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螞蟻

誰是這一只春天枝頭的干螞蟻？

——題記

1

等待，從沒有這樣漫長

我?guī)状翁嵝亩?/p>

像是要抓住遠(yuǎn)遁的幻影

那和永恒賽跑的

是一個鬼，抑或是

一頭沒有知覺的牛

不！那是春天枝頭的干螞蟻

長長的腰身隨意閃出

我不把它伏著的姿態(tài)叫做死亡

這只干螞蟻，空中的憂傷

獨(dú)具魅力

是我一直不敢盼著的人！

翻到的這一頁

水白得耀眼，但洗不凈我

我知道有一種幻想沾滿塵埃

像喧囂，從不試圖把靜放棄

我的有口難辯的靜

它只存在浩渺之間

2

它必將以寒冷告終

我闡明過一瞬光芒

這是春天枝頭的干螞蟻

在我的手心它灼痛了我

和有著太多欲望的星辰

來回流淚，不經(jīng)過土地和天空

如果它曾經(jīng)系住了你

與你一同懸著，刪去多余的言詞

如果在某個行為放浪的清晨

你忽然無緣顫栗

緊緊抱住一堆長發(fā)

如果你為此變得苦難

啊！這是春天枝頭的干螞蟻

它離我很近

像忽然塌下的幸福

我無法承受巨大風(fēng)中的元素

傾訴并且削薄

開始我漫長一生的微弱部分

3

我也要學(xué)著預(yù)言

把黑色雨云、紅色石頭堆積

我讓你看到快樂。同時

借你一點(diǎn)靈魂

讓這個世界長得更高

讓被擊中的鳥有墜落的速度

不要在這時吵醒我

我提著心蹲在一個陰暗角落

有一點(diǎn)潮濕那不是我的過錯

我只是從昨天回來

你該忘記，我曾為你停留

片刻，只是片刻

你要丟棄解救你的熱愛

與持重。向上，路在光上

春天枝頭斜依的鐘鐃

是一只干螞蟻如此虔誠

暗中扣響亡靈，傳來風(fēng)聲

以至我緊緊擁抱一枚落下的月芒

4

唯有返回使我如此激動

像窗外的雪兀自燃燒

把大氣和你一飲而盡

這是活在瞬間的女人

我要按下機(jī)關(guān)讓她重活一次

我有足夠的信心

但我要保證那只干螞蟻的干

不會融化

保證你有足夠的容顏

在我的體內(nèi)沒有象征

甚至沒有思想鋪路

我只守著，與你叫做純粹的東西

最初是一次痛楚成就了我

反對拜訪，謝絕敲動那扇門

在粗暴的死亡干預(yù)下

快速寫完一首春天的詩

春天枝頭的干螞蟻

我與你拍掌為盟

三分鐘后就要去遠(yuǎn)

