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學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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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釗選送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情況考訂

樊學慶

［提 要］黃埔軍校是國共合作的成果。作為中共早期重要領導人和國共合作的積極推動者，李大釗通過國民黨北京黨部、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和中共上海地委等途徑，以負責選拔、親自介紹和掛名介紹等方式為黃埔軍校第一期選送了23名學員，不僅為中國革命培養(yǎng)了人才，也推動了國共合作發(fā)展，對黃埔軍校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

［關鍵詞］李大釗 黃埔軍校 第一期學員 考訂

黃埔軍校是在共產國際和中國共產黨幫助下，由孫中山一手創(chuàng)辦的軍事學校，為國共兩黨培養(yǎng)了大批軍事、政治人才。黃埔建校是國共合作的成果，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人對黃埔一期生的選拔、培養(yǎng)作了大量工作。不過，現(xiàn)有研究集中于毛澤東、周恩來等人的活動，對李大釗選派黃埔一期生的情況涉及不多。在李大釗研究方面，諸種李大釗傳記對此多未提及。①《李大釗年譜長編》只是簡單記有李大釗領導中共北方區(qū)委積極支持黃埔軍校工作，選送大批優(yōu)秀青年赴黃埔軍校學習，對具體選送情況沒有說明。②有關李大釗軍事活動的研究雖多談到李大釗送李運昌等人入黃埔軍校，但未提第一期生情況。③只有譚伯魯據(jù)孫元良回憶錄稱李大釗與其父譚熙鴻從北京高校學生中挑選“孫元良、陳明仁、曾擴情”等8人送赴黃埔一期。④在黃埔軍校研究方面，楊牧等人編《黃埔軍校名人傳》沿用了“八人說”。⑤陳予歡根據(jù)臺灣公布的《陸軍軍官學校學生詳細調查表》指出李大釗作為入校介紹人保薦的一期生有13人。⑥曾慶榴等人對黃埔一期生中共產黨員的情況做了詳細梳理和介紹，也提到李大釗為黃埔軍校介紹學生，但未展開論述。⑦

實際上，作為中共創(chuàng)建者和早期主要領導人之一，李大釗與黃埔軍校的關系非常密切，不僅積極參與軍校的籌組、建設，還通過多種途徑、方式為軍校選送大批學員，為黃埔軍校建立發(fā)展作出了多方面貢獻。本文即就李大釗選送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的情況略作考訂。

一、通過國民黨北京黨部選送學員

目前看，李大釗為黃埔一期輸送學員的途徑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通過國民黨北京黨部為軍校選拔學員。

1922年中共確定與國民黨建立民主聯(lián)合戰(zhàn)線政策后，李大釗積極推動國共合作發(fā)展，并由孫中山親自主盟加入國民黨，任國民黨北京支部總干事。此后李大釗一直參與國民黨改組工作，同時進行北京國民黨組織重建活動。1923年10月，孫中山委派李大釗為國民黨改組委員。又組織國民黨臨時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特派李大釗為候補委員。⑧負責北京黨務。1924年1月，李大釗被孫中山指派為北京特別區(qū)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當選中央執(zhí)行委員，負責北京執(zhí)行部的組建。4月20日，國民黨北京執(zhí)行部成立。李大釗任組織部長，負責北京、直隸、熱河等北方十五省區(qū)的黨務工作。⑨

國民黨一大期間，1月24日，孫中山任命蔣介石為黃埔軍?；I備委員長，2月籌備處成立，面向全國招生。規(guī)定報考者必須為國民黨黨員，有“黨證或各地區(qū)黨部之介紹書”。⑩因當時各省多在軍閥控制下，軍校無法公開招生，只能委托參加一大的各省代表回籍后代為招生。李大釗回京后，遂領導國民黨北京黨部積極為軍校選派學員。

李大釗通過國民黨北京黨部選派的學員分兩類。一類是李大釗親自擔任入校介紹人。

1990年，臺灣公布黃埔軍校原始檔案《陸軍軍官學校學生詳細調查表》（以下簡稱《詳細調查表》）。陳予歡據(jù)此指出，李大釗作為入校介紹人保薦的一期生有蕭洪、曾擴情、周惠元、胡遯、唐澍、陳以仁、孫元良、韓紹文、張忠頫、王君培、陸杰、石美麟、張鼎銘等13人。?但僅限于人名、人數(shù)的列舉和統(tǒng)計，對這13人是否都由李大釗負責選派，以及學員來源、選派途徑等問題未做辨析。

