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書峰

摘要：蘇軾才華出眾，又有志向?！赌钆珛伞こ啾趹压拧氛驹跉v史的角度，通觀古今，看眼前瞬間變動著的一切，能夠面對厄運而曠達超脫，面對邪佞能白眼視之。其詞堪稱豪放之典范。

關(guān)鍵詞：念奴嬌；蘇軾；詞；豪放

中圖分類號：G63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10X（2016）18-0073-02

《念奴嬌·赤壁懷古》是宋代詞人蘇軾之名作。蘇軾的詞素以豪放著稱，《念奴嬌·赤壁懷古》就是其代表作之一。詞作通過對月夜江上壯美景色的描繪，借對古代戰(zhàn)場的憑吊和對風流人物才略、氣度、功業(yè)的追念，曲折地表達了作者懷才不遇、功業(yè)未就、老大未成的憂憤之情，同時表現(xiàn)了作者關(guān)注歷史和人生的曠達之心，蘇軾才華出眾，又有志向，為國家建功立業(yè)但卻遭人陷害被貶黃州。幸而他為人心胸豁達，所以沒有消沉下去，在暢游長江時寫下了這篇千古名作。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開篇十三字，有如黃鐘大呂，巨響隆隆，振聾發(fā)聵，它使人視通萬里，思接千載，僅“大江東去”四個字，就給人以天風海雨之勢?！笆耪呷缢购?，不舍晝夜”。隨著時間的流逝，幾千年來，那些顯赫一時的人物，一個個被時間的大浪滔盡了，過去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人事易改，可江山永存。作者站在歷史的角度，通觀古今，看著眼前瞬間變動著的一切，能夠面對厄運而曠達超脫，面對斜佞能白眼視之。所以，這十三個字是詞眼，也是詞的感情基調(diào)。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薄肮蕢尽眱删?，則是從歷史長河中采摘了一朵小浪花來說明自己的觀點。作者將時空距離緊縮在三國時代的風流人物身上。“人道是”只是傳說而已，借以抒懷?！叭龂芾沙啾凇绷纸淮颂囟ǖ臅r代、人物、地點，前兩者已不復存在，唯有“赤壁”仍巍然矗立于天地之間，永遠伴隨著滔滔東流的遼闊的大江，所以作者用如櫞大筆，從不同角度描繪了這古戰(zhàn)場的壯麗風光：陡峭的崖壁，像一把利劍直插云霄；洶涌的怒濤，迅猛的搏擊江岸，發(fā)出憾人心魄的轟鳴；那卷起的巨浪，令人眼花繚亂。目睹這雄奇壯闊的大好河山，耳聞這勢如轟雷奔馬的萬里濤鳴，作者怎能不遐想萬里？這樣一寫，就可以讓我們想象到當時戰(zhàn)斗的激烈，同時也聯(lián)想到古代的豪杰，已經(jīng)是一個個被時間的浪濤沖走了，只剩下這如畫江山。想當年，為了主宰這如畫的江山，曾有多少豪杰在此角逐，曹操、孫權(quán)、周瑜、諸葛亮、劉備、關(guān)羽、張飛、趙云等真實風云集會，龍騰虎躍，各顯神威。而今呢，豪杰隨波而去，如畫江山萬古存。讀詞至此，一個高瞻遠矚、雄視千古、目空王侯、笑傲當時的英雄形象活生生地屹立在眼前了。

上篇寫景已為英雄人物周瑜的出場做了鋪墊，為抒發(fā)心中塊壘定了基調(diào)，因而下篇“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墻櫓灰飛煙滅。“遙想”五句生動地刻畫了周瑜令人艷羨的光輝形象：燕爾新婚，英氣勃發(fā)，少年得志，儒將風流。“談笑間”便使“墻櫓灰飛煙滅”。在諸多英雄人物中，為何單單選周瑜來憑吊，并加以熱情地贊美，這是理解這首詞深厚蘊涵的關(guān)鍵所在?！俺啾谥畱?zhàn)”是一次以弱勝強、奠定三國鼎立局面的重大戰(zhàn)役，作為孫劉聯(lián)軍統(tǒng)帥的周瑜，仍是頭號人物，但我覺得作者用意不只在此，而在把自己和周瑜作比。周瑜年少英俊、有抱負，作者亦然。蘇軾自幼“奮厲有當世志”（蘇軾《東坡先生墓志銘》），才華橫溢，歐陽修“奇其才”，神宗皇帝“尤愛其文，宮中讀之，饈進忘食，稱為天下奇才”，這一點可與周瑜作比；周瑜運籌帷幄，馳騁疆場，克敵制勝，報效朝廷，而這也是作者的宿愿，詞《江城子·密洲出獵》中有“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之句，表達了自己效命疆場，痛擊侵略，保衛(wèi)北宋政府的志向，這一點也可以與周瑜作比；然而不能比的是周瑜施展了才能，實現(xiàn)了抱負，而詞人則相反。這時，作者從神游故國回到現(xiàn)實，不能不發(fā)出“多情應笑我，早生白發(fā)”的悲憤感嘆！

是誰神游？是誰在笑？我想是詞人在“神游”中笑自己多情反被無情惱，“烏臺詩案”之后詞人被安置在黃州作團練副使，真是“報國欲死無疆場”，堪笑“多情”“華發(fā)”生！這“笑”是一個不被理解，受盡打擊，報國無門者的無可奈何的苦澀的笑；這“多情”是自作多情，一廂情愿；這“華發(fā)”既有“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執(zhí)著的深情，也有“老卻英雄似等閑”的悲憤！如果僅僅把此句看作是抒發(fā)自己功業(yè)無成的感慨的話，我覺得還是不夠，這里面還有作者自怨自艾、自傷自憐的感慨在里頭。

當詞人想到少年苦讀，一朝登第，名重京師，前程似錦；想到自己命運多舛，家喪連年，韶華虛擲；想到時局突變，迫害有加，九年四徒；想到當路猙獰，命運如雞；想到“待罪”黃州，出頭無日，英雄空老，詞人怎能不感嘆“人生如夢”？此四個字，容量大，意蘊深，決不能簡單理解為哀人生只短促，空漠的消極虛無思想。詞人在此以夢喻世事，不僅包含了因“烏臺詩案”被誣入獄以及獄中倍受凌辱不堪回首的辛酸史，還概括了過去種種努力奮斗終隨流光歸于破滅的恨事，其中既有對人生旅途充滿牢騷的評判，又有詞人從悵念前塵到擺脫人生煩惱的感情掙扎。作者寫這首詞時47歲，正是用事之年，竟發(fā)出“人生如夢”的嗟嘆，不能不讓人為之扼腕長嘆。整首詞，首尾呼應，一氣呵成，其情其勢，亦如“大江東去”，其間雖有跌宕、回旋，但是我們可以看出有“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的理想在里頭。

【責任編輯 紀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