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 葉晶 馮憲珍 馬英魁
每一代人對“自己的一代”感受深刻,親切和留戀。作為“特殊的一代”,50年代出生的人是連接20世紀中葉以來的一座橋梁,是新舊兩種觀念激烈展示的橋頭堡。
作為50年代出生的人,姜昆、畢淑敏、陳丹青、吳歡講述了他們的成長故事,兒時的歡樂,少年的理想,青春的苦澀與成年的反思,在他們個人的故事中,或許每一個共同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們都會重新找回逝去的歲月。
美好的童年生活
生于50年代的中國人,他們的童年歷程是在20世紀的50到60年代初度過的。今天的人們回望那段生活,常常會用寧靜、平和等字眼來形容。物質的匱乏并沒有磨滅掉樸素的生活中蘊藏的情趣,而那時的孩子們也有著屬于他們的童年記憶。
1953年,吳歡出生在北京的一個四合院中,和許多生長在北京的孩子一樣,青瓦灰磚的四合院承載著他們最美好的童年生活。
吳歡:我喜歡的娛樂是什么呢?就是爬我們家那個大月亮門,爬上房頂。城里的房子,是一圈挨一圈一直兩里地以外,都可以在房上走,所以我經(jīng)常是穿房躍脊,領著幾個同學,能跳很遠很遠一直在房上跑。
50年代所特有的平靜生活還印在陳丹青對童年的記憶中。
陳丹青:那個時候的城市相當鄉(xiāng)村化,樹很多,我們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爬樹,去捉那種蟲子給雞吃,家家戶戶還養(yǎng)雞,居然。我記得我們三樓的曬臺上一直到70年代都持續(xù)在養(yǎng)雞,公雞母雞,雞經(jīng)常會從三樓欄桿躍出去飛到弄堂里,然后大家找,找回來繼續(xù)把它拴在那。
共同的記憶
不同的生活軌跡勾勒出每個人的記憶。然而,對于生長在同一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在走過的童年歲月中,總有些共同的經(jīng)歷留在了人們心中。
姜昆:兒歌對我們那個時候,我感覺也是我們生活當中特重要的內容。所以現(xiàn)在想起來許許多多就我們這個歲數(shù)的許多兒歌,我覺得都是還挺有意思的?!靶∑?,嘀嘀嘀,里面坐著毛主席,毛主席,掛紅旗,氣得美帝干著急”。
畢淑敏:我記得那時候,每天中午有一個長篇小說聯(lián)播,好像是從12點半到一點。那時候正好在食堂吃晚飯回家,就睡午覺??墒俏姨貏e想聽長篇小說聯(lián)播,我就每天都在那聽。我記得播的是《平原槍聲》,比如《烈火金鋼》什么的。
50年代生人樸素的生活中蘊藏了無窮的樂趣,看電影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吳歡:《英雄兒女》在我們當時確確實實是非常了不起的一部電影,而且當時這個向我開炮是大家的口頭禪,動不動就是向我開炮。
五六十年代的中國,因為外交政策的封閉,除了中國電影以外,只有蘇聯(lián)、阿爾巴尼亞、朝鮮等國的電影可以放映。即使是這樣,影片中的異域風情,仍然成為那個時代人們文化生活中時尚的元素。
在紅色旗幟下成長
追隨著共和國跳動的脈搏,生于50年代的孩子們逐漸的成長起來,今天的人們常會把20世紀的50年代稱為火紅的50年代,而生于50年代的孩子們,也就成為了在紅色旗幟下成長起來的未來的主人翁。
陳丹青:我們是建國以后第一代孩子,在歐洲和美國的說法是嬰兒潮。二戰(zhàn)以后我們就是新中國的孩子。我記得小時候,在操場上,就綁著個紅領巾,手這么舉起來看升旗,渾身發(fā)抖,激動得不得了,長大了馬上就去上前線,這些都愿意。
姜昆:我們那個時候當少先隊員的時候,都要藍褲子,白襯衫,紅領巾,這叫隊服。但是我的藍褲子從來不藍,老洗的都發(fā)白了。而且藍色也不正,因為上邊老補著別的布,所以特別夢想有一天能穿上一條特別新特別新的藍褲子。我的小姨的第一次的工資給我買的藍褲子,穿上那條藍褲子我特高興。
今天,當生于20世紀50年代的人們回頭去審視他們成長的軌跡,也許仍然會為當初他們那些天真而執(zhí)著的表情和行為感動,和新中國一起成長起來的他們天生擁有著一種優(yōu)越感和自豪感,而他們所成長的氛圍也為他們的性格乃至人生經(jīng)歷刻印上了無法磨滅的時代痕跡。
吳歡:那時候有一個最大特點,以比窮為光榮,就是咱們看誰窮,誰光榮。我記得新衣服我給它弄舊了穿,不把這衣服弄舊了這不算光榮。所以新衣服先讓我媽給我補補丁,鞋也得補補丁,一雙鞋穿得補的又破,補丁越多,越是革命,艱苦樸素。
艱苦樸素是那個時代的人們追求革命和進步的標準,學工學農作為培養(yǎng)艱苦樸素美德的課程之一,成為了那個時期學校教育中充滿了時代特色的一課。
激情和朝氣
對于生于50年代的中國人來說,他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正是新中國誕生和成長的時代,新生國家所特有的激情和朝氣滲透在他們蓬勃的血液當中,與此同時,共和國所經(jīng)歷的崎嶇與曲折的歷程也不可避免地融入到他們成長記憶中。
畢淑敏出生于北京一個軍人的家庭,畢淑敏六歲時,北京城上空鐘鼓齊鳴的悠遠聲音和著人們圍剿麻雀的吶喊聲留在了童年畢淑敏的記憶中。
畢淑敏:1958年那時候我應該是6歲,我記得大家都跑出去打麻雀。我那時侯心想,為什么人們都拿那個旗,一個棍子上綁一塊紅布,使勁地在天空揮舞,說那些麻雀不敢落下來,就是要把麻雀累死。小孩,特別喜歡小鳥呀什么,我一想,把一個麻雀累死這是不是有點,心里會生出那種憐憫的感覺。但是我記得特別清楚,旁邊有一個叔叔,他告訴我說,這些麻雀都死了,我們就進入共產主義了。然后就拍拍我的頭跟我說,我們是看不到了,但是你們是可以看到共產主義的。
麻雀的殲滅戰(zhàn)以勝利告終,據(jù)說有一段時間,僅僅半個月,全國就消滅了麻雀19.6億只。
同樣狂熱的情緒也體現(xiàn)在了1958年大煉鋼鐵的運動中。1958年大煉鋼鐵的熱潮留給陳丹青的記憶是深刻的,盡管那時的陳丹青還是個上幼兒園的孩子。
陳丹青:我1952年生,大概1955年上幼兒園,到中班的時候,大概大煉鋼鐵就開始了,所以我印象很深,當時宣傳畫、無線電里的廣播,馬路上敲鑼打鼓的游行,都是講大煉鋼鐵,很多上海非常好的殖民地時期留下來的弄堂,門口都有大鐵門,大鐵門都拆下來去把它燒掉了,做鋼鐵,所以我記得小時侯,中班一群小孩坐那兒,老師一個一個問,你長大了想干什么,你的理想是什么,輪到我說,我就縮在那兒,我就說,我想當煉鋼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