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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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阿春
去年底,組織參加鄯善迪坎鄉(xiāng)的“文化之冬——送文藝進(jìn)鄉(xiāng)村”活動后,時近中午。一看時間尚早,有朋友提議去撿一會兒石頭,碰碰運氣,立刻得到一車人的響應(yīng),因為他們都是一些最近愛上石頭的“玩石人”。于是,我們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向瑪瑙灘馳去。
迪坎鄉(xiāng)盛產(chǎn)石頭是遠(yuǎn)近聞名的。轄區(qū)內(nèi)的南山礦區(qū),所產(chǎn)的“鄯善紅”大理石,遠(yuǎn)銷歐亞,蜚聲中外。那么一大塊一大塊的石頭,我們自然是撿不動的,我們的目標(biāo)是那些小塊的、精致的奇石了,如瑪瑙、泥石、風(fēng)棱石等,我們這次的目的地,就是大名鼎鼎的瑪瑙灘,因盛產(chǎn)瑪瑙而得名。
因是臨時起意,我們沒做多少準(zhǔn)備,交通工具就是就是朋友開的普桑,此車農(nóng)村城市皆用,性能很好,在路邊商店買了兩箱水,在關(guān)鍵時刻派上了大用場。我們沿著去南山礦區(qū)的方向行駛了約十公里的樣子,便向左拐進(jìn)了戈壁灘,繼續(xù)向前行駛約三公里左右,便是瑪瑙灘。
因離公路太近,此處的瑪瑙灘已是千瘡百孔,面目皆非了,這是因為席卷全國的淘石熱長年不減,瘋狂的淘石人把散落在路面的瑪瑙撿得所剩無幾的時候,便找來了挖土機(jī)等大型現(xiàn)代化工具,掘地三尺,將這處的瑪瑙灘幾乎翻了個遍。
我們只有望“灘”興嘆了,一無所獲。有朋友提議向更深處看看,說不定有意外的驚喜,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響應(yīng)。于是,我們繼續(xù)向戈壁深處駛?cè)ァ?/p>
大約走了四、五公里,車子陷入了一個沙坑。這是一個人為的沙坑,是那些淘石人在挖完石頭后未及時填埋,風(fēng)沙自然而然地就將其填埋了,我們走在上面,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痕跡。等車輪壓上后,立刻便陷了下去。剛開始,我們并不在意,認(rèn)為只要加大油門眾人齊推車子就會出來。但我們的想法錯了,那個沙坑大得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期,車子的前輪飛轉(zhuǎn)著,將浮沙翻得很高,刨出了一個很大的坑,差點把車頭陷進(jìn)去了,還是沒有爬出來。而我們幾個推車的人,根本用不上勁,因為車輪翻出的沙塵差點把我們也掩埋了。
再也不能這樣干下去了,否則車子真的不能出來了。朋友從駕駛室里鉆出來,哭喪著臉,給我們分析情況說:車子憑我們現(xiàn)在幾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弄出來的,目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給朋友打電話,讓其開一個越野車前來救援;二是到七、八里的公路上攔車輛來救援。
大家一看形勢不妙,就紛紛地想解決的辦法,忙著給各自的朋友打起電話來,十余分鐘后,反饋回來的情況很不樂觀:要么是朋友出差,要么是車輛不好等,就將第一種方案給淘汰掉了?,F(xiàn)在就剩下第二種方案了,也是唯一的方案。因我年紀(jì)相對較小,就由我步行到公路上去求救。
我臨危受命,帶上三瓶水就出發(fā)了,盡量快速地向公路走去。茫茫戈壁,一望無際,盡顯蒼涼。平時走戈壁,只是在公路邊沿走走,有時也會乘車深入戈壁撿幾回石頭,都很順利,像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人孤獨地走在戈壁灘上,了無生機(jī)的戈壁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試想以前古人在絲綢之路上不畏艱險的旅途,確實令人肅然起敬。
當(dāng)我花了一個半小時后走了將近四五公里、腳步發(fā)虛踉踉蹌蹌地轉(zhuǎn)過一個小山包可以看見遠(yuǎn)處公路的時候,一輛皮卡車從左邊的山腳下駛了過來。我連忙向其揮手,并大聲地喊叫,以便引起車主的注意,車子不出意外地在我的跟前停了下來。開車的是一個維吾爾族中年漢子,副駕駛位上是一個年輕的巴郎子。他們剛開始以為是我要搭他的便車,中年漢子二話沒說,偏頭示意讓我上車。我靠近駕駛室,把我的來意連說帶劃地敘述了一遍,中年漢子有點沒聽懂,但巴郎子明白了,他用維語向中年漢子敘述了一遍后,中年漢子再一次偏頭示意讓我上車。
我拉開車門,坐到了后排上。車子立即向我指示的方向中駛?cè)?。在車上與巴郎子的交談了解到,他們是父子倆,父親叫吐爾地,他叫阿不拉,是迪坎鄉(xiāng)玉爾門村的人,農(nóng)閑的時候經(jīng)常開著車到戈壁灘上轉(zhuǎn)轉(zhuǎn),也是想找到好一些的石頭。今天收獲不大,他們也正想換個地方看看,不想碰上了我。
吐爾地大哥一邊開車一邊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跟我說:“你們嘛,太沒經(jīng)驗,一輛尕尕的車子,竟然敢到這地方來,膽子也太大了點,碰到一點點事情,就出不來了。要來這地方,起碼也要我們這樣的車,在戈壁上跑得飛一樣,啥事也沒有。不過今天碰到我了,算你們運氣好,讓我的車子發(fā)揮一下作用就沒事了?!笨磥恚聽柕卮蟾缡且粋€幽默而又開朗的人。
不一會兒,我們就看到了深陷沙坑中的小車,而小車旁的朋友們,也早已看到了我們,他們興奮地向我們揮手、狂叫,他們的行為舉止與我當(dāng)時的情形如出一轍。
吐爾地大哥將車停下,下車去察看了一下陷車的情形,分析了一下情況后對我們說:“這個車嘛太深了,不能再往前開了,前面還是沙坑,只能往后倒,我用繩子套上車,其余人都一起用力向后推?!庇谑?,我們在他的指揮下,經(jīng)過幾次配合行動,終于將車從沙坑給整了出來。
在我們歡呼雀躍相互慶賀的時候,吐爾地父子已將拉繩收拾好,發(fā)動車準(zhǔn)備走了,我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跑過去向他道謝,并向他提出需要多少報酬。不想吐爾地大哥很不高興起來:“朋友嘛,談什么錢,多傷感情,這一點點小事,我們一遇到就會做的?!闭f完,開車絕塵而去,來不及聽我們一再感謝的聲音。
世界總是好人多!我們不由的感慨。
春暖花開,出門踏青,不失為一種探春的好方法。如果騎上自行車,去故地重游一番,既看了沿途美景,又能與老朋友相見,一舉多得,豈不更妙!
