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霄睿， 于偉東,2

(1. 東華大學 紡織學院， 上海 201620； 2. 東華大學 紡織面料技術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上海 201620)

中國古代絲綢飾金工藝及品種的歷史傳承

胡霄睿1， 于偉東1,2

(1. 東華大學 紡織學院， 上海 201620； 2. 東華大學 紡織面料技術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上海 201620)

為客觀、系統(tǒng)地分析中國古代飾金絲綢的品種及其工藝的歷史發(fā)展和演變過程，通過對絲綢飾金工藝方法的歸納和梳理，探討了3種工藝的復雜程度，經(jīng)分析認為金粉法和金箔法應早于金線法；以飾金工藝為基礎對飾金絲綢品種進行了劃分，并結(jié)合文獻和出土實物的記載，闡釋了幾種獨具代表性的飾金絲綢的歷史及其演化過程。進而分析了飾金絲綢的品種與3種飾金工藝之間的相關性，認為3種工藝的難易程度取決于飾金材料制取的難易程度，即印金絲綢的出現(xiàn)時間早于織金絲綢，而織金絲綢又早于金線繡絲綢。精湛的飾金絲綢工藝及豐富的品種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古代飾金絲綢的繁盛及其影響力。

中國古代絲綢； 飾金工藝； 飾金絲調(diào)； 歷史演變

絲綢起源于古代中國，考古發(fā)現(xiàn)絲綢在中國至少有7 000 a的發(fā)展史[1]。從距今6 900 a浙江余姚河姆渡出土的飾有蠶紋樣的象牙盅，到如今琳瑯滿目、種類繁多的各類絲綢品種，按出現(xiàn)先后大致有絹類(紗、紈、縞、縑等)、羅、綺、經(jīng)錦、綾、緯錦、緞、、緙絲、絲絨等[2-3]，并有多分支的繁衍與發(fā)展。黃金等在絲綢上的應用是絲綢技藝與文明的重要進化成就和標志。本文以中國古代絲綢飾金為著眼點，通過總結(jié)飾金工藝，按飾金法分類，針對文獻記載及出土實物分析了各類飾金絲綢的特征和發(fā)展演變。

1 絲綢與黃金的結(jié)合

自古以來黃金和絲綢都是華麗而珍貴的物品。絲綢在漢代前僅作為皇親貴族的炫耀和象征，而以金為貴則是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故耀眼的黃金與華美的絲綢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自然成為中國古代最為珍貴的細軟。

黃金是貴金屬的一種。有豐富的證據(jù)和史料證明中國古代黃金的出現(xiàn)可追溯至約3 600 a前[4]，如夏家店下層文化以及四壩文化中出土的金耳環(huán)、金釧等制品。由于黃金本身十分柔軟且富有良好的延展性，故可制得極薄的金箔或金絲，如河南安陽殷墟中的金箔，厚度僅(0.010±0.001) mm，說明我國商代黃金的加工技藝已達到很高的水平，也表明在黃金利用初始就有在絲綢上飾金的技術可能。

2 絲綢的飾金工藝

織物中所用金料通常為金箔、金線或金粉3種形式。故依此將絲綢飾金工藝分為金箔法、金線法和金粉法。

2.1 金箔法

早期金箔一般是采用包金或貼金的方法，直接裝飾在青銅、錫、鐵、漆、木或玉器的表面，這在商代和西周出土的器物中比較常見。如河南鄭州二里崗商代早期墓葬中出土的夔龍紋金箔飾片，發(fā)現(xiàn)時其已從器物上脫落。安陽殷墟中發(fā)掘的金箔也被分析為原本黏貼于木器或漆器上，由此可推測金箔亦有可能是從絲綢上脫落的。絲綢在中國起源已久，至商周時期已有桑蠶絲織的記載，如《詩經(jīng)》《爾雅》《禮記》等典籍中均有對蠶以及絲織這種勞動的記載，但是由絲蛋白組成的絲綢極易老化降解，因此歷經(jīng)三千多年的絲綢幾乎蕩然無存，所留下的可能只有金箔。從現(xiàn)有考古實物上看，金箔加至絲綢上的歷史最早只可追溯至東漢。瑞典人貝格曼[5]在新疆小河6號墓地發(fā)掘了一批東漢時期(距今約2 000 a左右)的墓葬，其中一具女性遺體上發(fā)現(xiàn)有圓形的原色絲綢口袋及環(huán)繞口袋的絲帶，如圖1(a)所示，上面貼有金箔，還有一面銹蝕的銅鏡覆有一條帶有方格紋的米色絲帶，如圖1(b)所示，絲帶上有一排小點狀金箔黏附的痕跡，因此后來的瑞典古代紡織研究專家西爾萬女士[4]認為，將錘就的金箔黏附于軟物質(zhì)材料上的技術可能起源于中國。

