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柏霆
十五歲的風 靜悄悄
◎吳柏霆
那天,窗外下著蒙蒙的細雨,風拂過臉龐有種絲絲滑滑的感覺。走在通向教室的走廊上,忽然被不該想的事衍生出的藤蔓盤繞糾纏,竟稀里糊涂地撞上了你。你長得很清秀,讓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對不起,對不起。你的臉漲得通紅,我也分明地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著了火似的。你竟先向我道歉,我認為都是我心思神游的錯,也接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你竟朝我靦腆地笑了,風撩動了你的劉海,我又不自主地多看了一眼。
我們沒有再說一句話,你也默默地注視著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過了頭。兩手托著燒得滾燙的臉頰小跑了幾步,卻不自禁地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你越走越遠的清秀的背影。
回家的路上思緒有點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走上公交車,特意選了靠窗的位置。依靠著學校欄桿的站牌漸漸模糊了,正如一個越走越遠的清秀的背影。
起身下車。一陣微風徐徐拂過發(fā)燙的臉龐,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披掛著夕陽。路邊的野草,齊腰高,用手慢慢地輕撫。風靜悄悄地吹過,吹動被汗水浸濕的發(fā)絲,迷亂雙眼。松開手,野草伴隨著柳絮,盤旋著飄上天去。捋去迷眼的發(fā),抬起頭,瞥一眼夕陽,很刺眼。突然感覺腦子里一片空白,又徐徐地展現(xiàn)出那幕尷尬的畫面來。
我竟沒有膽量去詢問你的名字,不是害怕母親的責問,而是無法想象同學的反應。我曾聽過同學們議論隔壁班的一對小情侶,說他們年紀輕輕不務正事;我也聽過他們議論一個單相思的男生,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老師一直對我說,班長要起帶頭作用,我不敢想象我?guī)ь^談戀愛?;蛟S母親說得對,十五歲的孩子不該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即便這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年齡。
后來我在走廊上幾次遇見你,你都朝我微微一笑,可我總是假裝沒看見。但我看清了你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就算是該死的蚊子叮的一個小小的包。我能讀出你臉上的表情,即便你已將內(nèi)心的感受埋藏在最深的谷底;我還能分明地感受到你平穩(wěn)的呼吸,不需抬頭就能知道你的存在。
不知在校園的其他角落偶遇了多少次,總萌生出淡淡的喜悅和不露痕跡的滿足。我沒有特意來到那些地方,或許你也沒有,終于沒有明白老天為什么給予我們這么多次邂逅的機會,可我始終不敢開口。我怕,我才十五歲。
后來,我便想躲著你,只要遠遠看見你走來,我便選擇另一條小道。看著那第一次邂逅的走廊,習慣了靜靜的觀望,望穿秋水般的觀望。那擱淺的心事飄搖,在時光里變得瘦削單薄。
我開始后悔在這不合時宜的十五歲遇見了你。假如沒有遇見你,我也許會像從前那樣注意擦肩而過的女孩,萌生出稀奇古怪的念頭來,而終歸忘記她們的模樣。但是,若從沒有這樣的一次遇見,十五歲的我怎會知道,有種情愫,痛著流淚,笑著想念,卻依然令人如癡如醉?;蛟S這種感情本身就是一株罌粟,讓人上癮,令人迷醉。
選自《視野》
點讀
或許,每個十五歲孩子的心里都潛藏著一首歌,在獨自一人時靜靜反復吟唱。就算只是為了懷念那次尷尬的偶遇,那個遺忘不了的背影和那靜得無人注意的微風?!坝蟹N情愫,痛著流淚,笑著想念”,這就是青春。
本欄供稿/王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