5

有節(jié)奏的對稱，想到欣悅

欣悅就已刮過

因為一只害病的紙鳶

遍天遍地傳透迷茫的呼喊

誰見過春天枝頭這一只干螞蟻

誰的葬禮正提前舉行

我躺下，內(nèi)心堅持

一把黃昏的水敲打麥地

由此失去四季風(fēng)花雪月

你得到什么？

悄悄散開，我喜愛抒情

為美麗的羽毛傷痛

一些老舊的故事心懷叵測

誰見過我的葬禮被我預(yù)先設(shè)計

摘下火紅的桂冠

把春天枝頭的干螞蟻

熱烈狂瘋的干螞蟻

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移到我的墓中

6

然后我就大笑，使笑劃破玻璃

發(fā)出的吱吱聲

使空氣分開。滲出一點(diǎn)白云的白

使白降臨，照亮四野

我獨(dú)獨(dú)在這波浪起伏的草原里

扯一頁詩歌蓋上

在天在地，生存和毀滅同一進(jìn)程

像我創(chuàng)造了干螞蟻

又同時被它釘在春天的枝上

沒有旋轉(zhuǎn)的余地

與相反的力量抗衡

衰弱不堪，高過枯朽的月亮

無數(shù)個念頭繼續(xù)奔跑

它超出你的手臂

全部全部的你，加上一枚郵票

加上上帝的親筆落款

也無法超出它的邊界

它是春天枝頭的這一只干螞蟻

7

進(jìn)入狀態(tài)，在持續(xù)的閃現(xiàn)里

請一定要信守諾言

我怎能模仿落葉飄零

又怎能使黑夜撤退

但你一定要信守。我千里迢迢

內(nèi)心裝滿語詞

所有盛宴恰到好處

連春天枝頭那只干螞蟻

也在邀請之列

隨同著麻藥、蠟燭和我

如果有呆笨的企鵝

如果，這熱烈的氣氛能夠淡忘

往昔。我會為你描述

用上一副懸棺、七柄鋼叉

十二架風(fēng)琴

我預(yù)謀了一天空芬芳

我一向渴想光明

富于誘惑

8

一場雨下在身后

只在春天腹中它才如此優(yōu)秀

像干螞蟻，只在春天枝頭

活出自己。我放下一盤唱碟

空間跑動一群音符

順手讓我泣不成聲

要輕輕，輕輕

穿過光芒的精神如此有力

拉高眾人的仰望

又削去眾人的目光

你和我都不能違背這宿命

這折疊著的急促輕重

饑餓和愛情的衣裳

我們同時觸到。像聚集

一次對真實與虛無的感知

我坐到對面

里面是一群搏斗的精神

如此有力，我不敢正視

9

第三十七頁風(fēng)，風(fēng)推動風(fēng)

聰明得不要空氣

它向我高高舉起一道彩虹

和你愛過的一樣

它還有另外一個姓氏

另外一種形容

是的，風(fēng)吹過春天枝頭

映出一只干螞蟻無動于衷的嘴臉

它不為誰活著

仿佛純粹是一個存在

甚至祝福也是褻瀆

你可以看我死亡

你可以對天上的玫瑰訴說

但你無法牽住我

我曾追隨過什么？光

花朵，或者你

我曾經(jīng)用一萬個詞寫出幸福

直到我變成一只干螞蟻

未完成

永遠(yuǎn)的西西弗，他的永遠(yuǎn)就在未完成中。

——題記

1

如今我開口，我用語言消解你的意識、行動

你所認(rèn)為的本質(zhì)和非本質(zhì)

我內(nèi)心的跳動僅僅因為向往

對未完成的西西弗的向往

神啊，讓那塊石頭永遠(yuǎn)滾動

讓迷途的人燃燒肉體，接受咒語！

是盲目的光的女兒。生命從四面八方詠嘆

她坐在漩渦中心，她是平靜的

她看到生命是一只蜻蜓對光線的追隨

她以此相詢：究竟在你認(rèn)定的光線中

什么才是真正的今天？

你把自己浸入綠色風(fēng)魔中

又一次你在果實碎裂的軀體搖晃

你，游戲的水，我的最后一個愛人

如今我開口，你的寂寞便會加深

你銀針一樣堅守的純凈與縹緲

你的影子由此蔑視你，和一切自詡的高貴

我突然想像天一下子空了

我遇到一個人，他說“我太滿了，太滿了

你知道嗎？我裝不進(jìn)向上、奔馳，

和你所謂的世俗！”

