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心情爽朗。太陽,也著實明麗,紅紅的一輪,玫瑰般的在燃燒,圓圓的光暈將片片云霞映得鮮亮……
想到廣場去散步,剛轉(zhuǎn)過小區(qū)拐角,見得路旁圍著厚厚一圈人。
擠進人群,只見圈內(nèi)一個衣著襤褸的小姑娘,神情惶然地捂著衣兜,衣兜破破的,露著那塊青微微的玉石。
“這小姑娘家哪來的玉呀?”一個梳著疙瘩髻的老太太沖著身旁的一個大嫂問。
“哪來的,”大嫂鼻子歪了一下,“這不明擺著嘛!看她那樣子,也不會是好道來的,賊頭賊腦的,準(zhǔn)是給誰家當(dāng)保姆,趁主人沒注意……”
“啊?!崩咸c點頭,沖里邊說,“姑娘,兜里那石頭要多少錢哪?”
小姑娘惶惶看一下,沒有吭聲。
“問你哪!”一禿頭小伙說。
小姑娘嘴動了一下。
“多少?”禿頭幾乎將耳朵送了過去,然后回頭沖大伙笑了,“她說要一百?!?/p>
“多少?”
一白發(fā)老者,身著運動服,看了眾人一眼,極神秘地沖著一個少婦說:“要多少錢?”
少婦小聲地說:“她說要一百?!?/p>
“真的嗎?”老者胡子明顯地抖動一下,說,“拿來看看。”
小姑娘看他一眼,紋絲未動。
“你倒是給人家看看呀。要不咋賣呀?!?/p>
小姑娘這才將玉石拿了出來。
“好玉,好玉,”老者興奮地說,“哎,我說小姑娘,這東西我買定了,你等等,我這就給你取錢去,我家就在鴿子樓那兒。”說罷他匆匆走了。
“真是好玉嗎?”老太太問大嫂。
大嫂也疑惑地說:“咱也不明白呀,可人家那老頭明白。他在地質(zhì)學(xué)院就是研究石頭的。”
“噢!”老太太像聽懂了似的,“那一百元錢可不貴。一副玉鐲才那么大點兒,還多少錢哪!”
“就是?!倍d子扭過頭來,撇著嘴說:“和它一模一樣的玉石,在長白山賓館賣給日本人,這個價?!卑驼粕斐鰜砘瘟嘶危班?,我就是沒錢,要不的……”禿子很遺憾。
“多少錢?”我往人群跟前湊了湊,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才要一百呀。”大嫂替小姑娘說。
“便宜點不行嗎?”我說。
老太太神秘地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向我遞個眼神兒,聲音只有我聽得清:“小伙子,便宜到家啦,還講啥呀,一會兒那老頭回來……”
“老頭能回來嗎?”我說。
“跑著去的,還不快!”
那禿頭轉(zhuǎn)過身沖我說:“大哥,你聽我的?!睒幼诱\懇得很,“買吧,轉(zhuǎn)手就是這個數(shù)。”他又亮了一下巴掌。
我猶豫了一下,沖小姑娘說:“那老頭還沒回來,給你五十,你賣嗎?”
“賣!”小姑娘的這句話我聽見了,發(fā)音挺標(biāo)準(zhǔn)。
我灑脫地掏出一百元錢,霎時,我發(fā)現(xiàn)身旁的目光全亮了。票子剛一遞過去,小姑娘就急忙揣入兜里,又迅速從另外一個兜里掏出一張已經(jīng)折好了的五十元錢,與玉石整齊疊放在一起,遞到我手上。
于是我便拿著它緩緩走開。
剛要轉(zhuǎn)彎,那大嫂就從身后趕了上來,催我說:“還不快走,那丫頭片子反悔就壞了?!?/p>
我禁不住心中好笑:好家伙,這幫人裝得真像,演戲一樣地忽悠我。算了,反正我那也是一張要送去銀行的假幣,正好遇到這奇葩騙局,算是教訓(xùn)他們一下了。
我繼續(xù)往前走,剛走到小區(qū)門口,被早點部的大姐叫住了:“大兄弟,晨練去了?”
“嗯?!蔽一剡^神兒,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那塊所謂的玉石和五十元錢,便興沖沖地走進了早點部。
“今早吃點啥?”大姐熱情地迎面走過來。
“一碗云吞,一個鹵蛋,再來套煎餅果子加兩個雞蛋?!币豢跉獍盐覑鄢缘脑琰c都說出來了。
“呦,今兒點這么多,能吃得了嗎?”大姐詫異地看著我。
“能,今兒高興!”我美滋滋地把那張疊好的五十元錢遞給了大姐。
她順手接了過去又捋了捋,隨后把票子放進了驗鈔機,一個冷冷的聲音響徹早點部——
這張紙幣有疑問。
作者簡介:關(guān)欣,天津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2004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先后在《春風(fēng)》《意林》《小說月刊》等刊物上發(fā)表作品多篇,撰寫的長篇小說《紅塵袈裟》已出版發(fā)行,并有數(shù)篇作品獲得獎項,其中短篇小說《禿頭官人》榮獲第十七屆文化杯全國梁斌小說三等獎,散文《故鄉(xiāng)的喪事》榮獲第十五屆文化杯全國散文三等獎,詩歌《村口》榮獲第十九屆文化杯全國魯藜詩歌優(yōu)秀獎?,F(xiàn)供職天津市濱海新區(qū)塘沽文化館,任《大沽口》期刊執(zhí)行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