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利民
我推翻了邏輯史上一個(gè)永恒的悖論
那是從二十歲以后
我用一把剪刀兩塊鏡子
自己給自己剃頭
從前面的鏡子我看見了自己的腦后
我的面孔在后面的鏡子里忽左忽右
剪刀爛熟在我的手中
三十六年來在我的腦袋周圍來回自如
回頭 哪怕的是輕輕的回頭
我還是分不清右邊是左 還是左邊是右
剪刀換過兩把 鏡子碎過無數(shù)
腦袋還是那個(gè)腦袋 面孔已不是那個(gè)面孔
在兩塊鏡子中間 哪怕是左手的輕輕一動
無數(shù)個(gè)面孔隧道一樣帶走了你的笑容
從后面的鏡子看過去 一張臉掩著一張臉
如果里面是你 那外面是誰呢
回頭 到如今我還是不知道
為何自己給自己剃頭
乳腺癌
本來是愛情和生命開始的地方
如今被摘除了 把美好毀滅給人看的
一定不是正劇
曾經(jīng)被一雙溫柔的手撫摸過
別擰疼了我 只是溫柔背后的黑暗
總是不忍直視
化療殺死的不都是敵人 愈是脆弱的地方
愈是不堪一擊 當(dāng)欲望郁結(jié)在心
傾盡一生你也不是對手
甚至那些未被撫摸過的春天
也在無影燈下凋零 再嫵媚的春天
怎么能換回一個(gè)如花少女的歌聲
無情的柳葉刀輕輕飄過
填充的硅膠有幾只是良性的
硬邦邦的石頭誰還愿意撫摸
多少人拒絕 多少人趨之若鶩
這時(shí)代的侯征 像南飛的燕子被一槍擊中
再也沒有回來
責(zé)任編輯 趙 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