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鳴

與“張牙舞爪”的霧霾相比，臭氧要“低調”得多，悄悄地“隱藏”在萬里晴空中，卻成為近幾年夏天列入監(jiān)控指標以來眾多城市的大氣環(huán)境污染元兇。以去年6月為例，全國74個城市空氣質量統(tǒng)計顯示：所有超標天數(shù)中，臭氧為首要污染物的天數(shù)最多，超過了PM2.5為首要污染物的天數(shù)。與之呼應，廣東省次月公布的2015年第二季度全省城市環(huán)境空氣質量狀況顯示，臭氧成最常見首要污染物。

被公眾熟知和關心的PM2.5，何以會被臭氧“超越”？臭氧超標對人體有哪些危害？

“低調”臭氧比PM2.5更可怕

專家認為，臭氧這種看不見的污染不容小視，應像重視霧霾一樣，采取綜合措施加以防治。

“事實上，臭氧污染已成為困擾全國的環(huán)保新課題。”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王躍思說。目前，從全國來看，北方臭氧污染一年有1個峰值，而南方則每年有2個峰值，甚至新疆、西藏等地區(qū)也面臨臭氧污染問題。

相對于發(fā)黑發(fā)臭的水污染、發(fā)黃發(fā)黑且有刺鼻氣味的煙污染，以及夾雜著細小顆粒的霧霾污染等有形污染，公眾乃至環(huán)保部門對無色無味的臭氧污染一直“掉以輕心”。

但臭氧其實比PM2.5更可怕。

臭氧幾乎能與任何生物組織反應，對呼吸道的破壞性很強。根據(jù)加拿大職業(yè)健康與安全中心（CCOHS）的介紹，“臭氧會刺激和損害鼻黏膜和呼吸道，這種刺激，輕則引發(fā)胸悶咳嗽、咽喉腫痛；重則引發(fā)哮喘，導致上呼吸道疾病惡化，還可能導致肺功能減弱、肺氣腫和肺組織損傷，而且這些損傷往往是不可修復的?！币虼?，對患有氣喘病、肺氣腫和慢性支氣管炎的人來說，只要暴露在低濃度的臭氧中，都可能對他們產生明顯的危害。

同樣，臭氧也會刺激眼睛，使視覺敏感度和視力降低。它也會破壞皮膚中的維生素E，讓皮膚長皺紋、黑斑；當臭氧濃度在200微克/立方米以上時，會損害中樞神經系統(tǒng)，讓人頭痛、胸痛、思維能力下降。

此外，臭氧會阻礙血液輸氧功能，造成組織缺氧；使甲狀腺功能受損、骨骼鈣化。美國斯克利普斯應用科學研究所的保羅·溫特沃斯教授曾經做過研究，發(fā)現(xiàn)臭氧會破壞人體的免疫機能，誘發(fā)淋巴細胞染色體畸變，損害某些酶的活性和產生溶血反應。

哪怕對植物來說，臭氧也不是什么受歡迎的好東西。西班牙瓦倫西亞大學的生物學家曾在2006年發(fā)表了一篇論文，提出臭氧會讓植物的葉綠素、類紅葉素和碳水化合物濃度降低，對光合作用產生影響，從而降低農作物的產量。

臭氧的分布因時因地而異

既然臭氧的危害這么大，那它的高發(fā)期是什么時候呢？

據(jù)中科院“有機地球化學國家重點實驗室”介紹，臭氧的時間性和季節(jié)性都很明顯。臭氧濃度在清晨是非常低的，8點之后，隨著形成臭氧的廢氣越來越多，日照時間越來越長，臭氧濃度也逐漸升高，于14點到16點之間達到峰值，之后再緩慢降低，到晚上8點后，臭氧濃度又恢復了最低狀態(tài)。一年之中，臭氧濃度的最高峰集中在夏季。這期間，對臭氧的形成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日照強、云量少、風力弱。這就是看似風和日麗的時候，人們游玩時卻會出現(xiàn)喉嚨、眼、鼻不適的原因。