想到就做。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星期六早晨,約上騎友小吳,騎上心愛的山地車,向迪坎爾駛?cè)ァ_@是一次挑戰(zhàn)極限的旅程,單程就達(dá)70公里,整個旅程達(dá)140余公里。我們計劃是早出晚歸,將悶了一冬的身體好好的舒展一下。
雖說已到了春天,冬天的余威尚在,微風(fēng)吹在臉上,還是有一股涼嗖嗖的感覺。騎行,是一項費力的運動。我們的路線是先上312國道往火焰山方向,再經(jīng)高昌區(qū)二堡鄉(xiāng)、鄯善縣吐峪溝鄉(xiāng)、魯克沁鎮(zhèn),最終到達(dá)目的地迪坎鄉(xiāng)。沒騎多遠(yuǎn),身上便暖和起來,繼而便冒出細(xì)密的汗珠來。是啊,有一段時間沒騎行了,偶然做這么大強(qiáng)度的運動,對人到中年的我來說,確實是有些難度的。朋友小吳則是一個半專業(yè)的騎手,身體素質(zhì)好,經(jīng)常吆三喝五的與騎友們走東走西,體格像非洲野牛般健壯。他在前面騎行,像沒費勁似的,但車速特快,一會兒就將我拉開了好遠(yuǎn)的距離。我則像一只脫水的鴨子,氣喘吁吁而又竭盡全力地跟在后面。小吳見我太慢,騎一會兒等一會兒,遠(yuǎn)遠(yuǎn)見他看他一邊欣賞美景一邊拍著照片,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樣。一見我到來,又馬上騎車跑了。我倆就像現(xiàn)實版的龜兔賽跑,只是小吳這只兔子沒有睡覺,將我累得夠嗆也沒能追上。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來到了火焰山下,由此向右拐便上了農(nóng)村的鄉(xiāng)村公路。這條路我是十分熟悉的,因為去年我在鄯善縣迪坎兒鄉(xiāng)卡孜庫勒村開展為期一年“訪惠聚”工作,經(jīng)常在這條路上來往。人是一種感情動物,一看到隔了一段時間未見的景物,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種親切感,看那些景物時就多了一種溫情。
正在我享受這種特別感覺的時候,思想開了小差,注意力不集中,將路旁的一位維吾爾族老大爺給帶倒了。老大爺六、七十歲的樣子,拄著拐杖,戴著小帽,穿著潔白的長衫,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這是我在發(fā)現(xiàn)老大爺就在我正面即將撞上去時緊急拐方向造成的,車頭過去了但車尾未能過去,我與老大爺一起摔在了地上。我手腳撐地,連忙爬了起來,未顧及自己的傷勢,立即前去扶老爺起來,幫老大爺拍去身上的塵土,察看他的傷勢。還好,老大爺并無大礙,只是手掌和臉上碰破了一些皮。這時,小吳也返身趕了過來,準(zhǔn)備與我一起攙扶老大爺?shù)礁浇泥l(xiāng)衛(wèi)生院去檢查治療。
這時,附近的村民都圍了過來,一見此景,便眾說紛紜起來,有的說要賠多少錢,有的說要往市區(qū)醫(yī)院去檢查,還有的說干脆把老人送到我家,等治好了病再回來……聽他們這么一說,嚇得我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這時,老人在原地站了起來,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白毛巾,將臉和手掌擦了擦,拾過手杖,給圍觀者大聲地說了一通話,我聽得不太懂,大意是他沒有受傷,只是擦破一點皮,沒有什么事,不需要我們負(fù)什么責(zé)。說完,老大爺揮揮拐杖,讓我們快快離開。見此,我連忙掏出身上所有的錢,大概一千元的樣子,一邊道歉一邊往老大爺身上塞。不想老大爺連連擺手硬是不要,還幽默地說如果你錢多的話可以留下來不走,服侍服侍他老人家。
我和小吳只好走出人群,騎車往回趕了。這次出師不利,了無心情。往回走了一段路后,膝蓋劇疼,原來自己的右膝蓋蹭掉了一大塊皮,褲腿破爛,血流了不少,在褲腿上已結(jié)痂,竟全然不知,神經(jīng)麻木居然如此。更有甚者,我們竟然沒問豁然大度的老者姓名,今后將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