圖1 小河6號墓地出土文物Fig.1 Relics unearthed from Lop Nor Creek No.6 Tomb. (a) Circular silk pocket and silk ribbons around it; (b) Corroded bronze mirror and checkered silk ribbon

傳統(tǒng)金箔制作工藝的唯一方法是鍛造，明代宋應星于《天工開物》中記載了具體的工藝過程：“凡金箔每金七厘造方寸金一千片，粘鋪物面，可蓋縱橫三尺。凡造金箔，既成薄片后，包入烏金紙內(nèi)，竭力揮椎打成······凡紙內(nèi)打成箔后，取出烏金紙內(nèi)箔，覆于其上，鈍刀界畫成方寸······以之華物，先以熟漆布地，然后粘貼”。即先將黃金熔化倒入鐵槽冷卻成金條，再把金條打薄并裁剪成面積為1 cm2左右的金葉，再經(jīng)數(shù)道工序和幾萬次捶打?qū)⒔鹑~擴展成近20倍的金箔。捶打中需要將每片金葉用特定烏金紙隔開、夾蓋捶打就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金的延展性，同時又能保護金箔不易破損[6]。最后將金箔黏貼于絲綢表面。

2.2 金線法

金線是用金屬物質(zhì)做成的紗線之一。在金箔法、金線法、金粉法這3種形式中，金線是與紡織用原料(絲、紗線等)在性質(zhì)上最為相近的，是金在絲綢上應用的主體。中國早期的金線一般是由掐絲和拔絲2種金屬工藝制得。掐絲一般是將錘制的金片剪成細條，再經(jīng)一系列錘鍛搓扭制成金絲。拔絲是通過拔絲板的錐形細孔，擠壓出較細的金絲。早期的金絲無論是在厚度(或直徑)、寬度還是長度上都與之后的紡織專門化金線相距甚遠。

紡織專門化金線分為2種[7]：片金線與捻金線。片金線是在黃金加工成金箔的基礎上裁切成細絲制得，若再以絲線為芯，可制成捻金線。從現(xiàn)有考古資料上來看，目前發(fā)現(xiàn)時代最早的捻金線是新疆庫車魏晉十六國墓所出土的捻金線和新疆山普拉墓地出土的捻金線，距今都在1 660～1 700 a左右[8]。另外出土年代較早的是西安法門寺出土的唐代捻金線[9-10]，距今約1 400 a。圖2分別示出新疆庫車、山普拉和西安法門寺出土的捻金線顯微形貌照片[11]。而目前出土年代最久遠的片金線是青海熱水都蘭唐墓出土的龜甲紋織金錦帶上的片金線，金線的寬度約為1.2 mm，且背面沒有背襯。

圖2 中國出土的早期捻金線顯微形貌照片F(xiàn)ig.2 Microscopic morphology of early unearthed composite gold threads in China. (a) Composite gold thread from Tomb of Sixteen Countries, Xinjiang; (b) Composite gold thread from Shanpula site, Xinjiang; (c) Composite gold thread from Famen temple, Xi′an

當代金線的制作工藝基本延續(xù)古代[12]，其中片金線的制作流程可分為3步：1)背金。將竹紙用水沁濕，刷上魚膠并裱成雙層，然后將金箔黏貼在上面；2)砑光。在野梨木板上用卵石對上述紙基金箔進行砑光，使金箔表面光澤提高；3)切金。用機械切條機將經(jīng)過砑光的紙基金箔進行切條。捻金線的制法以預經(jīng)染色的蠶絲或棉紗作為芯線，然后在芯線上涂黏合料，將上述片金線螺旋狀地裹在芯線外面即成為具有圓形截面的捻金線[13]。

2.3 金粉法

金粉法飾金是將金研磨成極細的金粉后，再將金粉涂繪或印制在織物表面的一種方法。古代金粉的制作方法有2大類：一類是磨削法；另一類是助劑研磨法。助劑研磨法又可細分為2種：1)中藥制金粉的方法[14]；2)狐剛子法[15-16]。漢晉時期煉丹家狐剛子為殺金、銀毒，在其撰寫的《出金礦圖錄》中有作金銀粉法。此法堪稱絕妙：先使黃金成液態(tài)汞齊，再與鹽末共研；黃金分散后附于鹽末表面，再蒸去水銀，洗其鹽末，即得極細的金粉。