我突然想，世俗是什么

是我們拒絕又糾纏我們的？

2

我接受你的顛倒，事實上

你比我還矛盾。你唯一的喉嚨找不到

發(fā)聲的方式。你顫抖著

而我已被叫走

我用來對抗你的就是我的消失

像瘋狂的夏日荷花，然后才是敗筆

你最終的審判沒能到達(dá)我的頭上

我不戴冠冕，對伊甸園我是缺席

我用一些古怪的表情毀滅自已

使我成為你的傷口，絢爛又易腐

不！僅僅只是一個念頭

你就會倒地。如果有童話，有天使的面包

如果，你尚有一息憤怒

那盲目的光的女兒，她引領(lǐng)著人類

她的盲目對她是不存在的

她天真而有點(diǎn)惡作劇，在一瞬間

她會變幻一千個思想

她指向你，你有過的幸福不是幸福

你有過的苦難不是苦難

啊，不要讓我為了這虛幻的解救

放棄我曾有過的前夜、詩歌和罪惡

在我的生命之樹我開始流亡

預(yù)言的可怕，勾勒出存在與毀滅

我感到巨大的飄帶給我的愉悅

和超脫！我要這死亡的陷井

這荒謬的坍塌的幸福！

3

我寫作，我只是在構(gòu)造不在場的在場

我睜大眼睛睡眠，從四個方向做夢

沒有任何附加成份，我拒絕與你同在

你是西西弗的那塊神石

我推動你，或被你推動。當(dāng)我放手

你的軌跡超出我的想象

我們就這樣彼此堅持

像一首熟悉的樂曲的兩面，我們有過的

傾心與暗色！激情能維持多久

一切都在未完成中。一切

你的簡單，你線性的重復(fù)，你任性的點(diǎn)

一切都有一種暴力的意味！

我不能對你透露太多。詩歌是憂郁的

再加上一點(diǎn)光它就將變成塵

它的周圍充斥香料，寂寞和無謂

它被你引向天堂。天堂的百合窗

天堂的白色屋宇一只鴿子茫然失措

它是文明的最后一葉碎片！

我有過多少恐懼只說給自已聽

誰在用鈴聲加速我的等待？邊緣與我，

世界與光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將自已納入一部固定的機(jī)器

你看到我精美地走來，但那不是我

我將自已變形、扭曲，你看到我

但那不是我！我從來沒有固定的形狀！

4

自由破滅，自由死在自已的追逐中

我們向時間打的傳呼沒有得到回音

也許有過，也許精神的旗幟再次招揚(yáng)

我們已老得太快！我們與未來賽跑

那不是真實的我們

在現(xiàn)代的長鞭下我們是被動的！

愛，完整和散開的空間

任何一種解釋都有裂縫。你秉有的天賦

你的深度只能使你陷得更深

你關(guān)門。你仍未逃脫內(nèi)在的陰影

誰有此閑暇聽我狂呼，把脊背呈現(xiàn)給我

與高原步調(diào)一致，色澤相仿

來自一閃。驚喜被分割

那光的女兒躍上十字架，舉止優(yōu)雅

是她擴(kuò)充了光，抑或是光改變了她

她不祈求和解。甚至不看我們光潔的腳踝

曾有多少次我們失去氣息

我失去攙扶的力量，你失去救贖

曾有多少次我們看著自由幻滅

一次贊譽(yù)毀壞一生。與我的不眠相應(yīng)

你享有長夜最后一場抒情

你是夜晚的全部，是荒涼

你擊中夜晚，用小小的刀片

用我，用搖滾歌手的第二次青春

你必將被收進(jìn)沖動中！

5

永遠(yuǎn)的西西弗，他的永遠(yuǎn)就在未完成中

我們永遠(yuǎn)期待，永遠(yuǎn)無法企及

我們已經(jīng)無法融為一體。一次鏡中的上演

一個徹底的謊言。一種孤獨(dú)

一場霧，霧的黃色的臉

我們變本加厲的心痛與懷想

我們的死亡又能放置幾把座椅

偶爾有人走過，留下鋸末

我們的死亡又能加厚什么？我們的畫

我們把自己逼進(jìn)液態(tài)

