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韓 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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稅收征管論壇：各成員稅務局長應對全球化壓力的平臺
——專訪OECD稅收政策和管理部前主任杰弗里·歐文斯

本刊記者 韓 霖

記 者：首先感謝您接受我刊的專訪。稅收征管論壇即將于5月中旬在中國舉辦，您能為我們的讀者介紹一下稅收征管論壇的概況嗎？

杰弗里·歐文斯：稅收征管論壇自成立以來，已逐步發(fā)展成為各國（地區(qū)）稅務局長合作的獨特手段。FTA的成員多達46個國家和地區(qū)，說明已經將世界上最發(fā)達國家的稅務管理當局全部囊括在內。各國（地區(qū)）稅務局長可以通過FTA下設的小組、網絡等協(xié)作式工作平臺，識別、討論并影響全球稅收管理潮流，及為提升全球稅收管理水平提出新的創(chuàng)意。

當前稅收管理面對的環(huán)境與以往大有不同，更加充滿變化、更具挑戰(zhàn)性。經濟全球化放大了跨境避稅和逃稅的風險，快速的技術變化也為稅收管理提出了新的風險和機會。稅務管理機構在修復全球金融危機造成的創(chuàng)傷方面還發(fā)揮了關鍵性的作用。在這一背景之下，稅收征管論壇構成了各國（地區(qū)）稅務局長們識別并提出應對這些挑戰(zhàn)的最有效戰(zhàn)略性反應的平臺。

記 者：FTA成員包括哪些國家和地區(qū)？

杰弗里·歐文斯：稅收征管論壇有46個成員，包括：澳大利亞、奧地利、阿根廷、比利時、巴西、加拿大、智利、哥倫比亞、哥斯達黎加、捷克共和國、丹麥、愛沙尼亞、芬蘭、法國、德國、希臘、中國香港、匈牙利、冰島、印度、印度尼西亞、愛爾蘭、以色列、意大利、日本、韓國、盧森堡、馬來西亞、墨西哥、荷蘭、新西蘭、挪威、中華人民共和國、波蘭、葡萄牙、俄羅斯聯(lián)邦、新加坡、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南非、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英國和美國。

記 者：稅收征管論壇的目標是什么？

杰弗里·歐文斯：自成立以來，F(xiàn)TA致力于打造一個各成員稅務管理部門識別、討論、影響相關全球潮流，并為提升全球稅收管理水平提出新的創(chuàng)意的平臺。當普拉溫·戈爾丹（Pravin Gordon）擔任FTA主席時，他曾這樣說過：“相比于單打獨斗，通力合作能取得更大成果”。

在經濟全球化、快速的技術變化、政府財政壓力的背景下，F(xiàn)TA的目標是通過幫助各成員稅收管理部門提升稅收管理的效率、有效性、公平性以改善納稅服務和納稅遵從，同時減少遵從成本。

FTA通過以下方式達到這一愿景：

（1）打造一個獨一無二的平臺，促進各成員稅收管理部門的長官及其團隊在此平臺上分享解決稅收管理問題的經驗和技能。

（2）利用參與各方的集合力量，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聲音，并能就關鍵稅收管理問題形成聯(lián)合行動項目。

（3）形成并完善關于何為公正、有效、效率、公平稅收管理的全球性成果及標準。

（4）與利益相關者（包括企業(yè)和個人納稅人、稅務中介、稅收政策制定者和金融監(jiān)管機構）展開對話并支持國家層面的平行對話。

（5）促進FTA與其他和稅收管理相關的國際性、地區(qū)性稅收組織間的合作。

記 者：FTA是如何運作的？

杰弗里·歐文斯：各成員稅務局長參與的稅收征管論壇大會每隔15-18個月召開一次，一般關注的是稅收管理方面最具挑戰(zhàn)性的問題。英國皇家稅收和海關總署署長愛德華·楚普（Edward Troup）先生目前是FTA的主席。歷任的主席分別來自于澳大利亞、愛爾蘭、南非和美國。

主席下面設指導委員會，由13個成員的稅務局長組成，輔助主席開展工作。為FTA提供支持的是小組和專家網絡。小組由成員國（地區(qū)）或秘書處擔任主席或提供贊助。所有論壇的成員都可以參與。

小組的會議經常召開，通常包括25-30個成員的代表。更小的工作組會議根據完成特定工作項目的需求而召開。

小組和網絡組經常通過電話會議溝通，并且都擁有保障電子信息分享和現(xiàn)有項目協(xié)作的專用安全網站。這一工作方法使得論壇可以最少的成本達到參與方最大參與度的效果。

FTA工作另一個重要特征是與中介及商界經常性的對話。

論壇秘書處設在OECD稅收政策與管理中心內部，主要作用是協(xié)助、推進小組和專家網絡會議的召開以為論壇提供支持，并做一些拾遺補缺的工作以輔助參與各方。

記 者：以往FTA取得的主要成果有哪些？

杰弗里·歐文斯：稅收征管論壇形成了稅收征管的最佳實踐及比較分析報告。最近的出版物包括：

（1） 衡量稅收遵從的結果：實用指引

這份出版物提供了如何更完整、更平衡地衡量稅收管理績效的一系列指標，以及設置這些指標的指導原則；分享了一些稅務機關認為很有用的結果衡量方法，并說明這些方法應怎樣根據納稅人分類的不同而加以調整。