金粉用于織物最常見的形式就是泥金。泥金一般指金粉與膠水混合而成的金色顏料。泥金既可大面積涂抹也可精細描繪或印制在織物上。根據(jù)古籍[17]記載，東晉時期有服飾已使用泥金。如王隱《晉書》稱：“江東賜在涼州的張駿貞以金印大袍”。而1972年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了1件金銀粉印花紗，使用了金銀泥顏料進行印花，這是目前最早可證的金粉用于絲綢上的實例，距今2 100 a左右。

由此，根據(jù)目前已有出土資料證實，就此3種方式與絲綢結(jié)合的時間(t)排序如式(1)所示：

(1)

根據(jù)3種方法的工藝難易程度及制備所花時間的長短，在理論上可得到金箔、金絲(線)、金粉加至絲綢上應該出現(xiàn)的時間(t′)順序為

(2)

3 飾金絲綢的主要品種

根據(jù)絲綢飾金的工藝方法，可將金箔法和金粉法織造的飾金絲綢歸為印金類絲綢，而金線法織造的飾金絲綢對應的則是織金以及繡金2大類絲綢。

3.1 印金類絲綢

絲綢的印金工藝是中國傳統(tǒng)紡織品印花工藝的一種，有貼金、泥金、描金、灑金等多種形式[18]。在中國，迄今為止發(fā)現(xiàn)歷史最早的印金絲綢是1972年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金銀粉印花紗，其制作工藝屬于金銀泥顏料印花。這件絲綢以細密的弧線在菱形格架內(nèi)組合成對稱組織的抽象圖案，弧線分別用金粉和銀粉套印，再加印銀色小圓點[1]。此文物印花工藝和彩繪技術相當高超，包括金銀粉在內(nèi)的顏料配色十分精湛[19]。

20世紀初，瑞典人貝格曼[6]在新疆營盤東南的小河6號墓地發(fā)掘了一批東漢時期的墓葬，其中出土的絲織物上貼有金箔。1995年新疆營盤的32座漢晉時期的墓葬出土部分織物上也貼有金箔，但出土時金箔大部分已脫落。至唐宋印金工藝已經(jīng)十分成熟，如1975年福州南宋時期的黃昇之墓出土了250多件女性服飾，出現(xiàn)貼金加彩繪花邊和金粉印花小花邊等多種飾金裝飾[20]。圖3示出為黃昇墓褐色牡丹花鑲邊的羅夾衣，飾金部位的花紋精美且印金工藝極為成熟。

圖3 黃昇墓褐色牡丹花鑲邊的羅夾衣Fig.3 Printing gold Luo silk clothes from Huang Sheng Tomb

1976年內(nèi)蒙古烏蘭察布市元集寧路古城遺址出土了眾多印金紡織品，包括印金夾衫、印金提花長袍、印金被面、印金素羅殘片、印金素羅殘帶和印金絹殘帶，幾乎都是織物通身印金形成以組的形式重復出現(xiàn)的圖案花紋。最為常見的圖案為矩形金花，如牡丹、蓮花、菊花、蘭花等[21]。

印金絲綢在歷史發(fā)展中的演變特點可總結(jié)為以下幾點。1)漢至晉六朝是各類印金絲綢逐漸形成的時期，雖然在這段時期印金工藝已經(jīng)形成，但是真正應用于絲綢的卻很少。2)唐宋的印金絲綢從數(shù)量和質(zhì)量上都遠超上一時期，但是該時期的印金只是部分加金，即加金部位僅限于衣領、衣襟、袖口等服飾邊緣處。如南宋黃昇墓中出土的大量宋代女士印金服飾都集中在衣袖、對襟等部位。3)到了遼金蒙元時期，由于遼人、金人及蒙古游牧民族本身喜好飾金，故這段時期印金絲綢的生產(chǎn)有增無減且由局部印金轉(zhuǎn)為大部或全部印金。以元為例，印金絲綢通常是由重復出現(xiàn)的印金花紋裝飾，此時已用金來作絲綢印花的主題表現(xiàn)。

3.2 織金類絲綢

織金織物的起源在古籍中多有記載，中國最早出現(xiàn)的織金織物來源于西域[22]。東漢時期，《后漢書·西域傳》[23]中記載：“大秦國(即羅馬帝國)有刺金縷繡、織成、金縷罽······”?！稌x書·西戎傳》[24]中描述“大秦國能刺金縷繡及織錦縷罽?！庇纱丝芍?，西域尤其是大秦國是古代織金織物的發(fā)源地之一，但也有學者認為中國也有本土的織金織物，如清代張澍《蜀典》引魏文帝詔令記載：“金薄、蜀薄不佳，鮮卑亦不受……”。此詔文批評當時川蜀生產(chǎn)的金錦質(zhì)量不好，送給鮮卑民族也不受歡迎。此記載表明三國時期產(chǎn)自蜀國的蜀錦中已有織金錦的種類。有關我國最早織造織金錦的記載則是《隋書·何稠傳》[25]中：“稠奉上命，仿制波斯所獻金錦袍成功……”。隋朝工藝家何稠在波斯所獻織金錦的基礎上，仿造并改進其技術織出了一件織金錦，其質(zhì)量甚至超過了原件。

