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
農(nóng)歷五月初五是我國傳統(tǒng)的端午節(jié)。它形成于戰(zhàn)國時代,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悠久歷史。
端午的“端”是開端、初之意,初五是一個月的初始,
在農(nóng)歷地支紀月中,順序正月為寅,二月為卯,順次至五月為午,故稱五月初五為“端午”。
這一天除了要吃粽子外,皇帝可以不上朝,商人可以下帳貼討債,
老百姓需敬神祀祖,婦女可攜子回娘家,
朋友們可以借機聚會,全城呈現(xiàn)出熱鬧的節(jié)日景象。
端午為什么要辟邪
端午其實原稱“端五”,相傳是因唐玄宗是八月初五的壽日,宰相宋璟為討好皇帝,上表為避諱“五”字,而將端五的“五”改成“午”,故稱“端午節(jié)”。然而,《風俗通》云:“俗說五月五生子,男害父,女害母”,五月初五為什么是個“惡日”呢?
過去歷法上,五午相通,在陰陽五行中,午又為火,《奉天通志》上說:“二午相屬為火旺之相,過旺則為毒?!迸f《安圖縣志》載“此日瘟神下界”,百病發(fā)生。此日又為五毒日,五毒即蛇、蜈蚣、蝎子、蜥蜴、癩蛤蟆,它們都是毒蟲,能給人類帶來諸多災難。其實就是仲夏五月,天氣炎熱、蚊蠅繁殖、百病滋生,對于古時醫(yī)療條件極差的人們而言,正是極易染病死亡的時節(jié)。在古人觀念中,這種時節(jié)會帶給人死亡的厄運,所以五月初五被視為死亡日。不少傳說人物與歷史人物都被說成是死于五月初五?!肚G楚歲時記》說:“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羅江死?!贝送?,伍子胥、介子推等都曾被說成是五月初五死亡。
民間還有一種說法,百草在五月節(jié)前,基本都可以食用,五月節(jié)后毒性和藥性大了,食用時要慎重。
菖蒲河公園:采菖蒲來辟邪
據(jù)清富察敦崇在《燕京歲時記》中記載:“端午日用菖蒲、艾子插于門旁,以禳不祥,亦古者艾虎蒲劍之遺意?!痹谶@天,皇帝的皇冠上戴艾草尖兒,身上撿戴配有各種藥草的香囊荷包。
《本草綱目》說:草蒲“乃蒲類之昌盛者”。菖蒲是中草藥。菖蒲根莖可提煉芳香油,具有提神、通竅、殺菌等功能。由此,菖蒲被視為辟邪之吉祥物,每逢端午,人們便要把菖蒲懸掛于戶,或插于門旁,用以驅(qū)除邪氣?!读簳氛f:“太祖后張氏,嘗于空中忽見庭前菖蒲生花,光彩照灼,非世所有。所驚異之,謂侍者曰:‘汝見否?皆曰:‘不見。后曰:‘嘗聞見菖蒲花當貴。因取吞之,生高祖。”菖蒲蘊含著豐富的吉祥內(nèi)涵,人們用它來驅(qū)除“惡日”的邪氣。
而端午在門上掛菖蒲與艾草的習俗起源,有一種說法是:傳說唐時黃巢起義,某次經(jīng)過一個村落,看到一個婦女背上背著一個大孩子,手上牽著一個小的。黃巢很好奇為何背大的牽小的,就上前詢問。婦人不知道這是黃巢,乃說因為黃巢殺了叔叔全家,只剩下一根命脈,就是背上的這個大孩子。如果萬一無法兼顧,只好犧牲自己的孩子,保全叔叔的骨肉。黃巢聽了很感動,告訴婦人回去將菖蒲和艾草插在門口,就可以避黃巢之禍。沒多久,黃巢的軍隊攻進城里,只見家家戶戶門上都掛著菖蒲與艾草。為了遵守對那位婦人的承諾,黃巢只得率兵離去,而端午在門上掛菖蒲與艾草的習俗也就這么流傳下來了。
北京有一處因生長菖蒲而得名的河。由長安街北行,穿過南池子街口券門,能看見一條小河,它便是菖蒲河。歷史上菖蒲河是皇家的御河,屬于外金水河東段,必要時可為皇宮提供滅火等水源。菖蒲河既是西苑三海的出水道,也是紫禁城筒子河向南穿過太廟的出水道。民國后,兩岸陸續(xù)成為居民區(qū),并形成東、西銀絲套兩條胡同。上世紀六十年代曾改為暗河。2002年重修,改建成菖蒲河公園。
紫色菖蒲花惹人喜愛,翠綠的菖蒲葉子形狀似劍。民間的道士把菖蒲稱之為“水劍”、“蒲劍”,老百姓把此“劍”說得很神奇,它可斬殺妖魔鬼怪。除了艾草和菖蒲采回來掛在門上,有避邪之意。艾草和菖蒲可以燒掉,味道也可以驅(qū)趕蚊蟲五毒。