13人中的孫元良二十余歲時曾有回憶，稱當年國民黨北京黨部主持人李大釗、譚熙鴻“共選定青年黨員八人”派赴上海參加初試。晚年回憶時又明確了八人的姓名：“被選定的八個人是我和曾擴情、官全斌、楊麟、周惠元、耿澤生等六個四川人（耿是西康越雋人）和韓紹文、陳以仁兩個江西人”。?譚伯魯?shù)摹鞍巳苏f”即以此為據(jù)，其所說“陳明仁”應是“陳以仁”之誤?！饵S埔軍校名人傳》的“八人說”也可能與此有關。

與《詳細調查表》對照，孫元良所列八人中，李大釗為入校介紹人的有曾擴情、周惠元、陳以仁、孫元良和韓紹文5人。

表一?

這5人均為北京高校肄業(yè)生。他們的入校介紹人除李大釗外，還有譚熙鴻等4人。

譚熙鴻，字仲逵，江蘇吳縣人。1907年加入同盟會，曾任孫中山助手。時任北大生物教授兼校長室秘書，北京國立八高校教職員聯(lián)誼會副主席。1924年與李大釗一起被孫中山指派為北京特別區(qū)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一大后任北京執(zhí)行部農民部部長。

石瑛，字蘅青，湖北陽新人。1905年加入同盟會。時任北大化學系教授。1924年被孫中山指派為北京區(qū)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當選中央執(zhí)行委員。?一大后任北京執(zhí)行部常務委員。

譚克敏，字時欽，貴州平越人。1922年與王昆侖等人發(fā)起組織民治主義同志會，后加入國民黨。1924年當選國民黨一大北京區(qū)代表。時為北大哲學系學生。?

丁惟汾，字鼎丞，山東日照人。1905年加入同盟會。1919年協(xié)助孫中山將中華革命黨改組為中國國民黨。1923年在北京設立國民黨北方執(zhí)行部，1924年被孫中山指派為山東省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當選中央執(zhí)行委員。?一大后任北京執(zhí)行部常務委員，兼工人部部長。

由上可以看出，譚熙鴻等人和李大釗一樣都是國民黨北京黨部成員，均為國民黨一大代表。李大釗、譚熙鴻、石瑛還是一大后新組建的北京執(zhí)行部的核心成員。丁惟汾雖在一大上被指派為山東省代表，但一直作為北京黨部核心成員工作。這5人作入校介紹人，符合黃埔軍校請各省代表代為招生和報考者須由各地黨部介紹的要求。所以，孫元良等5人確為國民黨北京黨部選送。

除上述5人外，《詳細調查表》中還有蕭洪等5人亦為李大釗具名介紹。

表二

這5人與孫元良等人一樣，都是高校學生。除陸杰是江西豫章法政肄業(yè)外，其余人都是北京各大、專學校的肄業(yè)生。他們的入校介紹人也都是李大釗、譚熙鴻等人。所以，蕭洪等5人亦屬于國民黨北京黨部為黃埔一期選派的學員。以上10人均由李大釗親自擔任介紹人。

李大釗經北京國民黨黨部選派的第二類學員是由李大釗負責選派，但沒有具名介紹。

孫元良所述8人中，有3人的入校介紹人未填李大釗，也沒有填北京特別區(qū)的其他代表。

表三

楊麟　三隊　四川省，現(xiàn)家住成都　上海復旦大學文科肄業(yè)1921蕭參　謝持耿澤生　四隊　四川越雋縣城內北街福祿巷　上海圣約翰大學肄業(yè)　1924. 5. 15　蔣介石李偉章劉慧生劉泉如

從身份上看，官全斌與孫元良等人一樣，也是北京高校肄業(yè)生。但所填入校介紹人是謝持和王了人。

謝持，字慧生，四川富順人。1907年加入同盟會。1914年任中華革命黨本部總務部副部長。1923年12月任國民黨上海臨時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1924年1月被孫中山指派為四川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當選中央監(jiān)察委員。后與張繼等一起發(fā)起彈劾共產黨案，成為西山會議派核心人物。?

