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

第一章 金光燦燦的鵝蛋

“不得了，不得了，趙老憨家的鵝下了金蛋！金光燦燦的，閃得人睜不開眼睛！”大街上，兩個菜農在津津有味地聊著。很快，買菜大媽回去告訴了孩子，孩子又告訴了朋友們，朋友們又告訴了各自的親人……這一下子，趙老憨出名了，不過，更出名的是他那只會下金蛋的大鵝。

呂思思把大鵝下金蛋的奇聞講給李長樂聽。李長樂正在讀書，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你個書呆子！這么吊人胃口的消息，還不比幾本破書有趣？別讀了，別讀了，跟我去瞧一瞧?！眳嗡妓家贿呑е铋L樂往外走，一邊小聲說，“說不準，我也能買只下金蛋的鵝哩?！?/p>

趙老憨就住在青牛村的村尾，屋子外頭是一片貧瘠的農田。李長樂他們到達的時候，趙老憨的家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都是因為好奇，特地來看那只會下金蛋的大鵝的。趙老憨被催促著抱出了大鵝，同時把一個拳頭大小的鵝蛋拿了出來。鵝蛋表面有一小片金屬光澤，但跟傳聞里的“金光燦燦的，閃得人睜不開眼睛”差很多。

“這就是金蛋？”“到底是不是金子？”大家議論紛紛。

這時，人群里有個膚色黝黑的胖男人走出來，說道：“這哪里是什么金蛋！我受趙老憨的委托，找人鑒定過，這根本就是一只生了怪病的大鵝下的壞蛋，壓根兒同金子沒關系。散了吧，散了吧?！?/p>

人們都悻悻地離開了。呂思思也想走，卻被李長樂拉住。

“你干嗎啊？臭……”呂思思還沒說完，就被李長樂捂住了嘴巴。李長樂用力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李長樂貼著呂思思的耳朵講：“剛才說話的那人始終盯著金蛋，他還偷偷跟趙老憨使眼色，如果金蛋是假的，他怎么會這么在意？”

“難道金蛋是真的？”

李長樂點點頭：“還得再確定一下，我們先聽聽他說些什么話?！?/p>

第二章 笑面虎

“徐老爺，我家大白真的生怪病了？”趙老憨心疼地撫摸著大白的鵝頭。徐虎胖胖的臉上堆著笑，像是一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徐虎笑呵呵地說道：“是啊，我鑒定了你給我的那個鵝蛋。哎呀，你家大白怕是治不好了。”

見趙老憨的眼淚珠子在眼眶里晃蕩，徐虎撓撓臉，說：“你也別難過，我知道，你家日子苦，一只鵝對于我沒啥，但對于你就不同了。看在我們認識這么多年的情分上，這只病鵝你給我，我換給你一只健康的大鵝。怎么樣啊，老憨？”

“這個……”趙老憨不舍地遲疑著。徐虎語氣一轉，冷冷地說道：“你可想清楚了，你還得靠著賣鵝蛋還清欠我的錢?！?/p>

趙老憨嘆息一聲，把腦袋點了點。

躲在柵欄外頭的李長樂開口說：“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這黑胖子想訛趙老憨那只下金蛋的鵝?！?/p>

“嗯，這黑胖子瞧著就不是好人，就跟一個會滾的肉包子一樣?！眳嗡妓紕傉f出口，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出來。李長樂也被逗樂了。

“思思，咱們治一治這‘肉包子，怎么樣？”李長樂眼帶笑意。

呂思思連忙說：“好啊，好啊?！?/p>

“你聽我的安排。”李長樂小聲跟呂思思嘀咕片刻。呂思思豎起大拇指：“這法子好，也就你這個臭壞蛋能想出來。瞧我的吧！”

徐虎伸出手要接過大白，突然，有人大喊道：“等一下，我要買鵝！”

第三章 “滾刀肉”

徐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呂思思，抬抬下巴，問：“你是哪家的丫頭？跑到這里來胡鬧。”

“哼，你管我是誰家的！胡鬧的不是我，是你！明明是下了金蛋的大寶貝，偏偏被你說成是生了怪病，真是好不要臉?！眳嗡妓脊沃樒?，羞臊徐虎。

徐虎瞅了眼趙老憨，哼哧道：“胡說八道！你趕緊走開，我不跟小毛丫頭一般見識?！?/p>

“誰又愿意跟你這厚臉皮一般見識了？我說了，我是來找趙老伯買鵝的，又不是找你?！眳嗡妓甲焐峡刹火埲?。徐虎皺著眉頭：“你想花多少錢買鵝？”