接受誘惑也接受傷害

我們的畫，我們包含其中的自戕

那盲目的光的女兒，她看到永遠(yuǎn)的西西弗

她看到一個人是如何與自然相戀，與自己相戀

仿佛永無中止，他推

他的一生就在絕望中快樂

他是過程，過程的流動

他是你，是我，是每一個象征

如今我寫下這首詩。我形容憔悴

內(nèi)心枯竭！我必須拋棄記憶的概念

讓文字永遠(yuǎn)滾動

我必須拋棄我們，讓萬物自己播撒

永遠(yuǎn)未完成！

節(jié) 律

——寫給上帝的星期天

1

允許我見一見風(fēng)中的水，對面的水

在停頓的日子里

我們被陰影擴(kuò)充得花容失色

萬物失去它的遲緩，堅硬轉(zhuǎn)動

猶如一本攤開的書

白色蔓延，有幾次我聽到空空的掌聲

我們不能充當(dāng)悲哀的方框

玫瑰在方框。玫瑰是太古老的承諾

轉(zhuǎn)眼就要流成灰燼

而我們在鎖鏈中的欲望必將掙脫

你改變了一只豹子的顏色

你看到光舞蹈

光自由地提升了你

你說你的句號在時間之外

“這逝去的第一樂手是誰？

陽氣下降，這擊沉正午的白屋宇！”

熟悉的春天就這樣砸下來

稀稀疏疏的注視，我提前進(jìn)入

總得有一些意外讓我們復(fù)活

高燒的夢幻者，允許我化為行動

在圓形夜晚洗身，心懷憐憫

反射一面鏡子的香氣

究竟在兩聲對話的寂寞里我的苦痛

我潮濕的草葉是否已迎向你？

2

輕和重，和輸給死亡的愛情

我們決定了今夜荒涼

今夜像一個大寫

使夢幻感到古老的仇恨

我們闖進(jìn)，懷著難于解釋的惡意

和世界邊緣的隱形

“在兩條姿勢錯雜的蛇之間，放入糖

一小粒沙，一聲喂，一次即逝的歡樂?！?/p>

是的，還有你。你是最后一盤

你對我呈現(xiàn)的灰色無法食用

你有自己的泡沫，自己的重量

你盡力維持的平靜沒能使你自信

你靠近我。仿佛我是一個虛無

我們不能漠視心中走動的小銀

波浪在手中握成。我們從何而來

預(yù)言枯竭，嬰兒提前死去

這是愛給我們的唯一贈品

我們的星期天！

如今我獨(dú)享三杈樹上的紙蝶

叫不出內(nèi)心的名字

我們有過的黑色風(fēng)暴

是否還是我們繁殖的風(fēng)暴？

3

再次接受紅玻璃的垂詢

我們互看，像一對傲慢的火狐

那喧囂不是來自陽光堆積的深淵

就是無名腫痛的第二次證實

在向陽高地我們種下螞蟻

一只螞蟻的爬動將帶來五種絕望

清晨我們寫詩

夜晚，鈴聲中止，萬物不息唯留人類

我們的孤獨(dú)是孤獨(dú)的全部

我們醒了，醒在青草巨大的呼吸里

那時你并不知道你放走的那個日子已經(jīng)返回

思想被迫中斷，有幾種方式讓你長大

你取下桔子，你害怕墻上桔子的亮澤

你自己就在墻上。背后是風(fēng)

你會看到冬天加速搬走暖意和神圣

你看到我！這一個造詩養(yǎng)霧的人

這天真的理想構(gòu)圖者！

總得有一些火焰讓我們永生

誰為我們的服飾綴滿星星，誰讓鹽

遍灑靈魂的每一個角落

一切都在不可知的微笑中。某只鳥

非常優(yōu)美地斷裂，某個人形單影只

我們所喚起的現(xiàn)實與虛無

我們習(xí)慣沉浸其中的謹(jǐn)慎與壓迫

我們?yōu)槭裁挫乓?，為什么毀?/p>

又為什么愛著！

4

花瓣在傾聽，我們最好遠(yuǎn)遠(yuǎn)逃掉

那破碎的羊群最好把驚慌一起帶走

光，和有罪的感覺。音樂突然變成石子

我們的果實歌唱的身體

音樂突然墜落，它遺下的秘密葬儀

平放在冬日的1995/1/16

我們等待，手放在心上，眼睛閉上

我們翻身，一個時代只剩下一口井

嘶吼的孔穴，和漫漫寂寞的延續(xù)

