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繼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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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世才女林徽因

□ 于繼增

在民國時期的著名才女中，林徽因不僅在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繪畫等方面成就斐然，還致力于建筑專業(yè)，成為我國第一位女性建筑學家，被胡適譽為“中國一代才女”。她幾乎標志了一個時代的顏色，出眾的才，傾城的貌，情感生活也像一個春天的童話，幸福而浪漫。

氣質(zhì)如蘭的多才少女

1904年6月10日，林徽因出生于杭州，原籍福建閩侯。父親林長民是詩人兼書法家，早年留學日本，思想開明。1920年4月，林徽因隨父游歷歐洲，同年入倫敦圣瑪麗女校學習。在此期間，她受鄰居女建筑師的影響，立志將來以建筑為業(yè)。

這年10月，在倫敦的徐志摩聽說著名詩人兼書法家林長民來了，即上門求教，不想竟邂逅了美若天仙的少女林徽因，當即墮入愛河。然而23歲的徐志摩比林大了整整7歲，又與張幼儀結(jié)婚，有了兩個孩子。林徽因了解到這個情況后，既為徐志摩每天一封火辣辣的情書所感動，又被折磨得輾轉(zhuǎn)難眠。在徐志摩發(fā)動多次“進攻”之后，林徽因說：我不是個感情隨意的女子，你必須在我與張幼儀之間做出抉擇。浪漫的徐志摩回家后就告訴張幼儀“準備離婚”。張感到十分突然，但也理智，隨即帶著孩子前往德國留學去了。

林長民與維新派首領(lǐng)梁啟超是好友，臨出國前他已將愛女林徽因許配給了梁的長子梁思成，雖然他尊重愛女的選擇，但還是感到以后無法交代，就給徐志摩寫了一封信：“閣下用情之烈令人感悚，徽亦惶恐不知何以為答，并無絲毫mockery（嘲笑），想足下誤解了?！彼ㄒ荒茏龅木褪菐畠弘x開，踏上回國的旅程。

當徐志摩與林徽因再見時，林徽因已與梁思成訂了婚。雖然如此，他們?nèi)砸黄鸾M織新月社活動，一起演戲，愉快地合作，常有書信來往。1924年4月，泰戈爾應(yīng)邀來華訪問，林徽因擔任翻譯，并與徐志摩聯(lián)袂演出泰翁的詩劇《齊拉德》，以其秀美絕倫的扮相和流暢動聽的英語臺詞震驚四座。她和徐志摩陪同泰戈爾游覽了故宮、頤和園、香山，拜會了溥儀，被報紙戲稱為“金童玉女”。在徐志摩的影響下，林徽因開始了詩歌等文學創(chuàng)作，主要有《你是人間四月天》《誰愛這不息的變幻》《笑》《清原》等詩篇幾十首，話劇《梅真同他們》，短篇小說《窘》《九十九度中》，散文《窗子以外》《一片陽光》等。

這年6月，林徽因與梁思成赴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留學。因建筑系不招收女生，林徽因便進入該校美術(shù)學院學習，但她仍全選建筑系課程。1927年夏，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獲美術(shù)學士學位。下半年，林徽因入耶魯大學戲劇學院，在G.P.帕克教授工作室學習舞臺美術(shù)設(shè)計，成為中國第一個舞美留學生。然而，那來自大洋彼岸火一樣的愛，時時沖擊著她的心扉。1927年3月，她給即將從美國回國的胡適寫信說：“請你回國后告訴志摩……舊時的志摩我現(xiàn)在真正透徹地明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現(xiàn)在不必提了。我只求永遠紀念著。”這種情愫伴隨了林徽因的一生。

1928年3月，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加拿大溫哥華結(jié)婚，之后去歐洲各地考察世界馳名建筑，進一步開闊了眼界。

荒山野嶺間的護寶女神

1928年8月，林徽因夫婦回國。1931年，林徽因受聘于北平中國營造學社，次年為北京大學設(shè)計地質(zhì)館并與梁思成共同設(shè)計北大沙灘灰樓宿舍。從那個時候起，她與梁思成用現(xiàn)代科學方法研究中國古代建筑，成為這個學術(shù)領(lǐng)域的開拓者，后來創(chuàng)建了清華大學建筑系。

林徽因不僅具有詩人的美感與想象力，同時具有科學家的縝密和求實精神。上世紀30年代初，他們夫妻二人奔走于山西、河北等鄉(xiāng)間野地，走訪了中國15個省、200多個縣，進行考古和調(diào)研，實地勘測了2000多處古代建筑遺存和早期造像石窟。很多埋沒在荒野中的國寶級古建筑開始走向世界，為世人所知，從此加以保護。他們的辛勤勞動為中國古代建筑研究奠定了堅實的科學基礎(chǔ)。

1937年日軍侵占北平前夕，林徽因夫婦帶著母親和一雙兒女，輾轉(zhuǎn)“大后方”西南各地，先后在長沙、昆明和四川南溪縣的李莊居住。據(jù)林徽因的女兒梁再冰后來回憶，“我們住進了一處篾條抹灰的簡陋農(nóng)舍。艱苦的生活、旅途的勞頓和四川冬季潮濕、陰冷的氣候，終于使母親的舊病惡性發(fā)作，臥床不起。而同時父親脊椎軟組織灰質(zhì)化的毛病也變得越來越嚴重……”然而在貧病交加的情況下，他們沒有被困難嚇倒。身患肺病的林徽因在病榻上通讀了二十四史和各種建筑史資料，幫助梁思成反復修改并完成了《中國建筑史》初稿，用英文打字機撰寫和繪制了《圖像中國建筑史》。