“我花多少錢為什么要告訴你？趙老伯，你來這邊?！眳嗡妓祭w老憨來到柵欄外頭，回身盯著徐虎，不讓徐虎靠近。李長樂則跟趙老憨說話。

李長樂向趙老憨問明白了。原來，三年前，趙老憨因為女兒生病，借了開當鋪的徐虎五兩銀子給女兒看病。誰知道，借的錢竟變成了“滾刀肉”（古代高利貸的別名）——明明只借了五兩，卻要被逼還八兩，而且，每拖一年就長三兩利息，這三年下來，債務變成了十四兩。這對于家境貧寒的趙老憨一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李長樂聽得義憤填膺，握著拳頭，說：“徐虎太可惡了！放心吧，趙老伯，我就用這只下金蛋的鵝幫你討回公道。大白一共下了幾個金蛋？”

“兩個?！壁w老憨說，“有一個被徐虎拿去鑒定了?！?/p>

李長樂點點頭：“好吧，接下去，我們得上演一出好戲?！?/p>

徐虎望著一副滿意神情的呂思思，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莫非趙老憨真把大白賣給這小丫頭了？

呂思思哈哈笑道：“告訴你吧，趙老伯的大白已經歸我了。”

“什么？趙老憨，你瘋了！”徐虎眼見能下金蛋的鵝就要飛走了，再也按捺不住。

趙老憨無奈地搖頭：“徐老爺，我也沒辦法，這位小姑娘花了十二兩銀子買我的大白。我，我需要錢。”

“十二兩？”徐虎吃了一驚，見呂思思抱著大白要走，一跺腳，喊道，“我出十三兩！”

“比誰有錢嗎？”呂思思噘著嘴，說，“那，我出十四兩?！?/p>

徐虎望著趙老憨，一咬牙，說：“趙老憨，只要你把大白給我，你欠我的錢一筆勾銷，另外，我再送你十只大鵝?！?/p>

趙老憨驚得張大了嘴。呂思思十分惋惜地擺擺手：“算了吧，這只鵝就讓給你。哼，便宜你啦！”

徐虎長吁一口氣，伸手要鵝。趙老憨身子往后一縮，認真地說：“徐老爺，還是你先把借據和新鵝給我，我再給你大白吧。”

徐虎暗罵一聲，但瞅瞅呂思思還在旁邊沒走，只能讓手下人立刻去把借據和十只大鵝取來，給了趙老憨，然后抱著大白一溜煙兒地走了。

趙老憨拿回借據，老淚縱橫，無比感謝李長樂和呂思思。李長樂摸著頭，不好意思地問：“趙老伯，你家大白平時都吃些什么？”

趙老憨又一聲嘆息：“我家窮，大白哪里吃過什么好東西，都吃些爛菜葉、剩飯湯。對了，大白有時候喜歡往我家后頭的垃圾溝里跑，應該是自個兒去找吃的東西?！?/p>

李長樂告別了趙老憨，拉著呂思思往后面走。

“臭壞蛋，你該不是想去垃圾溝吧？”呂思思仿佛已經嗅到了臭不可聞的垃圾味。

李長樂壞壞地笑道：“知我者，呂大小姐也?！?/p>

第四章 惡人惡報

垃圾溝是一道很寬的地溝，溝里堆滿了垃圾。呂思思站在很遠的地方就不愿靠近了，李長樂獨自一人走進垃圾溝。溝壁上能清晰地看到人工開鑿的痕跡。李長樂望著開鑿痕跡，又遠眺地溝最深處，心里有了結果。

“回去了，思思?！?/p>

呂思思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臭地方，又看李長樂似乎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奇地問道：“臭壞蛋，你在那么臭的垃圾溝里找什么呢？”

“找答案。”李長樂神神秘秘地說。

七天以后，趙老憨苦著一張臉來找李長樂，原來，徐虎又跑去騷擾他了。李長樂好像算準徐虎肯定會糾纏不休，和呂思思一起陪著趙老憨來到趙老憨家。

徐虎不管不顧地叫嚷：“好你個趙老憨！你竟然用只假金鵝來騙我的錢？我跟你沒完！”

“誰騙你啦？你之前明明就說大白是一只生了怪病的病鵝，可從沒說過它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金鵝。”呂思思吐吐舌頭，說。