你提到天鵝在黃昏閃現(xiàn)。你干涸的唇

你被呼應(yīng)的按鍵撥出的2064040

你通向我的墓地展起的風(fēng)衣

沒有誰，雷霆像一片暗紅的遠(yuǎn)景

你在哪里，哪里就有放大的欲望

放大的群巖詩篇

“歌者追趕往昔，愛著的人為此得病

請許諾我一座星宿

一次不能成行的旅程?！?/p>

我們重新沉落的杯盞執(zhí)在鋒刃上

時間消融成水

我們被游戲煽起的水，幸存的水

自陰郁中心深入。我們埋下習(xí)性的鐘鐃

我們瘋狂的預(yù)言養(yǎng)育出精神和衰老

我們?yōu)檎l死去！

5

分出另一半廢墟，承認(rèn)這坍塌的幸福

僅留一只藍(lán)色的手指向燈芯

僅僅如此！我們引渡寒鴉過江

又同時被它引渡

時空彎曲，有一種憂傷在里面

我們已不得不說出，說出是有痕跡的

你的長廊堆砌著什么：郵票收集思念

胡子穿越玫瑰

空氣空而且滿。你的長廊不善掩飾

你認(rèn)定的那聲蟲鳴已經(jīng)荒涼

連同枝椏間的擁吻。風(fēng)景依舊

我們偶爾培植一些低音

一些豐富的表情移動著，蒼白使我們不安

我在你的魂中散步，你最精彩的開啟

你搭著夏日和我一起麻木

我們已不得不期待，像鑰匙一樣

誰得以和我們一同度過這簡單的

銹跡斑斑的老日子

而一個詞的說出又將帶出幾個天才

你不是結(jié)果

在我們的一生只能做好一件事！

相 約

1

黑色對應(yīng)于春天的神秘

我走進(jìn)母鹿群中

變幻一千種姿勢

靈泉噴涌。承接裸露陽光

和手臂揮出的距離

你！三步之內(nèi)的迸裂

拓荒的疆域為我呈出原始

我面朝何方，心無障礙

我決定閉緊一切書籍

存著潮濕，黑暗閃動的詞

磨礪十座黃金廢墟

我學(xué)會改進(jìn)瞬間欲念

把你托出，留下一句哀傷語言

重新開始吧

但不要那只死神的母鹿回到

晚餐桌前

或許還會有一絲殘余守望

這一個幻象露珠正在破碎

原諒我偷偷更換沉默

快速地與春天交著眼神

春天的神秘隱瞞了你

在內(nèi)部你不斷毀棄自己

使一種鈴聲突如其來

斜依空氣，忘記歸途

2

搬下風(fēng)中那架銀梯

躍躍一試，穿過七個洞窟

我夢到音樂深處藏著名詞

動詞、形容詞和圓

大地重新煥發(fā)生機(jī)