抗戰(zhàn)期間，當李健吾聞聽林徽因罹重病而不離開祖國，還到處考察古建筑時，激動地說：“她是林長民的女公子，梁啟超的兒媳婦。其后，美國聘請他們夫婦去講學，他們拒絕了，理由是這個時候更應(yīng)該留在祖國吃苦。”林徽因作為建筑學家，在炮火中以柔弱的身體帶病奔走考察各地古建筑，這種執(zhí)著精神實屬罕見。1945年二戰(zhàn)即將結(jié)束時，時任清華大學建筑系教授的林徽因受盟軍邀請，在即將執(zhí)行的奈良轟炸圖上為其標出了著名的文化古跡位置，以免被炸，表現(xiàn)了一位中國學者的良知和對人類文化成果的鐘情。

感情漩渦中的冷靜與真誠

林徽因夫婦從歐洲回國后，住在北平總布胡同三號的一個四合院里。她家的客廳成了一個俱樂部和文學沙龍，經(jīng)常集聚著一批文人墨客在此高談闊論。遭受婚姻折磨的徐志摩也經(jīng)常出入林家，這里成了他的避風港。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飛機從南京到北平，途經(jīng)濟南時因飛機失事遇難。林徽因聞聽十分悲痛，委托丈夫梁思成與幾個朋友親赴失事現(xiàn)場參與善后處理。梁思成理解妻子的心情，他帶回了一塊飛機殘骸上燒焦的木片作為紀念。這塊焦黑的木片顯然被林徽因當作了一個生命的象征，一直將它懸掛在臥室的正中央，直到她離開人世。她發(fā)表《悼志摩》《紀念志摩去世四周年》等文章，來懷念這位引領(lǐng)她走入文學殿堂并撞擊過她少女心扉的摯友。

在徐志摩失事后的苦悶日子里，有一個人經(jīng)常陪林徽因聊天。這個人就是住在他們后院的邏輯學家金岳霖。多年來金岳霖和林徽因夫婦交往甚密，然而這種“鐵三角”有一天卻發(fā)生了傾斜。1932年，梁思成從寶坻考察回來，林徽因哭喪著臉說：“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怎么辦才好?！绷核汲审@得半天說不出話，但他還是感謝妻子對他的信任和坦白。第二天，他對林徽因說：“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選擇了老金，我祝愿你們永遠幸福！”當林徽因?qū)⒃捀嬖V金岳霖后，沒想到對方卻選擇了放棄：“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去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yīng)當退出?！睆哪且院螅麄?nèi)撕翢o芥蒂，甚至梁思成林徽因吵架，也是找金岳霖仲裁。

梁思成是真正的紳士，他的胸襟和情懷使他贏得人們永遠的敬重。所以林徽因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如果我的人生可以重新安排，我仍然選擇現(xiàn)在的家庭。”

這幾位文化名人結(jié)下的生死交情被傳為佳話。他們彼此之間的敬重和理解，肝膽相照的情誼，是真正的君子風范。

豐碑上寫下的輝煌

新中國成立后，林徽因任清華大學建筑系一級教授，梁思成為該系主任。林徽因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新中國的建設(shè)中。在她生命的最后幾年里，還做了三件大事：參與國徽設(shè)計、參加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設(shè)計、改造傳統(tǒng)工藝景泰藍。

1949年9月，全國政協(xié)籌委會交給林徽因設(shè)計國徽圖案的任務(wù)，并任命她為清華大學國徽設(shè)計組負責人。林徽因認為國徽是一個國家的標志，應(yīng)體現(xiàn)一個政黨的主張。因而國徽圖案確定為國旗、天安門、齒輪和麥穗組成，象征以工農(nóng)聯(lián)盟為基礎(chǔ)的人民民主專政和新中國誕生的革命歷程。在1950年6月23日全國政協(xié)一屆二次會議上，毛澤東主席提議全體代表起立鼓掌，通過了由林徽因主持設(shè)計的國徽圖案。被邀請列席這次會議的林徽因，無比激動地目睹了這一歷史性時刻。

1951年，林徽因被任命為人民英雄紀念碑建筑委員會委員，承擔了設(shè)計碑座飾紋和花圈浮雕的任務(wù)。此時她肺病復發(fā)，病得不能起床了。她在臥室兼書房里安放了兩張繪圖桌，找了一個建筑系應(yīng)屆畢業(yè)生做助手。兩個月的時間，林徽因和助手畫了數(shù)百張圖案，最終完成了碑座飾紋和花圈的浮雕設(shè)計。

1953年，在完成了景泰藍搶救工作后，林徽因的身體又一次垮了下來，無情的病魔吞噬著她。此后，她已經(jīng)不能在課堂上站著講課，大半是躺在床上，給本科生講授《中國建筑史》，為研究生開設(shè)《住宅概論》。

1955年4月1日6時20分，曠世才女林徽因告別了這個世界，走完了她51年絢麗多姿的生命旅程。4月2日，《北京日報》《人民日報》同時刊登訃告。年已60歲的金岳霖聽到噩耗，先是沉默，然后說了一句“林徽因走了”，便號啕大哭。他給自己心儀的摯友撰寫了一副挽聯(lián)：“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