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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和孩子

        2016-06-24 01:29:16陳啟智
        文苑 2016年17期
        關(guān)鍵詞:狗屎王老大觀

        [陳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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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和孩子

        [陳啟智]

        梁實秋幼年在北京居住時,有一次在大門口買糖棍兒。他的祖父問他買的是什么,他說:“白的叫‘貓屎橛’,黑的叫‘狗屎橛’。”老人很好奇,各咬一口嘗嘗,連說不錯。過了幾日,聽到糖鑼兒一響,梁實秋就站在院子里大叫:“爺爺,你吃貓屎橛,還是狗屎橛?”爺爺立即回答:“我吃貓屎橛!”一句話,便使這個滿是童心童趣的老人躍然紙上。

        我的老師啟功先生更是童心滿懷之人。在他的書房里,除了書籍、文房四寶,就是毛絨玩具了。每見到一個新的毛茸茸的家伙,啟功先生都忍不住用頭臉來回蹭它,口中有時還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上世紀(jì)80年代,我一次去老師家,老師拿出個從日本買來的電動兔子,一按開關(guān)又蹦又跳,而且擺耳朵,張大嘴,還發(fā)出聲音。老師邊看邊哈哈大笑,完全處在忘我的狀態(tài),沉浸在與“動物”交流的歡樂之中。

        王學(xué)仲先生晚年也是童心復(fù)萌,頗讓人感慨。2011年大年初三,我?guī)鹤?、兒媳和剛滿兩周歲的孫子大觀去給王老拜年。寒暄過后,王老就盯著大觀看,眼睛里泛出孩童般的喜悅。此后將近一個小時直至我們告辭,王老的目光始終圍著大觀轉(zhuǎn)。此時的王老已然八十有五,坐在輪椅上,說話很吃力,口中還不時流出涎水,需不斷用手絹擦拭。當(dāng)我呈上我的《塵露詩稿》時,王老只說了一句:“不錯,我回頭細看?!碑?dāng)我翻到王老為詩集題詞的那頁時,王老也是一帶而過,繼續(xù)用目光追隨大觀。王老還吩咐家人:“給他拿糖!”大觀見了糖果,并沒有直接拿糖,而是抱起糖盒,圍著茶幾跑了好幾圈,王老不禁開口大笑。看到王老這么開心,大觀上前親了王老的臉頰,還拿了一塊糖,遞給王老。王老連忙用手接過來,又顫巍巍地把糖送還,并且準(zhǔn)確地放到大觀口中。

        王老與大觀,年齡相差八十三歲??伤麄冎g的交流,不靠語言,卻是心靈相通,童心使然。此時的王老,已不是身披各種光環(huán)的大師,什么地位、名望、金錢,什么學(xué)識、思想、藝術(shù),乃至年齡、病痛,似乎都遠去了,他就是一個孩子。

        人老能常有童心,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幸福。

        摘自《今晚報》2016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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