誰與我共同患上冬天的熱病

在一片白色中不住打顫

與陰影不再分離

那么多果實被風(fēng)吹去

空中彌漫女人的馨香

像你用嘴呼出黎明

頃刻之間我又進(jìn)入虛無

啊，漫長一生我會變得高尚

我知道高處有人，有美，有善

只在相約過后我才知道

有一種永遠(yuǎn)叫做快樂

放下。我久經(jīng)你的睡眠

世界還原，波浪不息

我遇到一對愛著的鳥

嫁接風(fēng)中，它們是一對不祥鳥

為著寫作，同時還有別的什么

我不能分出太多同情和苦痛

此生你也沒能覺察

風(fēng)過后那對鳥已成灰燼

3

孤獨(dú)傳給身后，與何人下注

我聽到飽和的琴聲溢出

一個少女走在凹凸不平的秋天

她的長發(fā)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是月亮的杰作，抑或是

我動得太多

我看見自己走在凹凸不平的秋天

有著輕輕的憂傷，發(fā)育不全的骨骼

即使你用寂寞唱出挽歌

我必將不問這空中的哀音

我放棄對你的追逐

今夜，我感到季節(jié)抽痛長路

你持久地把一枚落葉珍藏

我預(yù)見過鏡中玫瑰

花開之后我必將看到你高舉雙刺

同時遁入天國的背景

多么奇怪的傲慢

我的一生不是堅持的一生？

我的一生不是征服，不是摘取

不是幻想？

我把自己逼入永恒

卻不知永恒終要抵達(dá)何方

翻飛的蝙蝠，巨大的飄

讓上帝的星期天容下我們

4

還有夏天，我感到茫然

無辜的話題在短暫碰撞后消逝

我只能偶然地辨出

幾乎是你肯定了世界

醒著一種逃避，除去細(xì)小塵埃

忘記鐮刀收割的詩歌

在光明與墻壁之間插入

一盤清新的火焰

誰讓你突然走入空白

當(dāng)我的吶喊不再發(fā)出聲音

我已被千萬次地詢問

誰使我突然走入空白

些許停頓造出一天繁星

天空退出天空，在本質(zhì)上

除了純粹，還是純粹

除了我，我無法把什么擁入懷中

與誰相約？日期不斷更改

高大的馬鞍離開了馬

我存著一種虛幻表情瀏覽你

你是距離，絕不是愛或者死

你是過去的未來

有如我走在塵中，生已渺茫

啊，這盲目的行走，行走的我

究竟要帶出什么樣的風(fēng)暴與雷霆

5

死亡的高音漸起

有些緩慢，一群人隨著走動

天，使我張開翅膀

使擊鼓下沉，靜已停住

在這時，你輕揉草葉

你也看到了這撞擊黑暗的痛

從另一節(jié)起，很快提升空曠

偉大的瞬間，我熱淚盈眶

來吧，讓唯一的生命白白流走

讓熱血閃耀，再歸于寂滅

站在高處指向松針，遠(yuǎn)方

彗星放寬了四季的手臂

如平展著的1994年11月2日

集結(jié)，抖動，翻越神話

我承允自己要抵御死亡的偷襲

與夢定下一個協(xié)約

而你，穿透蘋果園的透明

你已不能和這萬物之純進(jìn)行

合唱。這是生命中最明亮的部分

我垂下雪花，僅以自己的身軀

我以此回報上天的恩典

愿我有過的幸福都是幸福

愿我命名的詩歌都是詩歌

愿榮耀永存，真理永存

6

為什么要那么早把時間結(jié)束

如果我已經(jīng)上升

為什么你不能放慢自己的行程

與一聲詠嘆靜坐

看螞蟻在春天舉行葬禮

把枯萎的花環(huán)排滿四周

排滿空中每一角落

失去艷陽，不分界限

那看不見的局部，始終亮著

你到過那里，有一株古老槐樹

在那里你是零落凡塵的異鄉(xiāng)人

像我曾有的感覺

我甚至幻想一只母鹿與我為伴

含著最初的孤獨(dú)

我把它贈予你，棲落你心

讓你與恒久結(jié)下同盟

現(xiàn)在我可以提前離去

四季略微變調(diào)，但無關(guān)大局

你等待，昏暗中會有人提燈而來

你將看到時間先于我們呈現(xiàn)輝煌

發(fā)亮的衣衫，巖上的種子

我要搬出黑色陶罐

與春天，雨云，燕翅，文字一起

構(gòu)成一份豐美的嫁妝

7

蒙受祝福和禮贊

那些望天的人沒能想到

第七日的神就在他們心中

我看到彩色大地騎上駿馬

在豐收中遺下帳篷、創(chuàng)傷

和兩幅骯臟毛巾

光芒時隱時現(xiàn)

唯一的少女在詩歌中誕生

我為你祈禱：保持你的儀容

圣潔得不要空氣

愛詩的人必將接受祝福

第七日的神引領(lǐng)我們

從塵世的東、西、南、北

一直到天庭中心

傾訴和聆聽。觸摸

一只蜻蜓翕動的羽翼

這是敲響夢境的琴音

所有愛詩的人相約為神

他們必將得到祝福和禮贊

我要越過足下的塵埃雜物

你也要把天空發(fā)光的部分

緊緊追隨?；▓@在晨曦中露面

它盛大的寧靜與芬芳

響徹詩歌的四面八方