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滬上那本宣揚“小資+中產(chǎn)+文藝范兒”的雜志關門兒轉(zhuǎn)而玩電子游戲之后沒幾天,我朋友的雜志據(jù)說也馬上要關了。接著,網(wǎng)上又出現(xiàn)洪晃老師寫給她的讀者們的文章:“這是叫《iLOOK》的這本雜志的最后一期。我完全可以內(nèi)牛滿面,情感流成河地感慨這近20年的雜志生涯。我們進入數(shù)碼時代,連惆悵的時間都沒有了,雙十一剁手已經(jīng)用分鐘計算以‘億為單位的銷售額,嘆口氣的時間都沒了!所以我就不在這里多愁善感了,免了吧。”
好一句“連惆悵的時間都沒有了”。
青春期時,我和發(fā)小們有過生日請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的習慣,一頓飯花錢兒不多,但可以喝出各種笑話,并成為至今還津津樂道的記憶。二十多年過去了,現(xiàn)如今的朋友們管那種吃喝叫PARTY、扒蹄、爬梯……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啦,反正天天都在微信上得瑟。這種局真多,我也參加過幾次,留下的記憶是空虛而模糊的,絕不至于多年后還津津樂道。因為參加這種聚會的朋友們彼此不熟,并非臭味相投的老友難得一聚。
發(fā)小、當年的小聚、聚會和共同成長間留下的故事,是歲月留給我最最珍貴的禮物之一,雖然它們沒形制更沒標價,但卻充滿情義無價。這些禮物在很長一段時間留下了長尾效應,前些年,大家還沒被智能手機折騰得忙得不行時,一位發(fā)小兄弟每逢我生日都會發(fā)來一條“生日快樂!”的短信。那條短信的力量會勝過任何禮物。慚愧的是,我從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幾月幾號。交情,如果不是雙方都長心,是維護不住的。長心,很重要,大家“連惆悵的時間都沒有了”,還能做點什么呢?
這是個過度迷信網(wǎng)絡工具的時期;這是個姑娘可以凜然在電視上沖著我們說“寧愿坐寶馬里哭,也不坐自行車上笑”的時期;這是個進股市堪比去澳門的時期;這是個你動不動就聽到有人對你說“這模式不行,忒傳統(tǒng)了!”的時期(結(jié)果你一般會看到他死得比你傳統(tǒng)得多);這是個你加入好多群,但群里的人沒正事兒說,只見紅包無心亂飛的時期;這是個你已經(jīng)忙得忘記了發(fā)小生日是幾號的時期;這是個不缺能把你送進監(jiān)獄并身敗名裂的禮金或“禮品”的時期;這是個需要“一個父親的訃告”的公益廣告,召喚孩子們回家的,雖說有人“淚奔”了,但也沒打算回家的時期……我固執(zhí)地稱其為時期,是不想看到它成為時代。這個背景下,長心,變得越來越難得。洪晃老師關了一本雜志,又將開辦另一本雜志,因為她還有心里話要講。
新年來了,我們俗氣地提醒大家,可以給生命中重要的人們選些禮物。在翻看我們的《新年禮物》時,我更希望大家,帶上心。也許我們推薦的禮物并不在你選擇的范圍之內(nèi),因為我們沒有時髦的Big Data,但我們可以確定,這些禮物是有人用心為大家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