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亞平

逼宰相讀書

◎ 李亞平

武將出身的趙匡胤當(dāng)上皇帝后，采用了許多手段籠絡(luò)武將，但內(nèi)心深處卻對武將十分警惕。有一次，在回顧了五代十國混戰(zhàn)的局面后，他十分感慨地對宰相趙普說：“派一百個文官到全國各地去當(dāng)?shù)胤酱罄?，哪怕他們?nèi)孔兂韶澒傥劾舳稼s不上一個武將可能帶來的禍害?！?/p>

當(dāng)時，被擠在“軍閥割據(jù)”夾縫里的文人學(xué)士處境極為艱難。如今，趙匡胤偃武修文，倡導(dǎo)文教，尊重讀書人，甚至以文制武，理所當(dāng)然地受到了社會各個階層的廣泛擁戴，人們相信國家真的要進入太平盛世了。

趙普“半部《論語》治天下”的故事相當(dāng)有名，據(jù)說他讀書是被趙匡胤逼出來的。

趙匡胤有一把象牙柄水晶頭的柱斧，發(fā)怒時就用這把柱斧打人，越是親近的人打得越狠，據(jù)說是為了讓人長記性。

有一天，君臣幾人談起了年號，趙匡胤對“乾德”這個年號相當(dāng)?shù)靡?，認(rèn)為是一個古來無有的好年號。趙普跟著拍馬屁，列舉了近年來的不少好事，然后歸功于趙匡胤改的這個年號。

誰知，旁邊一位名叫盧多遜的翰林學(xué)士等趙普特別起勁地拍完馬屁后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可惜，乾德是偽蜀用過的年號?！?/p>

皇帝大吃一驚，馬上命人去查，結(jié)果真是前蜀的年號，而且是亡國的年號，趙匡胤的惱怒可想而知。

想起趙普這廝身為宰相，卻不讀書不看報，讓自己在天下臣民面前出了一個這么大的洋相，皇帝陰沉著臉招手叫道：“趙普過來?！壁w普以為要挨揍了，又不敢違抗命令，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向御案前。皇帝拿起御筆，蘸飽了黑墨，在趙普臉上一頓亂寫亂畫，弄得他滿臉滿身翰墨淋漓。一邊涂，皇帝還一邊罵：“你不學(xué)無術(shù)，怎么比得上盧多遜？”有一種說法認(rèn)為趙匡胤就是在這一次說出了他的另外一句名言：宰相要用讀書人。

趙普整整一個晚上都不敢洗掉，一直留到第二天上朝，從此開始發(fā)奮讀書。

皇帝重用讀書人，經(jīng)常告誡周圍的武將：天下可以在馬上得之，卻不能騎在馬上治之，更不能躺在馬上守之。這句話對武將們的震動不小。

讀書和讀書人如此受人敬重，以至于目不識丁的大將軍也要奮起直追。

黨進是趙匡胤的一位親信武將。他被派到高陽戍邊時，按規(guī)矩赴任前要到朝堂向皇帝致辭告別，太祖體諒他不識字，豁免了他的告別致辭。

誰知，他堅決不同意，幕僚們只好教他背熟致辭。

屆時，黨進跪拜如儀，然后準(zhǔn)備致辭?？删o張之下，他全數(shù)忘光，跪在趙匡胤面前很久都一言不發(fā)。最后，他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趙匡胤大聲說：“臣聞上古民風(fēng)淳樸，請陛下多多保重?！边@兩句完全不相干的致辭一出，在場者無不掩口。事后，人們問他為什么說出這兩句來，他回答說：“我早就看那幫措大（當(dāng)時罵人窮酸的俚語）們喜歡在皇帝面前掉書袋，我也掉幾句給他們看看，讓皇帝知道我也讀書來著。”

（摘自《帝國政界往事》天津人民出版社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