除古代文獻中對織金錦的記載，實物遺存也較為豐富。青海熱水都蘭的唐墓中出土的龜甲紋織金錦小帶是迄今中國出土最早的一件織金錦，如圖4所示?？汕宄乜吹竭@件織金錦是由片金線織入作緯紋以顯花，金線至今仍十分閃耀。

圖4 青海熱水都蘭的唐墓中出土的 龜甲紋織金錦小帶Fig.4 Gilt brocade belt of tortoise shell patterns from Tang tomb in Qinghai hot water

同時期的金線緙絲出現(xiàn)在日本。在日本正倉院收藏有2條于唐代流傳至日本的緙絲絲帶，一條為幾何紋捻金線緙絲，另一條為幾何朵花紋片金線緙絲，如圖5所示。這說明在唐代金線緙絲的生產(chǎn)已經(jīng)成熟。金線緙絲是織金織物的一種，是用金線替代緙絲中部分彩緯形成的絲織物。運用這種織金方式，絲綢的顯金效果非常好，在顯金的部位用金線作斷緯來織成金色花紋，在不顯金的地方用其他彩緯絲，用金量少但又能使織物富麗堂皇[26]。

圖5 日本正倉院收藏的2條唐代流傳 日本的緙絲絲帶Fig.5 Two gold thread k′o-ssu of Tang Dynasty collected in Shosoin of Japan. (a) Gold thread k′o-ssu of geometric pattern; (b) Gold thread k′o-ssu of geometric pattern

元代是織金錦最興盛的時代[22]。如1970年新疆鹽湖元墓出土了一件絲織襖，其肩、領、袖及襟邊都用小塊織金錦鑲釘，既有片金錦也有捻金錦。其中，片金錦的緯線以0.5 mm寬的片金線和彩色棉線顯花，絲線作地緯。單絲經(jīng)與紋緯以平紋組織起固結(jié)作用。片金線織入的特點是以單絲經(jīng)固結(jié)片金線從而使金色充分顯現(xiàn)于織物的表面，圖6示出鹽湖古墓片金錦組織結(jié)構(gòu)圖。

圖6 新疆鹽湖古墓片金錦組織結(jié)構(gòu)圖Fig.6 Structure of gilt brocade from Salt lake tomb

捻金錦中的捻金線為紋緯，棉線為地緯，單經(jīng)與捻金紋緯為斜紋組織，雙經(jīng)與地緯為平紋組織，則固結(jié)點是單經(jīng)與捻金線的斜紋組織，圖7示出鹽湖古墓捻金錦組織結(jié)構(gòu)圖[13]。

圖7 新疆鹽湖古墓捻金錦組織結(jié)構(gòu)圖Fig.7 Structure of gilt brocade from Salt lake tomb

至明代織金錦在技術上又攀向了另一高峰，最顯著的就是南京云錦[27]。云錦以錦中大量織金為特征將織金錦傳承并發(fā)展至今。如“金寶地”這一云錦品種，以捻金線織地顯得結(jié)實堅厚，以片金線顯花使得織錦金光燦爛，可謂各揚其長。

3.3 繡金類絲綢

刺繡是中國古代最古老的絲綢深加工傳統(tǒng)技藝之一，若將刺繡中使用的傳統(tǒng)彩色絲線換成金線(一般為捻金線)即為繡金絲綢。將金線運用于刺繡工藝中由來已久，其中最著名的為西安扶風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唐代蹙金繡品，如圖8所示。1987年陜西扶風法門寺地宮被打開[28]，在出土數(shù)量極大的絲綢文物中，隨奉真身菩薩的5件大紅羅地蹙金繡品最為耀眼奪目，這5件包括半臂服(見圖8(a))、裙、襕、拜墊(見圖8(b))和袈裟。