在地區(qū)分布上，城市郊區(qū)、風景區(qū)的臭氧濃度往往比市中心高，特別是當郊區(qū)處于城區(qū)下風向的時候。對此，有關專家的解釋是：由于臭氧特別活潑，形成后會繼續(xù)與其他污染物發(fā)生反應，因此市中心不斷加劇的污染排放，會暫時把臭氧“吃掉”，把它變成其他污染物后，又隨風飄向郊區(qū)，重新變回臭氧。也就是說，就算市區(qū)測出的臭氧濃度值比郊區(qū)理想，也沒什么好驕傲的，這多半說明市區(qū)的其他污染物太多，暫時把臭氧變異了而已。

市區(qū)也污染，郊區(qū)風景區(qū)也躲不開，那還能待在哪兒？世衛(wèi)組織的建議是：“盡量別在臭氧高發(fā)期待在室外。”

根據(jù)美國環(huán)保署（EPA）的測試，室內的臭氧濃度一般都比室外低50%，如果房間密封良好，采用了空調系統(tǒng)的話，臭氧濃度就會更低。不過，電機運轉中放出的火花、靜電復印及電視機的工作過程，都會使空氣中的部分氧氣轉變?yōu)槌粞?，所以機電房、靜電復印機房、計算機機房等都是臭氧高發(fā)地，要注意通風。

臭氧污染是怎么產生的

由于臭氧的危害日益明顯，國際上對于臭氧的安全標準越來越嚴格。歐盟規(guī)定的臭氧“日最大8小時平均值”已于2010年下降到了60nmol/mol（約等于120微克/立方米），而且一年中平均值超過這個標準的天數(shù)不能多于25天。我國2012年修改的《環(huán)境空氣質量標準》也增加了關于臭氧的控制標準：日最大8小時平均值為一級100微克/立方米，二級160微克/立方米。

不過，給所有人籠統(tǒng)地指定一個安全值是不可能的。“個人體質、運動頻率、待在室外時長，空氣中的其他污染物都會影響臭氧的危害程度，這正是讓研究部門頭疼的地方?！奔又荽髮W公共健康學院的杰瑞·馬丁教授解釋，“越來越多研究證明，即使臭氧濃度比較低，如果人體長時間暴露（6～8小時）的話，產生的危害同樣嚴重。而且，臭氧還會跟其他污染物聯(lián)合作業(yè)，比如，臭氧會加強PM（可吸入顆粒物）對人體的危害，而PM也會加強臭氧的危害性?！?/p>

“與其說臭氧污染，不如稱之光化學污染。汽車、工廠等污染源排入大氣的揮發(fā)性有機污染物（VOCs）和氮氧化物（NOx）等一次污染物，在強烈的陽光紫外線照射下，吸收太陽光的能量，使原有的化學鏈遭到破壞，發(fā)生光化學反應，生成臭氧、過氧乙酰硝酸酯（PAN）等二次污染物。參與光化學反應過程的一次污染物和二次污染物的混合物稱之為光化學煙霧。臭氧是光化學煙霧的主要成分。人們在監(jiān)測這些污染物時，臭氧濃度也是最主要的指標?！敝袊鴼庀缶衷谧约旱墓俜讲┛腿绱私榻B。

臭氧污染是一個國際性話題。美國洛杉磯經過幾十年治理，情況大有好轉，但每年仍有幾天臭氧超標。與美國單一的臭氧污染不同，我國是臭氧與PM2.5交織，相互作用，再加上剛剛起步，因而治理難度更大。

國務院2013年出臺的《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明確提出，要“加強灰霾、臭氧的形成機理、來源解析、遷移規(guī)律和監(jiān)測預警等研究，為污染治理提供科學支撐”。業(yè)內專家認為，對臭氧污染這一環(huán)保新課題，各級政府必須高度重視，應在加強基礎性研究和頂層設計的基礎上，采取綜合治理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