“我，我……廢話！如果不是金鵝，誰會花十四兩銀子買只鵝？！”徐虎惡狠狠地講，“趕緊把借據和十只鵝還給我，否則，我輕饒不了你們！”徐虎一拍巴掌，院子外頭竄進來七八名黑衣大漢，每一個人都提溜著棍棒，兇神惡煞地瞪著李長樂他們。

“光天化日之下，你敢行兇傷人？”呂思思毫不退縮，挺直脖子。

徐虎臉上掛著冷笑：“嘿嘿，小丫頭，沒有你徐爺不敢做的事情。今天就讓你吃吃苦頭，上！”

徐虎一聲令下，黑衣人們沖向趙老憨等人。李長樂一把將呂思思拉到身后護著，同時高聲喝道：“徐虎，看看究竟誰要吃苦頭！”

李長樂剛說完，從院子外頭飛進兩塊石頭，正砸中最前面兩名黑衣人的手。兩名黑衣人痛得叫出了聲。徐虎轉頭一看，一名身材健壯的少年握著兩塊石頭沖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名紫衣捕頭和幾名捕快。

“你們可來了！”呂思思氣呼呼地說，“李叔，幫我教訓這群大壞蛋！”

少年正是“大個子”，紫衣捕頭當然就是李振堂了。原來，李長樂一早猜到徐虎會狗急跳墻，所以，讓“大個子”和李振堂在暗中保護。徐虎的臉一下變成豬肝色，他知道遇到了硬茬，扯著嗓子叫道：“攔住官差，我給你們加五兩！”

黑衣人為了錢都撲向李振堂。李振堂濃眉一豎，打出通臂拳法。黑衣人完全不是對手，三兩下就被撂倒在地。徐虎瞅準時機想溜走，突然，大白從籠子里鉆了出來，一嘴咬住了徐虎的屁股。

“哎呦呦，疼死了！疼死了！快放開！”徐虎慘叫。

呂思思拍手稱快：“一定是他總欺負大白，大白才會咬他！活該，活該！”

黑衣人很快全被綁成一串，徐虎也老老實實地捂著屁股蹲在了地上。李振堂厲聲道：“徐虎，你暗設地下錢莊，剝削窮苦百姓，還雇兇傷人，種種惡行，你還敢狡辯嗎？”

徐虎垂頭喪氣地搖頭，算是認了罪。

第五章 金蛋的秘密

李長樂看著惡有惡報的徐虎，開口說：“徐虎，你想不想知道大白下金蛋的秘密？”

徐虎抬頭望了李長樂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好吧，我告訴你。在趙老伯家的后頭有條很深很寬的垃圾溝，大白總喜歡去那里面覓食。我這兩天查了一下唐城的地方志，原來，那條垃圾溝很早以前連著一座金礦，后來金礦空了，那條地溝才變成了垃圾溝?！崩铋L樂頓了一下，說，“不過，少量殘余的金粉隨著雨水流入垃圾溝，日積月累地，就附著在了垃圾溝的溝壁上。大白就是吃了那些金粉，才會生出帶金粉的蛋?！?/p>

“原來是這個樣子?！壁w老憨恍然大悟，徐虎也露出明白的表情。

李長樂看了一眼大白，又道：“但金粉畢竟太少，而且，就算大白吃了金粉，金粉還是會隨著糞便排出，所以，要生出一顆金蛋的機會很小。你看，大白在垃圾溝吃了好幾年，一共才生出兩個略帶金粉的鵝蛋，這就是原因。而你把大白帶回去以后，肯定好食好料地伺候著大白，大白自然生不出‘金蛋了。”

徐虎嘆息一聲，低下頭。

“太好了！大壞蛋被抓住，大白生金蛋的真相也揭開了?！眳嗡妓际指吲d。

李長樂忽然笑笑，說：“思思，你還想不想要只下金蛋的鵝了？哈，只要你每天抱著鵝去垃圾溝里轉一轉，說不定，過個三年五年，那鵝就能生出金蛋來喲?！?/p>

呂思思見李長樂敢拿自己開玩笑，嬌哼一聲：“好你個臭壞蛋，今天非把你扔進垃圾溝里，讓你洗個垃圾澡不可！別跑，給我站?。　?/p>

李長樂在院子里躲來躲去，呂思思在后面追來追去，大白也歡樂地又扭又叫，這場面可真是好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