據(jù)孫元良回憶，他們一行八人抵滬后住在謝持家中，謝持待他們非常熱情。“謝先生愛護青年，能與青年融洽。他每天和我們同餐共談，沒有一點隔閡。他素不認識我們，卻能一見如故，確是老革命黨人的風范”。這使孫元良等人對謝持非常有好感，“先進同志風范，使人敬愛”。?很可能受此感染，加上四川同鄉(xiāng)關系，謝持又是國民黨元老和孫中山親自指定的一大四川代表，使官全斌請謝持做其入黨和入校介紹人。另外，官全斌可能也受到另一入黨介紹人王了人的影響。據(jù)陳予歡考證，王了人與官全斌同籍，也是四川威遠人，時任同濟大學教授。?王與謝持關系密切，對謝持非常崇敬，曾欲拜謝持為師。?

楊麟和耿澤生的情況與陸杰相似，均為北京國民黨系統(tǒng)選派的外地學生。楊、耿在上海高校就讀，入校介紹人為謝持、劉慧生和劉泉如。劉慧生、劉泉如也為川籍，都是國民黨一大四川代表。劉慧生曾任廣州大元帥府諮議，時任廣州大本營內政部二局局長。劉泉如曾任上海大學社會科學部教授，是國民黨上海特別區(qū)臨時黨部籌備委員，國民黨四川省臨時黨部籌備委員。?楊、耿以謝、劉等為入校介紹人，除了省籍因素，可能也與學校所在地為上海執(zhí)行部轄區(qū)有關。

綜合《詳細調查表》和孫元良回憶，上述13人均為李大釗通過其主持的國民黨北京黨部選派，其中10人并有李大釗親自具名介紹。孫元良的“八人說”應與選派批次有關，并不是北京黨部選派的全部人數(shù)。

上述13人還有一個共同特征，即他們的入國民黨介紹人，除李大釗有雙重黨籍外，都只是單一國民黨員身份。其中發(fā)展黨員最多的紀人慶、陳銘德、張六師、王亞明、杜定鴻等人，與譚克敏一樣都是民治主義同志會的骨干分子，他們以國民黨正統(tǒng)自居，與謝持、張繼、馮自由等國民黨右派關系密切，反對孫中山三大政策。廖仲愷被刺后，謝持等人策動各地青年國民黨員秘密組織國民委員會反共，紀人慶等也是北京國民委員會的核心成員。?另外，曾擴情加入國民黨也受到鄒魯和謝持影響。?張忠頫與謝持也有聯(lián)系。?這就使國民黨右派的影響在青年學生中占據(jù)優(yōu)勢。李大釗雖親自介紹陳以仁和張忠頫加入國民黨，但都是與譚熙鴻聯(lián)名，顯然是以國民黨員身份活動。而這兩人與其他人一樣，以后均未加入中共。

因此，這13人屬于北京國民黨系統(tǒng)自身從高校學生中選拔、派送的學員。他們中部分人以李大釗為入學介紹人主要為履行入學手續(xù)。李大釗在其中主要以國民黨北京黨部負責人和國民黨員的身份發(fā)揮作用。

二、由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選拔，以國民黨名義派送學員

李大釗為黃埔一期輸送學員的第二種途徑，是由中共北京黨組織選拔、以國民黨名義派送。

1923年6月，李大釗在中共三大上當選中共中央執(zhí)行委員，并任中共中央駐北京委員。7月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行委員會兼中共北京地方執(zhí)行委員會成立，負責領導北京、直隸、熱河等地的黨、群工作。國民黨一大后，國共合作全面展開。為適應新形勢，1924年3月8日，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兼北京地執(zhí)委改組，李大釗親自擔任委員長。?在李大釗領導下，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選拔了一批黨、團員和進步青年，以國民黨名義送赴黃埔軍校。

目前可以確定的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選派的黃埔一期學員有楊其綱、江鎮(zhèn)寰和張隱韜三人。楊其綱在社會主義青年團保定地執(zhí)委工作，江鎮(zhèn)寰為團天津地委成員，張隱韜從事工運。?三人在入校前均已加入中共。

表四

三人中張隱韜有日記存世。據(jù)張隱韜日記載，1924年3月10日，其在北京得知被派往黃埔軍校，3月12日從天津上火車，“與楊其綱兄相逢。轉識江鎮(zhèn)寰兄，便同車南下”。14日到滬，“與其綱等去環(huán)龍路國民黨執(zhí)行部。訊其去粵情形，毛澤東君謂已考過一次，你們來遲了，須暫待兩日，聽本部的通知。我們遂回寓”。?毛澤東時任國民黨上海執(zhí)行部組織部秘書、代理文書科主任，負責黃埔軍校在上海的招考工作。《毛澤東年譜》在1924年3月14日也記有“在環(huán)龍路四十四號國民黨上海執(zhí)行部，接待由中共北京區(qū)委派遣來滬參加黃埔軍校第一期招生考試的中共黨員張隱韜、楊其綱等”。?可知三人均為北京區(qū)執(zhí)委選派。

三人由國民黨北京黨部下屬直隸省黨部介紹，入校介紹人為李立三、于樹德等人。

李立三，即李錫九，原名李永聲，字立三，直隸安平人。早年加入同盟會，1922年加入中共。1924年被孫中山指派為直隸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回津后任國民黨直隸省黨部籌備員。并與于方舟等組建中共天津黨小組，任中共天津地執(zhí)委宣傳部主任。?

