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貴州)趙仕華
小廖
★文/(貴州)趙仕華
我正在辦公室寫份材料,手機響了,我一看號碼很陌生,就沒有接聽。誰知那電話和我較上了勁,鍥而不舍地響著,陳瑞那略有點嘶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唱著“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我只好抓起了電話,那邊立即傳來了一個非常有磁性的聲音:“東哥,你好,我是小廖啊,我換電話號碼了,嘿嘿?!睆乃徽f話我就知道他是誰了,那不標準的普通話夾雜著濃濃的外地口音,不是他還會有誰?
“東哥,我又換工作崗位了,現(xiàn)在主要從事與未成年人身體素質(zhì)有關(guān)的產(chǎn)業(yè),經(jīng)常和全市不同階層的人打交道!”他興奮地告訴我。
我不緊不慢地打著哈哈,表示在認真聽,偶爾也問他幾句:“身體還行吧,效益還可以吧?”通過電話我都能猜出他的臉上滿是笑容:“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就是效益不太好,要看和客戶談判的情況?!彼謪R報了一通和客戶談判的艱辛。我看著電腦上那沒有完成的材料,不得不打斷他:“小廖,你現(xiàn)在究竟從事什么工作啊,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快說,我現(xiàn)在有點忙?!?/p>
電話那邊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主要是送牛奶,工資靠訂戶多少拿提成。我知道你們學校要給學生訂牛奶,你當校長的能不能照顧一下兄弟的生意啊……”
小廖是我?guī)У囊粋€大學生,開學前,一個朋友推薦他到學校來實習。第一天來時,全校正在開教職工會,他在會上作了自我介紹:“我叫廖大同,你們叫我小廖就行了!今年大四……”他剛報出名字,會場立刻響起了一片笑聲,連一向不茍言笑的書記都笑彎了腰。從那以后,大家一提到他準會說:“就是那個小尿,尿大桶的小尿!”我告訴他多次,讓他不要叫自己“小廖”,就叫“大同”就行,或者把“廖大同”這三字好好練習練習,他“嘿嘿”地撓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教務(wù)主任分配他接待新生,其實就是搬張桌子,桌子上立著一塊“新生咨詢處”的桌牌,學生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問他。休息的時候,沒有學生來,他就掏出手機玩,或者是打電話。碰巧一天我聽到他正打電話:“我現(xiàn)在實習呢,主要是做教育咨詢業(yè)務(wù),對!就是教育咨詢,天吶,這場面火爆啊,一天要接待上百個人呢,我都快成這個領(lǐng)域的專家了!”
他在學校工作了兩個多月,覺得學校太枯燥了,想要離開學校,我覺得他人挺熱情大方的,就勸他留下來。他堅決要走,說自己的專業(yè)在學校沒有用武之地,有朋友介紹他去市教育局,那里正好差個寫新聞的人,而他的專業(yè)又恰好對口……過了幾天,他打電話給我:“東哥,以后學校有什么新聞你就告訴我一聲,只要有新聞點,一定要注意,要有新聞點哦!我現(xiàn)在主要對接了一部分省教育廳、市委、市政府、市委改革辦、市委市政府督查室等部門的工作,但我在學校實習過,學校有事你告訴我一聲,我一定到,我有義務(wù)為學校發(fā)展唱響主旋律,傳遞正能量!”我正準備問他主要是做什么工作,他說了聲“不聊了,新華社記者來了,領(lǐng)導(dǎo)叫我去陪呢,我先走了”!電話里就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過了兩天,我碰到市教育局的一位朋友,就順便問他小廖在做什么,朋友說他就是負責把市教育局各科室寫的新聞報送到省教育廳信息處、市政府門戶網(wǎng)站,或者把一些帶有完成任務(wù)性質(zhì)的信息發(fā)送到各部門指定的郵箱,其實就是一個新聞的“二道販子”。
一天,我正在走廊上倒茶葉,樓下響起了一聲口哨,接著一個聲音響起:“東哥,這么早就上班了?我現(xiàn)在從事信息產(chǎn)業(yè)方面的工作了,如果你和電信、移動、聯(lián)通有什么業(yè)務(wù)上的往來,可以交給我!”
我往外一看,小廖正在下面向我揮手。我笑了:“你究竟做什么工作???”他揚了揚手里的一個盒子:“我在商場賣手機,各種機型都有,可以辦理電信、移動或者聯(lián)通的手機卡和寬帶業(yè)務(wù),也可以辦理鐵通的寬帶,你要是換手機的話,一定要找我哦!”
我媳婦恰巧要買臺手機,我正要細問他都有些什么手機時,他又揚了揚手里的盒子:“我送貨去了,記得要買手機打我電話!”
“噔!噔!噔!”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
編輯/秦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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