圖8 唐代大紅羅地蹙金繡Fig.8 Deep-red Cujin embroidered of Tang Dynasty. (a) Banbi; (b) Mat

蹙金繡是一種用捻金線繡花并皺縮其線紋使其緊密而勻貼的刺繡工藝。在法門寺這批蹙金繡上的捻金線平均直徑為0.1 mm，最細處僅有0.06 mm，每米金線上繞金箔3 000捻回[29]。這件蹙金繡實物工藝精湛，與杜甫《麗人行》中的詩句“蹙金孔雀銀麒麟”互為印證。繡金織物除蹙金繡這種工藝之外，還有其他方式，如盤金繡。二者不同之處在于盤金法用金線在紋樣的輪廓處繡金線，用短針釘扎固定，針距十分均勻；而蹙金則在刺繡過程中故意制成皺紋狀，要先用金線平鋪在墊有絲棉的紋樣上，再用繡線釘扎出分界線來。總的說來，蹙金繡更為精細，在繡制紋樣時更加逼真、連貫和精細[30]。

3.4 飾金絲綢與飾金工藝的相關性分析

若僅從工藝特點來看，印金絲綢的印金工藝屬于印花工藝，只需將金料以箔或粉的狀態(tài)按照圖案的要求黏貼于絲綢，工藝比較簡單。繡金是刺繡的一種，其技法有蹙金、平金、影金、盤金等，這比印金工藝稍復雜且更加精細。而織金絲綢中，除金線緙絲外大都為重組織，有通梭織金和挖梭織金等不同織造技術，還有地經(jīng)接結(jié)與特經(jīng)接結(jié)等不同的方法對金緯進行接結(jié)，工藝多變而復雜。根據(jù)工藝越難產(chǎn)生越晚的一般規(guī)律可將3類飾金絲綢按工藝難易程度進行時間(t)上的排序為

(3)

然而，通過上述史證論述可得出印金絲綢、織金絲綢以及繡金絲綢各自迄今為止考古發(fā)現(xiàn)最早的時期分別是：2 000多年前的西漢印金銀泥花紗、距今1 200～1 400 a左右的唐代龜甲紋織金錦以及幾乎同一時期的唐代法門寺蹙金繡織物。故按實物出土時間(t′)先后的實際排序為

(4)

由式(3)、(4)對比可知按出現(xiàn)時間先后與按工藝的難易程度排序的結(jié)果基本一致，但織金絲綢與繡金絲綢有部分不一致也許是二者在同時期出現(xiàn)，只是繁盛、流行的時間不同。

4 結(jié) 論

中國古代飾金絲綢是黃金與絲綢的完美結(jié)合。本文從2個方面將其進行了分類：1)以黃金加工所形成的性狀不同可將絲綢飾金的工藝方法分為金箔法、金線法和金粉法3類，其各自的工藝難度不同；2)以已經(jīng)加工成型的黃金(箔、線或粉)加到絲綢上的方法不同，可將飾金絲綢分為印金絲綢、織金絲綢和繡金絲綢三大類，其各自工藝的難易程度取決于飾金材料制取的難易程度；3)印金絲綢早于織金絲綢，織金絲綢早于金線繡絲綢，并得到實物史料的證明。

古人用珍貴的黃金生產(chǎn)這種特殊的絲綢并且逐漸使用到生活各方面，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古代飾金絲綢的繁盛及其影響力，絲綢的高貴化和多元化特征也值得我們現(xiàn)代絲綢產(chǎn)品研究者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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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chnology and category of China ancient silk decorated in gold and historical inheritance

HU Xiaorui1, YU Weidong1, 2

(1.CollegeofTextiles,DonghuaUniversity,Shanghai201620,China; 2.KeyLaboratoryofTextileScienceandTechnology,MinistryofEducation,DonghuaUniversity,Shanghai201620,China)

In order to analyze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process of the technology and category of China ancient silk decorated in gold, the means of induction and study on the technology of ornamental gold were employed. By analyzing the complexity of the three technologies, it was thought that the gold powder and gold foil methods were used before appearance of the gold thread method. Besides, the silks decorated in gold were also classified based on the technologies and the history evolution of several kinds of representative varieties were expounded in accordance with historical documents and archeological findings. The difficulty level of three techniques depends on the complexity of the preparation of ornament gold materials. It showed that printing gold silk appeared before the appearance of weaving gold silk and weaving gold silk appeared previous to that of embroidering gold silk. The exquisite technologies and abundant categories reflect the prosperity and influence of the ancient silk decorated in gold of China.

China ancient silk; ornamental gold technology; silk decorated in gold; historical evolution

10.13475/j.fzxb.20150602507

2015-06-12

2016-02-28

胡霄睿(1989—)，女，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古代紡織材料與技術。于偉東，通信作者，E-mail：wdyu@dhu.edu.cn。

TS 141； G 63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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