王法勤，字勵齋，直隸高陽人。1907年加入同盟會。1914年贊助孫中山組織中華革命黨。1924年被孫中山指派為直隸省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當選中央執(zhí)行委員。北京執(zhí)行部成立后任常務委員兼調查部部長。?

于樹德，字永滋，直隸靜海人。早年加入同盟會。后入天津北洋法政學堂，與李大釗同學。1918年赴日本京都帝國大學學習，回國后在天津法政學堂任教。1922年經李大釗介紹加入中共，任社會主義青年團天津支部主任。1922年冬任中共天津黨小組組長。1923年后參與國民黨改組工作，1924年被孫中山指派為直隸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當選中央執(zhí)行委員。任國民黨北京執(zhí)行部學生部部長，并參與組建國民黨直隸省黨部，任常務委員。?

于方舟，原名于蘭渚，又名芳洲，直隸寧河人。天津五四運動學生領袖之一。1920年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1922年入南開大學學習。1923年經李大釗介紹加入中共。1924年當選國民黨一大直隸代表，被選為中央候補執(zhí)行委員。回津后與李錫九等人組建國民黨直隸省黨部、天津市黨部。參與建立中共天津黨小組，任社會主義青年團天津地委秘書、委員長和中共天津地執(zhí)委委員長等職。?

李錫九等人均為直隸籍，都是國民黨一大直隸省代表。除王法勤外，其余人都有在直隸省黨部任職。符合各省代表招生和本地黨部介紹的要求。而且學員由本省代表介紹對報考軍校也有便利?！耙虮臼〈斫榻B，預想必很爽快，可以考取后領川資去粵”。?除省籍因素，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李錫九、于樹德和于方舟都是中共黨員。這使中共在國民黨直隸黨部內占據(jù)優(yōu)勢，便于開展工作。

不過，據(jù)張隱韜日記，3月6日其從張家口返京途中，“接子靜兄快信一封，令我急返京”，當晚張隱韜回到北京。但直到3月10日才“至子靜兄處。子靜見我大驚！問我何為來京之遲？安源的信早就來到，因等我今晚方走，僅去了陳奕濤、賀昌二人，路費亦帶回。廣州代表早已返北，每省要軍官學生十五人，但僅有四人，定明晨起程，不知你的意思去不去？時間已迫，能否速行籌備，一同去粵？我聞此消息，亦大為慌張。遂急至王勵紊處取了介紹信，擬明晨去津永滋處，借路費去滬”。?子靜即何孟雄，時任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委員、國民運動委員會秘書，負責與國民黨合作事務。?王勵紊應為王勵齋，即王法勤。永滋即于樹德。廣州代表指赴廣州參加國民黨一大的代表。從日記可知，按中共組織安排，張隱韜本應前往安源，因耽誤了時間，遂改往黃埔軍校。在此之前，黨組織已選定四人。加上張隱韜，北京區(qū)執(zhí)委派送黃埔軍校應有五人。但日記中沒有提另外兩人是誰。

《詳細調查表》中，同樣由于樹德等人介紹入校的學員還有何盼和宋文彬，兩人均是直隸籍。

表五

何盼原名田自昭，又作田昭，北京高校肄業(yè)生。入國民黨介紹人為于樹德和陳奕濤。陳奕濤，天津女子師范學校畢業(yè)，與鄧穎超同學。綠波社詩人，天津女權運動先驅。曾任天津達仁女子小學教員和新報館主筆，女權運動同盟會直隸支部執(zhí)行委員兼宣傳部長。1922年在天津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任天津團地委會計、經濟部主任等職。?1923年考入北京人藝戲劇專門學校。人藝瓦解后入京師公立第七小學做教員。陳奕濤是何盼的妻子，二人是人藝同學。?于、陳都是中共北京黨組織成員，所以何盼屬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選派，入校前可能已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或中共。

