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景常

從醫(yī)院出來，翠把化驗報告單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箱里，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很后悔。一年來，自己有意無意地避著文，但心里卻時時刻刻想著他。有時，望著他的背影，又在電話里跟他說自己去了很遠的地方，不便回來，那時的她心如刀割一般?，F(xiàn)在，她更后悔，她不應(yīng)該守身如玉。她早應(yīng)該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可他常常在狂熱中克制自己，他說他要尊重她，直到他們的新婚之夜。這回，她決定對他來個快刀斬亂麻，斷了任何的瓜葛。

天黑下來了，走著走著，她又不自覺地走到了這條街上。街兩邊的樹木幾乎湊在了一起，人就像鉆進洞里一般，燈光忽明忽暗。她一年沒走過這條街了，一年前在這里發(fā)生的事，她永世也不會忘記。

今晚，翠什么也不怕了。一陣風(fēng)把路邊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翠故意放慢腳步，在這寂靜的街上緩緩而行。

突然，一個黑影從樹叢中躥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翠的胸口。一位蒙臉男人低聲說道：“不許喊人！”他把她抱進樹叢，翠絲毫沒有反抗，任由男人擺布。

去年，也是這樣。翠曾經(jīng)強烈掙扎，但對方牛高馬大，身強力壯，她很無奈，那人得到滿足之后，揚長而去。翠報了警，警察也只錄了口供取了壞人留下的物證?？墒牵钡浆F(xiàn)在，警方仍沒給她一點案子的消息。

今夜，像死去一般，無聲無響，也無光。翠穿好衣服，走出了樹叢。

街的盡頭，十字路口邊有一家銀行，翠就在這里上班。主任也長得牛高馬大，一對鼠眼老是直勾勾看她，看得她渾身發(fā)毛。還有事沒事總往她身邊湊，好幾回，他粗粗的膀子故意挨著她豐滿的胸脯。去年那晚，要不是主任留她加夜班，她也不會深夜走進這條街，發(fā)生那樣的事。翠心里恨死主任了，但她當面又不敢得罪他，她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從那晚之后，翠知道主任的心思，任由他動作。見翠老實，主任更大膽了，便帶翠在酒店開了房。翠真希望他像她一樣沒有好下場。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接踵而至，翠也從營業(yè)廳調(diào)到辦公室，工作輕松了，工資也加了。

在營業(yè)廳上班的男友文下班后又來找翠。翠說，你以后不要等我了。為什么？他問。不為什么，不要等我就是不要等我！翠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他一直在后面追，翠很堅決，頭也不回。

到現(xiàn)在文還在堅持呢……

翠不想那些了，第二天還要上班，她頭疼欲裂。

第二天剛上班，營業(yè)廳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兩名蒙面歹徒持槍敲碎了營業(yè)廳的玻璃，強闖入柜，翠聽到響聲從辦公室出來，看見歹徒正用槍對準文的腦袋，情況非常危急。翠擔心文出事，對著歹徒大喊一聲：“有本事沖我來！”并按響了警鈴，歹徒放開文朝翠開了一槍后匆匆逃離。

歹徒很快被抓獲。翠卻一直在昏迷，文一直在病床前堅守，靜靜地在她耳邊呼喚。半個月后，翠才醒過來。醒來后，翠對文說，她不值得他愛。文問，為什么？翠說，你看了我的血液化驗單就明白。文找來化驗單，除了嚴重缺血，并沒有其他異樣。翠說，你認真看。文說，我認真看了，真的沒發(fā)現(xiàn)異樣。翠生氣地一把搶過單子，左看右瞧，確實沒有什么。翠又要求醫(yī)生抽她的血重新化驗了一次，確實一切正常，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病毒。

翠后悔不已。沒有病毒的結(jié)果，她真的接受不了。那樣的結(jié)果是她期盼的結(jié)果。

不久，主任被警察帶走了。警察說，根據(jù)路邊新安裝的監(jiān)控錄像和DNA比對，一年前強暴她的人也是他。主任還交代，他故意叫她獨自加晚班，強暴了她，就是要讓她自暴自棄，達到占有她的目的。這才有了第一次、第二次。

單位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文知道后，不相信，問翠，是不是真的。翠說，是真的。文聽后怔在那里許久，翠什么時候離開的不知道。

當晚，文來找翠，他要告訴她，他還深愛著她?？?，她在自己房間里割腕自盡了。

文看了翠寫給他的遺書后，哭喊著說，翠真傻！他痛苦得直撞墻，撞到血流如注，可沒有一絲一毫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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