早年東方神起的私生飯事件也曾震驚媒體:據(jù)當時新聞報道,東方神起的宿舍曾多次被私生飯闖入,有人偷親正在熟睡中的成員們,還有私生飯偷圖章想要去辦結(jié)婚登記。此外,私生飯中還有黑客,他們不僅能弄到偶像的身份證號碼,更有甚者還擅自把偶像的手機停機,調(diào)到了通話記錄。東方神起的成員從2006年就開始使用朋友們的證件號碼辦理手機號,以圖逃過監(jiān)聽。除了東方神起,EXO也曾遭遇私生飯侵入宿舍,甚至有人偷了偶像內(nèi)衣在網(wǎng)上出售。
當私生飯是一種怎么樣的體驗?
在著名的問答網(wǎng)站知乎上,有一個問題:當私生飯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這個問題不紅,回答僅有三條,2條是匿名用戶,說的都是自己的經(jīng)歷,看起來非常真實。
我是國內(nèi)某小鮮肉的私生飯,本來去接機,然后跟到酒店,然后特別不甘心就想和他聊幾句吧,然后就在他所在的酒店下榻了,早上堵在電梯口,他戴著口罩聽著歌,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然后又一路跟到片場,看他拍戲,連飯都不想吃了,覺得看著他就飽了。特別希望他親口對我說讓我別跟了,去干自己的事吧。每次都是他助理過來說,然后我們就說我們不會去打擾他工作的,就遠遠看著就好。他本人也的確是沒緋聞可以挖,每天都是拍戲錄節(jié)目身邊都是不漂亮的女助理,說實話,估計合作過的寥寥無幾的女藝人也不是他的菜吧……我大概跟他有半個月,沒混過眼熟,我每次都穿不一樣的衣服,打扮化妝,想讓他見到我的時候覺得我和其他粉絲不一樣……然而在他眼里 天下烏鴉一般黑吧……后來我不跟了 因為太累了,太盲目無聊了。希望有一天,我學成歸來,可以手撕了他的經(jīng)紀人然后取而代之。希望所有的私生飯都有著和我一樣的初心,為了愛豆變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失去自己的人生。
很可怕,會控制不住自己得寸進尺,因為會上癮。我喜歡的明星從出道前到出道,到公司到行程 都離我家很近,所以我最開始會跟到他演出的地方看他演出(公開演出),后來覺得不滿足就很早很早起床去化妝間門口等他進去,他那時候還特別好會和我打招呼,也只有我一個人在蹲。后來蹲的人多了他也不理了。
然后第一次接機,第一次送機進關(guān),那時候他和我聊天和我拍合影,特別溫暖。當然現(xiàn)在他看我基本上都是無奈的苦笑了。
再之后學會了蹲公司,差點被掛,但是他還是人很好,會跟我笑。
后來開始住他隔壁的酒店,上下班的時候蹲在酒店門口等他,跟他打個招呼拍拍圖就走。他態(tài)度也挺好的,會笑會聊天,但是已經(jīng)和最開始不一樣了。
還去他拍戲的劇組做群演,他還會說你辛苦了什么的。偶然撞到過他打球,真的偶然所以就沒躲沒藏,看了兩個小時,一直在場邊給他加油,那時候真的會有一種真的是他朋友的錯覺,他也會給回應(yīng)。
之后越來越不滿足,從送機進關(guān)到接機進關(guān),拿到簽名照之后他還給我簽過很多to簽,有合影,反正他對我真的很好了但是我很難滿足吧。
變本加厲開始繼續(xù)蹲公司,找到了他住的小區(qū)在小區(qū)里走來走去地想看看他,找到了他健身的地方辦了張卡悄悄地看著他,又怕被他發(fā)現(xiàn),今天第一次沒忍住在外邊和他聊了兩句,裝成偶遇的樣子,他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
越來越過分,越來越迷茫,和不滿足。
以前也罵過私生,自己也真是不知不覺就成為討厭的人了。
粉絲們能量通天,尤其是當紅鮮肉及小花們的粉絲。這是現(xiàn)在媒體及大眾對于粉絲群體的普遍觀感。如果說以前粉絲群體的熱烈追星尚多數(shù)被貶斥為“腦殘”,而現(xiàn)在,面對粉絲們豪擲錢財、有組織有規(guī)則的種種應(yīng)援,大多數(shù)人都會驚呼不可思議。在粉絲群體中為會分化出這樣一種令明星膽寒的私生飯?事實上,這與當下的偶像養(yǎng)成機制密切相關(guān)。
心理機制:社會認同與自我確認
每個人都在尋求社會認同,也在尋求自我確認?,F(xiàn)代的偶像養(yǎng)成機制正是利用了這兩大心理需求,將粉絲視為造星工業(yè)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經(jīng)紀公司通過引導、鼓勵粉絲對藝人的緊密追隨,甚至利用各種手段煽動粉絲群體的情感,使粉絲相信自己與偶像是命運共同體,自己必須為了偶像的事業(yè)發(fā)展拼盡全力去付出。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公關(guān)、刷榜、應(yīng)援,正是在這樣的信念下被催生的。在粉絲的大集體里,個體找到同類得到了認可,也通過為愛豆付出而確認了自己的存在。而完美的愛豆形象,正是他們對于自我理想形象的投射。
層級分化:掌握話語權(quán)的“前線大大”
粉絲這個江湖,因而發(fā)生了層級的分化。在粉絲群體中,有一種人被尊稱為“前線大大”、“前線大神”。而這類“前線大大”,實際上就是私生飯。出圖,是這類前線大大追蹤偶像活動、接機送機的首要追求。通過不斷發(fā)出關(guān)于偶像的第一手圖文資料,前線大大們贏得了其他無法時時到達前線的粉絲們的尊敬和推崇,是飯圈里地位頗為重要的領(lǐng)袖型人物。
前線大大們往往有財力雄厚的家庭背景作為支撐,畢竟租車、打探信息等等都需要錢。而他們也并不像偏執(zhí)型私生飯那樣作出妨礙偶像工作與生活的過激舉動,因為他們的目標是在飯圈中樹立權(quán)威地位、掌握話語權(quán),從而享受圈子里的意見領(lǐng)袖地位。
方向扭曲:類似于親密關(guān)系中的控制欲與占有欲
與前線大大不同,一些狂熱的私生飯置自身安危以及道德法律于不顧,大多與他們性格中的偏執(zhí)因子有關(guān)。這類偏執(zhí)乃至扭曲,可以用戀愛關(guān)系中的控制欲占有欲的加強版來理解——很多粉絲把偶像叫做“老公”,有些人是叫著好玩,而有些人,確實當了真。他們仰慕偶像,也期待自己被看見,自己的感情被回應(yīng)。
粉絲群體內(nèi)部對于私生飯的感情實際上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前線大大提供第一手偶像資訊,另一方面也對部分私生飯的過激行為深惡痛絕。經(jīng)紀公司對于粉絲群體的看法也同樣充滿矛盾:既希望粉絲狂熱地應(yīng)援,又期待粉絲將應(yīng)援控制在不造成傷害的范圍之內(nèi)。
然而,對于本就矛盾的兩種立場,世界上很難有兩全其美之事。趁還沒有不可逆轉(zhuǎn)的傷害發(fā)生,經(jīng)紀公司也該抽時間想想如何懸崖勒馬了—約翰·列儂被粉絲槍殺時雖然還沒有“私生飯”這個詞匯,但是,這的確是個由“私生飯”制造的血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