張隱韜等人入學后，7月13日黃埔軍校發(fā)生學員私逃事件，江鎮(zhèn)寰等四人借星期放假時機脫離軍校。張隱韜在日記中記有“昨天星期，本校跑走了四人，內有何盼、江震寰。江之目的，是欲去俄留學，托張薄泉請求退校，校長未允，故有此舉。何則為其愛者陳奕濤，諒無他因”。?顯示出對何盼與陳奕濤的情況很了解。而張隱韜到上海后，曾稱“我們來滬赴考軍官學校之直隸學生共四人”?！拔覀兺綔乃娜耍踩ザ煨排c直隸省之代表，請求經濟之接濟”。?可知與張隱韜同批抵滬者共有四人。結合其前后日記，這個張隱韜沒有提到的第四人可能是何盼。

宋文彬雖是直隸籍，但從履歷看主要在北京活動。有鐵路工會背景。?兩名入國民黨介紹人均為中共黨員。鄭業(yè)也是張隱韜的入國民黨介紹人，北大學生。曹儒謙曾任社會主義青年團太原地執(zhí)委委員、政治部主任。后兩人均入黃埔四期政治科。?所以宋是由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從鐵路工會中選拔的學員。

何、宋二人身在北京，卻由于樹德等直隸代表介紹入校，除省籍因素外，也是利用中共控制國民黨直隸黨部的優(yōu)勢。

除從團和工會系統(tǒng)選派學員外，李大釗還非常注意從少數(shù)民族黨、團員中為黃埔軍校選派學員。這項工作主要在北京蒙藏學校中進行。

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負責的北方地區(qū)是漢、滿、蒙、回、藏等各民族聚居地帶。1923年時李大釗就注意到民族問題的重要，提出在北京蒙藏學校中發(fā)展中共黨、團組織，并提議設立北京區(qū)執(zhí)委領導下的民族工作委員會，由籍隸熱河等地的韓麟符等人參加，在蒙藏學校建立黨、團組織，又到內蒙古旗盟中發(fā)展黨組織，榮耀先、烏蘭夫等人先后入黨。?李大釗將他們送往黃埔軍校、莫斯科中山大學等處學習，成為后來內蒙古革命運動的領導力量。其中進入黃埔一期學習的有白海風和榮耀先。他們均在入校前加入中共，由韓麟符、陳鏡湖介紹加入國民黨。韓、陳都是中共黨員，國民黨一大直隸代表。韓麟符還當選中央候補執(zhí)行委員。一大后由國民黨北京執(zhí)行部指派籌建熱河省黨部，同時在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領導下進行中共建黨活動。由于韓麟符、陳鏡湖為直隸代表，白海風和榮耀先也由韓、陳會同于樹德等直隸代表介紹入校。

表六

《詳細調查表》中還有兩名學員王君培和張鼎銘，亦為北京高校肄業(yè)生，均由李大釗親自介紹入校。他們與孫元良等人的區(qū)別在于，二人的入國民黨介紹人均為中共黨員。王君培又名嘆今生，與張鼎銘、何盼，及胡遯、蕭洪等均為人藝劇專同學。入國民黨介紹人為黃日葵和劉銘勛。黃、劉時為社會主義青年團北京地執(zhí)委委員，黃日葵并任委員長。?張鼎銘的入國民黨介紹人舒大楨，又名舒治平，化名蘇怡。1922年入北京大學學習，同年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1923年加入中共。時任中共北京大學支部書記。?王君培和張鼎銘屬于中共從北京高校學生中吸收的進步青年?？赡芤蚴〖畣栴}，不便由于樹德等直隸代表介紹，遂由李大釗通過國民黨北京黨部介紹入校。不過他們以后均未加入中共。

表七

以上9人為李大釗領導下的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選拔的中共黨、團員和進步青年，以國民黨名義派送黃埔一期。其中7名中共黨、團員由中共控制的國民黨直隸省黨部派送，2名進步青年由李大釗通過國民黨北京黨部派送。

三、由中共上海地委選派，李大釗掛名介紹學員

《詳細調查表》中還有一名學員的情況比較特殊，即唐澍。他雖由李大釗介紹入校，但實際上是由中共上海地委選派，李大釗只是掛名作為介紹人而已。

表八

現(xiàn)有材料一般稱唐澍在直隸第二師范領導反對校長劉緒增迫害學生的罷課斗爭，被開除出校。經二師教師張湛明介紹，1924年初繞道陜西前往上海，準備入上海大學學習，得知黃埔軍校招生后便南下廣州。?唐澍在調查表中填寫的履歷與這一說法大體接近。唐澍的兩名入國民黨介紹人為張湛明和向伯虎。