這一項目由英國贊助，由來自于澳大利亞、加拿大、丹麥、日本、荷蘭、新西蘭、挪威和英國的人員組成的工作組開展工作。20個FTA成員及遵從小組、大企業(yè)網絡都為這份出版物作出了貢獻。

（2） 稅收遵從與制度設計：從制度的視角改善中小企業(yè)的稅收遵從

該報告研究了稅收管理如何將稅收遵從融入企業(yè)開展日常交易的體系之中。這為改善中小企業(yè)稅收遵從提供了一個現(xiàn)實的視角，即從減少企業(yè)和稅收管理成本的角度來改善遵從。該報告列舉了一些國家已經在朝這個方向努力的例子。

以往關于稅收遵從的出版物包括高凈值個人、有效風險管理、稅務中介、自愿行動準則、公司治理等方面。

（3） 增加納稅人自我服務的渠道

該報告提供了如何管理服務需求的治理程序的實際指引、描述了如何設計幫助納稅人自我服務的工具、并提出了自我服務渠道的設計及實施的實務建議。

（4） 在稅收債務管理方面如何更智慧地工作

該報告描述了FTA成員在稅收債務征收職能方面現(xiàn)代化的方式，提供了更好地征收應繳稅款的實際指引。

（5） 稅收管理的比較分析

論壇另一項非常重要的成果就是關于稅收管理的一系列比較分析報告。在如今飛速變化的環(huán)境中，稅務部門普遍被要求以更少的成本完成更多的工作、完成新的工作任務，同時保證政府有足夠收入可以為實施重大項目提供資金。該系列出版物致力于比較各國稅收管理的結構、運作及績效，2015年已經出版了第六本。這一系列出版物為世界范圍內稅收管理的各方面提供了深層次的比較信息，超過50個國家和地區(qū)為此系列研究提供了資料，為我們理解稅收管理的環(huán)境提供了獨特的視角。它不僅可以增進各國對于稅收管理部門運行環(huán)境的理解，還是幫助稅收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識別稅收管理關鍵潮流和創(chuàng)新的重要工具。

記 者：您往屆對稅收征管論壇的印象如何？

杰弗里·歐文斯：前面八屆稅收征管論壇大會我都參加了。印象最深的可能是在韓國召開的會議，因為其時正是FTA的轉折點，從此更加強調FTA操作性功能的發(fā)揮。開普敦會議也十分有意思，因為這是金磚國家第一次承辦FTA大會，并且第一次安排了與非洲國家直接相關的議題。

對我個人而言，這兩次會議也是頗具紀念意義的：在韓國我學會了如何欣賞韓國茶藝的精妙之處，在開普敦會議期間我甚至學會了打非洲鼓！

記 者：您對于2016年由中國承辦的第十屆FTA大會有何期待？

杰弗里·歐文斯：這將是一次非常特別的會議，因為正好是第十屆FTA大會，我認為本次會議毋庸置疑將會取得成功。另外，因為這是BEPS15項行動計劃成果出臺后舉辦的第一次FTA大會，所以這次會議也顯得更加重要。正好今年中國是G20輪值主席國，所以我期待本次FTA大會對以下問題進行重點討論：

（1）稅務管理當局如何一致地實施BEPS行動計劃；

（2）在全球化環(huán)境中各成員稅務管理當局如何加強協(xié)調及合作；

（3）技術如何被用來改善稅務管理部門的運作；

（4）發(fā)展中國家如何從后BEPS時代受益：中國的重點。

當前，各成員稅務局長們面臨著多重挑戰(zhàn)。包括能否利用手中掌握的新工具實現(xiàn)更好的遵從，以及運用BEPS第11項行動計劃作為一個工具來衡量其行動的影響，保證BEPS行動計劃成果可以惠及發(fā)展中國家（對其而言能力建設比較關鍵），并且檢驗FTA在這些方面為雙邊和多邊項目是否發(fā)揮了重要的協(xié)調功能。

記 者：中國承辦FTA大會，對其提升在國際稅收規(guī)則制定領域的地位和作用有何影響？

杰弗里·歐文斯：中國是G20輪值主席國，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機影響國際稅收領域爭論的走向。雖然BEPS項目更新了一些國際稅收規(guī)則，但它沒有觸動來源地稅收管轄權與居民地稅收管轄權這一最根本的國際稅收問題，而正是在這一問題上發(fā)達的OECD經濟體和新興經濟體有著實質性的差別。這一問題還與經濟數字化的影響有關。同樣，有害稅收競爭問題也仍然懸而未決，因為BEPS項目一個看不見的后果，就是加劇了各國以稅收制度來吸引經濟活動的行為。所以中國應該借此機會將這些問題重新提到G20的議程上來，同時面向更深入的議題，即如何以稅制促進可持續(xù)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