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澤

那兒，曾經(jīng)有間小屋；現(xiàn)在，小屋永駐我心。

“那間小屋被拆了?！辟I菜回來，媽媽不舍地嘟囔。我并未接話，可思緒卻飄回了那間窄窄的小屋。

小屋真小，瑣碎擠滿屋子，記憶也在小屋里擠成碎片兒。只記得：那兒，是爸媽南下打工的落腳點，是我的出生地，也是我七年的回憶。

小屋簡陋，質(zhì)量可真夠嗆。下雨天，雨水滲透房頂?shù)牧芽p，落到媽媽擺放好的盆子里，“滴答、滴答”，連綿不斷，極有規(guī)律，像交響樂。每逢這時，爸爸就會幽默地說：“屋外大雨，屋里小雨?！庇捎诔Ｓ兴疂B入，墻上的裂縫邊沿便出現(xiàn)了一圈圈銹色，年幼的我用粉筆涂涂畫畫，把銹色裂縫變成我眼中的彩虹。

小屋雖小，裂縫雖多，但爸爸安然如故，還開辟出一個小書房。記得那時，我特別喜歡去小書房，因為書房的小書桌上，放著一臺小八音盒，中間有一朵蓮花。我每天都會去小書房，按開八音盒的按鈕，看那蓮花發(fā)出七色的光，聽那短暫的音樂，樂此不疲。

我年歲漸長，爸爸便教我讀詩。每天下班后，他和我并坐小書房，學(xué)詩讀詩。傍晚，天外月光，窗外流螢，屋外蟲鳴，在爸爸的讀詩聲中沉醉。我尋思，我讀詩一定起源于某個秋天，因為《子夜吳歌·秋歌》是我會讀的第一首詩。

那時，我問爸爸“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中的“搗衣”是什么？爸爸給我舉例，說：“隔壁阿婆不是常蹲在河邊，用一根木棍捶打衣服嗎？那就是搗衣?！迸?，詩歌原來與隔壁阿婆有關(guān)。從此，我就和詩歌結(jié)緣了。

爸媽很努力，我七歲那年，我們終于搬到大樓里去。那天，媽媽毛巾包頭，腰圍裙巾，著實把小屋清潔了一遍。她輕松地說：“咱們總算離開這個破地方了?！笨晌仪埔?，她的眼眶紅了。我知道，她和我，和爸爸一樣，不舍得！

隨著家中經(jīng)濟改善，我們又幾經(jīng)搬遷，地方越來越大，但總?cè)鄙傩∥菽欠N詩歌縈繞的味道。我曾經(jīng)回到小屋所在的地方，只見殘垣斷壁，滿地狼藉。我默默地離開：那兒，曾經(jīng)有間小屋；現(xiàn)在，小屋永駐我心。

（指導(dǎo)老師 鄧浩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