張湛明，原名張景曾，號向輿，直隸蠡縣人。1912年起先后在直隸第二師范、直隸優(yōu)級師范讀書。1922年到直隸第二師范當教員，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因組織師生發(fā)動反對校長劉緒增的罷課、罷教斗爭，1923年3月被迫出走，到西安第三中學當教員，認識了于右任。是年秋由于右任引薦入上海大學學習。經瞿秋白、施存統(tǒng)介紹，1923年11月加入中共。?時為社會學系學生，義務書記，多次為李大釗在上海大學的演講擔任記錄。并任中共上海大學黨小組組長。?

向伯虎，即向滸，后以俄文名字譯成李鐵根，湖北漢川人。1923年在上海大學半工半讀，參加社會主義青年團，1924年轉為中共黨員，參加國民革命軍，次年入黃埔四期。?時任上海大學齋務員。?

張、向二人都是上海中共黨組織成員，這說明唐澍是由中共上海地委選派的。但上海屬于國民黨上海執(zhí)行部轄地。李大釗掛名介紹，除省籍因素，可能還同其與上海大學的特殊關系有關。

上海大學是國共合作創(chuàng)辦的革命大學。中共推薦于右任擔任上海大學校長，于右任邀請李大釗商議校務。李大釗建議成立社會學系，并推薦鄧中夏擔任校務長，瞿秋白任社會學系主任。在鄧中夏和瞿秋白等人努力下，上海大學成為革命色彩濃厚的學校，社會學系成為中共的重要陣地。李大釗雖未到上大任職，但多次到上大演講，在師生中有崇高威望。可能由于李大釗與上大和中共上大黨組織的特殊關系，加之唐澍本人對李大釗也很熟悉，在直隸二師時已讀過李大釗的《唯物史觀》等著作，又屬同籍，因而請李大釗掛名介紹。

綜上所述，文中所列23人分別由李大釗領導的國民黨北京黨部、中共北京區(qū)執(zhí)委，以及與之有特殊關系的中共上海大學黨組織選拔，李大釗以負責選拔、親自介紹和掛名介紹等方式派送黃埔軍校，占黃埔一期招考學員總數(shù)的4. 2%。其中至少5人入學前已加入中共，占黃埔一期入學前中共黨員的近1/6。這些學員多數(shù)表現(xiàn)優(yōu)異。孫元良成為國民黨著名將領。榮耀先、白海風是中共內蒙革命運動的先驅。唐澍領導了渭華起義，張隱韜領導了津南起義，是中共早期軍事斗爭的重要領導人。通過這些黃埔一期生的選送，李大釗為中國革命培養(yǎng)了人才，也推動了國共合作發(fā)展，對黃埔軍校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

①參見《李大釗傳》編寫組：《李大釗傳》，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李新：《李大釗》，載胡華主編：《中共黨史人物傳》第2卷，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朱文通主編：《李大釗傳》，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年；朱志敏：《李大釗傳》，北京：紅旗出版社，2009年；朱成甲：《李大釗傳》，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

②朱文通主編：《李大釗年譜長編》，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第421、444頁。

③閻稚新等著：《李大釗與中國革命》，北京：國防大學出版社，1989年；閻稚新：《生命線的求索：軍隊政治工作若干問題的探討及親歷記》，北京：國防大學出版社，2002年。

④譚伯魯：《李大釗譚熙鴻介紹孫元良投考黃埔軍?！?，上海：《世紀》，2006年第6期。

⑤楊牧、袁偉良主編：《黃埔軍校名人傳》，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717、1051頁。

⑦參見曾慶榴：《共產黨人與黃埔軍校》，廣州：廣州出版社，2013年；王聚英：《黃埔紅光：中國共產黨與黃埔軍?！?，北京：黨建讀物出版社，2007年；劉育鋼：《黃埔一期的紅色傳奇》，北京：團結出版社，2011年。

⑧陳錫祺主編：《孫中山年譜長編》下冊，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1709、1711頁。

⑨北京大學圖書館等編：《李大釗研究史事綜錄》，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第672～673頁。

⑩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編：《黃埔軍校史料》，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6頁。

［責任編輯 李振武］

［中圖分類號］K262. 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 -114X（2016）03 -0098 -10

作者簡介：樊學慶，廣州中醫(yī)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歷史學博士。廣州 51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