另外還有貼葫蘆形窗花兒,葫蘆諧音“福祿”,貼在窗戶上討個吉利。纏五色絲線、佩戴香包,香包里面包上中草藥,聞一聞清熱祛暑?!拔逶铝窕ɑ鹚萍t”,石榴花端午正當時,愛俏的姑娘把它簪在發(fā)間,不但吉祥,也很漂亮。除了簪石榴花,女孩子們還用鳳仙花加上明礬搗碎了,涂在指甲上,染紅指甲——端午節(jié)又名“女兒節(jié)”,道理大概在此。
紫光閣與福海:皇家觀龍舟之地
傳說屈原沉江后,百姓們舍不得他,劃船追趕,漸漸就形成了龍舟比賽的傳統(tǒng)。也有說法是,因為“龍”是民族圖騰,人們?yōu)榱吮磉_對龍的崇拜和祭祀,故而舉辦龍舟競渡。聞一多先生《端午考》中說,“端午節(jié)本是吳越民族舉行圖騰祭祀的節(jié)日,而賽龍舟便是祭儀中半宗教半娛樂性節(jié)目?!?/p>
龍舟比賽由來已久?!稏|京夢華錄》記載,北宋時皇帝有臨水殿看金明池內(nèi)龍舟競渡之俗,張擇端在《金明池奪標圖》描繪了這個場景。明代皇帝一般在中南海紫光閣觀龍舟。紫光閣位于中海西側(cè),始建于明代正德年間,初為皇帝閱射之地。
到了清代,則在圓明園福海舉行龍舟比賽,乾隆、嘉慶等皇帝等都去看過??滴醭瘓A明園的范圍主要在后湖周圍,《養(yǎng)吉齋叢錄》十八卷記載,“園(康熙賜園圓明園,非指圓明三園)東有東池,雍正間命名福?!?。福海在雍正朝命名之前俗稱東池或東湖,其開鑿年代可能為康熙末年。經(jīng)雍正即位后的進一步開拓才有后來的規(guī)模。明明是一片湖卻被命名為“?!?,這就與中國古代家喻戶曉的傳說有關了。相傳,東海中有三座神山,山上有仙人居住,還有長生不老藥。秦始皇曾派徐福率童男童女數(shù)千人,入海尋仙境、求仙藥,福海的命名正是取“徐福海中求”的寓意,以求皇帝長生不老,大清帝國江山永固。
福海位于圓明三園的中心地帶,平日里皇家以在福海上觀覽沿湖風景為樂。王致成記述道:“當夫游船環(huán)集,金碧輝煌。或來蕩槳,或事垂綸;或兢水嬉,或排陣勢。必須身親其際,方能領略海上之大觀”。歷史上福海最深處達3.8米,一般水面深度也有2.3米左右。這樣的深度為每年端午龍舟競渡,及平日大船行駛提供了保證。
除了“水龍舟”,端午節(jié)老北京還要舉辦“花會”,有各種民俗表演。近年來有所恢復,高碑店、延慶等地相繼舉行了“花會”表演,再現(xiàn)了“幡鼓齊動十三檔”等老北京民俗絕技。另外豐臺孟村有旱船會,始于明永樂年間,由孟家村一些喜愛花會表演的人,根據(jù)端午節(jié)龍舟競技跳船相會互訂婚約的愛情故事,創(chuàng)立了旱船表演形式,如今已入選豐臺區(qū)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天壇:熙游辟災
辛亥革命以后,北京人在端午節(jié)以去昔日皇家園林游玩為時尚,其中以去天壇最受歡迎。《帝京景物略》卷二中記載:“五月五日之午前,群入天壇,日避毒也。過午后,走馬壇之墻下。無江城系絲段角黍俗,而亦為角黍。無競渡俗,亦競游耍?!?/p>
因為天壇是舊時皇帝祈年之地,林木多,場地大,雖在外城之中,卻有郊游之趣。天壇是圣地,人們認為此地能“辟毒”,所以游人較多。其它皇家園林也是人們愛去的地方。常人春先生把端午出游叫“熙游辟災”,說得很確切。但在各種文獻中很少有端午節(jié)去頤和園的記載,可能對當時的城市居民來說,去頤和園一是遠,二是貴,相對來說,去天壇是比較容易做到的。除此之外,什剎海、金魚池、高梁橋、二閘……均是端午游玩之地。
舊時,端午過節(jié)的時間是五月初一到初五,在滿族、蒙古族聚居的營房地區(qū),一直可以熱鬧到五月十三。傳說這一天是關公的生日,也是紀念關公“單刀赴會”的日子。以海淀蘭靛廠外火器營為例,營房內(nèi)八個旗均有自己的關帝廟,而五月十三這一天各旗還要彩旗開道、鼓樂喧天地列隊到南門街上的立馬關帝廟去進香,可見重視程度。五月初一各家開始敬佛祭祖,祭品是印有蛇、蜈蚣、蝎子、蜘蛛和蟾蜍圖案的“五毒餅”,還有櫻桃、桑椹等有地方特色的時令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